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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嘉錫《越絕書》成書問題辨證之辨證

      2020-12-28 02:02姚琴
      貴州文史叢刊 2020年4期

      姚琴

      摘 要:余嘉錫《四庫提要辨證》一書對《越絕書》的作者及年代、書名篇目進行了考證與辨析。其繼承了陳振孫的觀點,對《四庫總目提要》所倡楊慎“隱語”之說進行了批評,并得出《越絕書》“成非一時一人”的結(jié)論。《辨證》其說有得有失,但總體而言對后世研究提供了重要啟發(fā)。

      關(guān)鍵詞:《越絕書》 成書年代 《四庫提要辨證》 余嘉錫

      中圖分類號:I206.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0-8705(2020)04-58-65

      《越絕書》是有關(guān)古代吳越歷史文化的重要典籍,歷來受到學者們的重視,但同時也爭論紛紜。從二十世紀末至今,學界關(guān)于《越絕書》的研究主要集中在版本及內(nèi)容、性質(zhì)及價值、作者及成書年代等方面。其中關(guān)于《越絕書》版本問題的研究主要是??焙洼嬝?,今人李步嘉、張仲清、徐奇堂等都對《越絕書》的版本及內(nèi)容進行了考釋和???。關(guān)于《越絕書》的內(nèi)容研究也同樣備受關(guān)注,因此在其文本、體裁體例、書名等方面多有成果2。厘清《越絕書》之版本源流、文本內(nèi)容后,還有不少學者著眼于考察其性質(zhì)和價值,大大推動了是書的內(nèi)涵研究3。要之,經(jīng)過先賢時哲的諸多論證,對于《越絕書》之成書問題的爭議已相對平息,但并非完全定論4。 其中余嘉錫在《四庫提要辨證》中所作考證及其結(jié)論,在《越絕書》成書研究中有承上啟下的重要作用,詳究其論,不僅可助我們厘清《越絕書》研究的前說脈絡(luò),更能為進一步研究是書的成書問題提供堅實的論證基礎(chǔ)。因此,本文擬從對前人不同觀點的梳理出發(fā),再試析余嘉錫的相關(guān)考證,最后辨其得失,或可為推進《越絕書》的成書研究提供些許參考。

      一、《越絕書》作者問題研究的不同觀點

      關(guān)于《越絕書》的成書作者,學界大致有以下五種看法:

      (一)認為《越絕書》之作者為子貢或伍子胥

      《越絕書》首卷第一篇即寫明其書或為伍子胥、或為子貢所作,這一觀點在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占據(jù)主導?!妒酚洝O子吳起列傳》張守節(jié)《正義》認為《越絕書》“或云伍子胥撰”1,此后隋唐史書大多持此觀點。但由于此說難以得到實證,因此無法完全站住腳。唐中葉以后,逐漸有許多唐宋學者對子貢或伍子胥說提出質(zhì)疑,雖未嚴加證明,但已動搖了傳統(tǒng)觀點。直至宋代陳振孫明確提出《越絕書》“蓋戰(zhàn)國后人所為,而漢人又附益之”2,對子貢或伍子胥作《越絕書》之說產(chǎn)生了極大沖擊,進而使得子貢或伍子胥作《越絕書》的觀點逐漸基本被否定。

      (二)認為《越絕書》為戰(zhàn)國后人所作,漢人又加附益

      前已述及,宋人陳振孫認為《越絕書》是由戰(zhàn)國后人所撰,其后再經(jīng)漢人附益而成。此后其說大為盛行,贊同此觀點的還有明代學者張佳胤、清代錢培名等。近人從此觀點的也不在少數(shù),徐益藩就認為“陳氏振孫之見,乃亙古而不祧”3。此外,余嘉錫在其《四庫提要辨證》一書中也贊成這一觀點,并對《提要》所從袁康、吳平二人為作者之說進行了批評和論證。總之,陳振孫提出的《越絕書》為“戰(zhàn)國后人所作,漢人有所附益”之說,在很長一段時間里得到了大多數(shù)學者的支持。直至現(xiàn)在,今人的研究中,仍有不少學者跟隨此說,如黃葦便以此說為基礎(chǔ),糅合多種觀點,認為《越絕書》首先是由戰(zhàn)國后人所撰,加之漢人有所附益,再由袁康、吳平二人進行抄錄、整理乃成今本4。此外,贊同此說的還有倉修良、陳橋驛、賀雙非等學者,他們雖在具體見解上各有差異,但大致不出陳振孫之說。

