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蜜

2019年10月，德國國家檔案館將一批80年前的國家級絕密檔案解密，引發(fā)各路媒體的蜂擁報導。其中，三面間諜保羅·蒂默爾檔案資料尤為引人注目。

保羅·蒂默爾，德國納粹黨創(chuàng)始人之一，德國情報局高級官員，二戰(zhàn)期間被派往捷克斯洛伐克進行間諜活動。但他隨后向捷克當局和英國情報局傳遞了大量絕密資料，成為歷史上最有名的三面間諜。1945年被蓋世太保殺害。

一個最忠實的納粹黨徒是如何叛變的？他的動機是什么？隨著絕密檔案的揭秘，這個三面間諜令人唏噓不已的人生大白于天下——

林間云雀

1902年，保羅·蒂默爾出生于德國薩克森州的小城紐禾森，父親是位面包師。在那里，他度過了快樂的童年時光。然而好景不長，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爆發(fā)。四年后，德國成為戰(zhàn)敗國。戰(zhàn)后德國付出的巨額戰(zhàn)爭賠款，也摧毀了這個曾經(jīng)的小康之家。蒂默爾的母親因貧病交加而去世，蒂默爾不得不中斷學業(yè)，接手父親的面包房。

那時，戰(zhàn)敗的德國飽受歐洲各國壓制，政治與經(jīng)濟上的雙重衰敗令德國民眾民怨沸騰，熱血青年們渴望著民族重興，重振德國，蒂默爾也成為了其中一員。

1925年，23歲的蒂默爾和紐禾森的一群有抱負的年輕人組建了“德國國家社會主義工人”黨派分部，即后來的納粹黨。他們常在蒂默爾的面包房里召開活動。希姆萊、戈培爾……幾乎所有后來納粹黨的重要人物都曾是蒂默爾家的座上客，他們志趣相投，政治理想一致，很快成為患難與共的朋友，為蒂默爾日后的間諜生涯奠定了基礎。

蒂默爾雖沒高中學業(yè)，但他聰敏過人，更有過目不忘的本領。他身材敦實，其貌不揚，但如果一經(jīng)接觸，他的口才和真誠卻能立刻取得他人的信任。很快，蒂默爾在黨派中擔任了機要聯(lián)系人的工作，成為核心組成員。

1930年，希特勒正式成為納粹黨的領袖。此時，蒂默爾的父親因病去世，于是他搬到了柏林，成為納粹保密機構(gòu)的一名工作人員。

1933年1月，希特勒當選總理，組成內(nèi)閣，蒂默爾隨之成為德國統(tǒng)帥部謀報局第三科室的諜報員。頂頭上司是漢斯·馮·路德維希。漢斯雖然業(yè)務能力一般，卻有著貴族血統(tǒng)，即使再有才華，蒂默爾也只能屈為下屬。

兢兢業(yè)業(yè)為民族復興事業(yè)奮斗近十年，蒂默爾卻逐漸看不清黨派的走向。從振救民族復興國家的宏偉目標轉(zhuǎn)為擴充領土，征服世界，鼓吹民族復仇主義和民族沙文主義，這與蒂默爾當初的政治理想背道而馳。特別是鼓吹民族沙文主義，不但仇視猶太人，更唯血統(tǒng)論，貴族出身的政客青云直上，而像他這樣平民出身的元老卻不斷受到排擠。

隨著1934年第三帝國的建立，他敏感地察覺到戰(zhàn)爭的陰云，但眼見得帝國的戰(zhàn)車正轟然啟動，他內(nèi)心苦悶不已。

這時，一個女孩走入了他的感情世界。她叫馮·伊娜，為第三科室的機要秘書。這個有著金色卷發(fā)淡藍色眼睛的女孩是整個情報局的寵兒，她同樣在年幼時就失去了父母，依靠父母的遺產(chǎn)長大，在經(jīng)濟蕭條期間，她的家產(chǎn)也化為烏有，雖有著貴族頭銜，也只能以工作養(yǎng)活自己。但伊娜天生開朗，歌聲動人。

