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洛倫斯·塔菜拉奇　譯/唐水良

第一章 水族館里的神秘生物

克拉倫斯把變形的臉緊貼在玻璃水族缸的壁上，他張大嘴巴、瞪圓眼睛看著這只胖嘟嘟的動物，它好像在對克拉倫斯微笑。它的背圓圓的，光滑極了，鼻子圓嘟嘟的，圓潤的尾巴讓這個奇怪的海洋生物看上去像一只大泰迪熊，好像隨時準備把溫柔的小男孩緊緊抱在懷里?？死瓊愃褂悬c害怕這個不知名的家伙，心跳陡然加速，他轉過身來，看向姐姐愛麗絲和她的好朋友佐伊。她們倆正安靜地看著另一個玻璃水族缸里在打架的龍蝦。

“你們覺得它每天都可以吃糖嗎？”

被龍蝦打斗場面吸引的佐伊正專注地觀戰(zhàn)。愛麗絲轉頭看向她的弟弟，想知道他到底在問什么。突然她興奮地說道。

“簡直不敢相信，佐伊！我從來沒想過海牛真的存在！我敢打賭它們有蹼！

愛麗絲提到的海牛立刻吸引了佐伊的注意力。對佐伊而言，參觀水族館一直是一件快樂的事，因為她經(jīng)常可以在這里發(fā)現(xiàn)一些不認識的動物，有時是海洋動物，有時是淡水生物。一只小龍蝦在戰(zhàn)斗中失去了鉗子，她便把目光從小龍蝦身上移開，將頭轉向克拉倫斯面前的玻璃缸。里面有一只巨型海洋哺乳動物安靜地吃著水缸里的海藻。它一邊嚼著它的最后一根海藻一邊盯著小朋友們看，肥嘟嘟的臉上嘴角掛著微笑，眼中含著笑意。

“天哪，這個動物真奇怪，它的皮膚能夠全年為它保暖。就像潛水服一樣！”

三個小朋友一直安靜地看著這個圓滾滾的神秘生物在享用它的簡餐。突然，佐伊腦海里冒出了一個主意?！拔抑浪鞘裁戳?！它是讓航海家誤以為是美人魚的一種動物！”

“你說什么？”愛麗絲和克拉倫斯同聲疑惑道。

“不過，這只是人們對航海家的航海記錄的一種解釋：他們在航行中看到了美人魚?！?/p>

“美人魚？！是真的？”克拉倫斯一臉驚訝地嘟囔道。

佐伊看著他，向愛麗絲投去意味深長的眼神。她思考了片刻后，自信地回答道：

“當然是真的，克拉倫斯！而且，人們從遙遠的地方帶回了很多美人魚標本。我還知道一位收藏家把這些標本保存在什么地方……”

佐伊的回答讓克拉倫斯放下了心。他每天晚上都聽媽媽給他讀故事，講得最多的就是這些傳說中有著神奇力量的動物。愛麗絲不太贊成她朋友開的玩笑。這些話每次都是編造出來說服她弟弟一起加入她們的夜間探險活動的。

“什么？！但是佐伊，這不是……”

佐伊沒有給機會讓愛麗絲說完。

“是的，愛麗絲，確實是真的。這位收藏家很早之前就把它們捐獻給了我們的博物館。不過，現(xiàn)在沒有人知道這些標本究竟放到哪里了?！?/p>

“佐伊，不要再開玩笑了。你說的克拉倫斯都會相信的……”

“我說的是事實，愛麗絲！我甚至聽說博物館的研究員想找到這些標本，把它們展覽出來……”，佐伊繼續(xù)說道。她很享受這種故弄玄虛帶來的快樂。

克拉倫斯不想再上當了。他已經(jīng)習慣了佐伊的嘲笑，她總是一幅好像自己什么都知道的樣子，他決定這次絕對不再被佐伊胡編亂造的故事給騙了。

“好吧。如果你們又要跑到博物館的藏品中花上一整晚去找這些標本，不要算上我！”

“當然不是，克拉倫斯。比這好玩多了……”

克拉倫斯轉身走了，裝出一副絲毫不感興趣的樣子。

“等等，克拉倫斯……”愛麗絲對他說道。她開始對佐伊的話感到好奇?！跋嚷犕赀@個故事再走。萬一……”

第二章 克拉倫斯又一次相信了佐伊

如果姐姐加入的話，克拉倫斯很快就會相信佐伊。他嘗試著把注意力集中在一條渾身披滿了彩燈的魚身上，可是他卻豎著耳朵聽佐伊在說話。佐伊左眼瞟到克拉倫斯即將上鉤，繼續(xù)道。

“很久很久以前……”

克拉倫斯轉過頭，盯著佐伊，辨別著她是否要嘲弄自己。她看起來嚴肅得不得了。他走近了一步。

“一個年輕的航海家出發(fā)探秘南極洲，他乘坐一艘三桅帆在海上航行，風帆巨大無比，似乎能夠觸碰到天際……”

到現(xiàn)在為止，故事聽起來還很不錯。也許會出現(xiàn)海盜?？死瓊愃雇蝗贿@樣想，折回他的腳步，仿佛被佐伊的聲音蠱惑了。

“他不是一個人，兩艘大船被租來用于此次探險。第一艘叫作‘星盤號，第二艘叫作‘熱情號。指揮著兩艘大船的就是大名鼎鼎的探險家：儒勒·杜蒙·杜爾維勒。”

