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劍虹
解讀作品的方法,從文本出發(fā)是一個要點。任何脫離元文本的解說,都算是囈語,癡人說夢。無限拔高以至于風馬牛不相及的評論比比皆是,但不是我的方法。
打開韋俊平的繪畫文本,可以看到一條清晰的變化線索,一是從深沉到明快,二是從水彩到水墨。這些線索與其個人成長經(jīng)歷和人格修為互為表里,而家鄉(xiāng)父老始終是其不變的表現(xiàn)母題。
一、天下都安
廣西河池地區(qū)有個都安縣。都(du)安都安,天下都(dou)安。韋俊平就出生在這里。這里有他童年的記憶和成長的印跡。韋俊平的朋友很多,源于他兼容、幽默與豁達的性格,富有同情心和博愛的胸懷。這些良好的品質又與父親對他的影響分不開。由于祖祖輩輩都是農(nóng)民,父親對文化知識的渴望,是許多人難以想象的。在那個讀書無用論泛濫的年代,父親卻埋頭看書,積累了豐富的知識。他對教育特別重視。在學習和做人方面,管教子女幾乎到了嚴苛的程度。在韋俊平的記憶中,他們4兄妹小時候如果考試不好,是經(jīng)常挨打的。做不出數(shù)學題不準吃飯,回答問題太慢就用木條抽打?!斑@種近乎殘酷的教育方式使我們兄妹幾個對父親非常懼怕。今天看來,這其中包含了父親的一番苦心。正是他的嚴格要求培養(yǎng)了我們兄妹四人喜歡思考問題的習慣,造就了我們吃苦耐勞的品格?!?/p>
簡單粗暴的做法,是因為他知道只有依靠知識才能改變貧窮、落后的家鄉(xiāng)面貌和取得個人成就。他父親初中畢業(yè),算是山區(qū)村里的知識分子;當過代課老師、赤腳醫(yī)生,后來在鄉(xiāng)鎮(zhèn)衛(wèi)生院做醫(yī)生;42歲考入廣西民族學院成人班脫產(chǎn)學習,獲得大專文憑。他父親字寫得好,寫作能力強,是縣衛(wèi)生局的筆桿子,寫材料非常厲害。他父親曾說過:“我這輩子一定要圓讀大學這個夢。”正是有了父親的以身作則和嚴苛要求,韋俊平4兄妹都比較有出息,窮鄉(xiāng)僻壤里一家出了5個大學生,也算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他父親對家鄉(xiāng)的感情深厚,工資不高,卻經(jīng)常自籌經(jīng)費,或到處找錢給家鄉(xiāng)修路,建水柜、增加變壓器等。村里年輕人本來就少,都外出打工了,他一個人跑前跑后,退休后還幫忙監(jiān)工、聯(lián)系工程隊、找人測量等等,常常從頭到尾一條龍操辦。從二十幾歲開始,六十年如一日。他是窮鄉(xiāng)僻壤里唯一的醫(yī)生,什么跌打損傷、接生、外科處置等等都是一個人包攬。在韋俊平的印象中,常常夜半三更下著大雨也出急診,義無反顧,這些工作幾乎是沒有報酬的。因此父親在家鄉(xiāng)非常受尊敬,大事小事都要到場。
父親一直教育子女要感恩、感恩、再感恩,必須服務好家鄉(xiāng)。韋俊平從小有這個意識,要為家鄉(xiāng)做點什么。他先后組織給家鄉(xiāng)的小學校捐舊課桌椅、給校園綠化美化等。現(xiàn)在韋俊平周末回家探望父母,一路見到村里人,無論大人小孩都會很友好地打個招呼,問問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哪怕是順路捎帶一段。孔子說“里仁為美”。以仁愛之心善待鄉(xiāng)里父老,及于天下,是老祖宗留下來的優(yōu)良傳統(tǒng),不愛家鄉(xiāng)何至于愛天下人?
