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星
羅瑞卿,四川南充人,受訓于黃埔軍校第六期,1929年6月參加朱毛紅軍(紅四軍),開始轟轟烈烈的軍旅生涯。新中國成立之后,歷任中央軍委公安部部長、政務(wù)院公安部部長、公安軍司令員兼政委、國務(wù)院副總理、中央軍委常委、中央軍委秘書長、中央軍委總參謀長、國防部副部長、國防工辦主任、國防委員會副主席,最多時身兼十三職,對人民解放軍的全面建設(shè)貢獻卓著,被稱為“解放軍的一位總管家”。1955年9月,人民解放軍第一次評授軍銜,他被授予大將軍銜。《解放軍報》是中央軍委機關(guān)報,創(chuàng)刊于1956年1月1日。它是人民軍隊的宣傳喉舌,也是部隊建設(shè)的一扇窗口,還是部隊官兵的指路明燈。對于這份報紙,羅瑞卿非常關(guān)注,十分注意發(fā)揮報紙的輿論導向作用,關(guān)心報社工作人員的成長進步,常常為他們排憂解難。
羅瑞卿(1906-1978)
1957年6月7日,毛澤東提出“政治家辦報”的著名觀點:“寫文章尤其是社論,一定要從政治上總攬全局,緊密結(jié)合政治形勢。這叫做政治家辦報?!睆?959年9月出任軍委秘書長以來,羅瑞卿就一直強調(diào)“政治家辦報”,對《解放軍報》事事關(guān)心。
1960年12月24日,羅瑞卿主持軍委辦公會議專門討論了《解放軍報》的工作。在會上,他決定:“今后報社總編輯、副總編輯經(jīng)常列席辦公會議,每次都有一個人參加,軍委常委會也可以參加(當然會上討論一些機密問題或與報紙宣傳無關(guān)的問題,不要向下傳達),使他們了解領(lǐng)導的意圖。最重要的問題,是報紙領(lǐng)導人的思想要與中央、軍委的思想一致?!彼f:“要明確報紙是軍委實施領(lǐng)導的主要工具之一。旗幟要鮮明,方向要正確……除了思想性、現(xiàn)實性外,還要研究編排形式、標題,要活潑……對別的大報也要研究,要比較,凡是別人的優(yōu)點,適合我們的都要學,凡是別人的缺點,自己就避免?!?/p>
1961年8月下旬,羅瑞卿在《解放軍報》9月份宣傳要點上批示,指出宣傳形式應(yīng)該多樣化:“報紙上除了要善于宣傳黨的方針和政策,還要經(jīng)常出現(xiàn)一些內(nèi)容豐富、說服力強而形式又生動活潑的真人真事的稿件和描寫就好,做到這樣就真能打動人、吸引人了。當然,沒有真正下苦功夫的調(diào)查研究和實行充分的群眾路線,是不容易做到這一點的?!?964年2月14日23時,他讓秘書轉(zhuǎn)告《解放軍報》負責人,“最近《解放軍報》辦得比較好。報紙一定要辦好,要短小精悍、豐富多彩。”
羅瑞卿除了對軍報辦報方針給以指示外,對報紙的社論、重要文章都要親自審定,對報紙的內(nèi)容、版面乃至圖片,都要經(jīng)常給予具體指示。對于報社同志落實指示上左右為難,他也主動解圍。