佐伊的故事突然變得引人人勝。克拉倫斯不再亂走，迫不及待地等待著下文。

“這位長途航海家、經(jīng)驗豐富的航海指揮官，想要成為在南極洲中發(fā)現(xiàn)大陸的第一人。在他之前也有人做過嘗試，但是都失敗了。”

“他們都沒那么厲害……”克拉倫斯突然插嘴。

“正是這樣?！弊粢粱卮?，心里竊喜，獵物上鉤了！“總之，兩艘船在海上航行了三年。同行的還有一位大副：一個叫作加斯頓·德·洛克莫雷爾的人，他也是位探險家，負責記錄此次探險的航海日志?！?/p>

“不管升帆和松纜嗎？”克拉倫斯突然冒出一句?！白粢粒苍诖募装迳?，不是嗎？在桅桿上面負責觀察海盜，對嗎？”

“當然了！但是他也需要其他船員的幫助……”

“那如果他們找到了寶藏島呢？”克拉倫斯繼續(xù)問道，看來他已經(jīng)忘記了自己剛才的猶疑，開始想知道海盜的故事了！

“是的！他們甚至用船長妻子的名字給它命名，叫它‘阿德利島?！?/p>

克拉倫斯做了個鬼臉，他班級里的女孩子們沒有一個叫作“阿德利”，他覺得他們應該給一個寶藏島找個更好的名字。

“真是奇怪的名字。”他最后這樣說道。

“克拉倫斯，他的妻子叫作‘阿黛勒，而不是‘阿德利……但是你聽我接著講。這次探險航海日志從未出版，被保存在一個安全的地方。只有一些有特許的人有機會讀到過。不過，最近人們發(fā)現(xiàn)了大副的一些信件?！?/p>

“讀大副給他祖母的信有什么用？”克拉倫斯繼續(xù)道，對故事的急轉直下表示不滿。

“克拉倫斯，他沒有給祖母寫信，而是寫給了他的堂兄。你知道嗎，在他的信件中，他好像提到了船上的水手看到了一種神秘生物?！?/p>

“切！胡說八道！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為報紙上寫了……”

克拉倫斯一點興趣都沒有了。美人魚的描述沒什么稀奇的一一他看自己的故事書就足夠了。他轉過頭，接著觀察河豚。河豚鼓起了刺，正在巖石間追趕鰩魚。

“克拉倫斯，你不想聽我的故事了嗎？這是一個真正的謎團！圖盧茲自然博物館的一位研究員在整理舊文獻的時候，偶然間發(fā)現(xiàn)了加斯頓·德·洛克莫雷爾的信。信中說，他們似乎發(fā)現(xiàn)了美人魚。于是這位研究員用了好幾個月的時間埋頭尋找捐贈給博物館的裝著航海家收藏品的箱子。他相信在箱子中會裝有信件中提到的神奇生物。

他的同事們看到他在下班后花這么多的時間待在儲藏室，便悄悄跟著他。于是便有傳言說他得到了一個真正的寶藏：一整船的未知海洋生物，裝在一個從未有人知道的舊箱子中……”

佐伊故意地停頓了好一會，看看她的“魚兒”是不是再一次上鉤?？死瓊愃乖谒伎贾裁?。

“他們到底有沒有找到美人魚？”

“這不太清楚。一些人說找到了，一些說沒有，有時甚至互相矛盾。克拉倫斯，如果我們能夠讀到信件，我們一定能夠找到美人魚的線索！你還是不感興趣嗎？去釣美人魚？”

愛麗絲已經(jīng)能夠感受到他弟弟身上的興奮勁。佐伊又一次贏了?，F(xiàn)在要做的就是再一次穿過展覽廳，尋找神奇的動物……

“佐伊，那么你到底打算怎么做7用你的網(wǎng)捉住這個神奇動物嗎？”愛麗絲帶著懷疑的語氣問道。

“為什么不從圖書館開始呢？在那兒我們最有可能找到航海家的信件。來吧，跟著我，在太陽下山之前去那里……”

第三章 順利進入圖書館

佐伊從不錯過任何一個機會帶領愛麗絲和克拉倫斯一起一次又一次探訪博物館、溫室和水族館。說實話，佐伊厭煩從小照看她的阿姨，阿姨十分固執(zhí)，很少聽她的話。但是必須這樣，她的父母在一次太平洋上的科學任務中失蹤了。

佐伊的父母都是鳥類學家，他們在佐伊身上種下了對于自然史填不滿的好奇心。每當有什么東西等著去發(fā)現(xiàn)，或者需要解開博物館展廳、儲藏室或檔案中隱藏的秘密，佐伊總是一往直前。她相信總有一天，或在玻璃展館中展出的動物中，或是在路途上落下的物品中，她能找到關于她父母失蹤的線索。因此，小小的佐伊常年與她的伙伴一起在博物館探索，從不厭倦。

這天午后，佐伊、愛麗絲和克拉倫斯來到了植物園的柵欄前。一位老人正在演奏手風琴，他對面有一個嬰兒正坐在車里搖著他的撥浪鼓。佐伊一分鐘也沒有耽誤，立刻跑到售票柜臺，買了三張票。心不在焉的售票員沒有對她的年紀做出任何點評，放進了三個沒有大人陪伴的小朋友。

參觀者陸續(xù)走出展廳。他們路過在入口大廳中央放置的大象標本，象腿依然高高抬起，神情依然憤怒?？死瓊愃咕o緊盯著地面，避免與翼龍的眼神接觸，這個史前飛行動物正懸掛在他們的頭上，好像馬上就要俯沖到他們身上。

