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賾冰
孤獨往往是天才的歸屬,然而,天才的世界總是深刻的甚至是打著冷色調(diào)的,這片豐富而抽象的天馬行空卻總是無人問津。因為無法理解,也無法觸碰。這種感覺總是輕微的疼痛,就像被蒙上沉浮的輕紗在縹緲的深藍里無限演繹,演繹著一切浪漫的行禮。
我向一切行禮。我坐在風里。我非天才。我曾在繁雜的午后騎著有些破爛的共享單車,緩慢地騎行在狹窄的小道里,磕磕絆絆地穿過無數(shù)道屏障,轉眼又向時光的舊夢里望去,書包懶散地單肩掛著,自行車的踏板也吱吱呀呀地響著,像是累壞的老馬發(fā)出不滿的哼哼聲。我是個只擁有感傷的凡間俗人,在時間的長河里經(jīng)受無數(shù)次撕心裂肺的洗禮,在怯懦里慢慢長大。我自生來狂浪不已。我想著,手上握著半瓶雪碧,繼續(xù)向前騎,沒有任何目的地向前騎,刻在腦子里的只有向前!而午后的黃昏托在地上,云朵肆意地逃離這個世界,只剩下曼妙的橘黃色一點一點地染上落寞的藍布。
朦朦滅滅,像流螢的眼在微昏的橘中顫顫巍巍。光就在這迷蒙中悄然探出,一下一下,踏著步履的嬌俏。清秀的云,此時低低地嘆著氣,就連風都顯得格外溫柔。我的心在這云里顫抖,是被震撼的輕唱,是所有可喜的孤獨。哪怕,我從未想要孤獨。
我曾感傷天才的孤單,那份心靈的難以慰藉;我曾后悔天才的獨特,那場迷霧般的透徹;我曾期待知己的出現(xiàn),那杯衰老的記憶。
我曾去尋找所有生命里的“天才”,那種歡快而心酸的路程,我害怕獨特的傷害,也曾貪杯那份人人向往的獨特。瞧瞧,我曾作為“天才”的傷痛??墒?,我是非天才。喏,我很開心。
我笑著站起來罵你的笨,輕微地嘆口氣,又撓撓腦袋望向不知名的小貓。這是我作為“非天才”的歡樂。我曾用脫俗的語言寫下孤單的滿墻語句,在所有的文字里尋找以麻木為名的藥物,坐在落單的秋千里用生命去探望所有的透徹,尋找干凈到羞人的眼睛。終于,終于為我所相信的而感到了害怕,終于無法棲居于那份孤單里。終于僧侶敲著鐘,孤單吹著風。我坐在風里,向一切行禮。
終于,我成為了“非天才”。我重新做了一遍自我介紹,在新的名片里歡樂地當了非天才。夏天吹著風,洗完的頭發(fā)滴答滴答,窗戶打開,在一片萬里無云中自然晾干。我脫去,或者放下那份偉大的征程,那場本該由我獨自應對的惡斗。
奇怪。覺得自己奇怪,但依然頑劣不認輸。我輸了么?沒有,我扔下,流放我的“天才”,是因為有更加艱巨的任務等待著我。我從不覺得庸俗可怕,從不厭惡一切愚笨,只是,明白么,“非天才”的勝利會遠遠大于“天才”。
天才的星球是寒冷的。非天才的快樂是天才所不懂的。簡單來說,是,水墨畫的大寫意。我胡亂地涂抹我的色彩,世界我從不在意,在一切沖撞里跳進染缸做了一晚上的夜空,在稀里嘩啦的夢里戳著星星,竟然依賴到與這不在意的世界暗自較量。
那么養(yǎng)養(yǎng)花吧。非天才的寫詩意是瘋狂的,浪漫的,永遠純澈的。絕不,絕不在所謂“天才”的世界里運籌帷幄;絕不,絕不在無人觸碰的世界里抹黑前行;絕不,絕不閉口不談腦海里的天馬行空;絕不,絕不閉嘴。
