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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百慕大三角的探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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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卡希爾的記錄一]
其實我并不喜歡寫日記,但自從我在研究所的實驗室里弄回一個神奇的寵物來之后,我認為還是有必要記錄一下。
這個寵物很特別,怎么講呢……它的身體總是在變化,而且,大部分情況是越來越長。實驗室的朋友說,如果遇到這種情況太煩了就來找他們,讓“預知者”把它們縮短點兒就會好很多了(大概是這種生物不能適應這里吧),但是當它變短的時候記憶好像會消失一部分,他們還在研究這個問題呢。我的寵物一開始表現(xiàn)得很不安,總是發(fā)出刺耳的聲音,吵得管家總勸我扔掉這玩意兒。扔了?我才不呢!這稀有的寵物是從塔拉之界來到這邊的,它們只有極少數(shù)能活著穿越過來,所以能擁有這種寵物的貴族少之又少,我以王爵的身份才好不容易托關系要到一只,這可是非常值得炫耀的事情!
跑題了。然而最神奇的是,我的稀有寵物竟然慢慢能聽懂我說的話,還學會了一些常用詞語。說實話,它第一次說話的時候可真把我給嚇到了,后來它還跟我描述過它那個維度的世界。它說,它之前在塔拉之界的那一邊時,學習最多的是語言,很多種語言。也許是它的天賦讓它能慢慢悟出我的話語來??傊?,我對它更感興趣了。
它會說話這件事,我還沒跟朋友講。這是我的私心,因為一旦這個生物能和我們交流的話,塔拉之界的另一邊是怎樣的世界、又存在什么規(guī)律,肯定可以更快地探索清楚。我們對塔拉之界另一邊布下過很多有機取樣器,卻總是收獲甚少,也許是那邊的生物文明也很發(fā)達吧,總是很快地做出應對取樣器的措施。(聽說新型的呼吸取樣器效果出奇的好,果然還是溫和一些的好用嗎?)若是他們覺得能從我的寵物那里問出些什么,也許我就再也不能見到它了。那么,我要在它被研究所帶走前先瞞著消息,然后帶著它去歡祭,這樣我在王室的地位至少能提升一個檔次吧!
[可憐人的記錄一]
嘿!謝天謝地,電腦竟然還能用!
啊,你好,讀者。不管你是誰,真是太好了!請允許我不請自來地給你講個故事。這個故事的前傳是——長話短說,作為一個從小就異常熱愛各種探險的人,我一直計劃去百慕大三角探險,因為關于那里的傳言實在令我好奇不已:據(jù)說那里的磁場異常,是超自然地帶云云。天生的探索欲驅(qū)使著我,當時機成熟時我就果斷地辭掉了高薪的工作、一路奔波到那里,高價租買了漁船和一些物資后便匆匆前往一探究竟。
之后便是一段驚心動魄的旅程。
為什么?因為我覺得那里肯定有什么秘密,而且是那種顛覆世界的究極秘密,而我想成為發(fā)現(xiàn)它的人!后來我確實也發(fā)現(xiàn)了。雖然不是第一個,但鑒于沒人曾回去告訴世人這個秘密——我若是成功把這些文字發(fā)回去了的話,能算是嗎?
