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騰龍 王澤宇 王晶
《紅樓夢》用“字字看來都是血,十年辛苦不尋?!钡墓P墨為我們展示了四百多個絢麗多姿的人物形象。劉姥姥,一位來自“芥豆之微”小小人家的村嫗,憑著高尚的人格魅力,不僅能大觀園這個“花柳繁華地,溫柔富貴鄉(xiāng)”中暢游醉臥,左右逢源,甚至還成為了整個大觀園興衰榮辱的見證人。
她的故事在《紅樓夢》中主要可以總結(jié)為三進(jìn)大觀園:一進(jìn)大觀園,為求幫助,她小心謹(jǐn)慎,曲意奉承,得到賈府二十兩銀子的恩惠;二進(jìn)大觀園,劉姥姥帶著勞動人民的質(zhì)樸作為,成為眾人的笑料,也博得了眾人的喜愛和同情;三進(jìn)大觀園,王熙鳳臨終托孤,劉姥姥最終救了巧姐兒,報答了王熙鳳的恩情。正是在這三進(jìn)的過程中,劉姥姥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和任務(wù),向我們展示了她獨特的性格魅力。
一、樸實親厚的鄉(xiāng)間村嫗
在《紅樓夢》眾多的人物形象中,劉姥姥無疑是最接地氣的一個。賈母與劉姥姥年齡相仿,卻和劉姥姥有著天壤之別,她是位高權(quán)重的掌家人,是貴族的代表人物。劉姥姥是樸素實在的老農(nóng)婦,這是劉姥姥帶給讀者最基本的印象。在書中第六回提到:“這劉姥姥是個積年的老寡婦,膝下又無兒女,只靠兩畝薄田度日?!眲⒗牙鸭揖巢缓?,只憑兩畝薄田一心一意地度日,在她的身上有著莊稼人的樸素實在。
劉姥姥第二次來到大觀園,不是像一進(jìn)時那樣打秋風(fēng),而是因為上次鳳姐的資助度過了難關(guān),這次特意帶上新鮮的瓜果蔬菜來到賈府作為酬謝,窮人家的一番心意,家境欠佳的劉姥姥,心里確實懷著平凡樸實的愛和感恩。
第一百一十三回中王熙鳳病重,將巧姐兒托付給劉姥姥,劉姥姥看見病入膏肓的鳳姐心痛不已,鳳姐將金手鐲取下來給她,讓她幫忙禱告祈福,劉姥姥卻道:"姑奶奶,不用那個。我們村莊人家許了愿,好了,花上幾百錢就是了,那用這些。就是我替姑奶奶求去,也是許愿。等姑奶奶好了,要花什么自己去花罷。"對于王熙鳳的二十兩恩惠,劉姥姥做了最好的報答。
劉姥姥雖只是一個貧苦的農(nóng)村太太,與賈府沒有半分血緣關(guān)系,只因當(dāng)年賈府的一份資助,為賈母的逝去感到真切的悲痛,又不遺余力千方百計地搭救巧姐,這樣高尚的行為與巧姐的惡毒舅父以及賈雨村忘恩負(fù)義之流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二.是丑角并非丑陋的喜劇人
劉姥姥二進(jìn)榮國府,在第四十回中提到鳳姐為了討賈母的歡心,將一盤子花橫三豎四地插了劉姥姥一頭,賈母和眾人笑的了不得。劉姥姥笑道:"我這頭也不知修了什么福,今兒這樣體面起來。"眾人笑話劉姥姥被打扮成了個老妖精,劉姥姥也不惱只笑道:"我雖老了,年輕時也風(fēng)流,愛個花兒粉兒的,今兒老風(fēng)流才好。"這樣的場景讓人想到詩人杜牧的名句“塵世難逢開口笑,菊花須插滿頭歸”劉姥姥的不惱反笑,說明她知道自己的定位,甘當(dāng)丑角逗大家開心,以自身娛樂大家,卻沒有絲毫自卑之態(tài)。
再到經(jīng)典的“老劉,老劉,食量大似牛,吃一個老母豬不抬頭”。她雖只是鄉(xiāng)間村嫗,卻是明朗而有自信的,她知道自己的粗俗土氣,也知道運用和欣賞自己的這份粗俗與土氣帶來的歡樂。她就像是舞臺上的喜劇演員,帶著內(nèi)心蘊藏的沉重使命,故作滑稽取悅觀眾,臺下的觀眾被逗笑了,她的目的也就達(dá)到了。
三.深諳世故的生活哲學(xué)家
劉姥姥有著豐富的人生閱歷,為人處事圓滑世故。與生長在大觀園里天真可愛的姐妹相比,劉姥姥滿口村話,卻是那樣幽默有趣,形象生動。劉姥姥比賈母大好幾歲,初見賈母,便知是賈母,忙上來陪笑道:“老壽星安?!边@一句老壽星是賈母沒有聽過的新鮮稱謂,卻又顯得大方親近。賈母讓劉姥姥瞧瞧惜春,她喜的忙跑過來,拉著惜春說道:"我的姑娘。你這么大年紀(jì)兒,又這么個好模樣,還有這個能干,別是神仙托生的罷。"
在大觀園這個大舞臺上,劉姥姥的笑料純是一片真情,她對待大觀園里的各色人物真心喜愛體貼,竟能覺悟到:“姑娘說那里話?咱們哄著老太太開個心兒,可有什么惱的!你先囑咐我,我就明白了,不過大家取個笑兒。我要心里惱,也就不說了?!痹谝话僖皇氐谌芜M(jìn)榮國府中。劉姥姥因聽說賈府抄家,著實憂心,“幾乎唬殺了”。而更大的打擊還在賈母之死:“昨日又聽說老太太沒有了。我在地里打豆子,聽見了這話,唬的連豆子都拿不起來了,就在地里狠狠的哭了一大場。”劉姥姥不僅笑料是一番深情,對賈府眾人的感情也是真情實感,對于像賈母這樣年齡相仿的老人,她有著朋友一般的關(guān)懷;對于像鳳姐,巧姐這樣的后輩,她又有著長輩一般的愛心和耐心。
吟詩弄墨,養(yǎng)尊處優(yōu)可以培養(yǎng)出像黛釵一般的才女,而艱難歲月才能鑄就劉姥姥一樣的生活智者,憑借在貧苦生活中辛酸探索的生活經(jīng)驗,在艱苦歲月的磨難中磨礪的堅強(qiáng)性格,劉姥姥在大觀園表演著,同時也散發(fā)出不同于其他角色的光彩。
四.結(jié)語
現(xiàn)今,我們總愛用“劉姥姥進(jìn)大觀園”來形容無甚見識的人,但是劉姥姥在大觀園里的出色表現(xiàn)一直被人們忽略。一直被人們形容為“沒見過世面”的劉姥姥,在她的見識短淺,仰人鼻息中也充滿了真善美的生活氣息,為充滿了高高在上的大觀園增添了許多人氣。她知世故卻又始終保持一顆宅心仁厚的心,她粗俗土氣卻又幽默謙和,她的性格中有著很多等待我們發(fā)覺的閃光點。劉姥姥的人格魅力使她能在賈府中左右逢源,也使我們讀者更加喜愛她,更加喜愛《紅樓夢》這部經(jīng)典著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