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萍
摘要:《寄生蟲》作為奉俊昊的又一力作,斬獲了奧斯卡多項獎項,導演通過影視視聽語言,場面調(diào)度以及一些隱喻符號的使用,表達出了作者的意圖,也使得影片的主題以及影像表達都呈現(xiàn)出了明確的作者性。
關(guān)鍵詞:寄生蟲;隱喻;階級
從《綁架門口狗》《漢江怪物》《殺人回憶》到《寄生蟲》,受社會學的影響,奉俊昊的影片更多的展現(xiàn)了社會中的很多現(xiàn)實問題,將鏡頭更多的聚焦到了社會的底層人物以及社會陰暗面中,所以很多人也將其稱為“電影社會學家”。本文通過分析電影《寄生蟲》中的場面調(diào)度以及隱喻符號等不同方面來探究影片中的導演的影像表達方式。
一、“貧富分割”
《寄生蟲》延續(xù)奉俊昊電影風格,將社會底層人物置于“求富”這一件事中,通過在富人家的“工作”經(jīng)歷,將“富人”和“窮人”這兩類截然相反的人物形象以及二者間存在的距離通過一條“線”區(qū)分開來,形成一條明顯的貧富界限。
影片中基宇第一次上門面試求職,在見到富家女主人時,鏡頭通過兩塊玻璃間交接的線,將鏡頭分離成兩個不同的空間,將基宇和保姆、正在小憩的富家女主人分別放置其中。同樣在富家女主人和基宇初次交談過程時,二人所處的背景是餐廳的雙開門冰箱,由于對基宇能力的不確定,二者依舊被冰箱的把手這樣一條明顯的線分割開來。在富家女主人引導基宇上樓試講時,鏡頭依舊通過空間中實際存在的線將二人明確分割開來。同樣的“線”也存在于窮人家的父親第一次見富家男主人的場景中。
“線”的出現(xiàn)似乎在時刻強調(diào),窮人與富人之間的鴻溝是無法跨越的,無論是在經(jīng)濟能力還是社會地位方面,二者都存在顯著的差異。在基宇試講結(jié)束之后,與富家女主人再次交談,商量今后補課的相關(guān)事宜,二者之間產(chǎn)生初步的信任,此時橫梗與二者之間的分界線通過鏡頭的移動產(chǎn)生移位,二人共處于一個空間內(nèi),一方面,界線的消失暗指富家女主人對基宇身份的一種認同,另一方面也暗示基宇將通過這一工作慢慢向富人這一階級更進一步。
影片中人物的空間位置不僅僅是單純交代介紹人物位置,更多的是通過人物空間位置的改變來展示人物關(guān)系以及潛在的戲劇矛盾沖突。
二、“階梯”“階級”
在《寄生蟲》中,故事的主要發(fā)生地為富人家的豪宅中,在豪宅中幾段階梯連接了地下室、一樓、二樓三個空間,人物通過樓梯上上下下,看似平常的動作,卻逐漸積累著影片中不同人物的情緒。底層仰望上層,上層漠視下層成為了整個電影所要表達的狀態(tài),為了能夠在視覺上表現(xiàn)出這一特點,奉俊昊突出了“階梯”的意象作用和一個在階梯上下的運動方向。
富人家的豪宅外是一段長長的向上的路,基宇第一次去富人家需要不斷向上,進入富人家同樣需要上樓梯,顯示出富人一種高高在上的位置。而窮人基澤一家住在半地下室,進入空間需要走一段向下的樓梯然后通過狹窄的通道。暴雨夜,窮人家三個人逃竄回自己家中,從豪宅開始,沿著坡路,街道,地下通道,臺階一路向下,落荒而逃,雨夜中的三個人好似被大雨沖刷著的老鼠,順著不斷被雨水沖刷的往低處不斷延伸的臺階,一步步被沖回到陰暗潮濕的“地穴”。這一段落是窮人一家成為富人的白日夢的破裂,同樣也是對他們在貧窮中不斷掙扎度日卻很難有出頭之日的一種暗指。“寄生蟲”們通過周密的計劃一個緊接著一個從潮濕的地下樓梯里爬出,以一種勢在必得的姿態(tài)沖進富人家里,沖進期待已久的白日夢里,最終白日夢變?yōu)榛糜埃麄冎荒芡ㄟ^一段段階梯,走向更灰暗、陰冷、潮濕的地下。
三、寄生“蟲”
影片講述了原本貧窮無業(yè)的基澤一家四口通過接力行騙的方式一一被上流家庭樸社長家雇傭的故事,而影片的名字《寄生蟲》將這個故事進行了一個形象的概括,在電影中“蟲”的意象多次出現(xiàn)。
