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慧語
站在街口,旭日東升,遠方的第一縷炊煙升起,我瞧著青棗鎮(zhèn)在飯鍋揭開鍋的熱氣中醒來。
小村鎮(zhèn)依偎在群山的懷抱中,偶有雞鳴狗吠聲隱約能被人聽到,這里是我魂牽夢縈的故鄉(xiāng),是我闊別了六年的地方。金黃的田野,一陣強風(fēng)吹拂,掀起一片迭起的浪潮,記憶中收割機的歡唱似又在我耳畔回響。
自然是人類詩意的棲息地,人的靈魂屬于自然,終歸于天地。我在這肅穆的群山懷中俯仰天地,呼吸晨昏。在生態(tài)文明建設(shè)下,小村鎮(zhèn)還是曾經(jīng)的模樣。清澈見底的湖水、四季常綠的連綿山峰,連家門口的那棵柚子樹也兀自肆意地生長著,在秋風(fēng)的私語中將金黃的甜柚掛滿枝頭。緊繃的神經(jīng)在一瞬間開釋,被快節(jié)奏生活壓抑的自我如野藤般瘋長。
穿過田野!跨過田壟!踏過溪澗!向前!向前!只有呼嘯的山風(fēng)在耳邊,只有鮮嫩的綠影在眼前,此刻,我與這天地永恒!
“回家吃——飯——咯!”呼喊的聲音在山谷間撞出回響,像一陣熱浪席卷青棗鎮(zhèn),那喊聲此起彼伏,初聞如一道驚雷,似一巨人的吼聲,細一聽,這吼聲中竟有百道聲線:老人沙啞的低吼、稚兒銀鈴般的嗓音、女人殷切的呼喚、男人渾厚的呼喊。
我撒開腳丫子往家跑去,也不顧嘴邊紫紅的桑葚汁還未抹凈。狹窄的鄉(xiāng)間小路上不少趕飯點的人,煞是熱鬧。幾個小孩打著赤腳踩在暖烘烘的路上,南方的秋日,暑氣似未散盡,童稚的笑聲如大風(fēng)刮過。老人牽著黃牛,雙手猶如干枯的樹皮,血管如葉脈一般蜿蜒,人和牛都瞥了一眼那孩童。老人吸了一口煙,煙斗里有火星點點。我看著他牽著牛坐在自家門檻上,呼出的煙霧把天朦朧成淺灰。
夜幕降臨,繁星滿天,擺著藤椅,沏一壺茶,搖著蒲扇,坐在自家院前。老人煙斗里的火星還亮著,透過鄰居家的窗戶老式電視機的屏幕在閃爍,陳舊的風(fēng)扇吹起一點霉味,嘎吱嘎吱的與秋蟬合唱?!盃敔斈阆挛绮挥梅N田啦?”品一口香茗,像每戶人家院前一般,頭頂?shù)陌谉霟粝掠袔字欢曜釉陲w舞。老人聽了我的問題,輕笑了幾聲,答:“不必嘍,政府派人幫咱們這些老頭子種了!”老人見我一副不解的模樣,繼續(xù)說道:“政府派人租種了我們的土地,代我們經(jīng)營著果園,還派了護林小組保護那片山,你在村口瞧見那幅畫沒?是新入護林小組的李老頭畫的!”老人的笑發(fā)自內(nèi)心,平和、滿足。
我驚詫,怪不得山還是那山,田野也還是那田野,沒有被枯枝敗葉湮滅。年輕人外出務(wù)工,留下的多是些老人孩童,如果不是政府派人打理,這里便是一片荒涼貧瘠之地,孩童與老人的笑顏便也不復(fù)存在。
人不負青山,青山定不負人。
(指導(dǎo)老師:宋海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