愛麗絲從佐伊手中拿過三張門票，走向檢票口。她在想，大白天的參觀會有什么不一樣呢，因為他們習慣于在夜間悄悄拜訪博物館。但是佐伊沒有給她時間了解。一過檢票口，她就拉著他們來到通往二樓圖書館的兩扇玻璃門前。

二樓人很少。圖書館還開著，管理員正在整理白天被借出的作品。塞著稻草的長頸鹿標本正好好擺放在房間的深處，自從他們上次造訪博物館后，它一直還在原來位置上。佐伊在書架上隨便拿起一本書，拉出一把椅子，坐在一張桌前?？死瓊愃棺谒淖筮叄瑦埯惤z在右邊。他們呆呆地看著佐伊快速翻動的書頁。

“你到底在這本書里找什么？”幾分鐘后克拉倫斯終于問道。

“噓。等一會兒，別說話。在合適的時候我會發(fā)出行動信號?！?/p>

“行動……信號？”愛麗絲擔憂地說。“不，佐伊！你不是還沒做計劃，也不告訴我們吧？”

佐伊沒有回答，繼續(xù)機械地翻著手中的書。她悄悄將頭轉向圖書管理員辦公桌的方向，確認她在做什么。

這位管理員整理完了桌面上的文件，幾分鐘后關閉了電腦，手里抱著一摞書，離開了房間，只把幾位小朋友留在圖書館里。佐伊快速地看了一眼入口，隨后看向房間的深處。兩扇深色的鐵門緊緊關閉著，仿佛背后有一個巨大的保險柜。

“你們想起來了嗎？就是在這兩扇門后面儲藏著所有的書和老照片。他們還存放著所有收藏的信件。正好利用圖書管理員離開的這段時間，我們可以在這些舊文檔中找找?！?/p>

“佐伊，”愛麗絲總是比她的朋友更理智，說道“你可沒告訴我們這些信件還沒公開，你這次又打算怎么辦？”

克拉倫斯埋怨地看向他的姐姐。一次小小的冒險又不會給他們帶來什么麻煩。而且這次他們是買了門票進來的。那么為什么不好好利用這個機會？

不管怎么說，佐伊已經(jīng)來到了門前。她又一次回頭看向身后，確認圖書管理員沒有回來，現(xiàn)在他們得趕快抓緊時間行動。

參觀者陸續(xù)走出展廳。他們路過在入口大廳中央放置的大象標本，象腿依然高高抬起，神情依然憤怒?？死瓊愃咕o緊盯著地面，避免與翼龍的眼神接觸，這個史前飛行動物正懸掛在他們的頭上，好像馬上就要俯沖到他們身上。

愛麗絲從佐伊手中拿過三張門票，走向檢票口。她在想，大白天的參觀會有什么不一樣呢，因為他們習慣于在夜間悄悄拜訪博物館。但是佐伊沒有給她時間了解。一過檢票口，她就拉著他們來到通往二樓圖書館的兩扇玻璃門前。

二樓人很少。圖書館還開著，管理員正在整理白天被借出的作品。塞著稻草的長頸鹿標本正好好擺放在房間的深處，自從他們上次造訪博物館后，它一直還在原來位置上。佐伊在書架上隨便拿起一本書，拉出一把椅子，坐在一張桌前?？死瓊愃棺谒淖筮?，愛麗絲在右邊。他們呆呆地看著佐伊快速翻動的書頁。

“你到底在這本書里找什么？”幾分鐘后克拉倫斯終于問道。

讓我給你講述一件幾天前的小插曲。一天晚上，我正在“星盤號”的甲板上，借著油燈的光仔細觀看貝殼，船上的一個水手聲稱他發(fā)現(xiàn)了美人魚在岸邊游過。不幸的是，他的話引來了麻煩，船員們立刻被吸引了，再也燃不起工作熱情。無論我和儒勒·杜蒙·杜爾維勒船長怎樣去說服他們，都無功而返。十幾個船員總是聚集在甲板上日夜仔細觀察著海面，期待再一次看到神奇的生物。直到我們到達目的地。這個被航海家們談論（包括克里新托弗，哥倫布，他宣稱在圣·多米尼格海岸發(fā)現(xiàn)了神秘生物）的著名怪物，只可能是一種迄今為止暫未被發(fā)現(xiàn)的生物。我絲毫不愿相信這種無稽之談。但是我還需要思考一下這位船員的話。我先就此擱筆，希望船員們能找回一點理智，重新開始工作。

一一加斯頓·德·洛克莫雷爾

第五章 探險家的信

“克拉倫斯，你看，我跟你說什么來著！”佐伊太過驚訝，把信掉到了地上。

岌麗絲也馬上補充道：“也就是說德·洛克莫雷爾像科學家一樣，對此持有懷疑的態(tài)度，一點也不相信美人魚可能存在?！?/p>

“別這么一板一眼。愛麗絲，我們看看接下來的信寫了什么。”佐伊繼續(xù)道，絲毫沒有被她朋友說的話影響。

佐伊信心十足地讀下去。德·洛克莫雷爾在一個世紀之前去的正是她父母觀察鳥類的地方。在她心底里，一直想知道爸爸媽媽到底遇到了什么樣的事情，所以不能放過他們航行的任何細節(jié)，尤其如果下一封信正好談論的是太平洋的話。親愛的堂兄：