1961年4月,林彪(主持中央軍委日常工作)視察北京軍區(qū)部隊,指示:“《解放軍報》應(yīng)經(jīng)常選登毛主席有關(guān)語錄?!睆?月1日起,《解放軍報》開始在報眼選登配合當日宣傳中心的毛主席語錄,但在登了一段時間后,有時很難找到合適的語錄。《解放軍報》總編輯李逸民感到,這是林副主席交代的任務(wù),不選不行,選又選不出,十分為難。李便去請示羅榮桓。羅榮桓明確答復:“毛主席語錄,找到就登,找不到合適的,也可以不登。毛主席著作不可能對現(xiàn)在的什么事情都談到。對毛主席著作,要學習精神實質(zhì),不能像和尚念經(jīng)一樣,敲破了木魚,還不知道西天佛祖在哪里呢?!?/p>
對林彪、羅榮桓關(guān)于刊登毛主席語錄的并不一致的指示,羅瑞卿都知道。他同意羅榮桓的意見。1962年2月3日,羅瑞卿在對《解放軍報》黨委一份報告的指示中說:“以后宣傳主席語錄,還是要著重精、恰(即同當天報紙的中心有緊密聯(lián)系),來提高語錄對照思想、對照實際工作的指導作用。因此,每周登二三次特別精辟的語錄即可。特別情況可多登一二次。三四版不是很必要不要登。大型輯錄的形式好,以后還可用,但也不要多?!?/p>
對于《解放軍報》的宣傳重點、方向,羅瑞卿也常常親自點撥。
1965年九月間,羅瑞卿看到一些材料,反映自從林彪提出突出政治以來,部隊中搞空頭政治的傾向有所滋長。于是,他建議《解放軍報》抓一下這個問題。9月30日,他在《軍報9-12月宣傳要點》上批示:“還要寫篇社論,專門講政治和業(yè)務(wù)辯證關(guān)系的。政治是統(tǒng)帥,是一切工作的基礎(chǔ),又可以帶動業(yè)務(wù)前進,把各項工作做好。社論要把這個辯證關(guān)系講清楚。政治覺悟高,還要有過硬本領(lǐng)才行,打得準,開得動,聯(lián)得上,三手運動、四好連隊中的軍訓好,這都是屬于業(yè)務(wù)方面的。這方面的進步,是突出政治的結(jié)果,也是突出政治的應(yīng)有成果之一……政治、業(yè)務(wù),紅與專的關(guān)系,主席在工作方法60條里已經(jīng)講清楚了,社論要很好體現(xiàn)出來。主席講了不要脫離政治、迷失方向,又不要當空頭政治家。這方面,現(xiàn)在并不是沒有問題的?,F(xiàn)在需要有這樣一篇社論?!?/p>
10月11日,羅瑞卿又在《解放軍報》送審的社論《突出政治必須抓好活的思想》清樣上批示:“請考慮在適當?shù)臅r候?qū)懸黄玫恼谓y(tǒng)率業(yè)務(wù)、帶動業(yè)務(wù)的社論。把業(yè)務(wù)搞好搞精,這是突出政治的重要目的之一,也是突出政治應(yīng)有的成果之一。(要把)在突出政治、政治掛帥、群眾路線的前提下,搞好業(yè)務(wù),同單純業(yè)務(wù)觀點在原則上區(qū)別起來?!?/p>
然而,在當時極左的形勢下,按羅瑞卿這一思路寫社論已經(jīng)不可能了。
身為軍委秘書長,羅瑞卿非常注意《解放軍報》要時刻與毛主席保持高度一致。
1965年11月25日,羅瑞卿陪同周恩來到達上海。這時,上海報紙正圍繞姚文元的文章《評新編歷史劇〈海瑞罷官〉》展開熱烈的爭論。上海市委負責人陳丕顯悄悄告訴羅瑞卿,毛主席對北京各報不轉(zhuǎn)載姚文十分不滿。毛澤東說:“他們不登,你們就出小冊子?!?/p>
出于對毛澤東的崇敬,羅瑞卿立即吩咐秘書電話通知《解放軍報》負責人,可以加按語轉(zhuǎn)載姚文。雖然轉(zhuǎn)載此文客觀上加強了發(fā)動“文革”的聲勢,但表明羅瑞卿真正恪守了《解放軍報》“最重要的問題,是報紙領(lǐng)導人的思想要與中央、軍委的思想一致”這一原則。
