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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譯癡”許淵沖

      2020-10-20 05:39:45鮑安琪
      中國新聞周刊 2020年36期
      關鍵詞:王強許淵沖錢鍾書

      鮑安琪

      2004年左右,楊振寧和翁帆新婚不久,老同學許淵沖做東小聚。

      楊振寧和許淵沖相識于1939年1月西南聯大的大一英語課上,兩人都分在N組。半個多世紀后重逢,楊振寧發(fā)現,當年綽號“許大炮”的許淵沖還和過去一樣沖勁十足,“如果不是更足的話”。

      席間,許淵沖遞給弟子、新東方創(chuàng)始人之一的王強兩頁紙,讓王強去念給楊振寧聽。上面是打印出來的《一樹梨花壓海棠》詩的英、法譯文。楊振寧有一點耳背,王強走到他身邊先用英文、再用法文大聲念了一遍,舉座皆樂。

      99歲的許淵沖,如今獨自住在北大暢春園一個老舊小區(qū)里,水泥地面、老式桌椅,雖是陋室,但庭院清幽。書籍、詞典、眼鏡、放大鏡、與已故夫人照君的合影等,把書桌擠得滿滿當當,只留下一張紙大小的空間用于寫字。他每日翻譯不輟,自己一個字一個字把精心譯出的韻文敲進電腦里,這種專注和心無旁騖是最讓王強感慨的?!跋壬刻煲黄鸫簿妥陔娔X前,琢磨譯文的哪個詞和哪個詞能押韻,幾十年如一日。”王強告訴《中國新聞周刊》。

      “許大炮”

      “狂”,怎么想就怎么說,大會小會都要“放”,嗓門還大得不得了——“許大炮”的綽號,伴隨了許淵沖一生。

      在他的記憶中,50年代時,一三五七九,運動年年有,每次運動他都挨批,每次也都過關,成了“運動健將”。

      “那時我們對社會主義的理解只是‘各盡所能、各取所需,回國后才知道,留學生要改造思想?!痹S淵沖告訴《中國新聞周刊》。

      說著他突然起身,不顧記者和保姆的勸說,拿起手邊的兩根拐杖,徑自走向兩排書架。書架邊堆著大大小小的書箱,最下面的一個箱子里,是泛黃的成摞書信、本子。

      他翻開1951年9月5日的日記,念道:回國九個月了,真正檢討一下,發(fā)現自己改造不多。挖根問底,原來還是在留戀過去。雖然理智上知道從前的錯誤,但感情上總覺得過去好……一聽報告,就不高興;談到政治,就想業(yè)務。毫不虛心接受意見。

      但是小進步還是有的。改造之后他知道了:西方國家只是資產階級才有自由民主,而在新中國卻是無產階級有自由,有民主。

      1952年秋,由于援越抗法戰(zhàn)爭急需培養(yǎng)翻譯人才,許淵沖從北京外國語學院被調到位于香山的軍隊系統的外國語學院。起初依然教法語,1954年戰(zhàn)爭結束后,對法語人才的需求減少,許淵沖就從法語系調到英語系。

      2003年,許淵沖在華東師范大學作講座,黑板上是他翻譯的《詩經》中的千古麗句。圖/受訪者提供

      英語系主任是他西南聯大外文系的同學朱樹飏。許淵沖記得,朱樹飏在聯大時不大參加政治活動,沒想到從美國回來后卻入了黨,做了領導了。而許淵沖自己還是屬于“單純業(yè)務觀點嚴重”的知識分子,評功授獎都沒有份。

      許淵沖發(fā)牢騷,說領導是官僚主義,有眼不識泰山,加上抗戰(zhàn)時有在“飛虎隊”做翻譯的歷史,受到隔離審查。幸好朱樹飏能為他做證明,結論是:不是肅反對象,是個人英雄主義。

      “肅反”之后,“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時期到了。1956年,許淵沖翻譯的英國詩人德萊頓的詩劇《一切為了愛情》得以出版。

      這是他在西南聯大時翻譯的。那時他在系圖書館半工半讀,管了一個學期圖書,大飽眼福。他從《英國復辟時期戲劇選》里看到這個劇本,寫的是羅馬大將安東尼不愛江山愛美人的故事,被英國觀眾認為寫得比莎士比亞更好,就翻譯了出來。