這上天入地的神啊還真以為有多了解我,輕視我,扔棄我,推開我,淹沒我,憐憫我。被偏愛的不是我,被捧于光明之中,被高舉圣杯的從來不是我。何由徹。
神曾對我說:“一切生命的光芒會令你灼傷?!薄隘偪竦睦寺痰衾碇堑淖吭??!?“你不成性也不成詩意,你扭曲又脆弱。” “你反復無常?!?/p>
黑綽綽,神在笑。我怎能讓他看扁嘍。絕不,絕不認輸。稀奇古怪怎么著?在生命里成為非天才,在夢里流口水怎么著?喜歡自言自語怎么著,奇奇怪怪怎么著?我會在某一時刻聚集非天才的所有歡樂與天才的所有傷痛制成生命里的印刀,沖進神的殿堂,當著他的面讓他別再唧唧歪歪。
勇氣太少的話。請喜歡危險,危險會使你勇敢。那么,各位,請以后都不要再為傷痛而哭泣了好么?成為非天才。擁有絕無僅有的熱情與浪漫,是坐在風里的逍遙游。將天才這座枷鎖與脫俗藏在自己建造的深藍里,讓這份孤單成為靈魂的相伴,讓這份有些悲傷的獨特在你哭泣時成為你的知己,“天才”是溫柔的,像晚風;“非天才”是浪漫的,像染缸里蹦出來的月亮。
“我自生來朗朗狂?!?/p>
“The world is change?!?/p>
樹上
如果所有寂美的光悄悄落下,如果所有可喜的黃昏圍繞著云彩,從云的身體里描繪出斑斕或是足夠溫柔的光,這一切又從風的清香中灑下蒲公英的孩子們。我坐在樹上,向一切行禮。
我在一片夏的蒼翠中尋找動人的清甜,我在黃昏的下午,七點過半的時刻安靜地尋覓孤獨的秋千,我在風里隨著呼吸渴望透明。我坐在秋千上,憶起那時的平凡。
慢慢長大。我那可喜的記憶也愈來愈深刻,充斥著,舞動著我的感慨。我懷念兒時的模樣,兒時的笑,兒時手里握著的半牙西瓜,與幾位朋友一同嚼著沒了味的泡泡糖,每一個放學的下午在樹林里奔波,逃向角落里的烤串店,旁邊的冷飲店做著冰激凌半價的活動,無數(shù)的可愛信條是我們一同打著的旗號,成為生命里的糊糊涂涂,胡言亂語。
“你確定翻窗戶不會被王老虎抓到么?”
“當然不會嘍。”我瞇了瞇眼睛,向空曠的操場望去,隨即又綻放出一個“勝利”的微笑。
“那么……走吧?”她也朝我笑笑,那份沖撞的歡喜從眼底溢上眉梢。
我踩上水桶,用手肘一撐,腳狠狠一蹬就踩到了窗戶檐上,我很輕易地蹦到教室里的桌子上,抬起頭向天空望去,仰著臉嗅聞從光里潛逃出來的動人聲響,宛如云彩跳舞般在生命里發(fā)燙。
樹上的風光好極了。色彩隨影的波動不斷交替著,濃密的葉擋著樹上的我,我渴望瞧到遠方,看到屬于每一個時間軸上時光機里的我,我想向舊時光奔去,去看望流浪的星星,摔疼的膝蓋,一切笨拙的忍俊不禁。 別望了,別望了,林邊的小白鳥在池里舀水,躲在林里的小橘貓用爪子撓撓耳朵伸伸攔腰,葉上的小蟲啃著樹枝上的小甜果,樹樁上的綠果子被我踩在腳下摔了個豁口。
關上燈,小音箱打開,我從漫畫里出來。
我想掉進染缸,黑乎乎地站起來,再跑向天空做一晚上的夜空。
我想掉進云朵里,啃著棉花糖,扮成小羊去找大尾巴狼。
我想變成胖胖的鴿子,與皓月同飛,與夜里閃亮的星一同酣睡。
午后的黃昏托在地上,云朵肆意地逃離這個世界,只剩下曼妙的橘黃一點一點的染上落寞的藍布,葉在黃昏里泛起了絲絲縷縷的色彩,在默默留戀著寂美的味道。