      (三)認為《越絕書》乃袁康、吳平二人所作

      明代楊慎首倡此說,在其《升庵集》中通過剖析《越絕書》末篇隱語,認為書中暗含作者為袁康、吳平二人。楊慎這種解文人隱語的方法及其結(jié)論得到明清眾多學者的贊同,如明人胡侍、陳塏、田藝蘅、胡應(yīng)麟等都持相同觀點,清代王謨、盧文弨等學者皆繼承楊慎的觀點,更有清乾隆年間纂修的《四庫全書總目》肯定此說,并使其影響大增?,F(xiàn)代學者張宗祥、王樹民、李宗鄴等都不同程度地肯定了袁康、吳平二人所撰之說。值得注意的是,晁岳佩在《也談〈越絕書〉的作者與成書年代》一文中,詳實地考釋了《越絕書》末篇的文本內(nèi)容,認為應(yīng)分內(nèi)篇、外篇兩部分考察其書之成,其中袁康著成內(nèi)篇,而外篇則由吳平完成5。而后,王鐵的《〈越絕書〉末篇末章釋讀:論〈越絕書〉的編者與成書年代》一文,更是進一步確證了袁、吳二人的存在及其于成書之作用6。

      (四)認為史無袁康、吳平二人

      雖然楊慎的觀點得到了大多數(shù)學者的認同,但其論證仍存在著矛盾和臆說之處。其中質(zhì)疑袁康、吳平其人是否真實存在的觀點大致可分為兩種:一即袁康、吳平二人并不真實存在;二是袁、吳二人并非實指,而是政治讖語。認為袁、吳二人并不存在的主要是倉修良,他在《〈越絕書〉是一部地方史》一文中表明其更傾向于陳振孫和余嘉錫的觀點,認為《越絕書》也如《戰(zhàn)國策》之成書一般,是由戰(zhàn)國后人所搜集匯編而成其基礎(chǔ),后來不斷有人加以附益終成今本面目1。值得注意的是,倉先生還特別指出楊慎解析書中隱語的方法不足以采信,他在《袁康、吳平是歷史人物嗎?》一文中認為袁康、吳平其人非為吳越賢者,因其二人之名、事皆不見于史書、方志或是其他典籍之中。2

      提出袁康、吳平二人實為政治讖語這一觀點的學者以李步嘉為主,他在其所著《〈越絕書〉研究》一書中提出,楊慎的觀點有得有失,其根據(jù)書中文字所釋出的隱語指向“袁康”“吳平”這兩個名字固然正確,但若非要將這兩個名字與不確定是否真實存在的人所對應(yīng)則是牽強的,更遑論將其直接認定為《越絕書》其書的作者了。進而,李步嘉先生認為由于“袁康”“吳平”二者“遍尋書卷不見其名”,因此二人并非真實存在的歷史人物,而是對一種政治隱語的指代。而后來學者持此說者多是對楊慎之說進行補正,但在袁康、吳平之名及其存在的真實性無法確證的情況下,仍是無法定論此二人即為《越絕書》的作者3。

      (五)認為作者不止袁康、吳平二人

      綜上,經(jīng)過前輩諸賢對《越絕書》成書作者的不斷研究,今人學者大部分都已認同今本《越絕書》并非一人一時之作,其主要作者袁康、吳平也確有其人這一觀點?;谇笆?,一些今人學者就針對除袁、吳二人之外的《越絕書》的其他作者進行了討論:

      徐奇堂在《關(guān)于〈越絕書〉的作者、成書年代及其篇卷問題》一文中就明確提出《越絕書》成書不止一人,除袁康、吳平二人外,還有無名氏附益其書,并在其書首尾各增寫序跋一篇,最后才得以形成今本所見全部內(nèi)容4。徐奇堂的觀點雖然明確地指出了《越絕書》是由袁康、吳平及無名氏陸續(xù)撰成,但他并未進一步考證此“無名氏”的年代、具體范圍等問題。因此,針對這個問題,周生春對《越絕書》的成書過程進行了深入的探索,將成書年代固定為先秦時期至東晉,其中最為主要的內(nèi)容完成于秦、漢之交。關(guān)于《越絕書》作者的問題,周先生認為應(yīng)從直接作者與間接作者兩個角度加以解讀,其中袁、吳二人及期間為此書進行增補、附益的無名文人為直接作者,而子貢、伍子胥、計倪、大夫種等人則為間接作者5。