初見她時，蒂默爾就被她的美貌狠狠驚艷，此后又被她牢牢吸引，伊娜也與他同病相憐，更被他的才華橫溢和與眾不同的經(jīng)歷打動，不久，32歲的蒂默爾與馮·伊娜相戀。初墜愛河，他猶如行走在云端。

1934年7月，伊娜吞吞吐吐地向他借錢，金額竟高達一千馬克。要知道當時一個普通工人一年的收入也不過100馬克。蒂默爾雖有疑心，但為了心愛的姑娘，他沒有細問，而是變賣了家鄉(xiāng)的面包房，傾盡所有給了伊娜。

然而一個月后，伊娜卻突然向蒂默爾提出分手，并再三表示，一定會歸還那筆借款。那以后，伊娜常常表現(xiàn)出神情恍惚。

蒂默爾疑心大起，他悄悄地跟蹤伊娜。起初幾天并沒太大異樣，但第四天，伊娜在晚上8點多鐘出了門，她打扮得極其艷麗。門口，上司漢斯駕著小車將她接走。蒂默爾緊跟其后，到達目的地，他赫然發(fā)現(xiàn)那竟是專為納粹高級軍官舉辦的高檔會所。蒂默爾軍階不夠，被攔在外面，他眼睜睜地看著漢斯帶著伊娜驅(qū)車進入，卻毫無辦法。

那會所早已因向納粹高級軍官們提供性服務而臭名昭著，聯(lián)想到伊娜的打扮，蒂默爾心下立即了悟。心有不甘的他連著幾日跟去會所，卻都被擋在門外，一天正巧碰上希姆萊，他才進入會所。

一進門，他便瘋狂尋找伊娜，終于在一道長廊后發(fā)現(xiàn)了她。一個將軍級別的男人正將她抱在懷里，上下其手，而伊娜左躲右閃。再也無法忍受的蒂默爾沖了上去，一拳將那家伙打倒在地。立即，黨衛(wèi)軍將蒂默爾制服，他不但被那將軍模樣的男人狠狠還擊了幾個耳光，還不得不看著他將伊娜帶進一間密室。

直到天亮，希姆萊才來到看守他的房間，將他釋放?！袄系埽阍趺戳?？”希姆萊恨鐵不成鋼，“你的未婚妻自愿為黨國效忠，你應該感到光榮！”蒂默爾什么也沒說，沉默地告別了希姆萊，屈辱與仇恨在心中蔓延，自尊與信仰在轟然倒塌。

三面間諜

晚上，他等在了伊娜的家門口。一直到凌晨四點多，一輛小車將她送回?？匆娝聊妊壑辛⒖逃可狭藴I水。那夜，蒂默爾終于弄清了真相。

伊娜是貴族父母從捷克斯洛伐克的一個窮親戚家收養(yǎng)的孩子，在民族沙文主義的思想下，當時的德國已大肆驅(qū)逐、迫害猶太人，而伊娜的親生父母據(jù)傳有猶太血統(tǒng)，一向覬覦伊娜美貌的漢斯，在檔案中發(fā)現(xiàn)了這秘密，立刻對她恐嚇，伊娜不得已向蒂默爾借了巨款，以堵塞他的貪婪。沒想到收了錢的漢斯見得不到她，干脆將伊娜當色情公關(guān)，直接奉送給高級軍官享用，以鋪平自己的升遷之路。

怒氣沖沖的蒂默爾找到漢斯，直截了當要求他銷毀檔案，并不準他再打伊娜的主意。漢斯面對黑洞洞的槍口，當下選擇明哲保身。作為交換條件，他明確提出，要蒂默爾和伊娜再拿出四千馬克，他就銷毀檔案。