在影片的開頭,住在處處散發(fā)著霉味的半地下室的窮人家的父親基澤在打開面包袋吃面包的時候,說了句“該死的灶馬又來了”,緊接著,鏡頭特寫,基澤用手將蟲子彈走,與此同時,高舉著手機不斷搜索附近連接的免費wife的基宇,因為找到一家咖啡店的網(wǎng)絡而高喊起來,并在堆滿雜物的馬桶旁,保持著一個姿勢接收著未讀訊息。樸社長一家野外露營,而基澤一家趁此機會留在豪宅,享受著富人的美食,舒適的生活環(huán)境,討論著自己應該住在哪間屋子才能符合自己的品味,在他們眼中,似乎這一切已經(jīng)收入囊中。而接到富家女主人還有十分鐘就到家的消息,四人瞬間慌了神,他們慌亂藏入桌底、床底甚至匍匐爬行的動作就像老鼠蟑螂一般?!凹纳x”們也只能冒著大雨瘋狂鼠竄。
就像影片中基澤問夫人:“現(xiàn)在這是我們的家,很溫馨吧?”基澤夫人對他說的;“溫馨?你覺得溫馨是嗎?好啊,假如樸社長突然回來了,你這個人呢,會立刻像蟑螂一樣躲起來吧?孩子們,你們知道家里半夜只要開燈,蟑螂就會全部躲起來?!辈徽撌菑摹跋x”本身還是人物對話動作,他們就像是蟲子一樣活著的人,靠著宿主的營養(yǎng)來延續(xù)自己的生命,兩個窮人家庭就像蟲子一樣,生活在見不得光的地方,用“蟲”的意象很巧妙地表現(xiàn)這一社會“寄生”身份,同時也和影片片名相吻合。
四、長鏡頭中的現(xiàn)實
在現(xiàn)實主義題材中,長鏡頭的拍攝手法一種都是有利法門,鏡頭中的紀實感和真實感更好的讓觀眾體會到事件的發(fā)展,人物情緒的積累,能夠打造豐富的鏡頭語言。在《寄生蟲》這部電影中,導演對于長鏡頭的運用帶給我們很多的信息,不僅如此,反復出現(xiàn)的長鏡頭中意象的多次出現(xiàn),也將整部影片中的反諷態(tài)度表現(xiàn)出來。
在影片的開頭段落中,導演通過一組長鏡頭展現(xiàn)了窮人一家的生活。鏡頭從半地下狹窄的的窗戶開始,向下移動到兒子基宇身上,接著鏡頭跟隨著找周圍免費wife的基宇進行移動,我們看到的是基宇一家四口人的生活狀態(tài),以及他們所處的生活環(huán)境。同樣是這間半地下室,大雨夜基澤再次回到已經(jīng)被污水雨水混合淹沒的這個地方,當他抱著妻子的獎牌和一些值得拿的物件離開時,一個長鏡頭出現(xiàn),鏡頭中滿是污水,水面上飄落著七零八落的雜物,同樣是那個狹窄的小?窗戶,他們唯一可以寄居的地方也失去了。在影片的結(jié)尾,基澤從豪宅幽暗的地下室走出來,像是對新事物、流逝的時間、刺眼的陽光正在慢慢適應一樣,一步一步移動著,穿過空闊的大廳走到落地窗前擁抱兒子。
這三個長鏡頭可以說是基澤一家人的故事縮影,在未進入到有錢人家工作時,他們是貧窮的懦弱的,他們甚至不敢驅(qū)趕在自己家窗戶外嘔吐和小便的醉漢,他們擁有工作的能力,卻自甘墮落,靠著疊披薩盒辛苦度日。反而在基宇進入富人家當家教,有了收入之后,同樣是對待一個醉漢,他們一反常態(tài)的拍案而起,像一個正義的戰(zhàn)士拿著水桶超醉漢潑去。錢對他們來說,就像是自尊心,更像是重新站起的底氣。然而最終他們對錢的欲望帶來的是母親坐牢,父親躲在豪宅的地下室里。鏡頭中,基宇與父親深情相擁的場景,就像是斑駁的刺眼的陽光,雖然溫暖,卻是假象,一切都在美夢破裂之時回到原點。
結(jié)束語
寄生蟲以寄生在宿主身上,通過獲取宿主的營養(yǎng)為生,一旦宿主被破壞,寄生蟲也將面臨死亡。通過隱喻、長鏡頭的表達方式使得整部影片中荒誕卻無奈的情緒漸漸強化,窮人完美偽裝被一場大雨全部清洗掉,在這個社會中,窮人與富人間有難以跨越的溝壑。
參考文獻:
[1]?余克東,陳思光. 謄章法:電影《寄生蟲》中的“二元論”思辨[J]. 江科學術(shù)研究 . 2019(04)
[2]?劉川. 淺議電影《寄生蟲》中的場景空間藝術(shù)[J]. 傳播力研究 . 2019(34)
[3]?李英天. 《寄生蟲》與《燃燒》:韓國社會分層的兩重現(xiàn)實主義寫照[J]. 電影文學 . 2019(22)
(作者單位:長春師范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