張志霖

摘? ? 要：《庭訓格言》是中國家訓發(fā)展史上的重要著作。其內容包含政治、軍事、學習、生活等多個方面，康熙皇帝非常注重對于皇子們的日常教誡，希望眾皇子們能夠努力學習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成為國家的棟梁之才。

關鍵詞：《庭訓格言》;教誡;文化

《庭訓格言》是雍正皇帝追憶其父康熙皇帝在日常生活中對各位皇子的教誡而編成的著作。內容包括忠孝節(jié)義、仁義禮智信、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等傳統(tǒng)文化以及一些日常生活瑣事等等。因為這些話皆是康熙皇帝教育自己親生兒子的日常話語，所以在內容上顯得真實、具體、生動，沒有不必要的掩飾?？滴趸实凼且晃磺诿愫脤W、多才多藝的皇帝。但由于滿族統(tǒng)治階層的逐步漢化，母親也是漢人，所以康熙皇帝其實是一位深受儒家思想影響的帝王。

一、家訓的重要性

遠古時代，人類社會經(jīng)歷了由氏族社會想家族社會過度的變遷，家庭是家族的重要組成部分。國法對于國家的穩(wěn)定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但是，國法只能從國家的宏觀層面對社會的發(fā)展起到指導性作用，而對于家族社會中的家庭而言，家訓則可以深入到每一個家庭中去，對于每一個家庭的發(fā)展和維系起到重要的作用。因為家庭要想健康地發(fā)展，就必須制定一套相對完善的行為規(guī)范來家族中的成員。

“家訓文化”是中國古典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凹矣栁幕币云洫毺氐奈幕问秸鎸嵉胤从沉瞬煌瑫r代的社會風貌?！凹矣栁幕碧找敝藗兊那橹荆谢藗兊膬刃?，潛移默化地影響著人們的人格理想、心理變化、風俗習慣和精神特質。“家訓文化”是中華民族寶貴的精神財富。

家訓是中國古代勞動人民進行家庭教育的一種重要形式。包含散文、書信、格言和詩歌等多種類型。在歷朝歷代的著名家訓中，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的禮義廉恥、仁義禮智信、忠孝節(jié)義以及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等優(yōu)秀文化被后世子孫一代又一代地傳承下來。學習和研究家訓并且充分利用家訓中蘊含的智慧，對于提高我們每個人的文化素養(yǎng)，道德品質都會起到重要的作用。

在中國古代時期，家訓是人們向后代傳授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等傳統(tǒng)思想的重要方式。歷朝歷代的帝王將相、達官貴人、社會名流和高門望族等等幾乎都有教育子嗣的家訓流傳于世。雖然中國古代的家訓的內容中包含著一些在現(xiàn)代社會不值得提倡的舊倫理、舊道德，但其中卻也不乏富有智慧的遠見卓識和真知灼見。比如精忠報國、勤儉持家、修身養(yǎng)心等等，這些家訓富含古人為人處世的基本方法和人生智慧，為人們留下了寶貴的精神財富，對于現(xiàn)在的人們依然有著重要的借鑒意義。

二、《庭訓格言》關于行政方面的教育思想

君主應該起到模范帶頭作用?？滴趸实壅J為“如朕為人上者，欲法令之行，惟身先之，而人自從?！?[1]自己作為君主，要想推行某項法令，只有君主自己身先士卒，自己先做到，其他人自然而言地就能跟著做?？滴趸实圻€舉了吸煙的例子，認為本身沒有什么太大的危害，但很多不好的事情卻多由此而產(chǎn)生。如果要想禁止別人吸煙，而君主自己卻還在吸煙，怎么能夠服眾呢？因此康熙皇帝就帶頭禁煙。

重視禮在行政事務中的應用。有若認為，禮的應用，以和諧最為重要。古代先王在治理國家的策略中，這一點非常好。但是如果為了和諧而求和諧，不用禮節(jié)加以限制，也是不行的?？滴趸实蹖@一點深以為然，并且認為“蓋禮以嚴分，而和以通情分。嚴則尊卑貴賤不逾，情通則是非利害易達?！?[2]禮節(jié)是用來區(qū)分尊卑貴賤的，而和諧則是用來溝通感情的。禮節(jié)嚴格則尊卑有序，感情溝通則上下通達。治理國家就是按照這個道理來的。