我們現(xiàn)在正在穿行于大洋洲，我們在幾個美拉尼西亞群島的島嶼?？浚瑤滋烨?，船長希望在瓦努阿圖群島中的一個小島做補給。你也許還記得，詹姆斯·庫克在1774年第二次探險太平洋之時把瓦努阿圖叫作“新赫布里底”但是我們這里已經(jīng)遠離蘇格蘭。島上的土著人穿的很少，女人只穿著用露兜樹枝和樹葉精細編織的纏腰布。露兜樹是一種熱帶的植物，跟椰子樹有點像。我們上岸的時候，土著人準備了看起來十分重要的儀式：還專門為此制作了一些面具。

群島上的人民十分平和，我們看到好幾次他們的祭祀。船上沒人知道這些習俗具體有何意義，但是我們學著他們祭祀，并對他們送我們的禮物給予回贈：襯衫和斧頭。他們承諾很快會給我們帶來豬和野豬，交換更多的斧頭。我們幾乎只能吃鮮果，喝椰子中的椰汁。我們急需肉類。

我們今天早上在海平面上，看到他們從晨曦開始在清澈的水中乘著獨木舟，劃著短槳，從一個小島到另一個小島。也許我們今天晚上會有魚吃。按照這樣的節(jié)奏，我們很快就會沒有東西可交換了。

一一加斯頓·德·洛克莫雷爾

佐伊迫不及待地接著讀下去，希望找到新的關于美人魚的線索。

親愛的堂兄：

我們一直沿著新喀里多尼亞海岸航行，這是卡納克人的國度。他們也在部落中生活。在部落首領的領導下，他們不會與我們共享他們的食物，也不讓我們進入他們的茅屋。你知道嗎？他們會在最大的茅屋面前種植南洋杉和椰子樹，這是他們的習俗。我們有時會看到幾千年的大樹。據(jù)說，每有一個男孩出生，便種植一顆杉樹，如果是女孩，就種椰子樹。

但是沒有什么能夠和身后的東西一樣讓我們遐想，我們沒有時間研究這里的習俗。我們需要一刻不耽擱地繼續(xù)我們的行程。我不知道下次給你寫信是什么時候。我們很快就要返程，幾個月的航行正等待著我們。

最后一句，或許，關于那件縈繞在船上的事情，這幾周船員們一刻不停地盯著海面，有時會把他們船上的工作忘在腦后，使航行變得艱難。我希望他們能夠快點回歸現(xiàn)實，好讓回程跟來的時候一樣順利。

——您在海上經(jīng)歷考驗一年有余的堂弟

加斯頓·德·洛克莫雷爾

“所以他們一直在尋找美人魚的蹤跡？”克拉倫斯猶豫地問道?！翱雌饋泶_實如此。但是信中沒有提到他們最后是否找到了?！敝挥幸环庑艣]讀了。佐伊吸了一口氣，希望加斯頓·德·洛克莫雷爾的最后一封寫給堂兄的信中會有美人魚出現(xiàn)的證據(jù)。

1841年1月12日，圖盧茲親愛的堂兄：

我現(xiàn)在回到了圖盧茲，箱子里裝滿了從太平洋帶回來的東西。我記得應該跟你提到過，我在登上“星盤號”之前，準備了一些玻璃制品和刀具，以此來交換我準備去往的地方的稀奇玩意。這讓我?guī)Щ亓丝捎^的各種各樣的日常生活用品及貝殼收藏。我的房間裝滿了棍棒和草席，他們的展出吸引我去參觀了好幾次。真遺憾你不能來參觀我的小小博物館，雖然它沒什么稀奇，但是如果圖盧茲市政府愿意以我收集它們時的熱恃來接收我的捐贈，那這些收藏品看上去就會更精彩了。如果你對幾個世紀以來讓水手們心生向往的美人魚感到好奇并想一睹真容，一定要來我這里。我會很高興向你展示我的收藏。

——加斯頓·德·洛克莫雷爾

佐伊感覺自己的心臟在怦怦地跳，她看向愛麗絲。

“他……他把美人魚帶回來了！”

“所有的收藏！”克拉倫斯補充道，“他說‘我的收藏，也就是說他帶回來不止一只美人魚，他收集了很多美人魚！我們剛剛得到了證據(jù)，證明美人魚的收藏者確確實實存在！”

克拉倫斯的熱情充滿感染力。愛麗絲俯身看向那封信，確認自己完全理解了這封信。而佐伊呢，正在飛快思考。她皺起眉頭，愛麗絲立刻明白現(xiàn)在絕對不是打擾她的時刻。然而好奇心令她抓心撓肝。

佐伊突然抬起手指向屋頂，她的眼中發(fā)出新的光芒。

“即使信件中沒有能夠告訴我們美人魚收藏的所在之處，我們根據(jù)報紙上的線索找了德·洛克莫雷爾收藏的箱子，他相信美人魚就在其中的一只箱子里。無論如何，它們不在這兒，不在圖書館的儲藏間?！?/p>

“博物館也太大了……”

“是啊……”克拉倫斯也附和道，神色突然擔憂起來，“他難道不會想著加個藏寶圖什么的……”

佐伊再一次拿起德·洛克莫雷爾的信，沒有回應。她也默默想著也許有一個地圖或者圖畫能夠給他們指明線索。她翻起最后一頁，希望找到謹慎的觀察員留下的一絲線索，但不幸的是，一片空白。

“也許它們已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并展出了。”愛麗絲怯怯地說?！盁o論如何，如果報紙已經(jīng)報道過，很有可能就是因為它們已經(jīng)被找到了?！?/p>