1962年8月15日,沈陽軍區(qū)工程兵駐撫順某部運輸連四班班長雷鋒在指揮助手倒車時,不幸被車輪撞倒的木柱砸傷,傷重不幸犧牲。1963年1月17日,國防部命名他生前所在班為“雷鋒班”。1月21日,沈陽軍區(qū)在沈陽舉行了隆重的命名大會,羅瑞卿為大會題詞:“偉大的戰(zhàn)士——雷鋒同志永垂不朽?!?月23日,共青團中央發(fā)布決定,追認雷鋒為全國優(yōu)秀少先隊輔導員。
2月7日,《人民日報》在一版、二版和第五版編發(fā)了介紹雷鋒事跡的報道、通訊、文章和雷鋒日記摘抄,并配發(fā)了羅瑞卿的題詞。與此同時,《解放軍報》的宣傳卻顯得有些遲緩。同日,羅瑞卿讓秘書給《解放軍報》打電話說:“學習雷鋒,《中國青年報》搞了,《人民日報》也搞了,軍隊報紙反而不那么熱烈……請報社考慮,究竟應(yīng)當抓什么才比較恰當?……要在全軍掀起一個學習雷鋒的運動,展覽會要到各個連隊去。”2月13日,羅瑞卿感到《解放軍報》動靜不大,又讓秘書轉(zhuǎn)告《解放軍報》領(lǐng)導:“請報社好好研究一下雷鋒的材料,把已發(fā)表的許多材料集中起來,研究究竟如何宣傳……他很全面,看了他的日記,有許多側(cè)面,如不忘本、階級立場,對工作、對同志、對個人主義、對敵人的態(tài)度,他的學習精神,等等?!?/p>
2月15日,羅瑞卿在全軍政治工作會議上講話,他問與會人員:“雷鋒的日記大家看過了嗎?沒有看過的,建議認真看一看,一遍不夠還可以看兩遍。表揚好人好事,反對壞人壞事,是我們領(lǐng)導方法的一個重要方面?!彼f:“宣傳雷鋒,沈陽軍區(qū)抓得好,遼寧省委也抓得好。遼寧已經(jīng)有50多萬人聽了雷鋒事跡的報告,看了雷鋒事跡的展覽。首都各報,《中國青年報》登了一大篇,《人民日報》用了幾版篇幅來宣傳。我們軍隊的報紙《解放軍報》反而落后了,沒有好好抓。這兩天才搞好了?!彼€指出:“我認為,雷鋒的英雄事跡應(yīng)該在全軍展開宣傳,圖片要拿到每個連隊去展覽,用這個來教育部隊。宣傳部門不宣傳好人好事,還干什么事呢?”
與此同時,《中國青年》半月刊準備出學雷鋒專輯。他們向毛澤東、周恩來寫信請求題詞,并約請羅瑞卿、謝覺哉為學習雷鋒撰文,請郭沫若為雷鋒做詩。羅瑞卿對《中國青年》非常支持,他很快撰寫了題為《學習雷鋒》的文章。
羅瑞卿得悉《中國青年》請求毛澤東題詞后,也積極建議毛澤東題詞。毛澤東已經(jīng)看了《人民日報》關(guān)于雷鋒的報導,他對羅瑞卿說:“雷鋒值得學習?!彪S即題詞:“向雷鋒同志學習?!?/p>
這一題詞3月4日新華社發(fā)了通稿。3月5日各報在頭版刊登。這時,經(jīng)過羅瑞卿督促,《解放軍報》奮起直追,請劉少奇、周恩來、朱德、陳云、林彪、鄧小平為雷鋒題了詞?!吨袊嗄辍氛埱竺珴蓶|題詞大大推動了學雷鋒的群眾運動,《解放軍報》奮起直追找中央領(lǐng)導人題詞,使這一宣傳更加深入持久。
從那以后,每年的3月5日即成為學習雷鋒的紀念日。
1964年1月,羅瑞卿(右)觀看郭興福教學法表演后,聽取郭興福匯報訓練情況
羅瑞卿堅持“政治家辦報”精神,對報紙社論高度關(guān)注。
從 1960年 1月1日起,《解放軍報》編輯部每年都要發(fā)一篇元旦社論,總結(jié)上一年的工作,提出新一年的任務(wù)。本著“政治家辦報”的精神,羅瑞卿對于這些社論高度重視,一直具體領(lǐng)導起草,親自把關(guān)審定。
