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聲告白

魏一凡

親愛的丹尼：

去上班的路上，我看到泛黃的樹葉堆滿了小路，抬起頭看著那些高大的樹木，不知道它們是什么品種，只知道它們?nèi)缃竦念伾且环N令人喜悅的黃和綠的雜糅。

看到這番景象，我能想到的只有漂亮二字。你一定會嘲笑我，為什么語言變得如此匱乏。你不知道，我?guī)缀跻呀?jīng)因為太長時間沒有言語而喪失了這項技能。當我努力清清嗓子，發(fā)出的卻是再難聽不過的寥寥數(shù)語。

也許就是因為這樣，我放棄了名詞，放棄了形容詞，放棄了一切復雜的句式，只留下一個動詞，愛你。

你不知道，遇到你之前，我尋逐、等待，無數(shù)次追問上帝，這世上是否真的有愛存在，是否真的有一個人令另一個人奮不顧身。

我在書籍中尋找答案，在電影中尋找答案，在音樂中尋找答案，它們有的給我一個肯定的勸慰，有的告誡我不要如此費心。

丹尼，是你，是你讓我知道那些詩人寫下的美麗詩句是如此發(fā)自肺腑，令人悸動，令人纏綿。

你，是我等待已久的答案。

當你伏在桌子上慵懶的抬起頭，你的雙眼盯著我的雙眼，我是那么清晰的感受到一股電流從我的身體里穿過。小時候，我觸過電，那個電流讓我本能的縮回手，而這個電流卻一再鼓勵我再進一步。

我依然與你交談著，腦海里的世界卻早已靜止。不，或許，我的思想還在跳動。它在說，塞莉婭，這就是愛情。

當你走在我的身前，你的鞋子與地面發(fā)出悅耳的響聲。不是嘈雜，是悅耳，丹尼，我喜歡你發(fā)出的所有聲音。我多么希望這樓梯永遠走不到盡頭，我又多么希望你回過頭，看我一眼，只要輕輕的一眼就好。

丹尼，你是否知道那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或許就像是一件完整的瓷器，之前，它遇到的所有雕飾或許會讓它變得更加精美，又或許只是增添幾筆色彩以使它不顯單調(diào)。然而，一天，當某物出現(xiàn)后，它第一次認識到自己的殘缺，也第一次真正的感受到完整。

丹尼，我怕又是不知所云了。過去的快樂已經(jīng)變成無法彌合的悲傷，湮沒了我對世界的感知。也許，這就是上帝的殘忍之處——它令她一度成為世界上最幸運的人，卻只為讓她得知自己的不幸。

你知道嗎，你曾經(jīng)如此真實的在我的生命里存在過，如今卻變成一段回憶，仿佛電影的片段，仿佛音樂的高潮，又仿佛小說的結語。

你是如此完美，完美的包容了我的所有任性、敏感與孩子氣。我喜歡你向我展示努力得來的肌肉，喜歡你將長長的卷發(fā)推成寸頭，喜歡你悉心打理自己的胡須，喜歡你打嗝后不好意思的笑容。

丹尼，我喜歡你，喜歡你的所有。

我想上帝也是如此，因而把你從我身邊奪走。

你知道嗎，如果人生有四季，你離開之前仿佛都是春天。此后，我便日日夜夜活在冰冷的極點。

瑪麗和馬克思和我一樣走不出失去你的悲痛，他們已蒼老的你無法認出，而我也同樣如此。

他們已成為我活在世上的理由，這種理由如你一貫擁有的美德，一種習慣，一種責任。

丹尼，你聽到我的悲傷了嗎？不過，你不要擔心，我從未后悔與你相愛，也不抱怨將你失去。我只是遺憾，我們在一起的日子如此短暫。

或許我不會再為你哭泣，但是我的余生依舊愛你，徒勞，而又長久。

每時每刻想念你的，塞莉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