說明一下,放在前面的那份記錄是我抄自……呃,某個家伙的記事(還好祂并不在意我抄祂記錄的行為,也許祂不太清楚我的用意),可以算是證據(jù)吧。請不要著急,我會盡量把這個新發(fā)現(xiàn)講清楚的。我講的故事是從我有印象的部分開始,因為我感覺我大概昏迷了挺長一段時間。目前時間不夠,就先暫時告一段落吧。
[卡卡希爾的記錄二]
我的寵物長得實在是一般,像一團扭動的亂線,但是卻有生命……真是不可思議。我能看到它短一些或是長一些時候的樣子,但基于這里是三四維之間的間位面,它總是在變長。在我近距離看過塔拉之界的“門”后,我對這種生物能在這里活下來而感到驚訝,因為我知道,絕大部分來這里的生物都爆炸了,能存活的才不正常呢。
呃,它吧……有時候會自己在倒騰什么,我想,應該是它們的隨身物品。記得研究所有一份研究報告說過,無機物穿越位面的成功概率會更高一些,不過更多的元素還是在塔拉之界中分解了。報告中令我感興趣的例子是,有一個三維的大型物體曾經(jīng)載著很多文明生物躍遷到了塔拉之界,伸長了一點兒又躍遷了回去。不管怎樣,我就是覺得三維的文明生物還是很厲害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這大概就是研究所總是興致滿滿地去搞研究的原因吧,哈哈哈。
寫下這篇文字時,我們正在前往歡祭場的路上。我的寵物又在我旁邊搗鼓著,它說它在嘗試連接一下三維的什么東西……大概是那邊的什么科學技術。我明確地告訴它,除了塔拉之界和研究所外,沒有什么地方能聯(lián)系得上三維,于是它安靜了,不過動作沒停。但愿它別出什么問題。
……
[可憐人的記錄二]
最初的記憶是在一個地方,我的意識回歸,突然想起之前的百慕大三角之旅。然而環(huán)顧四周,我只看到了光怪陸離的四周和一些移動著的、混亂的東西,就像各種語言的單詞卡打亂后扔得到處都是一樣。當時我害怕急了,可背包里只有食物和平板電腦。出于對物資的愛惜,我即使于恐懼之中也只掏出了一管壓縮營養(yǎng)膏向前扔去,可收效甚微,行吧。非常抱歉,我的讀者們,本人文筆著實一般,難以描述那些物體所做的、超出我理解范圍的變化,文中只好不多闡述。我打開電腦,快速點過一個強制任務后想要搜索方位,可是明明有網(wǎng)卻搜不出來,搜著搜著記憶便又模糊了。
再次醒來時更像在室內(nèi),我一眼就看到了對我饒有興趣的卡卡希爾。當然,一開始我并不知道祂的名字,也聽不懂祂說的話,然而憑借著我天才級語言學的天賦(啊,我之前好像沒說我的專業(yè)領域?不過你們大概能猜得到吧),我目前可以勉強與祂們對話,至于上文的翻譯嘛……我向希爾申請了幫助我學習祂們的文字,難度相當于理解貓的行為并讓它聽你的話,但我終究識了一些基礎的字。當然,不懂的地方還有很多,希爾拒絕給我翻譯“卡卡希爾的記錄二”中最后一段的那些關鍵詞……可惡,這樣我就看不懂了啊。算了,我就把祂那段記錄中看得懂的詞句翻譯出來吧:
“……我□□看過它的□□□□之后發(fā)現(xiàn)了問題?!A知者’曾跟我說過:根據(jù)□□□定則(我猜這個跟我們的命名方法一樣,那么也許算是個名字,應該翻作‘可因邇定則’),它會再次□□□□□□塔拉之界,然后□□□□□……雖然知道了這些,但我們還是要繼續(xù)□□□,只是我感到□□□□,等之后有機會了最好能再去問問‘預知者’?!?/p>
希望能在歡祭上看到人類……說實話,我確實快要瘋掉了。
[可憐人的記錄三]
(歡祭中的部分談話,為口述意譯)
希爾對一個四維生物說:“尊敬的庫勒大人(本應是名字加爵位,但我就這樣寫好了),您安好?塞緹斯看起來精神不錯。”我這才看到祂身后有一個人類,是個白人。
庫勒回,“它安靜了許多,啊,希爾王爵,您也有這種寵物了啊。它叫什么?”
希爾看上去挺興奮,“是的,庫勒大人,它叫柯利安,它真的非?!酢?,可以聽懂我說的話呢?!?/p>
庫勒顯然很好奇,“它能聽懂?那么它能說我們的語言嗎?”在希爾的示意下,我盡量用自認為禮貌的動作對那位大人說道:“尊敬的庫勒大人,您安好?”想了想又問:“請問我能跟您的寵物說話嗎?”那個白人看了我一眼,我發(fā)現(xiàn)他的眼睛亮了起來。
庫勒同意了,還很友好地告訴我等會兒能見到更多的同伴,同時表示,“希望讓他們也像你一樣能會說話,會省很多事的?!蔽液貞读说k,然后迫不及待地向那個白人問道:“Hello,Syrtis!Hola(注:西班牙語,你好)Hallo(注:德語,你好)Bonjour(注:法語,你好)Comestai(注:意大利語,你好)!”他應該是日耳曼人,但可別是冰島人,別是冰島人,他們的語言太有挑戰(zhàn)性了。
呼,還好,賽緹斯是一位德國科學家。
[可憐人的記錄四]
萬幸的是,賽緹斯主攻物理宇宙學,研究的是“大尺度結(jié)構(gòu)的形成和演化”領域,不管怎么說,他至少對維度的理論什么知道個大概。在見到其他人類之前,我先把已有的記錄給他看過,然后就把憋了很久的問題拋給他,“這是四維嗎……這個間位面是什么?你是怎么過來的?我們又怎么才能回去?”
