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羅馬：古老的起源

布雷特·福斯特 哈爾·馬爾科維茨

對于讀者或者游客來說，要想體驗古羅馬獨特的公民權(quán)所帶來的全新感覺，就必須首先理解古羅馬早期居民的信念。傳說，由母狼哺育的雙胞胎孤兒羅慕洛斯和瑞摩斯在大約 27個世紀之前建立了羅馬城。從那時起，一直到后來古代帝國的衰敗時期，羅馬人越來越覺得他們居住在這個地方好像是上天的安排。這里尤其適合統(tǒng)治整個世界，而且命中注定在政治、軍事、文化等領(lǐng)域的發(fā)展呈現(xiàn)獨特的個性。

古典作家維特魯威在自己的專著《論建筑》中廣泛深入地思考了羅馬占據(jù)的這種優(yōu)越的地理位置。羅馬位于意大利半島的中心地帶。而意大利半島本身就代表了一種地理上的烏托邦——天堂般的區(qū)域，平穩(wěn)地懸在不盡如人意的兩端之間：“因此，意大利位于南北之間，集每一端的優(yōu)勢。它卓越的地理優(yōu)勢早已形成，無可置疑?！甭斆鞯囊獯罄私柚吧竦闹腔邸北话仓迷谶@片土地上，能夠擊退“北方野蠻人的攻擊”，也能粉碎那些暴躁懶惰的南方人的“花招”。你要想了解得更加細致準確，就看看西塞羅在《論共和國》中對羅馬及其周邊地區(qū)發(fā)出的極富感染力的召喚。

羅慕洛斯將他的城市建立在一條河面寬闊、流量恒定、從不枯竭且奔騰入海的大河之岸，使自己同時獲得了海洋的優(yōu)點卻又避免了它的缺陷，他當初的明智之舉還能比此舉更為卓越嗎？這樣一條河流使得這個城市可以利用海洋來輸入它所缺乏的，同時又輸出它所生產(chǎn)的豐盛產(chǎn)品;同樣是利用這一手段，這個城市不僅可以從海上運進，而且可以從陸上，由其水路運載，獲得對于其生活和文明最緊要的任何物品。所以在我看來，羅慕洛斯必定從一開始就有了一個神圣的看法，即此城有一天將成為一個強大帝國的所在地和基石;因為在意大利難以找到其他地方建立一個能夠更容易維持我們目前如此廣大的統(tǒng)治范圍的城市。（2.5）

西塞羅對羅馬這種位于陸地和海洋之間的神授“地理位置”極為贊賞，再加上他關(guān)注更為實際的進出口問題，這些做法恰恰幫我們追溯了羅慕倫人建立在臺伯河岸邊古代原始“城市”的雛形。這一切是如此的樸實，以致研究這一領(lǐng)域的任務應該歸屬于現(xiàn)代的人類學家而不是古典修辭學者，這是他和他的同伴完全想象不出來的。

