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瑛, 劉翠, 寧靜, 吳婕翎
廣東省婦幼保健院保健科(廣東廣州 511400)
新型冠狀病毒肺炎(the coronavirus disease 2019, COVID-19)作為急性呼吸道傳染病已納入《中華人民共和國傳染病防治法》規(guī)定的乙類傳染病,按甲類傳染病管理[1]。為防止疫情擴散,我國政府迅速采取了應急方案,要求公眾于疫情期間避免外出,并推遲開學時間,來自教育部的數(shù)據(jù)顯示,約有2.2億兒童青少年、包含4 700萬幼兒園兒童以及1.8億中小學生,因為疫情目前已居家限制2月余[2]。既往研究顯示,不上學時(如周末和假期),兒童身體活動更少,屏幕暴露時間更長,睡眠更不規(guī)律,飲食也更不健康,導致體重增加[3-4]。而在疫情期間,相較于周末和假期,對學齡前兒童日常生活的最大影響主要體現(xiàn)在居家生活方式的改變,久居家中的兒童,由于活動受限,很容易出現(xiàn)身體活動量的下降,極大可能增加了超重及肥胖的發(fā)生風險。本研究旨在了解學齡前超重/肥胖兒童在居家隔離期間的睡眠、身體活動及屏幕暴露時間變化情況,以期為疫情防控期間本地區(qū)超重/肥胖兒童的干預提供科學依據(jù)。
1.1 研究對象 2020年3月20—24日,采用橫斷面調查,抽取廣州市7家幼兒園3~7歲學齡前兒童共1 485人作為研究對象,所選幼兒園的所有兒童在父母知情同意下參加本調查。共發(fā)放調查問卷1 485份,回收有效問卷1 478份,有效問卷回收率為99.5%。
1.2 研究方法
1.2.1 超重/肥胖判定標準 學齡前兒童超重/肥胖的判定依據(jù)《中國0-18歲兒童青少年體重指數(shù)的生長曲線》標準,體質指數(shù)(body mass index,BMI)=體重(kg)/身高2(m2),不同性別不同年齡參照相應BMI界值點標準[5],將研究對象分為超重/肥胖組(293例)和正常對照組(1 156例)。其中,因符合消瘦標準的學齡前兒童樣本量不足(36例),此處不納入研究分析。
1.2.2 問卷調查 在查閱國內(nèi)外文獻的基礎上,編制學齡前兒童生活行為調查問卷,內(nèi)容包括:(1)基本信息:性別、年齡、體重、身高;(2)上學日及疫情期間睡眠情況、運動情況及靜坐、視屏時間等信息。此處上學日指開學期間的上學日,不包括周末;疫情期間指啟動廣東省重大突發(fā)公共衛(wèi)生事件一級響應(1月24日)至3月20日。
1.2.2.1 睡眠狀況 問卷要求家長填寫孩子上學日及疫情期間的就寢時間、夜間睡眠持續(xù)時間。根據(jù)國家衛(wèi)生健康委0~5歲兒童睡眠衛(wèi)生指南建議對充足睡眠的界定[6],睡眠持續(xù)時間≥10 h為睡眠充足。
1.2.2.2 靜坐行為 問卷要求家長填寫孩子上學日及疫情期間平均每天靜坐活動時間,為便于比較,分為兩大部分:(1)看書、畫畫、做手工、玩玩具、練習樂器、演奏等非視屏活動;(2)看電視、電腦、平板電腦、手機等視屏活動。根據(jù)2006年美國兒科學會推薦的標準,學齡前兒童每天視屏暴露的時間要控制在2 h內(nèi)[7],每天視屏暴露2 h及以上為視屏暴露過度。
1.2.2.3 運動狀況 問卷要求家長填寫孩子上學日及疫情期間平均每天身體活動時間,以及每周累積的天數(shù),此處身體活動指能引起孩子呼吸增快或出汗的任何形式活動累計,比如跑步、騎自行車、騎滑板車、跳繩、踢毽子、踢球等。
1.3 質量控制 本次調查采用網(wǎng)絡問卷方式,相同IP地址只能作答一次,保證填寫人為本人,問卷全部填寫完畢方可提交,同時實時進行后臺監(jiān)控,以保證數(shù)據(jù)可靠性。
