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一豪
喝茶,本只需要最簡單的器皿,一個杯子。但是這茶各種滋味,濃厚醇香的、清新淡然的、芳香爽口的,喝著喝著喝出個人生百態(tài),抱著一壺偏愛的好茶,一坐就是一下午,也不是想品出什么,就跟釣魚一樣,這個過程,修身養(yǎng)性,返璞歸真。于是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講究茶具、茶道、茶藝。對于茶具的選擇,一個世人皆知的名字“紫砂壺”,便進入了愛茶之人的眼中。
一提起紫砂壺,很多人便覺得那是十分高雅之品,這份高雅,除了它本身昂貴,更來自于幾百年來中國傳統(tǒng)手工業(yè)一絲不茍的制作,聚集著古人智慧與毅力,精雕細琢,獨具匠心,完成了一個又一個絕美的工藝作品。除了這雅致的一面,有一種壺,在各色紫砂壺中出類拔萃,顯得尤為靈巧可愛。這就是“東陵瓜壺”。東陵瓜壺最廣為人知的當屬陳鳴遠,康熙時期浙江宜興人,一代工藝巨匠。因宜興盛產(chǎn)瓜果,故東陵瓜壺創(chuàng)作,便源于這生產(chǎn)生活之中。
細端東陵瓜壺,形似南瓜,以蒂為蓋,以蔓為把,卷瓜葉為嘴,生動自然,曼妙精致。手感細膩,色澤溫潤。此壺外觀飽滿卻質(zhì)樸靈秀,入手沉實卻不感笨拙,看上去妙趣天成卻又不失莊重感,這當是東陵瓜壺一大特色。
東陵瓜壺的創(chuàng)作靈感是來自于生活之中,在與日俱進的現(xiàn)代社會中,此壺仍經(jīng)久不衰,備受喜愛,不僅僅是因為它保留著傳統(tǒng)的制作手法,更是因為這種源于生活的藝術(shù)品,高于生活,卻能與生活心心相印,產(chǎn)生共鳴。東陵瓜壺淳樸自然,每一個人本都是淳樸自然的被造物者。生活是需要以生存為前提,生存又是在大自然的法則之下進行的,農(nóng)耕勞作,秋收冬藏,瓜熟蒂落。形似南瓜的東陵瓜壺就是以最簡單的瓜果作為形象,以我們賴以生存的農(nóng)作物為形象,是最貼近生活的藝術(shù)品。它寄予著勞動人民最美好的愿望,期盼開花結(jié)果,期盼好的收成,期盼明天。
《東陵瓜》
任何的藝術(shù)品都是依靠生活的,不管它的問世是多么遙不可及,東陵瓜壺并沒有一味追求高端極簡,反而著力于本真。以最尋常的南瓜為意象,將我們拉回現(xiàn)實生活之中。我們現(xiàn)在的生活崇尚速度與品質(zhì),科技發(fā)展愈加迅速,生活愈加便利,裝修風格、電氣設(shè)備甚至衣服著裝,都在崇尚著一種極簡風,對紫砂壺的偏好,有相當一部分人,也更喜歡細膩無痕,十分單一的款式。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是在跟隨現(xiàn)階段風氣,追隨現(xiàn)階段潮流,當然,真正喜歡除外。東陵瓜壺與之相比,并不是要凸顯多么與眾不同,它本就是一個普通的模樣,只是自帶特色,大部分人都應該承認,我們都是普通模樣,只是,不要泯滅獨屬于自己的那份特色。
再細說東陵瓜壺,壺身以篆書刻著“仿得東陵式,盛來雪乳香。鳴遠?!笔?。東陵瓜為什么不直接叫南瓜?這里面有一個典故,這要與一個人相關(guān),這個人就是東陵侯召平,召平在秦亡以后不再為官,隱居在長安,種瓜為生,一生清廉,安貧抱樸。東陵瓜壺從個人因素來說,是陳鳴遠傳達了對召平的一種仰慕欽佩之情,對隱居生活簡單自由的向往。這一定程度上也影響著壺的制作,一切著手自然,以最質(zhì)樸的材質(zhì),打造精妙的東陵瓜樣式。提筆兩行以明志,表達內(nèi)心所向,寄予高尚情懷。
東陵瓜壺在紫砂壺中占得一席之位,不僅僅依靠其外形的獨特妙趣,外形觀之入久,才能體會到它的神韻,芊芊壺把南瓜藤,圓厚沉實是壺身,頗有舉重若輕之感,也能在這富有童話色彩的器皿中感受到來自古人生活環(huán)境,草木皆有情,勞作為天命?;夜媚锿捁适轮?,仙女教母用魔法把南瓜變成了馬車,東陵瓜壺有異曲同工之妙,表現(xiàn)著十分具有夢幻色彩的紫砂情調(diào)。東陵瓜壺也憑借著巧妙的壺身,保溫性佳,泡茶之味濃烈而持久,冬天時候,雙手捧壺用來暖手,既高雅又實用,毫無違和感。色澤近似瓜黃,欲蓋彌彰,純粹自然。由于本身富有創(chuàng)造力的造詣,東陵瓜壺也可不拘泥于形式,獨抱一壺,山水之間,自由暢懷,瀟灑自如,也不失為此壺的一種得道之處。
紫砂壺本身就是一種十分高尚的藝術(shù)品,與品茗文化相互促進,不斷發(fā)展。而對于東陵瓜壺,則需要回到最原始的思想去看待它的美,年歲永不停下腳步,總有人物值得緬懷,總有感情值得追憶。對于東陵瓜壺,那仿佛就是故鄉(xiāng)的樣子,瓜果成熟之際,孩子們夜半歸家,鍋中燜了香甜軟糯的南瓜飯。如今捻二三細細茶葉,在東陵瓜壺里小酌一口,仿佛還能回到當年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