君主應該善于納諫。三藩之亂的時候，永興地區(qū)戰(zhàn)事膠著，消息不同，康新皇帝內心非常憂慮，并且不自覺地將心中的憂慮表現(xiàn)在了臉色上。有一次議政王大臣進宮開軍事會議，完畢之后，有個叫畢立克圖的大臣單獨留下對康熙皇帝說，看到皇上最近面有憂慮之色。讓皇上要相信政府軍足以平定叛亂。希望皇上能和清太祖、清太宗一樣，對于軍事方面的事務，要成竹在胸，無需憂慮?？滴趸实勐牶?，認為他講得很有道理。不過幾日，永興地區(qū)的捷報就到了。據(jù)此，康熙皇帝認為“朕不敢輕量人，謂其無知。凡人各有識見，常與諸大臣言，但有所知、所見，即以奏聞，言合乎禮，朕即嘉納?！?[3]作為一名君主要善于納諫。

對于下人，不可過嚴，也不可放縱?？滴趸实壅J為“為人上者使令小人，固不可過于嚴厲，而亦不可過于寬縱。” [4]康熙皇帝甚至看到有些下人“因稍有勤勞，些許施恩，伊必狂妄放縱生一事故，將前所行是處盡棄而后已?！?[5]有鑒于此，康熙皇帝認為對于下人的那些小的過失，能夠寬恕的，就應該寬恕;而對于那些不可寬恕的，當時就應該進行處罰。如果不能及時處罰，過后回想起來，經(jīng)常處罰下人們就不敢與君主久待在一起了。并且認為這是“使人之要”，皇子們應當用心記住。

君主應禁用宦官?？滴趸实壅J為“太監(jiān)原為宮中使令，以備灑掃而已，斷不可使其干預外事。” [6]對于太監(jiān)的管理要嚴格。在皇宮中的太監(jiān)，是嚴禁外出的。即使有個別請假外出的，晚上一定要回來。即使是皇帝身邊的太監(jiān)，也只是聽候使喚，家常說笑，從來不與他們討論國家大事。

三、《庭訓格言》關于軍事方面的教育思想

君主應該隨時隨地保持鎮(zhèn)定。三藩之亂的時候，當時的清軍主力都已經(jīng)外出征戰(zhàn)，康熙皇帝處理軍務，無論遇到多么緊急的事務，都一直保持鎮(zhèn)定。尤其是外表故意表現(xiàn)出來很冷靜沉著的樣子。甚至為了安定人心，每天都要出外游玩，騎馬射箭。此后不久，三藩之亂被剿滅。后來回憶這段往事，康熙皇帝認為“當時，朕若稍有疑懼之意，則人心搖動，或致意外，未可知也。” [7]三藩之亂使康熙皇帝進一步反思總結認為君主應該居安思危。[8]

作為將領，應當身先士卒?？滴趸实壅J為“為將之道，當身先士卒?！?[9]以前噶爾丹率兵追擊喀爾喀，闖入邊界?？滴趸实塾{親征，由于戰(zhàn)線過長，糧草供應不上，遂傳令各營將士，每天只吃一頓飯。就連皇帝本人也是每天只吃一頓飯。

軍隊應當經(jīng)常訓練，而不能讓軍隊安逸下來。不能讓軍隊習慣于安逸的生活，只有讓軍隊不停地訓練，讓軍隊的隊列嚴肅整齊，互相熟悉。白天作戰(zhàn)，互相熟悉;夜晚作戰(zhàn)，不會發(fā)生混亂?！叭缡?，則戰(zhàn)勝攻取，有勇知方。故勞之適所以愛之，教之以勞真乃愛兵之道也。” [10]讓軍隊勤加訓練，其實是真正愛護軍隊士卒的做法。而且，“不但將兵如是，教民亦然?！?[11]教育民眾，也不能讓民眾過于安逸。

任何時候都不能放棄武備。對于軍事教育和軍事訓練，康熙皇帝認為“我朝舊典，斷不可失?！?[12]康熙皇帝回憶自己年幼的時候，很多老前輩的衣食住行都遵照清朝早期的制度，沒有大的變化。后來在中原居住的時間長了，很多滿族人沾染了很多漢族的生活習慣?？滴趸实壅J為金朝和元朝的統(tǒng)治者就是因為深入中原之后，沾染了很多漢族人的生活習慣，導致軍事素質下降。遂擔心如此發(fā)展下去，會降低八旗士兵的軍事素質，因此時常教誡八旗子弟軍事訓練“誠為我朝之首務，命爾等人人緊記，著意謹遵故也?！?[13]