      此后,不斷有學者沿此脈絡(luò),對于除袁、吳二人以外的間接作者進行考訂。如喬治忠在《〈越絕書〉成書年代與作者問題的重新考辨》一文中就重新探討了《越絕書》作者的范圍。與周先生不同,喬治忠認為其主要作者為袁康、吳平牽頭的一個會稽當?shù)鼐哂朽l(xiāng)土情結(jié)的人群,他們陸續(xù)完成了《越絕書》的絕大部分內(nèi)容,其書末篇內(nèi)容則由吳平的弟子在其病逝后的一兩年間完成6。相關(guān)的新近研究成果還有杜貴晨《〈越絕書〉作者新論——兼及文學“泰而不作……怨恨則作”說》一文,他認為書中雖有子貢、伍子胥的文字,但并非其二人所作。具體來說,此書由關(guān)鍵人物袁康、吳平二人所成,此后另有一位吳平的無名友人進行增補,最終編定成書7。

      至此可見,雖然前輩諸賢經(jīng)過嚴密而扎實的論證,已解決了《越絕書》作者的大部分問題,但關(guān)于其間接作者為一群人還是一個人等具體問題,仍然存在分歧,因此對于《越絕書》的作者研究還需進一步討論。

      二、《四庫提要辨證》對《越絕書》成書問題的辨析

      《四庫提要辨證》(以下簡稱《辨證》)對《四庫全書總目提要》(以下簡稱《提要》)所涉及的《越絕書》成書問題及篇目內(nèi)容進行了詳細的考辨,成為今人研究及運用《提要》非常重要的著作。關(guān)于《越絕書》的成書問題,《辨證》對于《提要》多有批駁,并提出了對后來研究十分重要的觀點。前文已總結(jié)了從古至今對《越絕書》成書問題的不同觀點及其流變,其中余嘉錫在《辨證》中對于《提要》所持“袁康、吳平二人作《越絕書》”這一觀點提出了堅定的質(zhì)疑,并進行了論證?!侗孀C》對于《提要》的辨析分別從作者及篇目兩個角度入手,以下是對于《辨證》之論證的具體分析:

      (一)作者及成書年代

      《提要》認為《越絕書》的作者為會稽的袁康、吳平二人,此說基本是全盤吸收繼承了明代楊慎的觀點。如前所述,楊慎首倡袁、吳二人之說,且其解析隱語的方法和結(jié)論得到了后世許多學者的認可。楊慎《升庵集》卷十云:

      或問《越絕》不著作者姓名,何也?予曰:姓名具在書中,覽者第不深考耳。子不觀其絕篇之言乎?曰:“以去為姓,得衣乃成,厥名有米,覆之以庚。禹來東征,死葬其鄉(xiāng),不直自斥,托類自明。文屬辭定,自于邦賢。以口為姓,承之以天。楚相屈原,與之同名。”此以隱語見其姓名也。去其衣乃袁字也,米覆以庚乃康字也。禹葬之鄉(xiāng)則會稽也。是乃會稽人袁康也。其曰不直自斥,托類自明厥旨昭然,欲后人知也。文屬辭定,自于邦賢,蓋所共著,非康一人也。以口承天,吳字也。屈原同名,平字也。與康共著此書者,乃吳平也。1

      《提要》對《越絕書》作者采信楊慎之說,又通過王充《論衡·案書篇》的內(nèi)容判斷其成書的年代:

      夫俗好珍古不貴今,謂今之文不如古書。夫古今一也。才有高下,言有是非,不論善惡而徒貴古,是謂古人賢今人也。案東番鄒伯奇、臨淮袁太伯袁文術(shù)、會稽吳君高、周長生之輩,位雖不至公卿,誠能知之囊橐,文雅之英雄也。2