羅馬的建立

有一位名叫亞歷山大·格蘭達茲的現(xiàn)代作家曾直率地問那些最初沿臺伯河游覽的人們：他們?yōu)槭裁磿Ａ粼谖磥砹_馬的所在地而不是其他別的地方？他指出，臺伯島位于臺伯河第二個回環(huán)的彎曲處。從那里過河很方便。另外，公元前291年，島上落成一座供奉醫(yī)神阿斯克勒皮俄斯的圣殿，標志著瘟疫已經(jīng)結(jié)束。另外，一座由某慈善團體于公元16世紀修建的仁愛醫(yī)院如今也極具規(guī)模，并且依然繼續(xù)從事醫(yī)學交流活動。一條由石灰石砌成的城墻正面向岸，環(huán)島而立，看起來像是一艘大船的船頭和船尾，呈現(xiàn)出與眾不同的景象?？吹竭@里，你可以把這個樸實無華，安靜異常的地方當作羅馬文明的真正搖籃。切斯提奧橋可以把探險者從島的一邊送到特拉斯提弗列區(qū)，而在島的另一邊有一座建于公元前1世紀的法布里希奧橋。這座依然還在使用的羅馬最古老的橋能將游客送達沖積而成的平原。后來，該平原被命名為戰(zhàn)神廣場。這片平原正以其廣袤遼闊的土地迎接那些前來游覽的參觀者。因此，這個地方自身優(yōu)勢明顯，但是，只有在跨渡臺伯河成為人們?nèi)粘Ｉ钪兄匾慕M成部分時，其優(yōu)勢才能凸顯出來。在臺伯河兩岸來回穿行會有什么好處呢？格蘭達茲認為，山里的牧羊人以此方式找到了靠近海岸和奧斯蒂亞鎮(zhèn)的一片片鹽田。鹽田能生產(chǎn)有價值的商品供這些古代部落的人們販賣。有一條通往羅馬的古路，它的名字恰好能夠證明這一理論。那條路名叫薩拉里亞大道，意為鹽之路（出自拉丁文 sal，“鹽”）：古代羅馬的路名往往點出了這條路通向的目的地。所以，“薩拉里亞”這個名字說明該路利益攸關(guān)。另外，它在羅馬城建立之前就已經(jīng)修好——否則，這條路就應該叫作羅馬大道。我們現(xiàn)在用的“薪水”（salary）一詞也強調(diào)了販鹽在經(jīng)濟發(fā)展中的重要性。即將變成羅馬的那片迷人的土地很可能還給人們提供了另一種珍貴的資源，即森林。這一資源使拉丁姆地區(qū)在其他偉大文化包括伊特魯里亞文化、希臘文化和腓尼基文化中聲名鵲起，脫穎而出。在李維的作品《建城以來史》中，卡米拉發(fā)表過一場著名的演講，鼓勵自己的羅馬同胞留在這座城市。演講中，他描述到這片地區(qū)的“森林和沼澤”。然而，這些特色很久以前就已經(jīng)從羅馬的鄉(xiāng)下消失了。實際上，羅馬可能建于公元前8世紀。當時，沿臺伯河的這個河灣建起了好幾個村落。村民為了更加有效地保護他們的資源就聯(lián)合在一起，共同抵御競爭者及入侵者。

人們可以從一個傳統(tǒng)故事中推想出這種防御動機。這個故事描述了羅慕洛斯于公元前753年建立了羅馬城，其標志是那些拔地而起的城墻以及堡壘。在維吉爾的系列作品《埃涅阿斯紀》那充滿幻想的第六卷中，他描繪了羅馬的特洛伊祖先安喀塞斯和埃涅阿斯在陰間親眼目睹一列代表著羅馬偉大命運的英雄們，如何在埃涅阿斯到達意大利時就開始建設羅馬了。在羅慕洛斯的統(tǒng)治下，安喀塞斯解釋道：

輝煌的羅馬將把她的力量與大地相系，她的精神與奧林匹斯山相連。她將用雄偉的城市將七座大山環(huán)抱，給她哺育的人們送去幸福。（6.1048—52 ;tr. Robert Fitzgerald）

西塞羅先前曾贊揚羅慕洛斯以及羅馬的地理位置。那之后，他還在《論共和國》中闡述過這座城市的防御工事，包括天然形成的屏障以及人工修筑的墻體：

至于這一城市自身的天然防線，誰會如此缺乏觀察力，以致他心中沒有一個關(guān)于天然防線的清晰輪廓呢？羅馬城墻的路線和走向都已為羅慕洛斯和后繼的國王明智地作了安排，城墻都位于那些險峻與陡峭的山坡上，在埃斯奎利諾山與奎里納爾山之間只有一條通道，通道上有抵御敵軍的巨大壁壘和堅固壕溝。（2.6）

羅慕洛斯城墻的“清晰的輪廓”形成了羅馬方城，而圍繞其四周的外墻則標明了該城初期神圣的邊界。羅馬帝國時期的歷史學家塔西佗對“由羅慕洛斯確定的該區(qū)域的原始規(guī)劃”作了如下描寫：

