禿頭的羅曼史

隋榮

禿頭中等個，小腦肥臀。無論長相和身材都不出眾，按時下?lián)衽紭藴剩瑢儆诹眍悺?/p>

禿頭自我感覺良好。每當潺潺河水倒映他的身影，他都笑瞇瞇地亮出各種姿勢，招來伙伴的恥笑。禿頭非?？粗刈约旱姆释危瑫r常在河邊跳探戈，肥臀靈活地搖擺，倒也別有一番風趣。

禿頭相中了菊花，菊花走到哪兒他跟到哪兒。菊花在草地上散步、歇憩，他不離左右。菊花到樹林納涼，他殷勤地探路。菊花跑到河邊飲水，他忽閃亮晶晶的眼睛，癡癡地望著水中的倒影。菊花問他瞅啥？他說瞅你。菊花說天天黏在一塊兒，還沒看夠？他搖頭說就是想看，咋也看不夠。菊花羞澀地扭過臉去。

禿頭的外貌并不合菊花的意。但禿頭的熱心和情懷令菊花心儀，尤其禿頭遭到伙伴的譏笑時，菊花總從他的體態(tài)中悟到一種意境。她以為禿頭的舞姿雖笨拙，卻透出真誠和質(zhì)樸，這是她喜歡的。

天突然陰下來，一場暴雨傾盆而下?；锇閭兌纪鶚淞峙?，菊花也跑過去，半路被禿頭攔住。禿頭說，雨天躲在樹下，雷公會找上門的。菊花道，你咋知道？禿頭說，聽人說的。菊花說人的話你也信。禿頭說，反正不該冒這個險。

正說著，轟隆一聲，雷公落到地面上，燃起一團火球，二胖和哈喇子應聲倒下，一棵樹上躥起了火苗，瞬間燒得黑乎乎的。

菊花嚇得直往禿頭的身下鉆。她想如果去了樹林，倒霉的恐怕是她。二胖是她自小玩大的伙伴。禿頭的下顎抵在菊花的頭上，似乎在安慰她。

菊花的心暖暖的。

禿頭和菊花的戀情，遭來了嫉妒。一只耳企圖獨占菊花。晚上，他多次接近菊花，圖謀不軌，均被禿頭巧妙地擋開。這天，一只耳趁禿頭不在近處，纏住菊花不放，他起身壓住菊花，被趕回來的禿頭頂了個四腳朝天。一只耳閃了腰，懷恨在心，就跑到群主牤子面前挑撥。牤子看不上禿頭，哼了聲，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牤子找到禿頭，警告他離菊花遠些。禿頭沒有理會，依然跟菊花形影不離。

這回激怒了牤子。

那天晌午，和平常的日子一樣，寡淡而乏味。一場惡斗卻在醞釀中。牤子繞過來，也不搭話，一頭撞過去。禿頭噔噔后退兩步，身上劃出兩道深深的血檁子。牤子體格壯碩，氣勢洶洶地再次襲來，禿頭俯下身迎上去，轟的巨響，牤子和禿頭頂在一處。禿頭的肥臀如同定海神針，把身體穩(wěn)穩(wěn)地釘在地上。

牤子和禿頭打了八九回合，難分勝負。

主人麻桿跑過來，伸手薅住牤子的尾巴，喊道，別打啦，別打啦。

牤子一蹽腿，將麻桿蹬出三四米。麻桿顧不得疼痛，跳將起來，揮鞭抽打牤子。牤子紋絲未動，依然死死地抵住禿頭不放。禿頭兩眼噴火，四肢角力。

麻桿望著傷痕累累、不住顫抖的禿頭，不知如何是好，焦慮地直轉磨磨。

剎那間，一條黑影閃過，撞向牤子。

牤子被這突然一擊，失去平衡，讓禿頭頂個跟頭，狼狽地逃走了。

麻桿抬頭，驚愕道，菊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