蒂默爾與伊娜四處籌措，絞盡腦汁卻無計可施，時間在一月一月地過去，漢斯的威脅就像頂在他們太陽穴邊的槍口，隨時會扣動扳機。在得知自己身世后，伊娜想與蒂默爾一起逃到捷克去。但長期收集諜報工作的蒂默爾卻敏銳察覺到，德國將在歐洲有大的軍事行動，捷克斯洛伐克也在劫難逃。

一個突如其來的想法冒了出來：向捷克國防部諜報局提供情報，讓捷克當局照顧伊娜的親屬，同時也從捷克當局手里獲取一定的酬金！

這個忠實的納粹黨徒在信仰倒塌、身陷危機之時，終于邁出了叛變納粹黨的第一步。

1936年2月，捷克國防部諜報局法蘭基歇克·莫拉維茲中校收到了化名R·V的諜報人員來信，“出于某種與你們無關(guān)的理由，本人愿與捷克諜報部門合作，我能向該處提供如下情報?！毙胖辛信e了七份極其準確的情報提要，可信度十分可靠。他并聲稱，可以向捷克提供捷克內(nèi)奸向納粹提供情報的新途徑，以及德國情報網(wǎng)在捷克的各個分支機構(gòu)及人員的詳細名單、電話、聯(lián)系方式、住址。

他另外的條件是，不得打聽他的身份，一旦有人身安全則合作立刻中止，此外他索取四千馬克的經(jīng)費。

捷克諜報部門轟動了，為證真假，莫拉維茲約他秘密見面，雙方選擇了德捷交界的小城進行會晤。

神秘的R·V其貌不揚，但在長達三個小時的會談中，面對莫拉維茲的百般問詰，他從容不迫，侃侃而談，他對德國諜報部門及德累斯頓軍事部門了如指掌，而且盡是高層圈內(nèi)的人物，莫拉維茲得出答案，對方絕不是德國設置反間諜活動的圈套。

交談結(jié)束，R·V帶著四千馬克揚長而去，莫拉維茲則欣喜若狂。這是化名R·V的蒂默爾的第一次情報投遞，當他將四千馬克交給伊娜時，伊娜驚疑不定，但最終，她支持了蒂默爾的行為。畢竟她愛他，同時，她又是捷克斯洛伐克人的女兒。終于，他們找到漢斯，以四千馬克換取了那頁檔案資料，也換得了片刻平靜。

然而上了賊船想下就沒那么容易了，莫拉維茲頻頻發(fā)來索取信息的信件，蒂默爾只以不值錢的諜報糊弄他，最后干脆以安全原因玩起了消失。他和伊娜已結(jié)婚，不想再卷入這是非漩渦了。

此時，德國經(jīng)濟復蘇，成為軍備大國，希特勒向外擴張的野心膨脹。1937年，希特勒下決心實現(xiàn)狂人夢想：吞并奧地利和捷克斯洛伐克。

獲悉這一軍事方案，伊娜痛哭流涕。此時德國國內(nèi)對猶太人迫害極為嚴重，風聲鶴唳，目睹殘酷現(xiàn)實，伊娜與蒂默爾深知，當納粹的鐵蹄踏上捷克的土地，那里將會發(fā)生什么。

消失的R·V先生終于再度出現(xiàn)，他一出手，便是驚人諜報。其中包括：德軍將要進攻奧地利的消息，（但這份諜報沒有得到奧地利當局的重視）以及德國間諜在奧地利和捷克斯洛伐克兩國內(nèi)進行的地下顛覆活動，德軍暗地里運送彈藥的船支、公用運輸設備的名稱和序號。他的情報越來越引起捷克當局的重視。

1938年3月，德軍越過德奧邊界，奧地利被吞并，進一步印證了R·V情報的準確性。

此后在R·V的情報指引下，莫拉維茲上校整合出一份詳細的軍情報告，捷克陸軍總參謀克萊奇將軍據(jù)此命令全國軍隊進入戒備狀態(tài)，挫敗了德國間諜和捷克內(nèi)奸在指定日期里的挑釁行動，也迫使希特勒將進攻捷克的日期推遲。