康熙皇帝認為清朝自開國以來，“弧矢之利，以威天下，伐暴安民，平定海內。今朕上荷祖宗庇蔭，坐致太平，豈可一日不事講習？” [14]軍事力量是清朝定鼎中原，平定天下的關鍵所在，康熙時代承平日久，更應該注重軍事訓練。因此對于眾皇子的軍事技能的訓練，康熙皇帝都要親自督查，檢驗眾皇子的軍事水平。并且多次告誡眾皇子“周禮以射法治射儀，然則古圣經(jīng)書射以垂訓，歷歷可鑒，習射上功，賓興擇士。況我國家，立德立功，振興要務，自當嚴加訓練，多方教諭，不可一刻廢懈也?！?[15]要求眾皇子要牢牢掌握軍事技能，切不可因承平日久，就刀槍入庫、馬放南山。

四、《庭訓格言》關于學習方面的教育思想

盡信書不如無書?？滴趸实壅J為在讀書的時候，要做到“凡看書不為書所愚，始善。” [16]董仲舒曾經(jīng)認為刮風不使樹枝作響，下雨不打碎土塊，就可以稱之為太平世界了?？滴趸实蹌t以此為例說，假如真的使風不鳴條，那萬物怎么能受鼓動而生長呢？假如雨真的不擊碎土塊，那么田地該怎么耕種呢？并且認為這些說法“俱系粉飾空文而已?！?[17]像這種類似的文章也都是不能信以為真的。

養(yǎng)生和治國理政的道理都在圣賢的經(jīng)書之中?？滴趸实壅J為“凡人養(yǎng)生之道，無過于圣人所留之經(jīng)書?！?[18]因此，康熙皇帝要求皇子們都能夠熟讀四書五經(jīng)等經(jīng)典名著，修身養(yǎng)性、安身立命的道理都在這些經(jīng)典名著中。認真學習這些經(jīng)典名著勝過學習其它各種旁門左道的的學問。

學習時應保持一種謙虛的態(tài)度?？滴趸实壅f“人多強不知以為知，乃大非善事。” [19]康熙皇帝比較推崇孔子所說的“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睂τ趩栴}，康熙皇帝認為應該實事求是。并且從年幼時就是這樣，每次看到年長的人，必定請教他過去經(jīng)歷過的往事并且深深地記在心里，不會自以為是而不去請教別人?？滴趸实圻€認為“人心虛則所學進，盈則所學退。” [20]康熙皇帝是一個非常喜歡問問題的人，即使是非常粗獷的人，只要他的話言之有理，那么康熙皇帝也會用心聽取，并且舉一反三，追根朔源，用心記住它。并不會因為感覺自己學問很多，聰明過人而驕傲自滿，不去認真學習別人的優(yōu)點和長處。

要能夠堅持學習?？滴趸实壅J為作為一個讀書人，學業(yè)應該每天都有所精進才可以，才算沒有虛度時光。“大凡世間一技一藝，其始學也，不勝其難，似萬不可成者。因置而不學則終無成矣?！?[21]因此，在學習的開始，就應該有堅定不移的意志和永不退縮的信念。倘若在學習的時候，有堅定不移的意志和永不退縮的信念，那么學業(yè)一定會大有長進。

學習的一大關鍵要素是有志于學習?？滴趸实壅J為孔子一生都在堅持“志于學”。而且還能在實際行動中做到學而不厭，這可能就是圣人之所以成為圣人的原因了。古代的圣賢和我們都一樣，都是普通人，為什么自己就甘心放棄，而不去持之以恒、堅持到底呢？只要有志于學習，立志成為圣賢，就一定能夠學有所成。因此，“是故志學乃作圣之第一義也?！?[22]

應該重視學禮。康熙皇帝認為“禮之系于人也大矣，誠為范身之具，而興行起化之原也?！?[23]認為禮是規(guī)范人們的行為，培養(yǎng)人們的品行，端正社會風氣的重要工具。大至國家的重大典禮，小至人們的生活起居都需要禮來進行規(guī)范。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等級關系都要靠禮來維系，因此“動容中禮而天德備矣，治定制禮而王道成矣?！?[24]一個人的行為舉止合乎禮儀，那么這個人就具備了至高的美德;社會安定的時候必須制定相應的禮儀，這樣才能形成以仁治天下的局面?！抖Y記》這本書的傳承者大概有十三家，其中尤以戴德和戴圣最為著名。

存天理，去人欲?？滴趸实壅J為“學問無他，惟在存天理、去人欲而已。” [25]天理就是人與生俱來的善良的天性，人欲則是后天受到外界影響而形成的私心。因此要摒棄邪惡，堅持初心，深自反省，提防私欲。進一步堅持，就能夠辨明天理，去除私心。