1964年全年,羅瑞卿全身心投入推廣郭興福教學法,推動全軍范圍的“大比武”,使全軍范圍“四好連隊”運動搞得有聲有色。于是,1965年1月1日,《解放軍報》元旦社論的標題就是《把毛澤東思想偉大紅旗高舉更高舉,使創(chuàng)造四好連隊運動落實再落實》,客觀地、充分地肯定了1964年軍事訓練成績,肯定了羅瑞卿主持推廣到全軍的郭興福教學法。羅瑞卿對此稿進行精心修改后,又將其送往廣州請林彪過目(林主持中央軍委日常工作)。
1964年12月28日晚,林彪在廣州召見總政副主任劉志堅和《解放軍報》副總編唐平鑄,對他們說:“今年的比武把政治工作沖垮了。明年要反對單純軍事觀點,反對單純技術(shù)觀點,反對單純生產(chǎn)觀點。比武擠掉了政治工作,第一步恢復比武以前政治工作的地位,第二步提高政治工作?!边@就是“文革”史上林彪關(guān)于“突出政治”的著名指示。因此,他看到社論初稿后要求加上他剛剛提出的“突出政治”指示的內(nèi)容。于是,在廣州的總政工作組便按林彪的意圖,對此稿進行修改。
修改稿在回顧1964年工作的第三段,刪去了“推廣了郭興福和郭興福式的教學法”,刪去了“繼南京路上好八連、硬骨頭六連之后,又涌現(xiàn)了學習毛主席著作的模范紅九連、南海前哨鋼八連、威震長空的霹靂中隊、戰(zhàn)斗作風過硬的猛虎艇等著名的四好連隊和四好單位”。修改稿關(guān)于“四好”內(nèi)容,即政治思想、三八作風、軍事訓練、生活管理等以及今后任務(wù),都重新寫過,文字大為增加,有些地方顯得拖沓、啰嗦。
《解放軍報》工作人員便稱由羅瑞卿主持、由《解放軍報》總編輯華楠等人起草的初稿為“北稿”,而稱由林彪授意、由《解放軍報》副總編輯唐平鑄等人修改過的稿子為“南稿”。
“南稿”送到北京后,羅瑞卿便召集華楠等人研究如何修改,大家都感到兩稿差距太大,無法統(tǒng)一。羅瑞卿便打電話給在廣州的總政副主任劉志堅和起草“南稿”的唐平鑄等人,叫他們回來,對他們說:“你們不回來怎么辦,兩種意見走不到一起了。”
12月30日,劉志堅等回到北京,當天“南稿”“北稿”起草人會合研究修改問題。到31日,因第二天就要見報了,不允許久議不決,羅瑞卿便拍了板,以“北稿”為基礎(chǔ),恢復了關(guān)于郭興福以及其它典型的文字,肯定1964年軍訓的成績,同時參照“南稿”,加上了“一定要突出政治”,對“南稿”中有語病的段落,修改后再加以采用。又如將“我們的軍隊,一貫是靠政治搞起來的”修改為“我們軍隊的建設(shè)一貫是把政治建設(shè)放在首要地位”。同時刪去“軍事、政治、生產(chǎn)等各方面,如果發(fā)生矛盾,要讓政治突出,其它的讓路”這樣的文字。這樣下來,林彪“突出政治”的指示就不突出了,自然引起林彪忌恨。
《解放軍報》是軍方喉舌,一字一句都得講政治,羅瑞卿常常親自把關(guān)。