      但英雄美人戲總與時代精神不太符合,應該翻譯一部以人民群眾為主角的作品才好。高爾基說過羅曼·羅蘭寫雕花木匠的《哥拉·布勒尼翁》是部奇書,于是他決定翻譯這本。最初想譯成能體現主人翁精神的《潑泥翁》,但人民文學出版社的責編不贊成,所以還是用了現名。

      編輯主張直譯,他喜歡意譯,有時他得聽編輯的意見,但編輯多半還是尊重譯者。譯到得意之處,他就自得其樂,如這段:

      你還不知道我是個多壞的胚子。我游手好閑,好吃懶做,放蕩無度,胡說八道,瘋頭顛腦,冥頑不靈。好酒貪飲,胡思亂想,精神失常,愛吵愛鬧,性情急躁,說話好像放屁。

      這種典型的許淵沖式意譯所帶來的各種爭議,幾乎伴隨了他一生。

      哥拉和朋友為爭奪情人打得頭破血流,書上寫道:“沒有什么比朋友成了仇人更壞的?!彼麉s譯成:“朋友翻了臉,比仇人還狠?!薄拔母铩睍r,造反派認為這句譯文是諷刺中蘇關系交惡,讓他頗受了皮肉之苦。

      1955年,香山外國語學院教師在頤和園合影。后排右一為許淵沖。圖/受訪者提供

      1957年整風時,許淵沖發(fā)言說,“共產主義”翻譯錯了。因為,英文communism=common(公共)+ism(主義),法文communisme=commun(公共)+isme(主義),都沒有“產”字。他問過德文系的同事,說是德文也沒有。2500年前柏拉圖提出communism時指出,領導沒有私產,而人民是可以有的。毛澤東也說過,共產主義就是世界大同。所以,不如譯成“大同主義”。

      有人說這是右派言論,但領導認為這屬于學術討論范疇,沒有把他打成右派。

      撞到南墻不回頭

      1960年,蔣保忠參加高考被錄取,以為要去北京上大學開心極了,沒想到卻趕上戰(zhàn)備疏散,一步沒踏進北京城,學校就遷去了張家口。三年級時,許淵沖成為他的老師,教了他們班半年精讀,半年翻譯。后來蔣保忠畢業(yè)留校,又與許淵沖成了同事。

      蔣保忠告訴《中國新聞周刊》,即便統一著軍裝(周日可以著便裝),許淵沖看上去也和一般工農出身的干部不同,有著一種紳士風度,腰板很直。他講話中氣十足,嗓音很大,隔壁教室都聽得見,不過叫到女同學的時候聲音很溫柔。有一段時間,學校要求老師找學生個別談話,許淵沖也叫了幾個同學去,同學去了回來跟大家說,他家還有咖啡喝。

      蔣保忠記得,許淵沖曾借用林肯總統葛底斯堡演說結尾的“of the people, by the people, for the people”來翻譯“三民主義”一詞。

      開會時,許淵沖一般都坐第一排。蔣保忠記得,有一次開會傳達“九一三”事件的文件,領導照本宣科念完了,四下無聲,只有許淵沖舉手提問:林彪以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當時為什么要這么做?

      1972年,29歲的潘麗珍與調來法語教研室的許淵沖成了一個教研室的同事。潘麗珍也聽說過許淵沖“狂”的名聲,但一段時間相處下來,她覺得許淵沖的“狂”只是在同輩之間或對上時,對他們這些年輕人卻愛護有加。他還為年輕教員們輔導“進修”,每人發(fā)一篇文章,翻譯后由他修改,持續(xù)了約一年。80年代中期,潘麗珍與許淵沖合譯了《追憶似水年華》的第三卷,潘翻譯,許校閱,聯合署名。

      潘麗珍告訴《中國新聞周刊》,許淵沖寫文章極快,才思敏捷,個性獨特、自我,撞到南墻才回頭,甚至撞到南墻也不回頭。他的記性特別好,潘麗珍常開玩笑說他有100年的記憶。

      翻譯毛詩

      “文革”開始后,許淵沖沒有其他書可以翻譯了,業(yè)余時間就把公開出版和傳抄的毛澤東詩詞全部翻譯成英、法韻文。

      有一日,被打成“牛鬼蛇神”的許淵沖在烈日下陪斗,戴著高帽,掛著罪狀牌,低頭彎腰屈膝,非常難熬。他忽然想起毛澤東的《沁園春·雪》,就在心里默默背誦著“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好像烈日也沒那么難以忍受了。

      他又想,“望長城內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頓失滔滔 ”,這些疊詞該怎么翻譯好呢?反復推敲之后,他想出了兩句譯文:

      The boundless land is clad in white.