“這很有可能，文章說得很模糊，可能是因為記者當時沒有找到真相。但是如果已經(jīng)找到了箱子，還得需要知道它們在哪兒展出。也許應該去展廳看一看?！?/p>

很明顯，佐伊還在思考，她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哎呀！哎呀！哎呀呀！愛麗絲！我們對加斯頓·德·洛克莫雷爾捉到美人魚的地方一無所知?？?！他的大部分信件都沒有日期，提到海員看見美人魚的那段也沒有提到地點。而且，他從沒提到怎么捉美人魚的事情。如果他們把展品按照地理區(qū)域劃分放到展廳里，這簡直是大海撈針！”

“這都取決于美人魚究竟有多大！”克拉倫斯驕傲地反駁道。

佐伊緊緊盯著加斯頓·德·洛克莫雷爾的最后幾句話，沒有注意克拉倫斯剛剛說了什么。

“這兩封信之間隔了幾個月，想想看，捕捉動物一定是在發(fā)現(xiàn)之后，那么就是在太平洋上。他們總不會在路上遇見十幾只美人魚?！?/p>

“很多只！”克拉倫斯強調， “美-人-魚-收-藏！”他一字一頓地強調，并且起身準備開始尋找。

“克拉倫斯，如果你堅持，就算是很多只吧。不過，如果他們得到了標本，把它們都展出的話，我也會感到吃驚，我們至少要找到一個……我們還是一起先想想展廳里的物品都是如何擺放的?！?/p>

佐伊遵循自己的思路，她輕輕拉開鐵門，確認圖書管理員是否回到了辦公桌，圖書館里連一只貓都沒有，他們得趕緊出來。

第六章 鼻中之骨和金色的纏腰布

他們踮著腳尖跑到圖書館的入口。佐伊把頭伸到外面。博物館所有的燈都關了。他們在閱讀加斯頓·德·洛克莫雷爾的信時，閉館的鈴聲已經(jīng)響過了。保安拿著手電，正在各個展館巡邏，尋找最后剩下的迷路了的參觀者。佐伊、愛麗絲和克拉倫斯連忙來到連廊，關注他們的動向。佐伊向愛麗絲快速打了一個手勢。

“快！來這兒！”她用口型小聲說。

連廊通向一個更為廣闊和黑暗的空間，展廳中到處立著玻璃展柜，他們在玻璃柜間左右穿梭。

展廳里的氣氛比圖書館里更緊張。三個小朋友先是迎面撞上一個全黑的面具，面具上是稻草色的毛發(fā)，面具好像緊緊盯著他們。愛麗絲低下頭，裝作什么都沒看到?？死瓊愃固а劭聪蚰绢^面具上圓圓的兩個眼睛。

“這是部落的首領嗎？”

“克拉倫斯，別淘氣了，如果我們想找到美人魚，我們一分鐘都不能浪費。從展廳這邊走，我來看看這個。”

愛麗絲已經(jīng)沖向玻璃柜中間，房間里擺滿了來自遙遠民族的面具、武器、珠寶和衣服。這里是從復活節(jié)島遠道而來的新月形的短槳：那邊展柜上方燈下發(fā)光的是象征鬼魂的小雕像。在房間的中間，一只瓦努阿圖的巨型大鼓似乎統(tǒng)治著所有在這里展出的物品，一根細細的金屬箍纏繞著它。它低著頭，木頭刻的眼睛注視著小朋友們，似乎等待著音樂家奏響它的肚皮。又或者它在等待著準備來一支即興舞蹈。

佐伊來到愛麗絲身邊，看她究竟在仔細觀察什么。她張著嘴，盯著幾個非洲圖騰和恐怖動物形狀的面具，似乎已經(jīng)準備好在博物館里即興舉辦一場儀式。

克拉倫斯把她們從安靜的觀察中拉了出來。

“佐伊！他們放了一個稻草人，嚇唬鳥兒！來看呀，超級大！”

佐伊想到克拉倫斯發(fā)現(xiàn)了什么，大笑了出來。不過她沒時間過去看。愛麗絲回答了她的弟弟。

“克拉倫斯！行了，那是戰(zhàn)斗用的！你不會相信博物館里會讓鳥到處飛吧？”

“好吧……也就是說……”

他抬起下巴，向姐姐展示他看到了什么。

在展廳深處，一些奇怪的木頭鳥掛在墻上。說實話，把這些尾巴刻著花紋，尖端仿佛鳥喙的東西稱為“鳥”有奇怪。

“愛麗絲，克拉倫斯找到了斐濟群島和所羅門群島的棍棒！我們找對方向了！”佐伊大喊出來。看到這么多來自于異國他鄉(xiāng)的物品，尤其這些物品對她來說又是如此珍貴，她再也無法抑制自己的興奮。

“棍棒？”克拉倫斯咽了咽口水，說。

“是的?！弊粢林苯亓水?shù)鼗卮?“是武器，太平洋群島上的居民用來砍斷敵人的頭顱。你給我聽好克拉倫斯：我說了，加斯頓·德·洛克莫雷爾在他的信中曾經(jīng)提到過。我敢說我們很快就能找到攻破難題的關鍵線索！”

克拉倫斯一句話也沒說，回頭看向玻璃櫥。小男孩腦中浮現(xiàn)戰(zhàn)士被長矛穿過的畫面。愛麗絲生氣地看了一眼佐伊。

她正要對佐伊發(fā)表不滿，佐伊大叫了出來：“看！這個是加斯頓·德·洛克莫雷爾1841年捐贈的！1840年他剛剛從杜蒙·杜爾維勒探險回來。所以這一定是他在那次探險時收集的。我們找到目標了！看看這些標簽，是不是還有他在同一年捐贈的東西?！?/p>