設置有青銅牛像的牛場（青銅牛像可以用牛駕犁這一點加以說明）是作為城界的犁溝的起點，這道犁溝把赫爾克里士的大祭壇都包括在境界之內(nèi)了。從那一地點開始沿著帕拉提努斯山的山麓，每隔一定距離便設立一個界石，直到康蘇斯的祭壇，從那里經(jīng)過庫里亞老會堂、家神廟而到羅馬廣場。人們認為廣場和卡披托里烏姆神殿不是被羅慕洛斯，而是被提圖斯·塔提烏斯并入城界之內(nèi)的。后來城界便由于國運的興隆而日益擴大：現(xiàn)在由克勞狄烏斯所規(guī)定的城界已很容易確定，而且已正式記載在官報里面了。（Annales 12.24）

這種樸素的形象可能很好地反映了羅馬第一個政治時期的總體特征，也是七大國王統(tǒng)治的整體特色——他們是羅慕洛斯、努瑪·龐庇里烏斯、圖路斯·荷提留斯、安古斯·馬提烏斯、塔克文·普里斯庫斯、塞爾維烏斯·圖里烏斯以及塔克文·蘇佩布。最后一位的兒子塞克斯都在很多詩人的作品中臭名昭著。在莎士比亞的著作里，他侵犯了羅馬人的貞潔妻子魯克麗絲。莎士比亞嫻熟地運用語言的重疊技巧來描寫《魯克麗絲受辱記》中的這個惡棍：

如今癡迷的塔坤，必得走這步險棋——

為成全他的淫欲，而拋棄他的榮譽;

為了自己的利益，必得摒棄他自己，

對自己都不信任，還會信什么真理？

既然他自戕其理智，甘愿在爾后的時日里

苦度悲慘的生涯，長遭眾人的唾棄，

他又怎能夠指望外人來主持正義？

（155—161）

但是，塔克文“易被激怒的”強奸犯兒子遠不是羅馬第一個惡棍。有位學者把羅馬最早的居民稱為“窮人和罪犯”。更糟糕的是，這些人似乎都是男人——他們解決這個問題的方法讓人難以忘懷。羅慕洛斯邀請附近薩賓的全體人民參加在這座新城組織的游戲和節(jié)日。然而，這一邀請僅僅是個劫持女性伴侶的詭計。李維對此曾作過詳細描述：

信號發(fā)出后，羅馬青年沖向四處搶奪少女。她們多數(shù)被她們偶然碰到的那個男人搶去了;一些相貌出眾的已指定給首席元老，由一些已被交代這項任務的平民劫持到他們家里……公共娛樂由于恐慌被攪亂，少女的父母悲哀的逃去，他們譴責友好協(xié)議被踐踏。（On the Founding of the City 1.9）

羅馬人和薩賓人之間的戰(zhàn)爭也就因此自然而然地開始了。這座新城不得不保護自己，抵御來自南方的對手阿爾巴隆加。然而，后來的國王在自己的統(tǒng)治時期還是向外擴張了羅馬的勢力范圍;塞爾維烏斯修建更多的城墻（雖然如今城里依然可見的“塞爾維揚”城墻的凝灰?guī)r部分大多都是共和國晚期重建的），小塔克文排干了附近的沼澤地——西塞羅曾說它是一片“瘟疫區(qū)”——把它改造成了一個用于公眾集會的廣場或者集市。排干沼澤地時利用了羅馬城主下水道。這是一個極好的下水通道，如今依然是現(xiàn)代羅馬排水系統(tǒng)中的一部分。盡管有了這些擴展，羅馬還是沒有獨立;它被北邊更強大的伊特魯里亞人統(tǒng)治著（在今天的托斯卡納）。如此說來，塔坤家族其實是來自伊特魯里亞的土豪。這種殖民狀態(tài)一直到嚴厲的尤尼烏斯·布魯特斯于公元前 510 年推翻第二個塔坤王朝才結(jié)束。羅馬城里匯集了豐富的伊特魯里亞時期的手工藝品和藝術(shù)品，包括朱利亞別墅和伊特魯里亞國家博物館。當然，還有梵蒂岡的幾間博物館。從此以后，這座城市由元老院統(tǒng)治管理;羅馬的共和國時代開始了。共和國時期簡樸的風格可以從位于古羅馬廣場西邊元老院大樓那簡單的外形輪廓上窺見一斑。

編輯：沈海晨? haichenwowo@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