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十年
樓家的房地產(chǎn)生意做得風(fēng)生水起,近幾年,樓思危更是心血來潮進入了演藝圈。五年時間,LOUS的娛樂版圖擴展到亞太,坊間一直在猜,樓思危何時會回到國內(nèi)分上一杯羹……誰也沒猜到這一天來得如此猝不及防。
LOUS剛對水果傳媒完成收購,消息便在網(wǎng)上大爆,媒體都說“樓總眼光毒辣”,知情的幾個圈里人卻在調(diào)侃——堂堂樓總,寵妻無度。從前的樓總處事凜冽,三句話離不開投資回報率。如今的他呢?圈里人表示,別提了,總裁夫人操心晚輩的姻緣,想著給小侄女牽紅線,樓總大手一揮,說回城就回城,半點兒都不遲疑。知道的是總裁夫人很閑,要撮合小侄女與秦家獨子的婚事;不知道的都在感慨,洛城的娛樂圈啊,這天怕是要變了。
新聞也好,八卦也罷,作為很閑的總裁夫人,徐嫻靜看得津津有味,一瞥眼卻見樓總神色如常。她忍不住感慨:“‘一切盡在掌握中不見得是好事。”像樓總這樣四平八穩(wěn)不出錯的人,活著到底有什么意思?
將她的吐槽聽進耳里,樓總欺身上前,道:“當(dāng)然有意思?!?/p>
雙手突然被扣住,徐嫻靜鬧著掙脫。
樓思危低笑,聲音愉悅動聽:“從前樓總野性難馴,往后……”
“嗯?”
“任你馴?!?/p>
從前的樓總睥睨天下,半分不信命,自從走進她的生命里,他才驚覺,再是天賦異稟,堂堂樓總也不過是個凡人。他會在初雪時被她拉著去吃炸雞,會在北歐同她騎車追極光,也會被她逼著,吃加了蒜泥的熱湯面……因為有她,他不在意商場風(fēng)云詭譎,無意于外界流言漫天:我偏愛寵妻,怎么,有誰不滿意?
因為一眼能看透人心,他從前過得很累,可往后,他不介意將世間種種,當(dāng)作笑話講給她聽。董事會上,老家伙們的言外之意是什么,周薄暮的寶貝兒子為了誰才回的洛城,為了誰一次次跟秦殊對著干……這都是他一秒就能看懂的事,從前他不關(guān)心,現(xiàn)在他不介意講給她聽。
回個國而已,什么撮合小輩?他本是這世上最淡漠的人,因為娶了徐嫻靜,才有了點兒血性,至于自家夫人是否撮合成功,資深學(xué)霸秦殊會否看上他家小侄女……樓思危道:“操什么心呢?”
徐嫻靜眉飛色舞地問:“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樓總意味深長地笑……
多年前,他在瑞士第一次見到秦殊,彼時,談判破裂,各方勢力一觸即發(fā),意外闖入的少年直視著他,眼里沒有半分畏懼。那是樓思危馳騁商場少有的鎩羽而歸,送上門的出氣筒自然不能放過,可偏偏秦殊被困樓宅,摸到了鍵盤,他敲了幾個鍵,便讓樓家網(wǎng)絡(luò)癱瘓——他在告訴樓思危,自己大有用處。
樓總饒了他,尋常的孩子早就逃了,可秦殊不同,一整個暑假都待在樓思危身邊,從看懂K線開始,跟在他身后闖入歐洲股市。后來樓思危才知道,這少年出生于洛城,是秦唐的獨子。
秦殊在股市賺的第一筆錢用以投資工作室與房產(chǎn)。他說,他不想當(dāng)一輩子的秦公子。那時,樓思危淡淡地笑道:“繼承醫(yī)藥世家的衣缽不好,還是滿身藥味不好?是當(dāng)秦公子不好,還是與討厭藥味的徐晚晚漸行漸遠不好?”
秦殊嘴硬,樓思危卻笑了:“說著不在意,卻在人家最喜歡的地段買了公寓?說著不喜歡,卻拒絕所有女生,不給其他人丁點兒希望?說著沒目標,卻因為人家一句話,開發(fā)草根APP、為民眾而設(shè)計?說最煩跟女生打游戲,卻為了跟人家段位匹配,刷小號掉分、坑隊友坑到令人發(fā)指?”
初認識秦殊時,這少年塞著耳機,不關(guān)心這個世界,像顧城一樣,戴著帽子與世隔絕;后來的秦殊有血有肉,有軟肋也有鎧甲……這一切,樓思危都看在眼里。他見到秦殊跌倒再爬起,終于承認心中情意;他見到頹唐公子賀風(fēng)生從迷茫中找到堅定、在電競場上叱咤風(fēng)云;他見到了周羨,同他年輕時一樣,不羈放縱、不信人間有白頭……哦,那是幾個月前在LOUS會所里,周羨拒絕一個對他窮追猛打的少女,他慵懶地道:“你喜歡我干什么?我這人無趣,眼里只有投資回報率。”瞥了眼一腔孤勇的少女,他繼續(xù)說,“喜歡股票都好過于喜歡我……嗯?”
然后,樓思危親眼所見,少女紅著臉頰,將人吻住。
這就是他們的故事,這就是他們的人生:不信愛的人終究嘗到愛,沒有方向的人最終尋到方向,哪怕沿途坎坷,哪怕跌跌撞撞,只要你信,就能同每個人一樣,見到前方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