我從樹上下來,再次踏在平坦的草地上,恍惚間所有輕唱與曼妙都消失不見,就連黃昏也銷聲匿跡。云朵一片一片厚重的壓得天空無法喘息,“啊啾!”天空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刷地一下雨滴灑落下來,浩蕩得像是參加大自然的舞會,這下月亮遲到了,星星也迷路了,就連光彩都變成了紛飛的雨滴。
我跑回家去。層層的樹為我撐開廣闊的平地,我飛快地向前跑去,跑向那片無人的地方,那場只屬于我的記憶里去。等等我,就快到了。我在心里喊著。
此刻,望眼之處容不下其他光亮。我在生命里發(fā)燙,就像天空對月亮的深愛。
夢想
在孤獨的沙上,遙望星辰似海,總是一番不可及,在落寞的葉上,輕曳著風的曙光,閉了眼,聽著低語,想著心中的夢,那么美妙。兒時的夢,像螢火蟲的光,細小朦朧卻又那么堅定,是一心的執(zhí)念:作家。
我喜歡書,喜歡文字,喜歡那密密麻麻一本的東西,不是那么神圣,但卻發(fā)光,讓我不由自主地靠近;它不神奇沒有魔力,卻時刻給予單調(diào)生活的一絲樂趣,從那時起我就迷戀上了書。
樓下有一家關于貓的咖啡廳,很舒服的店,濃濃的咖啡香,漂亮的綠植適宜的擺放著,幾只英短和布偶貓懶洋洋地趴在地上,伸著懶腰,軟軟的毛被揉著,像棉花般團松,它們瞇著眼,享受著陽光。此刻我品味著正宗的咖啡,思考著那些將要被我刻畫的人物形象,入了神。他灑脫開朗,愛笑,她文靜細致,自信驕傲,一個個鮮明的人物奔入腦中,仿佛我與他們同在,手中的筆頓時開啟了他們的人生旅程,驕傲的、自信的、失落的、羞澀的……點綴著自己的色彩,在書中舞蹈,幻想著,思考著,沉浸著,書寫著……
是啊,夢想一旦付出行動,就會變得神圣。
筆尖轉動著,感受著,書寫著每個人的人生,這時我仿佛主宰一切。我沒有那般腹有詩書氣自華,但我足夠愛,愛這門藝術,這注入生命喜悅的文字。
后來,我將那篇承載夢想的文章站在講臺上念了出來,我緊張,甚至有些驚慌,顫抖地音回蕩在教室,是那么清晰。細碎的討論聲,吵鬧聲,還有略帶嘲諷地笑,最終有人大聲說:“這寫的什么啊,真垃圾?!边@句話像針一樣刺痛了我的心,那種疼痛,撕心裂肺,我多么驕傲的一篇文章??!
甩筆,罷手,忘記那個夢,我不愿再付出行動,不想再完成那個未圓的夢,不,支離破碎的夢!上一秒強忍著忘掉,后一秒又為它而想得撕心裂肺,我在日記本上寫道,何必呢?與自己的夢想過不去。是啊,即使強忍著忘記,但那份對夢想的執(zhí)念還掛在心頭,那刻骨銘心的影兒又怎會忘記。
拾筆,在白紙上寫著美麗的故事,墨染了紙,紙留了香,心頭又是一絲驕傲,不輕不慢,濕了眼。后來走在講臺上,講述了一個美麗的故事,此時掌聲四起。
藝術的大道上荊棘叢生,這也是好事。常人望而卻步,只有意志堅強的人例外,我是常人,意志也不夠堅強。但我熱愛,所以例外。
夢想啊,做夢都會想,一開始是白日夢,只要付出,嘗到了勝利的果子,便會欣喜。但是啊,離真正的那個夢想還很遙遠,在追、在跑,永不言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