二個小朋友們在展廳里四面八方尋找?guī)в?841字樣的標簽。不到一分鐘，他們幾乎異口同聲地喊出來：“找到啦！”

愛麗絲站在一個矮玻璃柜面前，玻璃柜里放著所羅門群島的短槳。佐伊查看了所有的衣服，發(fā)現(xiàn)了來自斐濟群島的一個巨大黑白格子的植物材質的衣服下擺，一件披風，卡瓦裙和布料，出人意料的是，克拉倫斯被珠寶吸引了，他指著距離自己幾步遠的一個玻璃柜?！澳銈兣赃呌幸粭l來自所羅門群島的項鏈，整整一大圈貝殼，就是德·洛克莫雷爾帶回來的。那邊還有來自馬庫薩斯群島的用抹香鯨牙齒做的耳環(huán)……”

佐伊來到第一排玻璃柜前，她路過一對木棍，木棍上是與耳環(huán)來自同一地區(qū)的巨大的頭，她俯下身，觀賞珠寶。克拉倫斯在遠處站著。他好像被什么東西深深吸引住了，鼻子貼在玻璃柜上。玻璃表面形成了一些水汽，當姐姐來到他身邊時，他完全沒有感覺到。

“怎么，你突然對珠寶有熱情了？”她用手肘杵了一下他的弟弟，笑道。

“不是的……”他回答?？死瓊愃辜t了臉，急忙解釋：“好好看看，這個項鏈一點也不像女孩子的用品……”

愛麗絲跟隨隨他的目光，看到在玻璃后面一個又笨又大的項鏈，下面是一根金屬桿，掛在一個隱形釘子上。一些圓錐形的象牙色物品互相挨著被穿在金屬的圓環(huán)上。

“要戴這樣的東西，脖子可要夠結實，這得有一噸重?！彼f完，便對它失去了興趣。

隨后她走遠幾步，繼續(xù)搜索展廳。

但是弟弟的反駁阻止了她。

“長矛應該很鋒利吧……”他用近乎嘲諷的語氣補充道。

她轉過身。佐伊也吃了一驚，來到他們身邊。她和克拉倫斯一樣，把鼻子貼到玻璃上。

“但……這是……”

“人的牙齒！”克拉倫斯大喊出來，大張嘴巴做出鬼臉，露出他的牙。

愛麗絲嫌棄地撇了撇嘴。克拉倫斯似乎對這次參觀越來越滿意。他現(xiàn)在只需要找到穿著纏腰布的、鼻子上穿著骨頭的食人族，就能夠為他的幻想世界增添一筆。他在玻璃柜間舞動起來。

“克拉倫斯，冷靜點。我們是來找美人魚的，而不是來跳祖魯舞的。你還是來這兒看看吧，這有一套釣魚用具。也許美人魚就在附近展出?！?/p>

三個小朋友越來越興奮，快速跑向最后的玻璃柜，四處打量，希望能發(fā)現(xiàn)夢寐以求的標本。在一個玻璃柜中，來自所羅門群島的釣魚鉤和新西蘭的人造魚餌掛在一個擱板上，是用來釣金槍魚的，似乎自己搖晃起來。但是一絲一毫美人魚的線索也沒有。

他們慢慢地回到展廳入口?？死瓊愃姑媛妒纳裆?。佐伊又一次陷入思考。

“這么說我們永遠都找不到加斯頓·德·洛克莫雷爾的美人魚了，是嗎P我們所做的一切都徒勞無功，是嗎，佐伊？”面對兩個女孩的沉默，最終克拉倫斯問道。

愛麗絲注意到弟弟的嘴唇開始顫抖。在他號啕大哭之前一定要找到個辦法。

“佐伊，如果美人魚沒被展出，而是一直存在箱子里呢？這只箱子一定在博物館的某個角落。它也不會蒸發(fā)，是吧？”

“不能確定。如果研究員沒找到箱子，那它可能被賣掉或者換掉了，物品會在博物館之間流轉，什么都有可能，愛麗絲?！?/p>

“是的，但是即使他們賣掉了美人魚，他們至少會留下一只。這也值得我們去地下室的儲藏間找一找吧，不是嗎？”

佐伊轉向她的朋友，吃了一驚。通常都是她來計劃最瘋狂的行動。愛麗絲是三個小朋友中最乖巧的。但是愛麗絲看起來不像是開玩笑，既然她這樣提議，最好不要錯過這次探險的機會。

“如果你想的話。在這種情況下，要想去地下室而不被發(fā)現(xiàn)，我們得想點計策?，F(xiàn)在正是保安在展廳四處巡邏的時候，他們需要確認任何地方都沒有人?！?/p>

克拉倫斯突然站起來。也決定加入這個瘋狂的計劃了。他神情堅定，立定站著，已經(jīng)準備好繼續(xù)前進。佐伊最后瞥了一眼愛麗絲，確認她并沒有開玩笑。不用懷疑，愛麗絲確確實實已經(jīng)準備就緒。

此外，她走向展廳門口一扇掩蔽的門。通過這扇門，隔板后掩著一條能夠走到一樓的樓梯?，F(xiàn)在要做的就是安靜地推開門，溜到博物館地下室那層去。

第七章 海盜的箱子

一樓的電梯是通往博物館地下室唯一的路。電梯門一開，三個小朋友們便來到了一個陰暗的長長的門庭前。他們面前是兩扇巨大的黑色的門，門上掛著一個小小的白色長方形。愛麗絲靠近長方形，解讀其上的黑色字跡：隔離室。

“佐伊，你確定我們是在儲藏間嗎？”

“我敢說就是這兒了，毫無疑問！”

