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健男
今天是高考結(jié)束后的第一天,我坐在家里的電腦前整理這一學期的教學資料,感慨萬千。
考前一晚上,我在朋友圈更新了和學生的互動內(nèi)容,外地的同學給我留言:“好佩服你哦。”我很納悶:都是高三老師,干嘛佩服我?同學接著回復:“你們直接從網(wǎng)課就到高考了,太難了。”
我才如夢方醒。
今年是我從教以來第一次執(zhí)教高三,雖然距離自己參加高考已經(jīng)過去了十多年,但是從心理上,我還是能夠充分地體會學生的狀態(tài)。雖然沒有親自走入考場,但是這一個學期的波折,讓我的心情就像坐上了過山車一樣,跌宕起伏。
一月份放假的時候,隱隱約約知道南方有不明原因的肺炎病例出現(xiàn),那時候全身心都在為了下半學期的沖刺做準備,怎么都沒有想到,遠在千里之外的我們會和這場無妄之災扯上關系。
按照計劃,原本開學時間是二月中旬,所以在二月初接到可能延期開學的通知時,我和學生的心理都差不多,那就是竊喜。假期忽然就被免費“充值”了,在家里吃吃喝喝玩玩的日子多過一天是一天,簡直開心到飛起。但是學校領導還是要求老師們做好隨時復課的準備,最好能夠提前返京。有好幾個同事提前結(jié)束了寒假,返回了北京,后來的事實證明,領導的估計太樂觀了,二月份的延期開學只是一個開始。
到了三月份,說好的延期變成了遙遙無期,在學校的組織下我們也開始了轟轟烈烈的網(wǎng)課,無奈上了一周就因為種種原因被叫停,老師和學生們只好繼續(xù)原地待命。此時大家的心里都有了一點焦慮,畢竟時間不等人,6月份的考試迫在眉睫,老師見不到學生的面,就失去了最有效的反饋;學生見不到老師的面,就失去了最有力的監(jiān)督。先是上網(wǎng)課的人數(shù)湊不齊,又是每天的作業(yè)收不齊,老師無力,家長焦慮,學生大多處于茫然之中。
四月份收到了高考延期的消息,老師和學生的心情卻是喜憂參半。喜的是復習時間多了一個月,憂的是考前焦慮也多了一個月。月初進行了全市的適應性測試,全部在線完成,收卷半小時,格式錯誤、命名錯誤、網(wǎng)絡錯誤,等我整理好兩個班的答題卡圖片,已經(jīng)是下午一點。后面的三天里,我對著電腦屏幕一張張讀圖閱卷,幾乎要看瞎雙眼。
四月下旬,終于迎來了復課,因為特殊情況,班級原本的容量必須調(diào)整,每個班最多25人,于是原本的4個行政班變成5個。這多出來一個班的課時,作為青年教師的我便義不容辭地頂上去——每周創(chuàng)紀錄地要上21節(jié)課。從最開始的9點上課,到后來的7點到校上早自習,再加上戴著口罩上課,每講十分鐘就有缺氧的感覺,剛上了一周的課,我就體力不支了。
五月,一模二模按部就班進行,成績分析會依舊從下午開到晚上。一切都在慢慢好轉(zhuǎn)起來,學生上課也開始試探著拉下口罩露出鼻子,原本傳言的考前兩周居家隔離政策,也似乎松動了。
六月,突如其來的西城大爺給我們完成了第二波“假期充值”,高三的學校生活就這么急匆匆地結(jié)束了。接到停課通知的時候,我還在準備第二天的課。學生開始在走廊里合影留念,不放心孩子出門的家長擠滿了校門口,我有些恍惚,以為已經(jīng)是高考結(jié)束之后了。
這段時間網(wǎng)課的出勤率從來沒有達到百分之百,有的學生早早定好了校外輔導班,有的則申請自主復習,也有人跟著老師一直堅守到了最后一節(jié)課。最后的半個月,逆襲已經(jīng)不可能,只有穩(wěn)住心態(tài)。最后一節(jié)課,我用半個小時讓學生之間互贈祝愿,感覺離告別又進了一步。
七月,高考的第一天,我穿著紅上衣站在考場門口,等待著學生們。他們有的遠遠地向我揮手,有的矜持地和我握手,有的調(diào)皮地在我肩頭摸一下“沾沾運氣”,還有的和我擁抱。我們彼此微笑祝福,雖然我能夠感受到有些孩子的緊張,但是我們都決定用笑容去面對高考這場戰(zhàn)役。
如果從踏入校門開始算起,每個學生為高考準備的時間大概是12年,從第一個拼音字母開始,到最后洋洋灑灑的一張試卷,“十年寒窗”的艱辛都在其中。每每和學生談及高考,我都會告訴他們:“高考是人生中一次重要的體驗,它對每一個參與過或者即將參與的人都意義非凡,而這種體驗的意義,要遠遠大于成績的意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