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帶一路”上的神秘桃子去哪兒了

陳彥芙

唐高祖李淵（566-635）去世以后，西北邊境局勢穩(wěn)定。就在這一年的十一月，來自中亞地區(qū)的康國（在今烏茲別克斯坦境內(nèi)）使團抵達長安，并向唐太宗李世民敬獻了一種傳說已久的神秘仙果——撒馬爾罕金桃。

撒馬爾罕是康國的都城，歷史上與中國通過“絲綢之路”，有著悠久的聯(lián)系。由于當?shù)貧夂蚋珊?、炎熱，所以撒馬爾罕長出的金桃入口甘甜，備受皇家青睞。當康國使者遞上金桃的那一瞬間，他看到大唐君臣的眼睛都發(fā)直了。于是，使者眉飛色舞地說道：“這種桃子生長期長，桃肉緊粘在桃核上，特別甜，而且易被蟲咬，必須長期有術(shù)士持咒，它才能‘大如鵝卵，其色如金，就像從仙境而來。”這一宣傳不要緊，很快，“仙桃”就被傳得神乎其神，甚至轟動了整個長安城——皇上得到了一種可以長生不老的仙果。

兩年以后，康國使者又穿越茫茫沙漠來到了長安。這次，使者不僅帶來金桃，還向皇帝敬獻了幾株桃樹苗。李世民高興極了，他命園藝師把樹苗種植在御園。果不其然，數(shù)年后，桃樹真的結(jié)出了金燦燦的果實。即使這樣，皇家還是覺得供不應(yīng)求，經(jīng)常派使者去撒馬爾罕收購金桃。一時間，這金桃成了兩國關(guān)系的紐帶，增進了兩國的貿(mào)易往來。

但是后來，隨著安史之亂、黃巢起義的爆發(fā)，國內(nèi)局勢動蕩，西行求桃之事被迫叫停。而御園里的金桃樹，也在叛軍攻人長安后枯死了。盡管在此期間也有波斯、大食等國的商人順便帶金桃來，可是數(shù)量太少。當然，也有一些唐朝商人冒險前往撒馬爾罕尋求金桃和樹苗，但幾乎沒有活著回來的。從那以后，撒馬爾罕的金桃就徹底消失在晚唐的風(fēng)沙中了。

此后，對撒馬爾罕的金桃，有不少人提出過疑問，桃子純熟后，以紅為美，所謂金桃，未必就是指金黃色的桃子，而是另有深意吧。也有一些人認為，它是西域術(shù)士所煉的一種吃后可得永生的神秘水果，所以味美甘甜。當然，還有人認為，撒馬爾罕的粟特人，只不過是巧妙地利用了嫁接技術(shù)，把柿子樹和桃樹嫁接在了一起，其結(jié)出的桃子便有了柿子的基因，所以味道甘美，色澤金黃，正所謂唐人眼中的珍果。

對這些靠譜與不靠譜的猜測，時隔千年以后，美國專注于唐朝研究的漢學(xué)家謝弗也無法給出評判，只能不無遺憾地說：“這種水果的滋味到底如何，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無從推測了?！睘榱藦浹a遺憾，謝弗甚至把自己的學(xué)術(shù)名著取名為《撒馬爾罕的金桃》。因為考證無果，他不得不在他的書中斷言：這種桃子早在唐朝就消失了。

但是，假如他讀過杜甫下面這首詩，也許會有不同的著法：“野寺殘僧少，山園細路高。麝香眠石竹，鸚鵡啄金桃。亂石通人過，懸崖置屋牢。上方重閣晚，百里見秋毫?！碧泼C宗乾元二年（ 759），杜甫游歷秦州，在麥積山上的一座破廟中，發(fā)現(xiàn)了一株金桃樹，于是寫下了《山寺》這首詩。秦州就是現(xiàn)在的甘肅天水，它正是西域商人進入長安的必經(jīng)之地。唐朝時，有商人把金桃樹帶到這里，又或者有人在寺院食用過撒馬爾罕的金桃，然后吐核成苗，再有人將其嫁接成樹，其可能性都是存在的。

抑或，撒馬爾汗的金桃并不那么神秘，它不過就是我們?nèi)缃癯Ｒ姷狞S桃？

（責(zé)任編輯：葉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