      楊慎也根據(jù)王充所提“袁太伯袁文術(shù)、會稽吳君高”,認為其對應(yīng)的就是袁康、吳平二人,進而推斷其成書年代為東漢初年。其著《丹鉛總錄》卷十三云:

      《越絕后篇》隱語云:“以去為姓,得衣乃成?!庇衷唬骸柏市沼锌?,承之以天。”乃袁與吳也?!墩摵狻ぐ磿吩疲骸芭R淮袁太伯、袁文術(shù)、會稽吳君高,豈即其人乎?”又曰:“君高之《越紐錄》。”疑《越紐》即《越絕》也,絕與紐字相近。3

      贊成楊慎這一觀點的還有胡侍,其著《真珠船》卷三云:

      余按《越絕》篇末敘云……。是則草創(chuàng)《越絕》者,為會稽袁康,而潤色之者,乃同郡吳平耳?!冻缥目偰俊芳啊稌涱}解》,皆失詳考。及《論衡·按書篇》,有會稽吳君高《越紐錄》,意者君高即吳平之字,《越紐》或《越絕》之訛也。4

      田藝蘅肯定了楊慎的推論,并從字形角度進一步驗證了此觀點,其說總結(jié)于《留青日札》卷十七中:

      余嘗作《越絕書序》,見文集上二卷所云:以去為姓,得衣乃成。厥名有米,覆之以庚。以口為姓,承之以天,楚相屈原與之同名。去而得衣,非袁乎?米而覆庚,非康乎?此則姓袁名康也。蓋袁長衣帽,從衣曺省聲。毛氏云從口俗,從厶,非也。康本古文米,康字從米,庚聲??诔幸蕴?,當為吳。屈原同名,當為平。此則姓吳名平也。5

      對于上述《提要》的觀點,余嘉錫則提出了截然不同的看法:

      自來以《越絕》為子貢或子胥作者,固非其實,而如《提要》及徐氏說,以為純出于袁康、吳平之手者,亦非也。余以為戰(zhàn)國時人所作之《越絕》,原系兵家之書,特其姓名不可考,于《漢志》不知屬何家耳,要之,此書非一時一人所作。6

      《辨證》批評了《提要》所持《越絕書》僅為袁康、吳平二人所作的觀點,他認為自古以來以子貢或子胥為《越絕書》作者的看法皆有謬誤,而如《提要》所言的此書純粹由袁、吳二人所成之說也并不成立。在承認今本《越絕書》與古之《越絕》有繼承關(guān)系的基礎(chǔ)上,余嘉錫指出古本《越絕》應(yīng)是兵家之書,所以不可否認戰(zhàn)國時人所成內(nèi)容對于《越絕書》的貢獻。一言以概之,即“此書非一時一人所作”7。余嘉錫此說繼承了陳振孫的觀點,如陳振孫《直齋書錄解題》卷五《雜史類》中所言:

      (《越絕書》十六卷)無撰人名氏,相傳以為子貢者,非也。其書雜記吳越事,下及秦漢,直至建武二十八年。蓋戰(zhàn)國后人所為,而漢人又附益之耳。1

      陳的觀點影響很大,直至明代仍被許多學者所肯定。如張佳胤之《越絕書·序》:

      《越絕》名實群籍,辨者非一,咸無核焉。書蓋古而未考,按載多吳越事?!冻缥目偰俊窞槎四举n作,尤非?!?…茲書及秦漢,陳氏謂戰(zhàn)國人所為,漢人從而附益,似矣。2

      再如清人錢培名也以楊慎的隱語分析來說明陳的觀點,其《越絕書》卷十五末識語中說:

      其撰人或云伍子胥,或云子貢?!端膸烊珪嵋窊?jù)《篇敘》篇,斷為會稽袁康所作,同郡吳平所定。……然《篇敘》篇于子貢、子胥已不能定。其云“記陳闕說,略有其人”,又曰“文屬辭定,自于邦賢”,則袁、吳止為之論說。疑外傳諸篇是其所作,非即原著《越絕》之人?!侗臼隆菲唬骸啊对浇^》誰所作?吳越賢者所作也?!标愓駥O曰“蓋戰(zhàn)國后人所為,而漢人附益之”,斯得其實矣。3