賽緹斯沉吟了片刻,“我只能勉強回答你前兩個問題:如果按那位希爾所講且你的翻譯無誤的話,我認為間位面就是類似于三維和四維交界處的地帶……這么說你大概能理解。因為我不是專攻這個,所以知道的也不多,但是真正的四維絕對不是這樣。”
“從廣義上講,維度表述是這個空間能夠兩兩垂直的線的個數(shù),簡單來講就是事物‘有聯(lián)系’的抽象概念的數(shù)量,”他雙手食指和中指彎曲兩下,在我面前比了個引號,“‘有聯(lián)系’的抽象概念指的是——我還是簡單地說吧——就是,一般人們會誤以為‘四維是空間和時間組成的另一個空間’,很多科幻作家更是將四維空間定義為三維空間加時間軸,但本質(zhì)上四維空間還是空間。至于這一維之所以會被定義為時間維度,好像是因為某一派的觀點認為‘時間’具有空間性,故而出現(xiàn)的一種替代說法。事實是,你想把它叫做什么都可以,它只是一個我們確定的概念下而產(chǎn)生的、由不同學派自主定義的命名罷了?!?/p>
“等等,停一停……”(我的腦子并不能轉(zhuǎn)過彎來,只能機械地把翻譯好的句子敲上來,還是等會兒再研究吧。)
賽緹斯回過神來,“抱歉,我剛才是不是有些偏題——唔,在這里用時間詞真是糟糕透了——從你記錄的描述來看,這里的情況大概是:此間位面的時間在我們客觀上是流逝的,但是四維生物能夠穿越時間……那些學者可能猜對了,第四維度也許真的與時間有關。但鑒于這里是間位面,這個空間的規(guī)則肯定不同于真正的四維空間,頂多算是三四維的過渡吧……我猜的。還有你前文的‘可因邇定則’,我認為是類似于蘇聯(lián)諾維科夫自洽性原理,即生物回到過去不能改變歷史的進程吧。因為祂們口中的‘我們的長度’應該就是我們正常流逝的時間,我認為祂們因為四維的特性也許能看到我們的一生,但是應該是改變不了的,至少不能一改再改?!彼盐臋n往上拖,把那段未翻譯完的片段指給我看,“主要根據(jù)這里和上文綜合判斷的。”
庫勒離開了一會兒又返回了,饒有興致地和希爾一起走著。我沒管太多,和賽緹斯一路聊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由于不同維度生物的巨大差異,我們在“主人”們的監(jiān)視下待在歡祭的一塊區(qū)域,里面大部分是三維的造物,看起來裝飾得比較花哨,就像我們舉辦慶典時一樣——顯然是人為的,我的人類伙伴們還布置得挺認真嘛。不過,竟然還有幾株仙人掌……我暗自驚嘆。這些足以說明很多東西。到達這個位面的全部條件仍舊未知,但是無論何時來到這里,就像換了一條時間線一般,活下來的人都會在這條線中繼續(xù)延伸,如同沙漠中的公路一樣。而這些人在沙漠里創(chuàng)造出了一個綠洲,讓每個旅人得以歇息。
“柯利安,”賽緹斯叫住我,語氣很嚴肅,“你還是不要想著回去了。這個世界中最淺顯的東西都是我們所不能理解的,我勸你別再打什么主意。”他張了張嘴,我猜也許還有半句“送死不要拉上我”。
“為什么?”