“我不知道儲藏間里還有隔離室，你不覺得我們不應該在這里耽擱太久嗎？”

愛麗絲的疑問吸引了克拉倫斯的注意力。他在腦袋里快速地數(shù)過1到100。

“為什么？‘隔離是什么意思？”

女孩兒們沉默了。

“愛麗絲！他們把所有四十年以上的標本放到這里了，是嗎？”

“不是的，克拉倫斯，這是為了避免感染。”佐伊回答，聲音中帶有一點焦慮。

克拉倫斯想了一秒。他們有可能在探訪博物館的時候感染麻疹或水痘！他死死盯著佐伊，想弄明白怎么回事。

“感……染？”

“這里用于存放那些來到博物館的標本，在展出之前確保他們身上沒有任何病毒。但是我們別遲疑了。美人魚不可能有的，它們來得很早?！?/p>

佐伊剛剛說完，她的腿就碰到了什么東西。

“啊……”

三個小朋友轉過身，一個毛球快速地穿過了房間。

“阿奇巴爾德！”克拉倫斯的寵物跑了出來，這表明時間比小朋友們想的過得更快?？死瓊愃沟拿z鼠是一個夜行動物，當夜足夠深，他就會從主人的背包中探出鼻子，克拉倫斯要睡覺的時候就該它活躍起來了。但是最近，克拉倫斯也和它一樣變成了夜貓子，在其他孩子都在睡覺的時候，小男孩和他的姐姐以及姐姐的朋友走遍了博物館的展廳。至少，這給了阿奇巴爾德一個探索外面世界的機會。他可以把路過的所有東西都弄掉，也不用擔心弄醒克拉倫斯，或被他的媽媽責罵。

“阿奇一定能夠找到正確的地點！它能找到美人魚，我們相信它吧。他是一個無與倫比的搜查專家！

實際上，毛絲鼠徑直跑向門廊的深處，也許是尋找出口，也許是為了去大自然中撒歡。但是在博物館地下，它的搜查受阻。最終來到一個滑動門下.它嗅著空氣用鼻尖推著門框，好讓自子，十幾個金色的羅盤在她的手電筒的照射下閃耀著光芒。

“哇！都是老古董！”

佐伊朝她走了幾步，自己去看。好奇心牽引著她，她無法抗拒，打開了旁邊的盒子。盒子里東西不太令人興奮：一厚沓泛黃的紙張。她拿起第一頁紙，仔細地檢查。所有的文件都是同一個人寫的。一些地方的墨水已經(jīng)淡去，但是如果仔細辨認，還是能夠解讀出一些句子。

每一張紙似乎指向一個箱子，似乎是這個人清點了所有堆在這里的箱子。整理的邏輯很簡單，很容易理解。但是佐伊在想，一大堆一個多世紀以前的箱子就這樣放在儲藏間的角落，沒有人把里面的東西拿出來，這怎么可能呢？

“快來看啊！”克拉倫斯突然發(fā)出一聲驚喜的尖叫，打斷了佐伊的思考。她快速回過身?？死瓊愃挂呀?jīng)擅自打開了一直在地上的箱子，把頭伸了進去。佐伊從自己所在的位置看不到克拉倫斯發(fā)現(xiàn)了什么。但是克拉倫斯等不了多久就會自己揭曉懸念。

“這是海盜的箱子！我確定！”克拉倫斯喊道。

愛麗絲湊過來，佐伊放下從盒子里拿出的文件也來到她身邊。箱子里亂七八糟堆放著羅盤、地圖、各種旗子、還有一張破損的漁網(wǎng)，網(wǎng)上還掛著零碎的魚肉干。

佐伊在想為什么博物館會在儲藏間里存放舊漁網(wǎng)，除非……

她回去讀完了剛剛在研究的文件，她相信她手中的清單一定和儲存在這兒的箱子中的東西有所關聯(lián)。她翻了幾十頁文件，終于大叫出來：

“我知道了！”

第八章兩條腿換—條尾巴

佐伊一定是弄明白了什么，但是她似乎還不想與朋友們分享她的發(fā)現(xiàn)。愛麗絲和克拉倫斯看著她在箱子中間來來回回，掀開好幾個蓋子，一句話也不說，然后在她手中的文件里尋找什么東西，這樣過了好幾分鐘。他們看到她從深處拉出一個箱子，吹了吹側面的標簽。成千上萬的灰塵飄到空中。她用一根手指拉出箱子的蓋子，然后掀開蓋子。她俯下身把頭伸到箱子里，用頭燈照亮箱子里面。

愛麗絲和克拉倫斯湊了過來，震驚了。

“看！它們都在這里！”

“但你是……”

“怎么做到的？”愛麗絲幫他問完。

“很簡單！加斯頓·德·洛克雷莫爾在把物品捐贈給圖盧茲市政府時把所有收藏分門別類。在每張文件上，我們都能找到他在信中提到的物品，仔細地標了號，并且清楚地標清了來源。對于清空的箱子，文件的右上角會畫一個叉。那些原樣不動的箱子沒有標記。但是最后一頁文件與其他的記錄方式不同。上面只寫了‘珍妮·哈尼弗，既沒有標號，也沒有來源。”

“當然不會給一個人標號！”克拉倫斯說。

“佐伊，克拉倫斯說得對?！睈埯惤z也附和道，“沒有理由給人標號?！?/p>

“如果美人魚真的存在的話，他們就有十足的理由了……”佐伊回答，沒有做出更多的解釋。

在此期間，愛麗絲和克拉倫斯湊近了愛麗絲打開的箱子，去看里面究竟有什么，箱子里確實有著驚人的東西。

“但這是……”愛麗絲開口。

“天哪！我從沒想過這樣的東西竟然能夠存在！”克拉倫斯說。

“你不知道這是什么嗎？”佐伊問道，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因為你在動物園遇見過這樣的東西吧？”