      在此基礎(chǔ)上,《辨證》又分別征引徐時棟、洪頤煊二人之不同觀點,圍繞其“此書非一時一人所作”之論進行討論。其中,徐時棟在《煙嶼樓讀書志》卷十三中認為:

      今所傳《越絕書》,乃漢袁康所作。是《越絕》之傳,其后《越絕》亡而《越絕書》獨存,書中明白可考?!淦┰斢涀鲿诵彰麨樵?,刪定者為吳平,既已顯著名氏,毫不掩飾如此,而書中乃曰子貢作此書、子胥作此書,雖夢中囈語,無是理也。4

      徐時棟認為《越絕書》為漢代袁康所作,吳平刪定,他完全否定了子貢、子胥說。余嘉錫贊成徐說中以袁康為此書作者的說法,但他認為《越絕書》之成并非完全與子貢、子胥無關(guān)。而后,《辨證》立足于古之《越絕》與今本《越絕書》的傳承關(guān)系,將《越絕》的內(nèi)容與兵技巧家《五子胥》十篇的內(nèi)容加以對照,認為兩者有重合之處。為證其說,余嘉錫另引洪頤煊《讀書叢錄》進行輔證:

      雜家《五子胥》八篇,兵技巧家《五子胥》十篇、圖二卷。頤煊案《武帝紀》臣瓚曰,《伍子胥書》有“戈船”。又曰,《伍子胥書》有“下瀨船”。此當在兵技巧家十篇中?!妒酚浾x》引《七錄》云:“《越絕》十六卷,或云伍子胥撰?!薄端囄闹尽窡o《越絕》,疑即雜家之《五子胥》八篇,后人并為一。故《文選·七命》李善注引《越絕書·五子胥水戰(zhàn)兵法》一條、《太平御覽》卷三百一十五引《越絕書·伍子胥水戰(zhàn)法》一條,引《伍子胥》書,皆以《越絕》冠之。今本《越絕》無《水戰(zhàn)法》,又篇次錯亂。以末篇證之,《越絕》本八篇:《太伯》一、《荊平》二、《吳》三、《計倪》四、《請糴》五、《九術(shù)》六、《兵法》七、《陳恒》八,與雜家《五子胥》篇數(shù)正同。5

      洪頤煊認為古之《越絕》即雜家《五子胥》,其篇數(shù)相同。余嘉錫指出其中《陳恒》一篇在內(nèi)容上應(yīng)為戰(zhàn)國好事者所作,不可能出自子胥之手。洪頤煊所列八篇中,仍有《兵法》一篇當出自《五子胥》之書,不過并非出于洪氏所言雜家《五子胥》八篇,而是出自兵技巧家的《五子胥》十篇。既已審定兵家《五子胥》十篇中有《越絕》之《兵法》一篇,余嘉錫據(jù)此進一步對照分析,認為《越絕書》中的《荊平王內(nèi)傳》《外傳記吳地傳》皆出于《子胥》之書。此外,根據(jù)《辨證》的分析,《越絕》中還有兵家《大夫種》《范蠡》二家之書,由此余嘉錫得出《越絕書》絕非一人一時所撰的結(jié)論。

      (二)書名及篇目

      1.書名問題

      今本《越絕書》主要有三種書名,《越絕》、《越絕書》、《越絕記》。清朝學者徐時棟認為古之《越絕》非今本《越絕書》,《煙嶼樓讀書志》卷十三云:

      周時有《越絕》一書,所謂或子貢或子胥作者。今所傳《越絕書》,乃漢袁康所作,是《越絕》之傳。1

      徐時棟認為古之《越絕》為子貢或子胥所作,而今本《越絕書》則為漢人袁康所為,且今本《越絕書》是對古之《越絕》一書所作之傳。其理由是“《本事篇》明云何不稱《越經(jīng)書記》?而言絕乎?謂此書何以不名曰《越經(jīng)》,或《越書》,或《越記》,而乃名《越絕》”,“今此書儼然名《越絕書》”,與《本事篇》所言不合。徐氏此說受到了余嘉錫的批評,《辨證》卷七“越絕書十五卷”云:

      徐氏謂書名《越絕》,不名《越書》、《越記》,而《隋志》實作《越絕記》十六卷?!秲商浦尽穭t作《越絕書》十六卷,均著錄雜史類,題為子貢撰,而今本卻每卷只題《越絕》第幾,并無記或書字,徐氏之說失之不考。2