有了上述這些原始材料,我們便能理解作為一個畫家,他的繪畫主題為什么始終圍繞鄉(xiāng)村話題,尤其是廣西及他的家鄉(xiāng)——地蘇河;理解了他對待世界的基本態(tài)度:是服務社會還是自我表現(xiàn)?
畫家采取什么樣的態(tài)度對待社會,這是一個分水嶺。人與人的關系就像一個微信群,群主為大家服務是應該的,是義務,否則群不能成群。群員的存在感則有兩種體現(xiàn):一是如群主一樣熱心為大家做事,提供方便,獲得好感,以人格取勝;二是成為大家的偶像,以自我表現(xiàn)征服大家,引起精神共鳴,成為精神領袖。二者并不是截然對立的,卻有著不同的價值取向。杜甫在《茅屋為秋風所破歌》中描述自己的窘?jīng)r后卻希望“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在今天商業(yè)化社會,人們普遍熱衷于個人利益的獲取,如何延續(xù)“老吾老以及人之老”“里仁為美”以及大愛天下,天下都安?
從韋俊平的作品里,我們可以讀出他對父老鄉(xiāng)親深沉的愛和積極明快的筆調。
二、 永遠的地蘇河
個人生存境遇的千差萬別是畫家審美判斷的依據(jù)、是他創(chuàng)作思維的思想基礎。個人的審美感知力、目標、胸懷、視野決定他的選擇、符號、形式關系、表達痕跡。莫蘭迪選擇靜物、塞尚迷戀幾何形體語言方式、虛谷筆法的直線構成,都與個人性格、經(jīng)歷有極大的關系。
韋俊平作品中的故鄉(xiāng)情結極其明顯。
故鄉(xiāng)是他的根。都安縣位于大石山區(qū),這里許多地方土地稀少,九分石頭一分土,干旱缺水,靠天吃飯。人們在石縫中摳出口糧,玉米紅薯能果腹溫飽便是好年景,生活是可以想見的困頓艱辛。尤其是在改革開放之前,道路崎嶇,交通不便。據(jù)韋俊平記述:“小學三年級之前的大部分時間里我是光著腳上學的?,F(xiàn)在我還清楚地記得腳板踩在被太陽曬得滾燙的山路上的感受,還有在山路上奔跑時碰中石頭腳趾甲被踢翻的痛楚?!?/p>
一如大石山區(qū)的崎嶇小路,韋俊平求學的經(jīng)歷也充滿了戲劇性。81年初中畢業(yè),82年考上南寧師范學校。85年中專畢業(yè)被學校推薦考藝院,由于通知太晚,在考試前一個月才得到通知,并且在師范學校學習的內容跟高中差別很大,完全不是高考的課程,因而這“一考廣藝”文化課沒有通過。畢業(yè)后的第二年,他抱著檢驗自己學習效果的目的,又參加了考試,順利考上了廣西藝術學院。誰料好事多磨,由于國家對中專畢業(yè)參加高考有規(guī)定,必須工作兩年后才能參加考試。才拿到通知書幾天的韋俊平又接到了另一份電報通知,被取消了入學資格,這對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一個不小的打擊?!岸紡V藝”又失敗了?!拔掖罂趶堥_,立在原地幾分鐘沒緩過神來”,韋俊平這樣描述當時的情景。這第二次挫折卻引發(fā)了他對廣西藝術學院越來越強烈的情感,他發(fā)誓一定要走進這所藝術夢想的神圣之地!大石山區(qū)走出來的韋俊平,天生不服命運的安排,他決心從頭再來。1987年,這個不平凡的年頭成了韋俊平人生的轉折點,“三考廣藝”,他終于考上了心儀的藝術學院。
地里的苞米青了又黃了,山區(qū)的姑娘小伙從蒙童茁壯成長了。從只有四戶人家的迷行屯到地蘇鎮(zhèn),這條跌宕蜿蜒的小路,韋俊平四兄妹不知走過了多少趟。走出了迷行屯,從地蘇走到了外面的世界。