“一次也沒有！”

愛麗絲和克拉倫斯吃驚地盯著她。

“真的嗎？”

“我覺得我們今天早上還在水族館里看到了它……”

克拉倫斯皺了皺眉，仔細觀察堆在箱子里的生物。

“克拉倫斯，這就是美人魚……”佐伊最后說道， “或者叫‘珍妮·哈尼弗，這是它們在舞臺上的名字，它是為那些相信美人魚的傳說的人創(chuàng)造出來的神奇生物……”

“胡說八道！我們知道你這輩子從沒見過美人魚！”小男孩十足肯定地說。

“不！實際上，盡管加斯頓·德·洛克莫雷爾帶回了美人魚，但他很明白那只是存在于故事和傳說中的生物。所以它們才沒按照同樣的方式標號。看，克拉倫斯，你回想一下小美人魚的故事?！?/p>

克拉倫斯想了一會兒，想知道佐伊是不是在開他的玩笑。他當然對小美人魚的故事熟記于心。他在睡前看了有一千遍，讀到最后一頁總是落下淚來。他抬起頭，疑惑地看向自己的姐姐。

“所以呢？我不知道跟這有什么關系，小美人魚愛上了王子，就這樣?！?/p>

“為了和王子在一起，她做了什么，克拉倫斯？”

他閉上眼睛，回想他一點都不喜歡的場景。

“所以，你想起來了？”佐伊追問道?！八チ怂奈舶停坎?。好吧，她用尾巴交換了雙腳，是吧？”

“正是如此，所以，在這兒的美人魚也差不多是一樣的情況……”

克拉倫斯沉默著。他更仔細地觀察標本，想要理解佐伊的話。它們中有一些有著奇細的雙腿。但是眼下的生物沒有一個像小美人魚?；蛘哒f這些美人魚都如同怪獸一般，怎么也不可能吸引王子的。它們的頭是三角形的，扁扁的，有的長著尖尖的兩只耳朵，臉上有兩個洞，似乎曾經(jīng)長著眼睛。一只大嘴在下面撇著。

另一些美人魚的肚子下面掛著兩只細腿，既沒有腳，也沒有腳趾。還有一些美人魚頭是尖尖的，背上似乎長出兩個翅膀。下半身看起來像魚的尾巴，或者說美人魚的尾巴。但是克拉倫斯覺得這些神奇生物是與龍雜交得來的。

他看著姐姐，仿佛什么都沒懂。

“他們把它用滾輪壓扁加以保存，是嗎？”他天真地試問，“然后他們再把它放到清漆中浸泡？”

愛麗絲想象著弟弟構想的畫面，笑了出來。克拉倫斯的眼睛突然發(fā)出光芒。

“你在騙我是不是？它們是可以用眼神殺死敵人的蛇怪？”

“不，克拉倫斯，它們就是人們稱之為‘珍妮·哈尼弗的美人魚。”克拉倫斯愣住了，看看箱子，再看看佐伊，看看佐伊，又看看箱子?！澳氵€沒懂嗎？這就是人們給假美人魚起的名字，你看到的只是一個被改造成美人魚的動物，人們改造過后把它們賣給相信故事和傳說的傻瓜愛好者……”

克拉倫斯把整個上半身伸到箱子里，看看佐伊說得究竟是不是真的。

“但我從沒見過這樣的東西！”

“克拉倫斯，仔細看看，它們是小鰩魚，跟我們在水族館里看到的一樣。它們被風干，切割，眼睛被放到頭上，鼻子被放到嘴邊上?！?/p>

愛麗絲向箱子俯過身，去看鰩魚經(jīng)過了怎樣的變形才變成了美人魚。不用懷疑：如果我們稍加注意，就能很容易把魚重新組合。

“天哪！他們想象力還真豐富！”

她剛說完這句話，突然“噗！”的一聲驚動了黑暗中的三個小朋友。他們同時抬起了頭。

“我覺得阿奇也認為自己是美人魚，”克拉倫斯突然喊到，“快！它掉到罐子里了，幫我把它拉出來！”

愛麗絲跑到阿奇博爾德混進的地方，那里擺放著十幾只瓶子，有一些既沒有瓶塞也沒有瓶蓋。毛絲鼠正在用盡全力掙扎，想從玻璃陷阱中逃脫出來。愛麗絲抓住了它后背的皮毛，使勁晃了晃把它甩干。它散發(fā)出一種奇怪的氣味。

“我覺得，它好像是掉進了水里。我們得快點回家，如果它喝了里面的液體，它很有可能會消化不良。如果是一瓶清漆的話，它很有可能就會像“珍妮·哈尼弗”一樣死掉了！”

“我們快跑吧，還等什么?！笨死瓊愃拐f，拿回他的寵物，把它抱在懷里。“可不能讓阿奇在這兒受一點涼。那它就得和其他標本一樣被隔離了……”

愛麗絲沒有回答，跟著佐伊跑向出口。小朋友們逃出儲藏室，同進來時一樣低調。保安還在進行日常巡邏，但是沒有一個人注意到三個小朋友從一扇工作人員的專用門出去了。外面博物館附近沒有一個參觀者逗留。

佐伊心滿意足地把票扔進出口前的垃圾箱，如同所有完成參觀的小朋友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