“這里……好歹還算適合我們生存。食物的儲備還足夠消耗很久,畢竟大量無生命的東西安然無恙地留在了這里。而且,之前反抗的人都被帶走了,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根據(jù)你提供的消息,帶走他們也許是研究院的人,不,生物。”
沉默。
“再說吧?!蔽覜]有答應也沒有拒絕??晌覍嵲谑遣幌矚g這里,我想回去,即使很有可能喪命也不想剩下的日子都在這里做一群奇怪生物的寵物。
[可憐人的記錄五]
我們看到莫伊的時候,她看上去很閑適。我把之前對賽緹斯說的開場白幾乎原封不動地重復了一遍,她眨了眨眼睛,“噢,你在跟我說話嗎?”那是非常純正的英式英語。
“那當然啦。”我微笑得有些尷尬,而視線還是忍不住朝她手上的茶杯飄去。賽緹斯怪異的眼神已經(jīng)從那里轉(zhuǎn)移到了我身上,歪頭朝我瞇了瞇眼。(感覺他已經(jīng)對此迷惑很久了哈哈哈?。┱Z言不通可真麻煩啊。
莫伊注意到了我們的舉動,她不以為意地說:“我到這里來的時候包里的茶具都在嘛,要來一杯嗎?”看上去她在這里的生活跟以前沒太大變化呢……
“她怎么來到這里的?”塞緹斯提出疑問,我轉(zhuǎn)述給她。
“大概是空難吧。當時坐飛機在海上飛,后來一陣劇烈的顛簸可真——是恐怖啊。然后我失去了意識,后來就到這里啦,”她想了想,補了一句,“除了整天沒什么事干和這里的人不太一樣以外,沒什么不同啊?!闭f完神色平靜地端起茶杯和小瓷碟喝了一口茶。
我想我和賽緹斯大概像動畫里的人物一樣滿臉黑線吧。我小幅度搖了搖頭,又問道:“那么,你之前的職業(yè)是?”
“同事們都叫我ITLunatic(互聯(lián)網(wǎng)技術狂人)喔,我們公司的IT部全員三人在地下室辦公。工作很輕松的,公司那種小程序兩個小時就能寫完,什么時候我們才能黑進對手的……”
“呃,請你先停一下,我了解了……”這位小姐看上去非常單純啊,而且很不擅于交際。碼農(nóng)大概都這樣吧,我嘀咕著。
哦等等!“莫伊小姐!請問你清不清楚關于網(wǎng)絡的事情?我想用電腦傳點兒東西到地球……啊,你可能還不知道這里是哪兒?!?/p>
莫伊兩眼放光,“網(wǎng)絡?你在逗我嗎?不在話下,但是你知道這里是哪兒?”
“目前已經(jīng)有一定的了解了?!蔽铱目慕O絆地解釋了一遍間位面的事以及我們現(xiàn)在的處境,啊,我感覺我勉強能理解賽緹斯說的是什么了。莫伊聽完呆了一會兒,似乎在消化如海嘯般洶涌的信息。良久,她終于回過神來,“哦,是在外維是吧,那我看看能不能搜到這邊的基站?!?/p>
好吧,她大概并沒有好好聽,又或許是沒聽懂。我跟她說想把這篇文章發(fā)回三維那邊,而她表示得在有網(wǎng)的地方。
我記得塔拉之界那里是有網(wǎng)的。我找到希爾,問祂能不能帶我去一趟塔拉之界,而祂用“邊界太危險”拒絕了我。當時我看不到祂的臉,所以也不好判斷是什么原因。
“祂不會帶你去的。曾經(jīng)有人試圖從塔拉之界逃走,但是在跨越維度的時候被撕碎了?!比熕固嵝盐遥哪樕拖褚黄e雨云。說實話,我并不清楚他的立場。
那么,我該怎么做呢,我們……
[可憐人的記錄六]
剛才可是好一陣忙活。
“你就好比一根線,一根把我們這些珠子串起來的線。”塞緹斯戲謔道,因為我剛才就是個一次只能翻譯一個人的——效率極低的翻譯機工具人。雖然這里人類的數(shù)量兩只手就能數(shù)得過來(不過如果我現(xiàn)在一下子把歡祭上的所有人類都介紹出來,想必沒人會看下去),但我一一交流后發(fā)現(xiàn),那些人們無論是年齡還是出生年代都差了不少,這大概是由于跨維度的高危性吧。大家對間位面生活的評價各不相同,但是總體就分為兩類:搖擺著想逃離的有兩人,其余人都或多或少無所謂,甚至想留在這里。
“喂,那個誰,柯利安?”莫伊突然問道,“現(xiàn)在大概幾號啦?”