      The endless waves are lost to sight.

      他覺得,音韻節(jié)奏都翻譯出來了,還翻譯出了原文的對仗,心下暗自得意。等譯完,批斗會也開完,可以回家了。

      許淵沖的最得意之筆,是將毛澤東詩詞《為女民兵題照》最后一句“不愛紅裝愛武裝”翻譯成:“They love to face the powder and not to powder the face.”(直譯為“直面硝煙,而不是涂脂抹粉”)在他看來,這句譯文和原詩一樣,有音、形、意之美。

      但翻譯完后,沒有地方可以出版。

      許淵沖當時并不了解,毛澤東著作的翻譯是一項極其嚴肅的政治任務,50年代初期中宣部就成立了“毛選英譯委員會”,參加者都是錢鍾書、金岳霖這樣的大家和外國專家,以外文出版社的名義出版。許淵沖曾把翻譯的毛澤東詩詞投給外文出版社,被退了回來。他甚至給江青寫信,希望她像關心樣板戲、關心汪曾祺那樣關心毛主席詩詞的翻譯出版。好在他沒有得到那樣的“知遇之恩”,也就免了日后的罪與罰。

      “文革”后,出版有所松動。但當時洛陽外國語學院級別最高的一位教授看了許淵沖的譯本后說,這是“小學生的作文”,一句話就定了調。許淵沖不服氣,把譯詩寄給自己的老師錢鍾書看。

      許淵沖讀西南聯大時,大一英語課的下學期分在了錢鍾書所帶的組。錢鍾書那時剛28歲,從牛津回國,整個聯大里流傳著他上課不聽講、考試考第一的傳說。錢鍾書講課全用英文,一口英國音在美國音占統治地位的聯大里并不吃香。許淵沖記得,錢鍾書講到,大學教育的目的是“知人善任”,認為少數服從多數的民主原則不能應用于文學批評??荚嚂r,他只要求一小時寫一篇英文作文,題目卻不容易,叫:《世界的歷史是模式的競賽》。

      1976年3月29日,許淵沖收到了錢鍾書的英文回信。信中說,許戴著音韻和節(jié)奏的鐐銬跳舞,靈活自如,令人驚奇,但由于健康和時間原因,自己無法提出具體意見,不過會把譯詩轉給毛選英譯委員會的同事看看。他借用一個法語比喻指出,有色玻璃般的翻譯(意譯)會得罪“譯”,無色玻璃般的翻譯(直譯)又會得罪“詩”,只好把這看作一個兩害相權取其輕的問題?!罢绫咎厝R老兄所說:蒲伯先生譯的荷馬(史詩)很美,但不能說這是荷馬的詩?!?/p>

      1978年底,洛陽外國語學院內部出版了許淵沖翻譯的《毛主席詩詞四十二首》英法格律體譯本。當時恰逢鄧小平訪美,許淵沖給外交部寄去譯本,希望能作為訪美禮物帶去美國,未果。

      許淵沖自己在一本譯本的扉頁上題寫留念:一個人把中國詩詞譯成英法兩種文字,全世界有史以來這是第一本。——許淵沖,一九七八年中美建交時。

      “不到俄島我不倒”

      80年代,許淵沖已逾60歲。他記得在西南聯大時,有位同學給他看相,說他60歲之后會交好運。他認為這句戲言成了真,假如自己像傅雷一樣在58歲離世,那就一切皆空了。

      1983年8月,許淵沖被北京大學西語系(當年改名為英語系)聘為客座教授,為研究生講“唐宋詩詞英譯”。

      那時錢鍾書任社科院副院長,許淵沖給他寫信,希望能調去社科院。錢鍾書約他來家,做一小時晤談。錢鍾書說,自己只是個掛名的副院長,一不上班二不開會三不簽閱文件,因此愛莫能助。他們還順便又討論了譯詩“傳真”和“求美”的矛盾,錢鍾書說:“這個問題我說服不了你,你也說服不了我,還是各自保留意見吧?!?/p>