      總之,余嘉錫認為今本《越絕書》就是古之《越絕》《越絕書》《越絕記》的傳本。清人孫志祖也持此種觀點,其《讀書脞錄》卷四云:

      志祖案:《郡國志》注引《越絕書》“西施之所出”,本無“蕭山”二字。今《越絕書》無此文,蓋偶有缺佚爾。非別有古《越絕書》也。如子貢、范蠡輩有古《越絕書》,豈容《漢藝文志》不載?西河持論乖僻,往往如此。3

      此外,《提要》還采信楊慎的觀點,認為《越紐錄》與《越絕書》是同一部書。楊慎認為《論衡·案書篇》所記“袁太伯文術(shù)、吳君高”名字與“袁康、吳平”相通,因此認定《越紐錄》當與《越絕書》為同書。楊慎此說得到了許多學者的贊同,除前文提到的胡侍、田藝蘅及《四庫全書》之外,清代學者王鳴盛雖然不認同將袁太伯袁文術(shù)解釋為袁康,但也同意楊慎所說吳君高的《越紐錄》即吳平的《越絕書》。其《蛾術(shù)編·說錄》云:

      《越絕書》十五卷,不著撰人姓名。王充《論衡·案書篇》云;會稽吳君高之《越紐錄》,劉子政、楊子云不能過也。今作《越絕書》,似訛?!猎婆R淮袁太伯袁文術(shù)即其人則謬。既稱會稽,又籍臨淮,既稱太伯,又字文術(shù)。任意挦撦,非也。4

      《辨證》雖未論及《越紐錄》與《越絕書》二者的關(guān)系,但余嘉錫明確反駁了徐時棟的觀點,認為考其書名不應(yīng)只論其名,還需同時察合其卷數(shù)。既有《隋志》《兩唐志》皆云《越絕書》十六卷,則再以《越書》《越記》之名加以推測,難免有牽強附會之嫌,因此余嘉錫認為“徐氏之說失之不考”。厘清《越絕書》的書名承襲,對于其成書問題的研究十分關(guān)鍵。就《辨證》而言,余嘉錫通過擇取徐氏之說,表明了其認為今本《越絕書》乃古之《越絕》之傳本的觀點,且溯其書名之源,則有《越絕》《越絕書》《越絕記》三種名稱。此外,余嘉錫對于徐時棟觀點的取舍與《提要》有相同之處,都認為今本《越絕書》并非古之《越絕》之傳,也都贊成《越紐錄》即《越絕書》之說??梢?,余嘉錫對于《提要》的觀點,并非為辨而辨,而是通過審慎的考證最終得出其結(jié)論。

      2.篇目問題

      《辨證》對于《提要》進行補充和辨證的另一個主要方面是《越絕書》的篇目問題?!短嵋氛J為,鄭明選《秕言》中所引《越絕書》“大翼一艘十丈、中翼九丈六尺、小翼九丈”,及王鏊《震澤長語》中所引《越絕書》“風起震方”等文字,這些內(nèi)容在今本《越絕書》中皆不可見,因此“疑更有全書”。鄭明選所引內(nèi)容,與李善《文選注》中《越絕書·伍子胥水戰(zhàn)兵法內(nèi)經(jīng)》有相同之處:“大翼一艘長十丈,中翼一艘長九丈六尺,小翼一艘長九丈”5。余嘉錫雖然也贊成今本并不完整,而是有所佚失,但他犀利地指出“明人固多不學,明選尤不以考訂名其書,《文淵閣》既不著錄,何足與之辯哉”6。

      《辨證》既認為今本《越絕書》并非全本,其后引孫詒讓的觀點,其《籀高述林》卷六《題盧校越絕書》云:

