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胡子博爾頓的“流水賬”

錢克錦高級編輯，專欄作者

約翰·博爾頓揭秘特朗普“荒唐外交”的新著《事發(fā)之室：白宮回憶錄》上市后，共和黨和民主黨都罵他。也有論者認為，該書內(nèi)容了無新意，又非常啰嗦，是“沉悶的流水賬”。

不過，筆者認為此書可堪一讀。一方面，博爾頓是個比較“可靠”的人，另一方面，書中也的確有些精彩細節(jié)。

現(xiàn)年71歲的博爾頓，是蓄著小胡子的著名鷹派，熱衷于在他國制造“政權(quán)更迭”。40年來，他在歷屆共和黨總統(tǒng)的政府任過職，但立場幾乎不變，有“書呆子”之稱。美國兩黨的人都討厭他的頑固，但也說明他有原則。另一方面，2018年4月至2019年9月，博爾頓擔任特朗普的國家安全顧問，是真正的圈內(nèi)人，他的記錄比較難得。

《事發(fā)之室》正文430多頁，幾乎沒說一句特朗普的好話，而認為他舉止荒唐、認識淺薄，外交完全沒有章法，如果再遇“9·11襲擊”那樣的事件，根本無力應(yīng)對。

這當然不是新鮮事，但其中有些細節(jié)值得玩味。比如寫2018年6月特朗普和金正恩會晤，書中提到，5月21日朝鮮還沒有“先頭部隊”到新加坡，美方懷疑首腦會晤要告吹，特朗普就跟博爾頓說，“我想在他們退出之前退出”，并回憶和以前女人約會，如果要分手，他不愿被女人甩掉，而是要做那個提出分手的人。

后來會晤如期舉行，金正恩說特朗普和前面三個美國總統(tǒng)不一樣，前三個都沒有領(lǐng)導力，沒能和朝鮮會談。特朗普立即沾沾自喜地說，奧巴馬犯了大錯。金問特朗普認為自己是個什么樣的人。特朗普說他很喜歡這個問題，并說他認為金是個非常聰明、也很神秘的好人，個性很好。金回答說，在政治中，人們都是演員。博爾頓認為，金的問題是設(shè)計好的，如果特朗普說他壞話，會談可能會崩。通過這個看似幼稚的問題，金把回答的重任和風險甩給了特朗普。

再比如，書中提及，特朗普和普京一對一會談后，向博爾頓、蓬佩奧等人介紹情況時說，主要是普京在說，他在聽。這讓博爾頓等人感到驚訝“怎么轉(zhuǎn)換了個角色”。聯(lián)想到書中所寫，特朗普在和北約成員國首腦會談時，夸夸其談，嬉笑怒罵，別人都插不上嘴，在普京面前他居然是個聆聽者，也難怪博爾頓不適應(yīng)。書中還提及，美方翻譯說，實際上90%的時間是普京在說，特朗普還要她不要做筆記。

說到北約，博爾頓還披露，在北約首腦會議期間，特朗普一次對他說：“你想不想干一件有歷史意義的事？我們準備退出了。退出。我們在為他們和某國作戰(zhàn)，他們卻給這個國家付錢（買俄羅斯能源）?！笨梢?，特朗普是真有可能退出北約。

這些細節(jié)，由博爾頓這個親歷者說出來，“現(xiàn)場感”格外強。

對于“電話門”，博爾頓認為，特朗普的確是要求烏克蘭總統(tǒng)澤連斯基“干涉”美國選舉。博爾頓感慨：1992年老布什總統(tǒng)的選情不妙，有支持者建議他尋求外國支持（據(jù)說有共和黨議員當時提議，看俄羅斯和英國能否找到不利于克林頓的材料），老布什和詹姆斯·貝克斷然拒絕。而特朗普恰恰相反！

寫到此處，該書已近尾聲。以此結(jié)尾，或者無意中顯出，在思想上和感情上，博爾頓可能更接近布什父子吧。這也難怪他和特朗普不能善始善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