1965年7月,《解放軍報》起草了一篇社論,標題是《突出政治就是在一切工作中用毛澤東思想掛帥》,第一個小標題是“毛澤東思想是當代最高最活的馬克思列寧主義”。羅瑞卿還是本著“政治家辦報”精神,在主持修改這個社論時,指著“毛澤東思想是最高最活的馬克思列寧主義”的提法,問社論的起草人:“這個提法是不是林副主席的原話,還是你們的記錄?以前公開見報沒有?”大家回答:“這是林副主席在上海說的原話,報上也用過?!绷_瑞卿記不起曾經(jīng)林彪在什么地方講過這樣的話,又很懷疑林彪怎么會有這種絕對化的提法。他感到這個問題牽涉到對毛澤東的評價,是一個很嚴肅的問題,提錯了,跟中央、毛主席的提法不一致,不好,便去到另一個房間,給當時分管理論工作的中共中央文教小組副組長、《毛澤東選集》編委會副主任、分管中央黨校的康生打了一個電話。
當時,康生接到羅瑞卿的電話后,由于不知道“最高最活”出自林彪,同時也由于他尚未開始同林彪的勾結(jié),于是表示:這是新的提法,如果要這樣提,恐怕應(yīng)問問中央常委,甚至恐怕還要問問主席自己。羅瑞卿問他個人意見如何,康生未正面回答,他認為,還是按中共中央原來的提法穩(wěn)妥。于是,羅瑞卿便將“最高最活”刪去了。
1976年10月,江青集團土崩瓦解,“文革”事實上結(jié)束了。當時,主張維持“文革”后現(xiàn)狀的人提出了“凡是毛主席講過的,點過頭的,都不要批評”的主張。1977年2月7日,《人民日報》《紅旗》雜志、《解放軍報》的社論《學好文件抓住綱》將其概括為“兩個凡是”,即“凡是毛主席作出的決策,我們都堅決維護;凡是毛主席的指示,我們都始終不渝地遵循”。顯然,要使黨、國家和軍隊邁開前進的步伐,必須破除“兩個凡是”的禁錮。
早在提出“兩個凡是”的社論發(fā)表之初,鄧小平便直率地對此提出了批評。他在1977年5月24日說:“‘兩個凡是’不行。按照‘兩個凡是’,就說不通為我平反的問題,也說不通肯定一九七六年廣大群眾在天安門廣場的活動合乎情理的問題?!鄙頌橹醒胲娢貢L,羅瑞卿完全同意鄧小平的觀點,他向《解放軍報》負責人華楠等詳細詢問了這一社論發(fā)表的前后經(jīng)過,然后對華說:“對毛主席的著作和指示,要堅持科學的態(tài)度,亦即實事求是的態(tài)度。小平同志強調(diào)對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對毛主席的指示,必須完整準確地理解和運用,決不能不分時間、地點、條件到處搬用,這就是實事求是的態(tài)度?!?/p>
1978年3月26日,《人民日報》在第三版不顯著的位置發(fā)表了一篇題為《標準只有一個》的1000多字的思想評論。羅瑞卿立即發(fā)現(xiàn)了此文的重要意義。他把《解放軍報》負責人找來說:“這篇文章雖短,卻提出一個重要問題,什么是檢驗真理的標準?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是真理,但真理不能用來檢驗真理。只有實踐才是檢驗真理的標準。這一觀點很正確也很重要?!绷_瑞卿要求軍報注意宣傳這一觀點。
5月10日,經(jīng)中央黨校副校長胡耀邦審閱定稿,中央黨校的內(nèi)部刊物《理論動態(tài)》發(fā)表了《光明日報》供稿的《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11日,此文又以“本報特約評論員”名義在《光明日報》公開發(fā)表。12日,《人民日報》和《解放軍報》同時轉(zhuǎn)載,新華社發(fā)了通稿,全國各報紛紛轉(zhuǎn)載,立即在全國引起熱烈的反響??墒?,5月17日,主管宣傳工作的汪東興指責這一篇文章“實際上是把矛頭指向主席思想”,這讓中央黨校編發(fā)《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的有關(guān)人員感受到了一種壓力。羅瑞卿則旗幟鮮明地支持這一篇文章,他說:“要注意在軍隊中消除‘兩個凡是’的影響?!督夥跑妶蟆芬e極支持和參加這場討論。”