“不要在這個時間流逝未知的空間問我這個啊?!?/p>
“這樣……我來這邊差不多有半年,茶葉要不夠喝了,你有嗎?綠茶也行。”
“……”好不容易結(jié)束了與她的對話,我把自己拉回原來的問題所在:怎么回去。莫伊的問題讓我意識到了一個很嚴重的變量——時間。萬惡的時間。
即使我們成功地抵達了塔拉之界又如何?即使我們成功地回到了地球又如何?我們,又會回到什么時代的地球呢?像是在寒潮來臨的清晨毫無防備地打開大門,我渾身的細胞顫抖著。塞緹斯沒說的后半句原來是指這個嗎?哈。
既然這樣,那我還是稍微現(xiàn)實一點兒吧,傳個文章的機會應該還是有的。莫伊在我聯(lián)絡其他人的時候把電腦進行了修改,“我想你應該不介意,所以編了十幾個木馬以便你能瞬間在有網(wǎng)的時候就破譯密碼連接上”是她的原話,文檔貼心地加了自動上網(wǎng)發(fā)布的小程序,系統(tǒng)也給“順手”簡化提了速,讓我不敢相信這是一會兒工夫就能完成的。那么接下來的難點就是怎么去接近研究所或是塔拉之界了。那些貴族絕對不會答應去塔拉之界,當然也不想把我們還給研究所。但是希爾曾打算在歡祭后把我?guī)У窖芯克赃@是目前可以抓住的一個機會。
有幾個穿著與貴族們不同的四維生物朝這邊走來,速度還挺快。匆匆看了我們一眼后,祂們往貴族們所在的休息區(qū)走去。“研究所的人怎么來這里了?祂們的出現(xiàn)一般都是來要人的?!比熕姑碱^都擰成了一團。我認不清祂們找誰說話(由于祂們的身體在任何時時刻只有全部的一小段),也聽不清祂們在說什么,只好對塞緹斯搖搖頭,“聽語氣挺平淡?!薄昂撸凑龥]好事,你警惕一點兒。我們本來都應該是祂們研究所的實驗品,但是上層貴族用特權能從那里把我們帶走玩養(yǎng),說明祂們在這個社會中有重要的權力。但同時所有人又相對平等,并沒有你之前認為的那種專制?!蔽易⒁獾狡渌艘苍诒M量不著痕跡地觀察那邊的情況,看來他們都很有經(jīng)驗。
聲音越來越大,好像討論已經(jīng)升級為了爭執(zhí)。我努力去捕捉遠處的只言片語,不一會就聽到了自己的名字。其中一個(我暫時稱其為助手)高聲喊了一句,“‘預知者’已經(jīng)為此專門前來了,你們想留它也不行!”看來我被盯上了啊。只是能用的籌碼不多,我不知道能否跟那幫生物談判。
在主動去找祂們之前,我最后問了賽緹斯一次,“如果有機會的話,你確定不跟我走?那我等會兒便不說關于你身份的事了?!币苍S是覺得風險太大,他沒有回答我,反而問道:“你要去那個邊界嗎?如果你回去了,又要干什么?”
“若那邊當時的科技水平還可以的話,我盡量說服政府來探索這個空間吧,然后就……”
“然后怎么?看政府之間在有能力自主開啟空間、甚至跟高維生物談妥之前就爭奪空間的所有權?”
“就,就……”我之前從未想過這個,政府這方面確實……問題很大。
“所以我就打算待在這里了。”他宣布。我點點頭,不再去回看他直視著我的藍眼睛。其實剛才想到另外一種可能性,但是已經(jīng)來不及推敲,那個“預知者”又朝我這邊望了一眼,突然不管周圍的嘈雜爭論向我走來。沒辦法了,我眼看著祂走到跟前,只好硬著頭皮迎向祂,說:“你們最好能夠滿足我的一個要求,麻煩帶我去一下塔拉之界。我就想去看一下,之后就完全都聽你們的,拜托了。”
“預知者”果斷地拒絕了我。祂的助手們在慢慢地靠近,而貴族被祂們擋在了后面,很不滿。祂們大概是想要直接把我?guī)ё?。我后退一步,從兜里掏出準備好的小刀,毫不猶豫地對著自己心臟的前方,“這個鋒利的器物可以讓我死亡,你們不要再靠近了!帶我去塔拉之界。”
“預知者”搖了搖頭(至少意思是這樣),但也沒有更進一步的動作。祂是在權衡嗎?
[可憐人的記錄七]
應該不是。
等待?
