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得到多少收獲,就要付出多少努力。越努力越幸運。我們只有不斷地挑戰(zhàn),人生才會有新的高度。終有一天你會發(fā)現,奮斗的人生才是充實的、幸福的……
我生長在大西北沙漠邊緣的油田小鎮(zhèn)。媽媽做出“一定要讓女兒學鋼琴”這個決定的那一年,我才4歲半,坐在小課桌前,腳還踩不到地面。媽媽和爸爸月工資加在一起也就兩三百元。家里存款兩三千,而一架鋼琴怎么說也要近萬元。
鋼琴搬回家的場景我還記得。當時是春夏之交,爸爸和他七八個年輕的朋友把一個巨大的、沉重的、被嚴嚴實實包裹的大家伙抬上三樓。小小的家里圍了很多人,包裹層層打開,黑色的鋼琴在陽光下明晃晃的。
媽媽像是對著全世界宣布:“貝貝,這是你5歲的生日禮物。你以后要好好學,聽見沒?”
“嗯!”我怯弱地答應了。
隨著鋼琴搬進家門的,是一些鐵一般的紀律:所有作業(yè)必須在下午放學前完成,每晚七點到九點固定練琴兩小時,中途只能上廁所一次,喝水一次……
從鋼琴搬進家門到我初中畢業(yè),媽媽每晚都會坐在我的旁邊,從開始的音階,到每一首曲子的每一個音符和節(jié)拍,全程監(jiān)督,幾乎全年無休。每次的重大考試和比賽前,我練琴的時間還會盡可能地延長。
“找個好的鋼琴老師,這太重要了!”身為高中老師的媽媽,從來就對此堅信不疑??墒切℃?zhèn)上會鋼琴的成年人幾乎沒有,只能去銀川。
從小鎮(zhèn)到銀川單程近四小時,道路坑坑洼洼,兩邊是連天的戈壁,沿途幾十里都不見人煙。晴天,塵土翻滾;雨天,泥濘不堪。
銀川的鋼琴課一周一次,周日凌晨,瘦小的媽媽常常把我馱在背上追趕去市里的公交車。遇到沙塵暴時,媽媽側身護著我。母女倆像風中的兩片樹葉,飄搖在行進的路上。
有時為了省錢,媽媽只買一個座位,客滿的時候就一路抱著我。中午將近十二點到銀川南門口老汽車站,再坐3塊錢的人力三輪車到文化街的歌舞團大院,下午四點原路返回,晚上到家早已天黑。路上耗去近八個小時,只為一個小時的“專業(yè)課”。
北方的冬天,滴水成冰,常常開始上課了,我的手仍像凍壞的胡蘿卜。連鋼琴老師都有些不忍,倒杯熱水讓我們這對從寒風里來的母女倆先暖一暖。北方的夏天也不輕松,悶得很,我們母女倆昏昏沉沉地擠在公交車上,我滿身都起了痱子。
每當拉著媽媽的手走在銀川寬闊的馬路上,我總是什么都想要,但到頭來什么都沒買。媽媽的理由不容置疑:“學費一次50塊,還有吃飯、來回車費,我們要把成本控制在一次100塊以內?!敝挥泻弯撉傧嚓P的,媽媽才會額外通融。
伴隨琴聲的歡笑聲寥寥無幾,似乎這種“高貴”的興趣愛好無法讓任何一個人從中獲得“輕松”與“喜樂”。因為學琴的成本太高,練琴就得加倍努力。常常伴隨著的是抽泣聲和嚴厲的訓斥聲。撕過琴譜,打紅過手板,還有幾次被拉下琴凳……
每次回想拴在琴凳上的十年,辛酸和痛苦溢滿我全部的記憶。后來經歷了很多事請之后,我才明白哪有什么東西是可以輕松獲得的呢!
十年,周而復始,一直到我考完業(yè)余十級。忽然有一天,鋼琴老師在媽媽數次征詢意見之后,明確地說:“這孩子不適合搞鋼琴專業(yè)!”
我的手太小,手指不夠長,這是我的“硬傷”。媽媽一直忽略了這一點。最終我偏離了她的規(guī)劃——上音樂學院附中,考北京或者上海音樂學院鋼琴表演系。我在媽媽的失望中“倉皇”地讀了高中。我終于如釋重負,好像獲得了新生一般。
后來,每當有人問我“你喜歡彈琴嗎?” “喜歡”這個答案就只是說給媽媽聽的。
但是,生活就是這樣,很多你認為無法化解的東西,歲月卻將它輕易地化解了。在我意想不到的某一年的某一刻,我忽然和以前的生活和解了——“媽媽,學校鋼琴比賽,我進復賽啦?!?“媽媽,有人在教堂結婚,我彈了《婚禮進行曲》。” ……
我無比感激童年所學習的每一首鋼琴曲,這些樂曲和我在往后學習的文學、藝術、歷史等,彼此影響和融通。感激童年無數枯燥乏味的練習,這些技巧成為我記憶不可磨滅的一部分。
我無數次想對媽媽說:這么多年過去,我明白,自已最終的收獲,遠比曾經付出的多。感謝您,是您讓我成為一個更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