      今本有內(nèi)經(jīng)二,內(nèi)傳四,外傳十三,而無所謂“內(nèi)紀”者,與《總目》所記不合。竊疑“紀”乃“經(jīng)”字之誤?!駬?jù)《敘外傳記》所敘篇目次第,合以《崇文總目》所記舊本內(nèi)經(jīng)篇數(shù),別為《越絕內(nèi)經(jīng)目錄》如左,外傳十七篇,舊敘無說,今亦不論也;《吳太伯內(nèi)經(jīng)第一》、《荊平王內(nèi)經(jīng)第二》、《吳人內(nèi)經(jīng)第三》、《計倪內(nèi)經(jīng)第四》、《請糴內(nèi)經(jīng)第五》、《九術(shù)內(nèi)經(jīng)第六》、《伍子胥水戰(zhàn)兵法內(nèi)經(jīng)第七》、《陳恒內(nèi)經(jīng)第八》。1

      孫詒讓認為《篇敘外傳》所述八篇皆為《內(nèi)經(jīng)》,并根據(jù)《祟文總目》載《越絕書》“舊有內(nèi)紀八,外傳十七”,認為今本無“內(nèi)紀”,疑“紀”乃“經(jīng)”字之誤,繼而他認為古本《越絕書》只有《內(nèi)經(jīng)》《外傳》,而無《內(nèi)傳》。除了孫詒讓,洪頤煊、盧文弨關(guān)于《越絕》八篇之內(nèi)容的觀點也是一致的。洪頤煊《讀書叢錄》:

      今本《越絕》無《水戰(zhàn)法》,又篇次錯亂。以末篇證之,《越絕》本八篇:《太伯》一、《荊平》二、《吳》三、《計倪》四、《請糴》五、《九術(shù)》六、《兵法》七、《陳恒》八,與雜家《五子胥》篇數(shù)正同。2

      盧文弨《抱經(jīng)堂文集》卷九云:

      其末篇又云;始于《太伯》,次《荊平》,次《吳人》,次《計倪》,次《請糴》,次《九術(shù)》,次《兵法》,終于《陳恒》,是皆以《太伯》為第一。案《吳地》首稱太伯,當即此篇,然今本次在第三,其下次序皆不相應(yīng),豈為后人所貿(mào)亂歟! 3

      《辨證》注意到,雖然對于篇目的內(nèi)容結(jié)論一致,但孫詒讓其說毫不引證洪頤煊的觀點,余嘉錫據(jù)此認為,孫詒讓應(yīng)是同樣并不認可《越絕》八篇全為子胥所作,這與《辨證》所持《越絕書》“非一時一人所作”的觀點不謀而合。

      概而言之,余嘉錫之《辨證》從《越絕書》作者、名目兩方面,對《提要》的觀點進行了辨析。在楊慎隱語之說大為盛行的背景下,對《越絕書》為袁康、吳平二人所作的觀點進行了反駁與論證,認為此書成書非一時一人。

      三、余嘉錫對《越絕書》成書問題辨證之得失

      余嘉錫的《四庫提要辨證》是一本專門糾《四庫全書總目》謬誤的總結(jié)性著作?!侗孀C》專考《總目》中四百九十篇提要,并從成書作者、篇目內(nèi)容、版本流傳等方面進行了詳細的考辨。此外,《辨證》作為余嘉錫最具代表性的著作,還反映了其治學所繼承的乾嘉考據(jù)學傳統(tǒng)以及“辨章學術(shù)、考鏡源流”的目錄學傳統(tǒng)。就《越絕書》成書問題而言,余嘉錫在《辨證》中對于《提要》所論《越絕書》的作者、篇目等問題的辨證對后輩學人有很重要的啟發(fā),但仍有些許未盡之處,以下試作淺析。

      余嘉錫《辨證》中對于《越絕書》成書之辨證的積極意義:第一, 敢于挑戰(zhàn)官方正統(tǒng)結(jié)論,有選擇地繼承前人觀點?!犊偰俊返挠^點為官方正統(tǒng),其采信的楊慎之說在當時影響非常之大,但余嘉錫仍然秉持著實證的考據(jù)思想,認為作者不止袁、吳二人;第二,不為辨而辨?!侗孀C》并非全盤反駁《提要》的觀點,而是在有所吸收的基礎(chǔ)上再進行論證和反駁。前已述及,余嘉錫對于《提要》認為的《越絕書》為袁康、吳平二人所作這一觀點,并非全盤否定,而是批判地論證。余嘉錫雖然所從結(jié)論似與《提要》截然不同,但仔細分析可知,余嘉錫雖然認為袁康、吳平“已不能確指其人”,卻也認可古之《越絕》為“吳越賢者”所作;第三,為后世學者提供重要的考證基礎(chǔ)。關(guān)于《越絕書》“非一時一人”所作這一觀點,余嘉錫并非首倡。宋代學者陳振孫、明代的張佳胤、清代的錢培名、近代學者徐益藩等都贊成此說。余嘉錫《辨證》所持觀點,同樣得到不少當代學者的支持,如黃葦以此說為基礎(chǔ),認為《越絕書》非一時一人之作,蓋戰(zhàn)國后人所為,其后漢人附益,最后由東漢袁康、吳平進行抄錄、整理才最終定本1。此外,贊同此說的還有倉修良、陳橋驛、賀雙非等學者,雖在具體見解上各有差異,但都繼承了陳振孫的觀點,與《辨證》的推論大體相似。