大約去年五月的某個周末,我應邀陪同俊平回老家看望他的父母并趁機寫生。一路走來青山起伏跌宕,綿延不絕。韋俊平如數(shù)家珍:地蘇有國家地質公園,屬喀斯特地貌;地蘇河是地下河,沿地下河分布著數(shù)百個天窗,號稱“一河百窗千谷”,這里明暗河交替出現(xiàn),河、窗、山、谷形成景觀特征,地蘇地下河系規(guī)模宏大,堪稱“世界第一地下河天窗群”,是地下河天窗最典型的天然博物館;在地下河源頭水里有桃花水母,為世界級瀕危物種,由于其對環(huán)境和水質要求很高,被稱為浮游上億年的環(huán)保之花,有“水中大熊貓”之美稱,每年夏秋期間,地下河里就會出現(xiàn)大量的桃花水母群,它們在水中伸縮飄蕩,翩翩起舞如水中精靈,那就是說河水源沒有受到污染。
我孤陋寡聞,未到都安竟不知世上有“天窗”。順便科普一下,很多人可能跟我一樣不知道什么是地質意義上的“天窗”。顧名思義,天窗就是指地下河溶洞頂部露出地表的部分。通常以豎井狀通向地表,若有陽光照射可見洞底,猶如暗河開了窗戶一般。在都安,當?shù)厝税押苌畹奶齑敖凶觥袄恪薄!袄恪笔钱數(shù)氐膲颜Z,意為“深不可測”“深不見底”。
一份是童年的甜酸苦辣和著淚水、汗水凝結在從迷行屯到地蘇鎮(zhèn)的小路上,一份是青山綠水分外妖嬈。那記憶,那家鄉(xiāng)的美,你見與不見,她都在那里。韋俊平一有空就往家鄉(xiāng)跑,近年畫了大量的家鄉(xiāng)風景并陸續(xù)舉辦了寫生畫展。如2012年 12月“鄉(xiāng)村記美——韋俊平水彩畫展”、2017年6月“溫山暖水——韋俊平筆下的鄉(xiāng)愁”作品展、2017年12月“詩意鄉(xiāng)土——韋俊平的水彩藝術”、2020年6月“地蘇河——故鄉(xiāng)的河”畫展等。韋俊平“一直在尋覓,群山連綿、洼地深邃的故鄉(xiāng),哪里是它靈魂棲息的地方?庚子年春節(jié),有機會走進地蘇河的深處,原來,這條小河里流淌的,就是故鄉(xiāng)那卓爾不群的氣質……”
韋俊平寫到:“地蘇河,你是我故鄉(xiāng)靈魂的寄托,地蘇河,你是我精神依戀的家園!”
三、 從悲天憫人到從容曠達
藝術作品重在意境。所謂意境,字面上的意思應該是藝術家的意之界定。蘇軾言:“賦詩必此詩,定知非詩人?!庇钟醒酝庵?、畫外之意的意思。功夫在詩外,這個詩外之詩意,畫外之畫意,意義上之集合,此意非彼意,形成一個相對固定的框架即是意境。
韋俊平認為,畫到了一定程度,技法不是最重要的,關鍵是畫什么對象,是否投入藝術家的感情。打開韋俊平2001年的作品《好年景》,濃重如雕塑般的人物(爺爺)造型,沒有飛揚的筆觸。堅實的衣紋是解不脫的沉重記憶,靜靜的、明亮的陽光背景則暗喻了畫家對生活的信心。相比之下,《古老的歌謠》則沒有那么大面積的亮暗對比。人物深色的頭巾和衣飾與灰色的背景構成了低調的畫面,沒有歡聲笑語,只在頭、手和花布鞋上透出亮色,方塊筆觸如琴鍵般跳躍,也有堅實的直線邊,也有虛化的紋理,并不刻意強調人物的結構而減弱了實在感,以便在整體的團塊中產(chǎn)生低沉的節(jié)奏,如大提琴一般。這些繪畫語言的處理,流露出韋俊平對父老鄉(xiāng)親的深深同情和惻隱之心,令觀者動容心悸。在他的自述文章《山路彎彎》里記敘了一件事:“初中幾年,我和同學們都是自帶伙食,吃的是又粗又硬的蒸玉米飯。