1.4 統(tǒng)計學方法 采用EpiData 3.0建立數(shù)據(jù)庫,采用SPSS 26.0統(tǒng)計軟件對數(shù)據(jù)進行統(tǒng)計學分析與處理。計量數(shù)據(jù)組間比較采用t檢驗,率的比較采用2檢驗。采用雙側檢驗,顯著性水平設為0.05,即P<0.05為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
2.1 兒童基本情況 本次共調查在園兒童1 449名,男童779名(53.8%),女童670名(46.2%);其中3歲組232人(16.0%),4歲組398人(27.5%),5歲組476人(32.8%),6歲組343人(23.7%)。學齡前兒童平均年齡(4.64±1.01)歲,平均身高(109.06±7.93)cm,平均體重(18.65±3.93)kg,平均BMI為(15.08±2.97)kg/m2。
2.2 超重/肥胖檢出率 1 449名兒童中,共篩查出超重兒童161例,超重檢出率為11.1%;肥胖兒童132例,肥胖檢出率為9.1%。779名男童中,超重92例(11.8%),肥胖74例(9.5%);670名女童中,超重69例(10.3%),肥胖58例(8.7%)。
2.3 正常對照組在疫情前后各指標的變化情況 疫情期間,正常對照組兒童平均就寢時間為22:20(SD=0.82),較上學日平均每天晚了27 min,其中45.9%兒童就寢時間晚于22:00(上學日為18.5%);平均夜間睡眠持續(xù)時間為(10.36±1.12)h,較上學日(9.40±0.78)h每天平均增加了0.96 h,其中24.0%的兒童夜間睡眠持續(xù)時間不足10 h(上學日為67.6%)。疫情期間,正常對照組兒童平均每天運動時間為(1.10±0.84)h,較上學日平均減少了0.44 h;平均每周運動時間為(3.85±2.40)d,較上學日平均減少了0.54 d。疫情期間,正常對照組兒童平均每天靜坐總時間為(4.45±2.08)h,較上學日平均增加了1.21 h,其中靜坐非視屏時間較上學日增加了0.68 h,視屏時間較上學日增加了0.54 h,約43.0%的兒童每天視屏暴露達2 h及以上,較上學日(23.6%)明顯增多,所有的差異均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見表1。
2.4 超重/肥胖組在疫情前后各指標的變化情況 疫情期間,超重/肥胖組兒童平均就寢時間為22:40(SD=0.92),較上學日平均每天晚了38 min,其中82%兒童就寢時間晚于22:00(上學日為44.3%);平均夜間睡眠持續(xù)時間為(9.98±1.21)h,較上學日(9.29±0.80)h每天平均增加了0.69 h,其中54.8%的兒童夜間睡眠持續(xù)時間不足10 h(上學日為77.0%)。疫情期間,超重/肥胖組兒童平均每天運動時間為(0.77±0.61)h,較上學日平均減少了0.64 h,平均每周運動時間為(2.56±2.16)d,較上學日平均減少了1.79 d。疫情期間,超重/肥胖組兒童平均每天靜坐總時間為(4.83±2.04)h,較上學日平均增加了1.38 h,其中靜坐非視屏時間較上學日增加了0.75 h,視屏時間較上學日增加了0.72 h,約51.1%的兒童每天視屏暴露達2 h及以上,較上學日(25.9%)明顯增多,所有的差異均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見表1。
表1 超重/肥胖組和正常對照組在疫情前后各指標變化情況