唇亡齒寒，捷克籠罩在戰(zhàn)爭的陰云下，伊娜為素未謀面的親人擔憂不已。她不但支持蒂默爾的行為，而且利用有利身份，主動幫助他收集整理情報，成了他的得力助手。

在強大的德國戰(zhàn)車面前，個人微小的拯救力量都如同螳臂擋車。雖然R·V不斷傳送著希特勒入侵捷克的詳細信息和時間表，1939年2月，捷克還是淪陷。幸好，有R·V的情報，莫拉維茲及捷克政府才有時間轉(zhuǎn)移了大量政府機密文件和機要人員，他們按照R·V的吩咐，將伊娜的親屬同時轉(zhuǎn)移到英國。

1939年5月，蒂默爾被派往捷克首都布拉格擔任諜報收集工作。為防止他走后漢斯再打伊娜的主意，他帶上了妻子。不料僅去布拉格數(shù)月，伊娜就染上疾病，沒幾天就死去了，夫妻倆最后一面也沒見到。

悲痛欲絕的蒂默爾無比消沉，然而三天后，他收到一封神秘信件，雖然是一張模糊不清的照片，蒂默爾卻一眼認出那是伊娜，她正幸福地笑著。

原來，捷克情報局將R·V的線索報告給英國政府后，英國諜報局非常重視，由伊娜的親屬那里，他們摸清了R·V的真實身份。他們唯恐失去蒂默爾的情報，不惜動用特工謊稱死訊，將伊娜綁架到了英國作為人質(zhì)。

蒂默爾屈服了。從此，他不但向捷克流亡政府提供情報，同時也成為英國的諜報人員。歷史上最神秘的三面間諜由此產(chǎn)生。

唏噓結(jié)局

從此，蒂默爾一反以往的沉寂和低調(diào)，頻頻接觸希姆萊、戈培爾等以往的老友，混在黨政軍要中，竭盡全力獲取各種情報，并多次與莫拉維茲會唔。他提供的情報令人瞠目結(jié)舌：他明確傳達出8月26日德國將進攻波蘭的消息。5天后，德國正式入侵波蘭，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爆發(fā)了。

年底，蒂默爾又被派往荷蘭海牙執(zhí)行任務，又正是因為他的警告，使荷蘭女王在德軍進攻前安全撤離，讓希特勒撲了個空。

為方便聯(lián)絡，蒂默爾甚至學習了使用電臺，他憑借過目不忘的本領，將大量德軍最高級別機密資料強行記下，再用電臺發(fā)送給莫拉維茲。

多處德國地下電臺被搗毀，特工被捕，大量絕密情報外泄，顯然在高級人員中出了內(nèi)奸，一系列挫敗引起了德軍的注意，德國諜報機關(guān)成立了特別調(diào)查組，維利阿本德松被任命為組長，專門搜查這名“高級人員”。

1940年11月，捷克地下抵抗組織衛(wèi)國社情報小組被德軍意外破獲，在繳獲的機密情況電報底單上，阿本德松發(fā)現(xiàn)了R·V的簽名。經(jīng)過殘酷刑訊，情報小組成員不得不交待，R·V本人正在布拉格，但他們從沒見過他，僅憑電臺暗語聯(lián)絡，也不知道對方的身份。

結(jié)合情報的機密性質(zhì)，所有疑點指向了當時正在布拉格以化名從事間諜活動，德國軍事諜報機關(guān)駐布拉格的處長保羅·蒂默爾。由于事關(guān)重大，1941年10月13日，阿本德松下令逮捕蒂默爾。

蒂默爾以自己是黨派創(chuàng)始人的身份為自己開脫，希姆萊、戈培爾等高層將領也紛紛打來電話，為蒂默爾提供擔保。惟領導是從的阿本德松雖有不滿，卻不得不釋放了蒂默爾。

