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東(貴州)
山下有漁船,這是遙遠的世界,山上有人家。
它跳躍林中,沒有煩惱,寂寞,憂愁。
在樹枝上,它同灰色有一定距離,但彼此內(nèi)容很近,像穿一條大灰狼的衣褲;
與夕陽有一定的相似,在山頂,晚霞和自己形成的三角形之間,在那棵榆樹下時,一切多么坦然自若,它朝晚霞作揖,跳入群山的微小洞口。
放牧的少年總產(chǎn)生好奇:多次用鞭子找尋它的棲息地,日子總算還好,沒有被長鞭鞭撻。
山下有樓房,虛無主義與現(xiàn)代主義建構(gòu)而成的現(xiàn)代世界。
昨日的瓦房與草房消逝,那片樹林如今就成為這座樓房,多么美好,可這話對它毫無用處,甚至是憂傷。
逃亡并不可少,彼岸隨處可見,而這滿身的瘡痍,只能做脆弱的抵抗,比微雨還軟弱。
假如已無力去尋找,現(xiàn)實主義的刺戳破眼睛吧,沒有什么大不了。
自然主義的樹木被人工培育,松樹變形,像是某種自然的形體被整容得面目全非。
事實如此。
另一個辯證的語言觀可以原諒:只有朝前看,所有的事物都會漸漸明晰。
提著流水,迎著傍晚的黃昏,松鼠歸去,我們大干一杯,背身不做任何延伸以及解釋。
再沒夢見莊子。那天,我在樹下的椅上睡著后,再沒夢見他。
夢見了蝴蝶飛滿我的豌豆園,我變成一個孩子去追的時候,滿身的語言就輕快起來。
仿佛,在這綠色的田園,天空是藍色的波濤組成的世界,蝴蝶是莊子夢游過來的,我就是那個幸福的小男孩,無憂,無慮。
我母親叫我的時候,她手里剛好在擇豌豆,蝴蝶飛,在樹梢去了,又飛到煙囪邊,仿佛在救贖母親手中的豌豆。我是個孩子,只看見了蝴蝶想哭,卻又不知道為什么?
我也開始落淚,這造成了以后我的性格:感性,充滿脆弱,無法對理性做最正確的思辨。
我再次夢見蝴蝶時,我變成了那只蝴蝶,溫柔的在野花中飛,我確信,我是在床上做夢的。
這樣夢使我踏實,再不擔心像小時候那樣會無端掉下懸崖,又在空中飛起,變成蝴蝶后,滿身是熱帶雨林,所以雨水充沛。
青春里,我夢見蝴蝶,有時快樂,有時,又不知所措,到底往哪個方向飛行?哪個方向是正確的,哪個方向又將誤入歧途?
樹的一世都在變成森林,溪水的一生都在流向海洋,我們一身也有歸宿,鐘聲敲打,所有的越來越近。
草木的管道提供雨水流淌,我們的喉嚨供給食物進口,在我們的腹中,許多消化變得無上光榮。
草房子由自己親手編制,馬兒自己喂,自己做飯,早起。
最好,可以養(yǎng)一條狗,它可以忠誠于你,趕走許多兇手以及盜賊。
在林中,開疆,拓土,勞動,讓自己滿足,抬頭看云朵做成的帆船西去。
多么好的禮物,這個大自然,天提前會亮,人會早起。
和野花對視和野貓對視的過程,是靈魂出竅,到另一個世界想象的過程。
在這座森林,你是一座,另外的一座很美,夕陽西下,西山云薄,趁月色剛來,背著鐮刀趕回房中。
夜晚,聽石蚌在石頭下鼓動月亮,溪水嬉戲,星星翻滾,流浪,到遠處或原地不動。
夜晚,螢火蟲飛滿草房子,仿佛穿水晶鞋的仙女的舞步,翩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