2.5 在上學日和疫情期間超重/肥胖組、正常對照組各指標的比較 上學日,與正常對照組相比,超重/肥胖組兒童入睡時間平均每天晚了9 min(t=-3.080,P= 0.002),夜間睡眠持續(xù)時間平均每天少了0.11 h(t=2.077,P= 0.038),每天運動時間平均少了0.13 h(t=2.281,P=0.023),每周運動時間、每天靜坐總時間、視屏時間及靜坐非視屏時間差異均無統(tǒng)計學意義;疫情期間,與正常對照組相比,超重/肥胖組兒童入睡時間平均每天晚了20 min(t=-5.905,P=0.000),夜間睡眠持續(xù)時間平均每天少了0.38 h(t=4.976,P=0.000),每天運動時間平均少了0.35 h(t=6.478,P=0.000),每周運動時間少了1.29 d(t=8.503,P=0.000),靜坐總時間每天平均多了0.38 h(t=-2.799,P=0.005),視屏時間每天平均多了0.32 h(t=-4.028,P=0.000),靜坐非視屏時間兩組間比較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見表1。
2.6 疫情前后超重/肥胖組、正常對照組各指標變化幅度的比較 疫情期間超重/肥胖組和正常對照組入睡時間較上學日分別晚了38 min、27 min,夜間睡眠持續(xù)時間較上學日分別多了0.69 h、0.96 h,每天運動時間較上學日分別少了0.60 h和0.43 h,每天視屏時間較上學日分別多了0.70 h、0.53 h,兩組比較差異均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而疫情前后每周運動天數(shù)、靜坐總時間、靜坐非視屏時間的變化兩組比較差異均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見表2。
表2 疫情前后超重/肥胖組、正常對照組各指標變化幅度的比較
3.1 廣州市學齡前兒童超重/肥胖的發(fā)生現(xiàn)狀 超重和肥胖是公共健康問題之一,近年來,我國兒童超重/肥胖呈現(xiàn)增長的趨勢[8]。本研究發(fā)現(xiàn)廣州市學齡前兒童超重、肥胖總檢出率分別為11.1%和9.1%,高于2019年中國7個城市學齡前兒童超重、肥胖的檢出率10.88%、7.87%[9],其中男生超重和肥胖的檢出率均高于女生,與既往結果[9]一致,說明男生的超重肥胖情況更為嚴重,更應予以重視。
3.2 疫情期間居家限制對學齡前超重/肥胖兒童睡眠狀況的影響 廣州市學齡前超重/肥胖兒童上學日平均就寢時間為22:02,夜間睡眠持續(xù)時間為9.29 h,44.3%兒童就寢時間晚于22:00,77.0%兒童夜間睡眠持續(xù)時間不足10 h,根據(jù)2017年發(fā)布的《0-5歲兒童睡眠衛(wèi)生指南》對3~5歲兒童推薦的睡眠時長為10~13 h[6],廣州市學齡前超重/肥胖兒童睡眠不足率高,睡眠問題較為突出,值得關注。Wang等[10]通過廣州市兒童的橫斷面調查發(fā)現(xiàn),過短的睡眠時間會引起異常的血糖代謝及食欲調節(jié),從而引起肥胖、糖尿病等代謝性疾病,是兒童肥胖的重要危險因素。本研究得出一致結論,無論上學日還是疫情期間,超重/肥胖組兒童相對正常對照組兒童就寢時間更晚,夜間睡眠持續(xù)時間更短。也有研究表明,兒童睡眠時間與體重增長之間呈非線性的U型相關,且因生活學習方式導致的周末和(或)假日睡眠補償也會增加兒童出現(xiàn)超重的風險[11]。本研究發(fā)現(xiàn),居家隔離期間學齡前兒童普遍出現(xiàn)就寢時間延遲,夜間睡眠持續(xù)時間延長的情況,與正常對照組比較,超重/肥胖組疫情期間就寢時間較上學日延遲的幅度更大,夜間睡眠持續(xù)時間較上學日增加的幅度相對偏小。由此推測,在疫情期間,就寢時間延遲以及補償式夜間睡眠持續(xù)時間延長都可能是學齡前兒童超重/肥胖的危險因素,因此,保證良好的作息習慣和充足的睡眠對控制兒童肥胖尤為重要。