五、《庭訓格言》關于生活方面的教育思想

康熙皇帝認為下瓢潑大雨的時候，決不能站在大樹之下。以前很多老年人說過這個道理，康熙皇帝親眼見過類似的事，要求眾皇子們切記。[26]

有人說，世上的人都很喜歡安逸而不喜歡勞動。但是，康熙皇帝則認為人只要常常堅持勞動就可以知道安逸。如果安于享樂，遇到勞動就不能承受了。也因此，康熙皇帝認為“圣人以勞為福，以逸為禍也。” [27]

要善于與眾人相處?？滴趸实酆懿幌矚g那些性格執(zhí)拗，不善于與他人相處的人。那種性格執(zhí)拗的人，別人都認為是好的，他卻偏認為不好;別人都以為不好的，他卻偏以為好。這種人看起來好像很正直，但是如果任用了這種人，肯定會對事業(yè)帶來不好的影響。[28]

不要過多飲酒?？滴趸实蹚男【筒幌矚g飲酒，康熙皇帝認為在一些重大典禮上，適度飲酒可以讓大家都處于一種歡快的氣氛中。但是如果沉溺于喝酒的惡習之中，就會非常不好。“大抵嗜酒則心志為其所亂而昏昧，或致疾病，實非有益于人之物?！?[29]過多喝酒會讓人心志昏亂，也有可能會導致疾病的產(chǎn)生。在歷史上為了防止飲酒誤事，“是固先王因為酒禮，賓主交錯，揖讓升降，溫溫其恭，威儀反反，立監(jiān)佐史，常以三爵為限，” [30]先王為了限制飲酒，設立了眾多的相關禮儀和制度，用來約束人們飲酒。否則“富家子弟敗家破產(chǎn)，身罹疾厄，皆由于此。” [31]因此，后人應當努力約束自己。

結語

《庭訓格言》是中國古代歷史上重要的家訓著作。書中內容豐富，涉及到政治、軍事、文化等多個方面。書中詳細記述了康熙皇帝本人的很多生活閱歷以及所思所想。書中的內容皆是康熙皇帝教育自己親生兒子的日常話語，所以在內容上顯得真實、具體、生動，沒有不必要的掩飾。《庭訓格言》是中國文化發(fā)展史上重要著作，書中所包含的教育思想值得進行更加深入地研究。

注釋：

[1]愛新覺羅·玄燁：《庭訓格言》，中州古籍出版社，2018年，第33頁。

[2]愛新覺羅·玄燁：《庭訓格言》，中州古籍出版社，2018年，第34頁。

[3]愛新覺羅·玄燁：《庭訓格言》，中州古籍出版社，2018年，第36頁。

[4]愛新覺羅·玄燁：《庭訓格言》，中州古籍出版社，2018年，第54頁。

[5]愛新覺羅·玄燁：《庭訓格言》，中州古籍出版社，2018年，第55頁。

[6]愛新覺羅·玄燁：《庭訓格言》，中州古籍出版社，2018年，第55頁。

[7]愛新覺羅·玄燁：《庭訓格言》，中州古籍出版社，2018年，第35頁。

[8]愛新覺羅·玄燁：《庭訓格言》，中州古籍出版社，2018年，第35頁。

[9]愛新覺羅·玄燁：《庭訓格言》，中州古籍出版社，2018年，第56頁。

[10]愛新覺羅·玄燁：《庭訓格言》，中州古籍出版社，2018年，第56頁。

[11]愛新覺羅·玄燁：《庭訓格言》，中州古籍出版社，2018年，第56頁。

[12]愛新覺羅·玄燁：《庭訓格言》，中州古籍出版社，2018年，第141頁。

[13]愛新覺羅·玄燁：《庭訓格言》，中州古籍出版社，2018年，第142頁。

[14]愛新覺羅·玄燁：《庭訓格言》，中州古籍出版社，2018年，第142頁。

[15]愛新覺羅·玄燁：《庭訓格言》，中州古籍出版社，2018年，第142頁。

[16]愛新覺羅·玄燁：《庭訓格言》，中州古籍出版社，2018年，第15頁。

[17]愛新覺羅·玄燁：《庭訓格言》，中州古籍出版社，2018年，第15頁。

[18]愛新覺羅·玄燁：《庭訓格言》，中州古籍出版社，2018年，第17頁。

[19]愛新覺羅·玄燁：《庭訓格言》，中州古籍出版社，2018年，第26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