R·V的重新歸來，令英法捷等國的諜報機關(guān)欣喜不已。但不久，荷蘭的抵抗組織又遭到破壞，這一次，阿本德松獲悉，名為R·V的諜報人員曾在海牙與他們多次會面，并傳遞過無數(shù)絕密資料。疑點再次集中在當時在海牙擔任諜報工作的蒂默爾身上，阿本德松再次下令將他逮捕。

然而，不管如何嚴刑拷打，機巧誘供，蒂默爾始終不承認叛國，在阿本德松的百般盤問下，他總以諜報人員必須接觸所有層面的人員為準則為自己開脫。他的被捕令納粹高層再次震動，這一次，是希特勒的親自過問，才令蒂默爾再次逃離牢獄。

出獄后，蒂默爾雖然復職，卻暗中遭到了阿本德松的全方位監(jiān)視。1943年，如此嚴密監(jiān)控下，莫拉維茲還是聯(lián)系上了他，告訴他有伊娜的最新消息。蒂默爾一聽，立即化裝后甩掉跟蹤人員，密會了莫拉維茲。

不料，他聽到的卻是噩耗。德軍空襲倫敦，人員傷亡慘重，藏身此處伊娜竟不幸遇襲身亡。莫拉維茲的本意是想喚起蒂默爾的仇恨，看，你的愛人竟死在你們自己人手里。然而，聽到伊娜死亡消息的蒂默爾卻一言不發(fā)，轉(zhuǎn)身離去，甚至沒有再看莫拉維茲一眼。

因為與莫拉維茲的會面，阿本德松第三次將蒂默爾逮捕入獄。自伊娜死后，蒂默爾已沒有了生存信念，他為之奮斗的理想，他最親密的愛人，他的祖國，所有支撐著他的力量都已垮塌。他竹筒倒豆子一樣交待了自己所有出賣情報的行為，并表示愿意為祖國盡最后一次忠心。

1943年3月，蒂默爾被假釋出獄，他給莫拉維茲發(fā)去會面的電報暗語。當莫拉維茲再次應約前來，剛剛坐下，蓋世太保便蜂擁而至。眼見不妙，莫拉維茲拔槍自盡。臨死前，他對蒂默爾說：“這就是我們間諜的宿命。”蒂默爾看著這位敵方老搭檔的尸體，他知道，自己的下場將與他一樣。

蒂默爾重回監(jiān)獄。在那里，他寫了長長的自傳式的辯詞，他一再拷問納粹黨的黨義、國家的走向，充滿了對戰(zhàn)爭的反思，對民族復仇主義及沙文主義的反思，他一再申明他的所作所為，全是出于對妻子伊娜的愛。他的辯詞作為絕密資料在納粹黨上層軍官中廣泛流傳，那時德軍進攻蘇聯(lián)受挫，厭戰(zhàn)情緒和對元首效忠后的覺醒正如野草復生一樣蔓延，同情蒂默爾的大有人在，軍方的微妙態(tài)度使得對蒂默爾的判決遲遲未能下達。

直到兩年后，1945年，德軍全線崩潰，希特勒進行垂死掙扎，最后一次在黨派內(nèi)部進行了清洗。在他生日那天，即1945年4月20日，蒂默爾被以叛國罪進行處決。

近八十年后，包括蒂默爾辯詞的檔案資料獲得解密，人們才得以一窺當年史實，了解這個忠實的納粹黨徒是如何背叛國家，為何對捷英法等敵對國如此忠實，并且為何在關(guān)押了兩年后才被殺害的全部原因。

他的動機其實只有一個，那就是對妻子伊娜忠貞不渝的愛情。這份愛情，讓他無意中選擇了正義與光明之路。這份愛情，令他名垂青史，并在二戰(zhàn)的功勞簿上，記下了永恒的一筆。?? 編輯/楊曉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