3.3 疫情期間居家限制對學齡前超重/肥胖兒童靜坐行為的影響 研究表明,學齡前兒童過長的屏幕時間增加超重、肥胖的發(fā)生風險,每天屏幕時間超過1 h的兒童,其發(fā)生超重肥胖的風險是每天屏幕時間少于1 h的3.67倍[12]。COVID-19流行期間,居家隔離這一生活方式導致兒童身體活動量減少的同時,更為可能的負面影響即表現(xiàn)為兒童每天視屏時間過長等久坐行為的增加。本研究發(fā)現(xiàn),超重/肥胖組和正常對照組在疫情期間的靜坐總時間、靜坐非視屏時間及視屏時間較上學日均明顯延長,在疫情期間超重/肥胖組兒童的視屏時間較正常對照組延長,平均為2.01 h,約51.1%的兒童每天視屏暴露達2 h及以上,與正常對照組比較,超重/肥胖組疫情期間視屏時間較上學日增加的幅度也是更大,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表明居家隔離期間學齡前兒童普遍出現(xiàn)久坐行為的增加,超重/肥胖組兒童會花更多時間使用電視、電腦、平板電腦及手機等電子屏幕,這可能導致這部分兒童超重/肥胖程度的進一步加重。
3.4 疫情期間居家限制對學齡前超重/肥胖兒童運動狀況的影響 運動是影響兒童超重肥胖的一個重要因素,2017年,國務院頒布《國民營養(yǎng)計劃(2030)》,在《吃動平衡行動》中尤其強調指出:生命早期,兒童積極的運動對形成良好的終生運動習慣,預防超重肥胖、高血壓和心血管疾病等的發(fā)生至關重要。目前世界范圍內(nèi)兒童運動的時間在減少,NASPA(National Association for Sport and Physical Education)推薦學齡前兒童每天活動時間應不少于2 h[13],本研究中,超重/肥胖兒童上學日平均每天運動時間為1.41 h,低于NASPA要求的2 h。在COVID-19流行期間,久居家中的兒童,由于活動受限,很容易出現(xiàn)身體活動量的下降。而對于肥胖兒童來說,因其過高的體重和BMI,從意愿和行為上更少參加體育活動[14]。本研究發(fā)現(xiàn),居家隔離期間學齡前兒童普遍出現(xiàn)運動時間和運動頻率的減少,其中超重/肥胖組兒童身體活動量減少得更明顯,因此,在居家隔離期間,應科學指導兒童家長,合理進行居家兒童運動保健,保證兒童充足的身體活動,對保障兒童健康,減少超重肥胖的發(fā)生尤為重要。
綜上所述,居家隔離期間學齡前兒童普遍存在就寢時間延遲、補償式夜間睡眠持續(xù)時間延長、運動時間和運動頻率的減少、久坐和視屏行為的增加等情況,其中超重/肥胖組各指標變化幅度更大,問題也更為嚴峻,給本地區(qū)超重/肥胖防控工作帶來巨大挑戰(zhàn)。
在此呼吁,在積極防控疫情的同時,也需將防控兒童超重肥胖作為一項緊迫的任務,并落實全社會的共同行動。一方面加強線上健康教育宣傳力度,使大眾對肥胖有正確的認識;其次科學指導兒童家長,因地制宜、創(chuàng)造性地依托家庭開展兒童運動,充分發(fā)揮居家兒童運動保健的積極作用,減少居家期間視屏時間過長等久坐行為,同時注意吃動平衡、運動與睡眠和作息規(guī)律的緊密結合。保證疫情期間居家兒童的健康生活方式,減少兒童超重/肥胖的發(fā)生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