菜和飯放在一個鋁質飯盒里,經(jīng)過兩個多小時的高溫蒸煮,青菜早已變成了湯糊。爺爺心疼我,不時給我送些黃豆和烤紅薯,他的每次到來是我最幸福的時候。”童年的艱難都凝固在深重的色彩里,爺爺竟是那暗色中的一道亮光。凝重和溫情構成的節(jié)奏是這兩件代表作的基調。同樣的作品還有《留守》。作品創(chuàng)作的社會背景是當下鄉(xiāng)村的普遍現(xiàn)狀,年輕人都外出打工了,老屋里只留下了老人和小孩,這個時代進程中的傷痛,韋俊平感同身受,畫中流露出淡淡的憂傷和悲天憫人的情懷,當然還有希望的憧憬。對父老鄉(xiāng)親的深深掛念并未隨個人的遠游、升遷而有絲毫弱化。水彩畫《好年景》和《留守》塑造的爺爺形象可與羅中立的《父親》相比較,它們創(chuàng)作的歷史時期不同,尺寸不同,羅中立的父親形象勤勞堅毅,圓珠筆殘存了“文革”時期主題創(chuàng)作的遺跡。韋俊平創(chuàng)造的爺爺形象色調深沉、筆觸凝重,屋子外頭是陽光燦爛,我看到的是同情、憐愛、安詳、希望這些關鍵詞。不再是求溫飽、求生存的人性喚醒。同樣飽經(jīng)風霜的樣子,卻透露出平和、安寧的信息。
韋俊平一直熱愛家鄉(xiāng),喜歡畫自己的家鄉(xiāng)。他認為為藝術而藝術不可能畫出成就。藝術就是要投入自己的感情,把家鄉(xiāng)作為表現(xiàn)對象。近年他的作品以風景為主,筆觸松動、跳躍,甚至有些歡快。隨著國家西部大開發(fā)和扶貧攻堅戰(zhàn)略的實施,鄉(xiāng)村的溫飽問題得到初步改善。作品《清涼世界》《無痕》潔凈而通透,《霧鎖春江》《新路》跳躍的色點、流動的線條,這些個人情緒化的表現(xiàn)意味著韋俊平放下了沉重的憂思心理,他的技法變得信手拈來,隨意處置而不失法度。近年來在國畫上的探索也呈現(xiàn)同樣的意趣。《凈土》《一路侗歌》《枯木逢春》等作品,在筆墨的恣肆縱橫中揉進了水彩的效果,流暢而明快。他在風格上不追逐時尚,不迎合市場,也無需為參展而看評委臉色。跟隨自己的內心作畫,心態(tài)變得自在了,個人的境界也從悲天憫人走到了從容曠達。
四、 從水彩到水墨——相得益彰的形式探索
韋俊平喜結交天下豪杰,酒便是友情的媚藥。韋俊平在自己的一個水彩畫展的序中自爆了一段趣事:“我從前喜歡猜碼(劃拳),自封教育路第一碼。每逢喝酒便主動找人猜碼,輸了想贏,贏了想贏更多,最后總是以酩酊大醉告終。一次應酬我‘碼興又起,被黃格勝老師罵得狗血噴頭。他要求我一年之內必須拿出一個水彩畫展,不然這輩子就廢了。我不敢怠慢,一有空就往畫室里鉆,9個月畫了90多幅作品,是前十年的總和。老師給我畫室題名為‘戒馬居,謝謝他,挽救了一個‘失足青年,也催生了這個展覽。”盡管他夸張地廢自己,水彩畫還是他幾十年藝術探索的表現(xiàn)形式和藝術成就所在。也許是隨著年齡的增長,國畫筆墨所承載的文化內涵在韋俊平心中的分量越來越重;也許他希望在中國畫中尋找新的出路,也或許還有別的什么想法。從2010年代開始,韋俊平突然從水彩轉向國畫,作出了一個重要的轉向。正如黃格勝先生給他的展覽寫的序中談到:“中國畫和水彩畫雖然有很多共同點,但兩個畫種分屬中西文化的不同范疇,還是有很大的差異性。20世紀,也有很多畫家在中西繪畫的融合上作了嘗試,但成功者寥寥無幾。繪畫就是要表達畫家的思想,本來就沒有必要分什么畫種。俊平能在很短的時間內觸摸到中國畫的脈絡,并在繪畫創(chuàng)作中將兩個畫種打通,……讓人覺得很自然和美好,很不容易了?!?/p>
