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休·萊斯格

初探謎團

巴恩斯是《舊金山探秘報》的新聞記者。這天上午，報社收到了一個很大的包裹，用一家衛(wèi)浴公司的大型紙板箱包裝著，看上去很像浴缸。可是誰會給一家報社寄浴缸呢？而且，這只“浴缸”還散發(fā)出一股難聞的味道。

巴恩斯打開箱子，只見里面赫然躺著一具尸體，是一個穿戴整齊的老頭，表情猙獰，似乎死得很痛苦。他雙手交疊放在胸前，右手小拇指上戴著一枚碩大的鉆石戒指。巴恩斯的上司鮑勃俯身看了看，忽然驚叫出聲：“這人是哈里！就是他，三年前，他手上的這枚鉆戒在我臉上劃了道口子。”

原來，這個叫哈里的人是舊金山的地產(chǎn)商，他收了大筆納稅人的錢之后，卻給人們提供貧民窟一樣簡陋骯臟的公寓。《舊金山探秘報》對此事進行了系列報道，于是有一天，哈里徑直走進報社新聞編輯部，一拳把鮑勃打倒在地。

很快，這些報道引起了政府的重視，政府對哈里逃稅案提起了公訴。哈里聞訊逃離了舊金山，從此下落不明，誰知眼下他居然以這種離奇的方式，重新造訪編輯部。

巴恩斯在死者的上衣口袋里發(fā)現(xiàn)一張名片，名片的主人名叫雪利，是戴蒙德快遞公司的老板，公司的地址在弗吉尼亞州。

編輯部的人被尸體嚇壞了，趕緊報了警，巴恩斯卻覺得這是一條絕佳的新聞線索，準備動身去弗吉尼亞一探究竟。

巴恩斯到達以后，發(fā)現(xiàn)這是一個寧靜的小鎮(zhèn)，他在一家汽車旅館租好了房間，便去找那家快遞公司，實際上它只是一個車庫。雪利是個二十五歲左右的年輕人，穿著淺藍色的工作服，坐在木頭辦公桌后面。

面對巴恩斯的詢問，雪利說他既不認識一個叫哈里的人，也沒有去過舊金山。但是巴恩斯發(fā)現(xiàn)，在雪利辦公桌一角有一個雪景玻璃球，里面是舊金山金門大橋的微縮模型。

巴恩斯干脆把在尸體身上發(fā)現(xiàn)名片的事和盤托出，雪利說：“你要知道，我送貨的時候一路穿越三十多個州，到處散發(fā)我的名片……那個叫哈里的家伙，是什么把他給害死了？”

“警察現(xiàn)在還沒弄清楚?！卑投魉拐f，“我還有一個疑問，你叫雪利，但為什么公司名叫戴蒙德？”

雪利忽然笑了：“嗨，被你發(fā)現(xiàn)了。從前經(jīng)營公司的人確實姓戴蒙德，就住在隔壁的黃房子里，現(xiàn)在他女兒住在那里。戴蒙德半年前去世了，當時他正在粉刷房子，忽然從腳手架上摔下來，掉在了一個尖木樁上?！?/p>

巴恩斯沒問出什么有用的線索，便準備離開了，在起身之前，他趁雪利不注意，偷偷把那只雪景玻璃球藏在了手中。

走出辦公室，巴恩斯瞥見一個年輕的金發(fā)女人在窗外澆花，她應該就是戴蒙德的女兒了。

惹禍上身

巴恩斯回到旅館，打開電腦，在一個數(shù)據(jù)庫搜到五個姓戴蒙德的人，有四個男人和一個叫蘇珊的女人。五年前，蘇珊·戴蒙德住在舊金山，她住的廉租房正是哈里的地產(chǎn)之一，她因未繳房租而被趕了出去，那次爭端鬧到了地方法院，三個星期后，哈里便從舊金山消失了。當時的蘇珊十八歲，如今就是二十三歲，和昨天那個澆花的金發(fā)女人年齡相符。

于是巴恩斯分析起來：蘇珊曾去舊金山尋夢，卻被趕出廉租房，還被告到了法院，這讓她非常難堪。雪利對老板的女兒蘇珊心存愛戀，于是找到了哈里并殺害了他，然后把他的尸體千里迢迢運到報社，企圖轉移人們的注意力，卻忙中出錯，把名片留在了尸體上。雪利還把老板戴蒙德從腳手架上推了下去，讓他摔在尖木樁上，從而成了這家公司的老板……

然而，這種推測總讓巴恩斯感到哪里不對勁，還有這只雪景玻璃球，雪利難道忘了把它藏起來？它出現(xiàn)在辦公桌上，就好像故意要巴恩斯發(fā)現(xiàn)一樣。

巴恩斯打電話向鮑勃匯報了第一天的情況，鮑勃說，尸檢的初步結果出來了，哈里是心臟病發(fā)而死，但他私下里聽說檢查時發(fā)現(xiàn)了一些異常，還要等進一步檢測。

第二天早晨，巴恩斯去了戴蒙德公司的隔壁，他敲了敲黃房子的門，金發(fā)女人來開了門。巴恩斯說：“你好，戴蒙德女士，我叫……”

“你叫巴恩斯，你正在追蹤一樁可憐男人死亡的案子。據(jù)說，有人把他裝進了箱子里，寄到了你的辦公室?！彼f，“雪利都告訴我了?！?/p>

“好吧，那么我想問你一些問題……”