      當時正好北大新成立國際文化系,需要教授,許淵沖就轉去這個系,教“中西文化比較”和“中英互譯”課。英語系大四生王強和劉鋒選修了許淵沖的中英互譯課。

      出于興趣,王強幾乎每次都坐在第一排中間位置,劉鋒則各處隨機坐。二人對這位老師的第一印象都是嗓門大,只要他一開始上課,北大文史樓三樓其他班的老師就紛紛關門。

      許淵沖上課不時在英語、法語和漢語之間跳來跳去,說英文時還有一點法國腔,例如把“concise”讀成“空塞子”,把“translation”念成“唐絲拉熊”。

      王強記得,許淵沖上課,經常會挑戰(zhàn)大家的好奇心和語言文化的積淀。有一日,他說起英文中也有回文詩,就在黑板上寫下拿破侖一句名言的英譯:“Able was I ere I saw Elba.”ere是古英語,意為以前,Elba即厄爾巴島,拿破侖最后被囚禁之地,整句的意思類似于“被流放到厄爾巴島之前,我無所不能”。

      許淵沖問大家該如何翻成中文。有同學說“不到黃河心不死”,有說“不見棺材不落淚”,他哈哈大笑,說大家翻得有點靠譜,但是沒有翻出拿破侖的霸氣,從音、形、意三美統一來說,他翻成“不到俄島我不倒”。大家都叫絕。

      王強和劉鋒常去許淵沖家。他們回憶,80年代師生之間的關系不同現在,是非常平等的,可以隨便敲門進去,花一兩個小時坐在老師的書房里聊天,甚至在他家吃飯。

      《紅與黑》 大論戰(zhàn)

      1995,許淵沖所譯的《紅與黑》引發(fā)了翻譯界一場大論戰(zhàn)。

      時任南京大學西方語言文學系主任許鈞是這場論戰(zhàn)的一個重要推動者?,F任浙江大學文科資深教授、中國翻譯協會常務副會長的他向《中國新聞周刊》回憶了這場論戰(zhàn)的原委。

      中國于1992年成為國際版權保護公約《伯爾尼公約》的成員國后,國內掀起了一輪經典名著復譯熱潮。許淵沖也重譯了《紅與黑》,并給早就相熟的許鈞寄了一本。

      1995年3月,許鈞給許淵沖回了一封長信,就翻譯觀念和翻譯方法提出了不同看法。許淵沖回信,明確表達了自己的翻譯主張。兩封信都公開發(fā)表在《文匯讀書周報》上。

      此時《紅與黑》已有近十個譯本,這是很少有的現象?!段膮R讀書周報》相繼發(fā)表了多封翻譯家之間的往來信件,爭鳴氣氛熱烈。許鈞認為讀者的聲音也不能缺席,為此牽頭在《文匯讀書周報》進行了一個讀者意見征詢調查,選取了五個具有代表性的譯本,摘登了多個段落,讓讀者根據喜愛程度投票。

      調查結果,許淵沖的譯本綜合得票第四。針對小說結尾(直譯為“她死了”)的譯文的投票,許淵沖譯的“魂歸離恨天”得票幾乎為零,不少讀者認為這句“為求精彩而失精確”。

      對這個調查結果,許淵沖并不認同,認為是調查主持者用理論誤導了讀者。

      整個翻譯圈都卷進了這場論戰(zhàn)。在香港的一次翻譯學術會議上,一位譯壇權威歷數許淵沖所譯《紅與黑》的“罪狀”,如“四字詞組,文壇遺少”“提倡亂譯,千古罪人”“王婆賣瓜,自賣自夸”等。

      許淵沖幾乎是孤軍奮戰(zhàn),但寸土不讓。

      他認為,文學翻譯是兩種文化的競賽,而四字成語是中國文化的優(yōu)勢所在。中國讀者深受“硬譯”之害,因此走入歧途,誤以為“洋涇浜中文”或者“翻譯腔”才叫精確。好的翻譯,“不逾矩”只是起點,“從心所欲”才是高標準。他借用畫家吳冠中的話說,風箏不斷線,飛得越高越好。至于“自賣自夸”,如果名實相符,揚名又有什么不好?他將荷馬史詩《伊利亞特》最后兩句翻成許式韻文以明志:沖鋒陷陣我?guī)ь^,論功行賞不落后。

