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發(fā)現(xiàn)我是有顏色的（組詩）

張維

虛壁點睛

四面白色的墻

五百瓦的白熾燈試圖把我也抹成白色

我才發(fā)現(xiàn)我是有顏色的

花黑的胡須

臘黃的皮膚

暗紅的心

我的白骨呼應著

從里面反叛

它先是疼痛

后是削瘦

最后帶動肉體不停地抽搐

只有心和血堅持著

它要接通祖先的河流

然后接通地上的河流

與心和星

以及地下的水晶輝映

我終于錘煉成為一位畫家

在四面留白的空間里

長成一棵氣韻生動的樹

并開出一朵月亮的花

之后一匹黑馬從身后現(xiàn)身

騎上它

成為一位無畫的畫家

用白畫白

用炁畫有

＂哇＂

一口熱血

心終于開出鮮花

白墻虛壁上一條龍點睛飛出

叫 不是命名

長久地看著白色的天空

它會長出一根

黑色的刺

刺的名字叫革命

一聲尖叫 第一滴血噴出

叫破曉

接著是紅色的海洋

無數(shù)的人翻滾叫波浪

街道上的野獸殺盡了山水里的動物

供血依然不足

手足相殘 人間互戮 河流輸血

喝撐的手掌爆炸

叫殘陽滿天

接著血瀉土地 天空變黑 漆黑

如此循環(huán)往復

叫無常 命運

叫絕望 叫苦海無垠

一位隱士看了人世許久

他決定畫一幅雪景圖醒世

他默默地看了長久

最終一張宣紙上

什么也沒有畫

這叫空

技術上叫留白

留的行為叫愛

這時鐵青的天空開始降下第一片雪

湖面上飛來第一只白鷺

日月重新回到空白的天空

這叫真空生妙有

月亮來到尚湖

看見我波光粼粼的心境

該叫什么呢

我不知道 無人知曉

無人

白血病

你看這血管的大河里

燈紅酒綠熱鬧蒸騰

你看不見殺手白

它是怎樣無聲殺人的

你的內(nèi)臟先白了

從肺開始 你看不見

你的靈魂慘白了

從虛偽開始

你咳嗽了

你破皮后流血不止

老中醫(yī)一眼就看出

你的虛癥：潮紅

但你生的卻是白血病

時代隱藏著致命的

這看不見白的白血病

仙人臺

把四面墻重壘

就搭起一座仙人臺

或者仙化而上

或者等天使下來

雪是天使一詞的出處

善的最高來源

白在二月就在地上找到它的故鄉(xiāng)

吟唱的白玉蘭

死不了，死不了的堅持活著

等祭祀和祭品合一

清香一詞在人間詮釋，仙人臺就是劇場

而你就是生動的人間

九白

一片白色望我

二日 白壁推開我

三日 無風起白浪

五日 白鷗上下翻飛

七日 日月相互凝視

人有了眼睛

八日 不平 愛恨情仇

悲歡離合 白刃紅臉望月

眾生有了血肉

九日 歸白 寂靜

一只海鷗穿過我

萬物迎風起舞 靜靜吹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