韋俊平認為畫中國畫要保留基本元素如筆墨等,同時更應結合西畫的處理辦法,不能局限于中國畫概念的束縛,要有更多的大膽嘗試,如在一個平面上組織疏密、點線面關系,特別是在構圖上完全沒有必要受傳統(tǒng)模式約束太多。是的,對畫面關系的把握認識,對圖形語言的系統(tǒng)認識和感知力是畫家的專業(yè)素質,畫面中線的方圓、曲直如何配置,點線面、黑白灰如何構成,大的結構關系如何、空間分割如何,塊面安排如何?這些因素作用于我們的視知覺,立刻就會產(chǎn)生直覺反應,就會判斷出其審美價值。我甚至認為當代中國畫需要有一個語言學意義上的變革,當代畫家要創(chuàng)作出符合時代的現(xiàn)代形態(tài)的中國畫。阿諾德認為重要的是“審美感知力”,是藝術家直覺的敏感性,對形式美的敏感性。韋俊平不缺乏這個。他更明白一個畫家除了百分之一的天分之外,還需要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我們這一代人天生喜歡畫畫,就是想畫。韋俊平一點都不掩飾對國畫的狂熱:“大年初五,我就和畫友跑到寒冷的桂北山區(qū),在凄風冷雨中寫生;初夏,我一個人開車跑上百公里,在悶熱的亞熱帶叢林里寫生,手上腳上被蚊蟲叮咬,滿是疙瘩?!?/p>
由于擔任學院的領導職務,他的工作特點使得他不可能走遍名山大川去從容作畫。外出寫生的機會不多,他便在書房裝了一臺平板電視機,播放平時收集到的照片資料,對著電視機作畫,權當寫生。而家鄉(xiāng)的一草一木是那樣的親切、感人。所以他畫的最多的是家鄉(xiāng)的山水,有汽車樓房,有人間煙火味。他說:“生活在當下,我也畫不出枯藤老樹昏鴉的意境?!庇信笥颜f“水彩他沒有死心,水墨他有愛心”。正是他當下的真實寫照。
事實上,作為一個中國畫家,不管用什么語言方式,也不管什么畫種,骨子里的民族身份是回避不了的。中國繪畫有自己獨特的語言方式和審美規(guī)范,從中國畫中或許能夠發(fā)現(xiàn)一些民族的語言密碼,對于油畫家、水彩畫家找到自己的獨特的繪畫語言不無裨益。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在別的藝術語言體系中或許更能理解自己繪畫的個性所在。韋俊平希望把自己的個人語言與他人拉開距離,融合中國畫語匯對他的水彩畫應該有積極的意義,反之,水彩畫的語言語匯也會讓他的中國畫生出別樣的光彩,二者相得益彰。我覺得韋俊平對此是有一個明確的認識的。
韋俊平是一個成熟的畫家。一個畫家的成熟首先是心智的成熟。韋俊平已經(jīng)在繪畫的道路上取得了常人難以企及的成就,擔任了藝術院校的領導、中國美協(xié)的理事、廣西美協(xié)副主席,也獲得過全國美展的獎項,專業(yè)成就得到專家學者的首肯,特別是在漓江畫派的發(fā)展過程中起到了舉足輕重的作用,但本文著重在對韋俊平藝術行為和作品文本的解讀,無意對韋俊平的藝術成就作出評判。對于一個中青年畫家來說,也還遠沒到下定論的時候。每一個偉大藝術家的道路都是不可復制的。但也有些共同的東西,比如天生的興趣、頑強的拼搏、天時地利人和等,這些條件韋俊平都具備了,取得更大成就似乎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