      除了為持此說的學者提供堅實的論證基礎(chǔ)之外,余嘉錫的觀點還為今人研究打開了思路:引發(fā)了后來學者們對于《越絕書》成書年代上限的討論,以及對除袁康、吳平二人之外的其他作者等問題進行考證。比如,徐奇堂認為《越絕書》先后由袁康、吳平編撰、潤色,最后由無名氏加以附益而成2。周生春提出《越絕書》成書過程中袁、吳二人起主要作用,此外還有一批間接作者3。此后,不斷有學者沿此脈絡(luò),對于除袁、吳二人以外的間接作者進行考訂。如喬治忠認為作者是袁康、吳平相繼牽頭的一個群體,成員為會稽當?shù)貞延朽l(xiāng)土情結(jié)的人士4。杜貴晨則認為袁康、吳平之后另有一位無名氏會籍人,對今本《越絕書》進行增補、刪削編定5。

      但是,余嘉錫考證《越絕書》成書問題的過程仍有一些未盡之處,表現(xiàn)為在一些具體問題上的考證仍稍失精審。例如余嘉錫認為“是古之《越絕》,雖袁康、吳平輩,已不能確指其人,吾謂當以吳越賢者所作近是。”6余嘉錫雖然指出《越絕書》一書并非一時一人所為,但他并未針對何楊慎的觀點進行論證。再如余嘉錫對于《提要》所引鄭明選《秕言》的內(nèi)容,認為因“明人固多不學,明選尤不以考訂名其書,《文淵閣》既不著錄,何足與之辯哉?!?余嘉錫以此為由完全否定鄭明選的觀點,難免略失嚴謹。

      四、結(jié)語

      雖然《越絕書》的作成書問題至今仍未取得一致結(jié)論,但是通過歷代學者的研究,至少可以將以下幾個信息確定下來:袁康、吳平確有其人;《越絕書》成書晚于《吳越春秋》;《越絕書》整體內(nèi)容不止出于二人之手。其中,余嘉錫《辨證》之說為后來學者堅定探索除袁、吳二人之外的作者提供了思路和啟發(fā)。從今天的研究成果來看,余嘉錫所言“此書非一人一時所作”的觀點得到了確證,但《越絕書》的作者不僅并非不可考,且是確有其人的袁康、吳平二人。此外,《辨證》在后半部分對比《越絕書》不同版本的目錄區(qū)別時,無所延伸,讓人難以全知其所以然。要而言之,余嘉錫繼承了前人陳振孫的觀點,但又并非固守傳統(tǒng)的考證方法,積極吸收了近代以來的新材料和新方法,通過實證解決《越絕書》的成書問題,并在推動《越絕書》成書問題研究的過程中,其觀點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Abstract:The book named dialectics of The Four Repositories of Yu Jiaxi made a textual research and analysis on the author, the year and the title of Yue Jue Shu.He inherited The viewpoint of Chen Zhensun,he criticized Yang Shen's “argot” which advocated in Si ku Ti Yao Bian Zheng, and it concluded that “Not only one person and one time” in Yue Jue Shu.The theory of Syndrome differences has some gains and some losses, but on the whole, it has provided important inspirations for later studies.

      Key words:Yue Jue Shu;The age of the book;Si ku Ti Yao Bian Zheng;Yu Jiaxi

      責任編輯:胡海琴

      (“四庫學研究”欄目主持:西南大學文學院何宗美教授 欄目組稿:四川外國語大學中文系張曉芝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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