羅瑞卿(左二)視察國防科技大學
6月,全軍政治工作會議在北京召開,6月2日,鄧小平在會上發(fā)表講話,振聾發(fā)聵地指出:“我們也有一些同志天天講毛澤東思想,卻往往忘記、拋棄甚至反對毛澤東同志的實事求是、一切從實際出發(fā)、理論與實踐相結(jié)合的這樣一個馬克思主義的根本觀點,根本方法?!绷_瑞卿支持鄧小平的觀點,要《解放軍報》組織學習。
此時,中央黨校理論研究室主任吳江去找《解放軍報》副主編姚遠方,談起他讀了鄧小平講話的喜悅心情。姚問吳能否給《解放軍報》寫一篇討論真理標準的文章,吳欣然同意。姚遠方向羅瑞卿報告了此事,羅瑞卿讓姚趕快去找吳。吳很快就撰寫成了《馬克思主義的一個最基本的原則》,反駁了對《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一文的種種責難。
《解放軍報》編輯部打好清樣后,立即送給羅瑞卿,羅瑞卿讀后興奮地說:“這篇文章很好。一定要使文章更充實、理論水平更高。什么時候改好什么時候發(fā)表,不要搶時間?!彪S后,他便集中精力修改這篇文章。他親自查閱毛澤東的《實踐論》《反對本本主義》《人的正確思想是從哪里來的?》,又重讀了鄧小平的有關(guān)論述,然后讓華楠、姚遠方等去同吳江商量,建議在文章中引用毛澤東和鄧小平的有關(guān)論述,做到立論更穩(wěn)、無懈可擊。此文進行了全面修改后,他再次審閱,并親自動筆字斟句酌地進行修改。修改期間,他同《解放軍報》報社通了5次電話。
文章基本定稿之后,羅瑞卿又第三次進行審改,并給華楠打電話打氣說:“發(fā)表這篇文章可能有人反對,準備駁。不要緊,出了問題首先由我負責。要打板子打我的?!?/p>
6月24日,在鄧小平的支持下,由羅瑞卿主持修改、定稿的《馬克思主義的一個最基本的原則》以特約評論員名義在《解放軍報》發(fā)表。次日,《人民日報》《光明日報》轉(zhuǎn)載,新華社發(fā)了通稿。
軍方《解放軍報》這篇文章一發(fā),天平便迅速向堅持實事求是的正確的一方傾斜。盡管堅持“兩個凡是”的人有的還不承認錯誤,但大勢已經(jīng)看得很清楚了。這場關(guān)于真理標準問題的討論,為中共十一屆三中全會的召開,為黨重新確立馬克思主義的思想路線,做了思想上理論上的重要準備。
羅瑞卿晚年尤其關(guān)注《解放軍報》工作,《解放軍報》社長華楠幾乎每天12點左右都要接到他打來的詢問情況和交換意見的電話?!督夥跑妶蟆返囊拱嗑庉嬒掳嗪笠擦晳T性地要等到報社領(lǐng)導傳來他的指示后才去休息。據(jù)《解放軍報》報社的不完全統(tǒng)計,從1977年12月15日至1978年7月中旬這8個月間,羅瑞卿對《解放軍報》報社的“簡報”做出的重要批示就有14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