女人臉上掛著一絲微笑，打斷他的話：“你為什么要問我呢？”

“因為你曾經(jīng)在屬于死者的房子里居住過，他擁有一家地產(chǎn)公司。后來，他把你趕了出去，你該不會忘了吧？”

這時，雪利出現(xiàn)在女人身后，開口道：“巴恩斯先生，昨天我已經(jīng)回答了你所有的問題，別再來找麻煩了，你在這里不受歡迎?！?/p>

現(xiàn)在巴恩斯能確定眼前的女人就是蘇珊，看起來她和雪利確實是情侶關系。蘇珊攔住雪利，說：“好了，我們?yōu)槭裁床贿M去喝點檸檬水呢？”

巴恩斯跟著蘇珊進了屋，喝了一杯味道很好的檸檬水，他試圖重提舊金山的事，可她總是把話題繞開，并給他使眼色，那意思是說，她不想在雪利面前談論此事。雪利一直坐在旁邊，抱著雙臂，既不說話也不喝飲料。

巴恩斯明白這樣只會耗時間，他只好從椅子上起身，說：“我要回旅館去了，報社在等我的電話?！碧K珊送他走到門口，低聲問：“你住在哪個旅館？”巴恩斯說了地址，蘇珊點點頭，輕輕把他推出了門。

巴恩斯回到房間，心里的疑惑更多了。他想小睡一下，卻忽然覺得腹內(nèi)劇痛。這時手機響了，是鮑勃打來的，他很興奮地說哈里的真正死因是某種殺蟲劑中毒。巴恩斯想說話，可是已渾身乏力，他費勁地吐出幾個字：“解藥……我，中毒……了……”

鮑勃開始還以為巴恩斯在開玩笑，后來發(fā)覺是真的，他在電話里吼道：“你得把它吐出來！吐干凈！快去！”

水落石出

巴恩斯艱難地爬進浴室，趴在馬桶上嘔吐起來。他感覺體內(nèi)火燒火燎，只能仰面躺在地板上。忽然，他聽到了蘇珊詭異的笑聲，睜開眼一看，蘇珊正俯身對著他，笑著說：“巴恩斯先生，你還好嗎？”

巴恩斯看到蘇珊手里有一把槍，他努力撐起身體，開口說道：“你和哈里簡直天生一對……”

“我們是一對，只是不會長久?！碧K珊得意地說，“巴恩斯先生，我問你，他的尸體怎么會到了你們編輯部？”

巴恩斯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說：“哈里并不是死于心臟病，對吧？他是不是在遺囑里把一切都留給了你……”

蘇珊打斷他的話說：“傻小子，他并沒有這么做。他把一切都留給了一個小型造紙公司，而我就是這家公司的財務主管，我有權從公司賬戶提取資金。董事會的其他人要么死了，要么就進了監(jiān)獄，有意思吧？”

巴恩斯忍住疼痛，咬牙說道：“對不起，我的上司還在電話里叫我呢?！?/p>

蘇珊這時才注意到地上的手機，鮑勃的聲音還隱約響著。她的表情變得緊張而驚恐，剛才有人聽到了她說的一切！就在這時，巴恩斯摸出了那個雪景玻璃球，用盡全力朝蘇珊砸去。她摔倒了，但很快又爬起來，手里仍然握著那把槍：“你和你的上司都見鬼去吧！”

她先朝手機開了一槍，塑料碎片四處飛濺。接著，她把槍口對準了巴恩斯的臉。

槍響了。奇怪的是，蘇珊晃了一下，丟下了手中的槍，她低頭看著自己胸口的彈孔，倒在了地上。這時，巴恩斯看見雪利站在她身后，手里握著一把獵槍。

在巴恩斯脫離危險以后，雪利終于把一切都告訴了他。五年前蘇珊的“被驅逐”只是一場戲，這樣一來，外界都以為她和哈里是冤家，誰也不會想到這對冤家竟然是情人關系，并且一起藏身在這個小鎮(zhèn)。當戴蒙德先生，也就是蘇珊的父親，對他們的行跡起了疑心，他們便設計害死了他。之后蘇珊更是毫無顧忌，她想得到哈里的財產(chǎn)，于是用殺蟲劑毒死了哈里，并把尸體埋在了屋后。

在哈里死后，雪利成了蘇珊的男朋友。因為他對兩起謀殺案都知情，總覺得自己哪天也會被蘇珊害死，于是就偷偷行動起來：他把哈里的尸體挖出來，寄到了舊金山的報社。

巴恩斯疑惑地問：“你為什么不去報警呢？”

雪利說：“首先，在毒死哈里這件事上，警察肯定認為我也有嫌疑;其次，哈里經(jīng)常說起《舊金山探秘報》，還說你這個人一旦瞄上了誰，就會窮追不舍。開始我并不知道他是個逃犯，但他總對你們的報紙罵罵咧咧，得病了也不去醫(yī)院，所以我做了點調(diào)查。我打電話給一位朋友，他在房地產(chǎn)行業(yè)算是一個大承包商，他告訴了我哈里的真實身份?！?/p>

巴恩斯問：“你那位朋友是誰？”雪利微微一笑說：“是一家衛(wèi)浴設備公司的老板。另外，他們那里還有夠大夠結實的箱子?！?/p>

（改編者：于微）

（發(fā)稿編輯：王琦）

（題圖、插圖：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