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沅
成長的代價/還需要更多嗎
剩下的怎樣花/未有的應(yīng)否還價
假如重頭來過/你現(xiàn)有的/問你可愿拿
——《十年后的我》
2018年生日時,我寫了一封信,給2019年的自己。
那一年,我剛從一段非常焦慮的狀態(tài)里走出來,整個人積極又樂觀,就連眼中的世間萬物都可愛了起來。
那一年我健身、下廚,去看演唱會、音樂會,在嘻哈音樂節(jié)和現(xiàn)場近萬人一起合唱、歡呼?;氐郊倚断乱簧砥v,沾著枕頭就能睡過去。
現(xiàn)在回想起來,2018年真是鮮活又深刻的一年。
心中有海,眼里有光。
這封信,我原計劃是要在2019年生日當(dāng)天拆開的。
但搬家打包時,意外地同我的書一起封進了紙箱,又因為東西太雜亂,回憶了好久都沒想起到底封在了哪個箱子里,索性放著放著,就放到了2020年。
搬完家那天,剛清理完客廳,我便迫不及待地把箱子一個一個地拆開,然后找出這封信。
因為存放的時間太久,信封上的膠帶已經(jīng)有了被晾干的痕跡,稍稍一碰,膠帶便整條脫落。
有些好笑的是,除了一封信,我還在信封里夾了兩張嶄新的50元人民幣。
大概是要給這封信增添一些……“含金量”吧,我猜。
我好像一直都是一個儀式感很重的人,我喜歡在這些儀式感里同過去的自己交手,再告別。
搬進新家后,我又置辦了很多亂七八糟的小玩意兒。新的智能小音箱、各種浮夸的抽紙盒、小地毯、小抱枕。
不僅如此,我還買了個半個斗柜大的軟木板,然后專程在網(wǎng)上洗了五十張照片,把軟木板上貼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
我媽打視頻電話來的時候,我浮夸地跟她介紹:媽媽你好,我是你的大女兒,我身后軟木板上貼的,是你五十個新來的小女兒!
接著,我媽毫不留情地掛掉了我的視頻。
從拿到鑰匙到搬家,過去了整整一年的時間。
在這一年里,我去過新家無數(shù)次,也親眼看著它從一個灰突突的毛坯的模樣,到后來敲墻、補墻、上色、鋪地板、進家電、進家具,一點點變成了足夠合我新意的模樣。
可在我心里,似乎它對我而言,也只是一個空間。
直到這些小東西一點點填滿這些空間,我環(huán)視著四周,才終于有了“家”的感覺。
原來對我來說,家不是一把鑰匙,也不是一間屋子,而是實實在在的煙火氣。
是燃氣灶上燒滾的開水,是冰箱里過期的餃子,是打開投影儀時,光源下四處揚起的灰塵。
也是我無論在外經(jīng)歷了什么,只要我關(guān)上那扇門,就沒有人能夠再傷害到我的底氣。
上周末,張美麗提著食材來我們家做中飯。
臨出門前,她特意問我家里的佐料是不是齊全。
“油鹽醬醋有嗎?”
“有?!?/p>
“生抽、老抽有嗎?”
“有?!?/p>
“生粉、花椒有嗎?”
“有?!?/p>
“案板和菜刀呢?”
我(忍無可忍):“都有!我也是會在家下廚的人好嗎!”
后來那一餐,我們做了孜然牛肉和香蔥煎蛋,雖然臨近一點才吃上中飯,但張美麗顯然很滿意:“我覺得,就是要每周進進廚房,做一餐飯,生活才有煙火氣?!?/p>
我思考了半天,忍不住拆穿:“所以大周末的,你是專程跑到我家來找煙火氣了嗎?”
做了一餐中飯的張美麗翻了個巨大的白眼。
飯后,我們倆相約看了迷霧劇場的新劇,我看得津津有味,張美麗人設(shè)不倒,半個小時不到便睡在了我家的地毯上。
真是一個美好又愜意的周末呢。
自從搬了新家,投影儀便成為了我家使用頻率最高的電器。
也是因為客廳裝了投影儀的緣故,所以陽臺上我特意選了一款遮光性很強的窗簾。
偶爾窩在沙發(fā)上看電影時,一場電影結(jié)束,漆黑的房間里,我常常會分不清是傍晚還是深夜。
但無論是傍晚還是深夜,那一刻都是我最享受的時光。
有時我也會晃神,這會不會是一場夢?
如果是,那我永遠都不要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