      1998年前后,許鈞到北京出差,許淵沖與夫人照君請他吃飯。在飯桌上,兩人又開始爭論翻譯問題。

      許鈞認為,當前譯壇上有股“美文風”,但譯文離原作太遠就是“不忠的美人”,翻譯是一種交流,最根本的是求真。許淵沖則認為,譯壇該反對的是“翻譯腔”,不是美文風。他說,如果美都談不上,文學存在的必要性就沒有了。他說許鈞代表的是翻譯的“外科派”,重形式;而他自己是“內科派”,重精神和血脈。

      “他有個觀點。他說我比你大33歲,你年紀比我輕,但你是舊觀點,代表舊的時代;我雖然年紀比你大,但是我的觀點是嶄新的,代表的是新的世界。”許鈞說。

      2014年8月,在德國柏林召開的第20屆世界翻譯大會上,國際翻譯家聯盟把當年的“北極光”杰出文學翻譯獎頒發(fā)給了許淵沖。該獎項每三年評選一次,每次評選一人,這是該獎項自1998年設立以來第一次頒發(fā)給亞洲人。

      許淵沖的代表譯作,是《詩經》的《采薇》中的千古麗句“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的譯文:

      When I left here,(我離開時)

      Willows shed tear.(楊柳流淚)

      I come back now,(我回來時)

      Snow bends the bough.(雪壓樹枝)

      “詩譯英法唯一人”

      2018年,許淵沖相伴60年的夫人照君去世。第二天下午,王強和劉鋒來許淵沖家看他。他們不知道97歲的老先生如何支撐得住,令他們吃驚的是,許淵沖正坐在小書房的電腦前,翻譯唯美主義作家奧斯卡·王爾德全集。劉鋒瞥見,他正在譯《無足輕重的女人》,剛翻了兩頁文檔。

      許淵沖告訴他們,昨天晚上一直沒睡著,大概就睡了一個多小時。夫人過世后,他一個人坐在電腦前,想了很久很久,但是還是開始翻奧斯卡·王爾德的書。他叫二人不要擔心,“只要我能夠繼續(xù)沉浸在翻譯世界里,我就垮不下來”。

      700多頁的奧斯卡·王爾德全集字號很小,許淵沖只能用放大鏡看。王強和劉鋒將書拿下樓,找了家復印店,花了一兩個小時放大復印完。

      現在,許淵沖仍然每天翻譯1000來字。他正在翻譯的是亨利·詹姆斯的代表作《The Portrait of a Lady》,通常譯作《一位女士的畫像》,他譯為《伊人倩影》。譯文在香港一本雙月刊雜志上連載,每次4頁左右?,F已譯到第52章(共58章),并與出版社談好,預計年內出版。

      他習慣半夜工作到凌晨三四點鐘,有時候到四五點,常常睡兩三個小時就起床。早晨保姆騎電瓶車載著他,到小區(qū)對面的公園走走坐坐,晚上有時出去看看月亮。

      譯詩的時候,他總會自問,譯文中能否看得見無色的畫,聽得見無聲的音樂?他說,翻譯是與作者的靈魂交流,有時突然靈光閃現,涌現出一個好詞來,渾身每個毛孔都感到舒暢。

      許淵沖和許鈞一直保持著和而不同的友誼,許淵沖給他寫信、送書時,都叫他“許鈞小兄”。

      對當年的觀點,兩人都沒有絲毫改變。但許鈞覺得,有一點他和許淵沖是一致的:他們都真正把翻譯當做一種精神追求,因為文學翻譯擴展的,是思想的疆域。

      1993年時,蔣保忠已經離開洛陽外國語學院,在蘇州大學任教。許淵沖來蘇州出差,晚上蔣保忠去賓館看他。許淵沖送給他一本自己新出版的《詩經》英譯本,還遞給他一張名片,上面寫著“書銷中外三十本,詩譯英法唯一人”。蔣保忠覺得這張名片很有意思,保存至今。

      現在,遞給記者的名片上,“三十本”已變成“百余本”,“唯一人”還是“唯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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