對,是等待。我現(xiàn)在大概能確定了。
剛才仿佛是慢鏡頭的回放,但又好像是快進。
我還未反應過來,而小刀已經(jīng)插進了我的胸膛。雖然這刀捅得略有偏差,但我覺得它肯定插到心臟里了,并正隨著心跳一顫一顫地抖。血在胸口的布料上像紅墨水暈開一般,我就腦子一片空白地看著它一點點擴大,又在慘白的思緒中央一點點擴散開來。突然倒回之前的那一幕,我回過神來,終于分給賽緹斯一個驚訝的表情,他充滿陰翳的雙眼中閃爍著意味不明的光芒,冷漠淡然的表情仿佛那一刀不是他捅的。
“為什么?”我(當時)強撐著去摸身后的電腦。鐵銹味、叫囂的疼痛和鮮艷的紅色刺激著我的神經(jīng),這一切都在跟我說:你的時間不多啦。
“如果你回去了,有可能會帶著破壞這里的東西過來不是嗎?我已經(jīng)下了決定要生活在這里,自然不能讓你破壞了這里,不對嗎?不要白費力氣,我會阻止你,而且現(xiàn)在看上去已經(jīng)成功了?!辟惥熕挂贿呎f一邊任由自己被其他人拉走,留下我被那些生物層層圍住?!邦A知者”湊了過來,在離我最近的地方看著,似乎想看我是怎么死去,畢竟祂也救不了我的命。
“現(xiàn)在看上去已經(jīng)成功了”,我未來還有機會嗎,想必是沒有了吧。
莫伊打破了死寂,擠進來擋在了我和祂面前,“你們敢!”
我是不敢——不敢動。為了多活一會兒,現(xiàn)在可不能大幅度活動——刀仍在我的心間,拔出來只會死得更快。但我要是再吊這條命一小會兒也許還有機會。賭一把吧!
力量和意識正一點一滴地隨著血液離我而去。我打完末章的最后一個字,又向前翻了翻文檔(但愿你們看我流水賬不會太無聊)。我示意莫伊退后,“相信我?!?/p>
面向“預知者”,我問出了迄今為止最想問的問題,“你是從四維來的嗎?真正的四維?!?/p>
“預知者”沒有回答。
“祂們其他人在過來的時候都有被改造過吧,所以沒有操縱時間的能力。而只有你——間位面真正的管理者、統(tǒng)治者——能,是這樣嗎?還有,你應該也知道我現(xiàn)在是救不活的,除非你……”
“你很聰明嘛,猜得差不多?!薄邦A知者”意外地坦誠,其實祂的名字足以給我提供很多關鍵的信息了,對吧?!澳氵€有什么話嗎?”聽上去是要動手了。
我讓祂再等一下,然后把我們剛才的對話一字不落地打了下來,保存。至于其他的一切,我已經(jīng)沒心思管了。
之后,我將會對祂說:“沒有了,你開始吧。”也許還會問祂一句,“這樣又有什么意義呢?”
再往后的話,其實……
[末]
非常抱歉,我的讀者們,希望我寫得沒有特別糟糕,因為我把所見所想都盡量清楚地記錄下來了。你們看了那么多卻不能看到最終的結(jié)局(猜猜看?),可我的故事不得不只講到這兒……
“‘現(xiàn)在看上去已經(jīng)成功了’,我未來還有機會嗎,想必是沒有了吧?!钡拇_,未來是沒有機會了。只是,過去呢?
我能猜出希爾說的、那些不愿意讓我理解的話是指什么了。但來不及了。
但愿有人能看到……
——柯利安
【責任編輯:鄧越】
本期上刊的小說頗有點兒意思,我相信很多讀者在看完最后一節(jié)的時候都會倒回開頭再看一次。故事本身并不復雜,但構(gòu)思非常精巧,小作者采用了書信記錄整合在一起的方式敘述全文,既有新意又沒有割裂感,尤其是結(jié)局讓人回味無窮,讓本雪心生喜歡。寫四維空間的小說其實不少,但寫出新意卻是難事,大多數(shù)只是把四維空間作為一個背景板,但實際上寫的故事跟在地球沒什么兩樣;又或是企圖在文中跟讀者大談特談他的設定,結(jié)果最后成了云里霧里還讓人疲憊的贅述,以上兩樣都是大忌。那么有小伙伴要問啦:要寫高維空間真的很難三言兩語解釋清楚,這該怎么辦呢?其實還是那句話,我們這是在寫小說,不是在寫論文,更重要的是讓設定為你的文章服務。就如這篇小說一樣,小作者為了好展開劇情,她其實是擬了一個類四維空間的位面,但我們讀起來仍覺得十分有趣。期待未來收到更好的投稿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