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子茶

黃子平

逢武夷山茶博會，呼朋喚友到三姑街。在高爾夫主展館逛了一陣后，有人提出到瑞泉茶葉博物館喝瑞泉“圣匠”。館主黃圣輝說，去年產的“圣匠”告罄，今年的沒退火，還不能喝。圣輝又說去年做了一大批“圣匠”茶葉，全都被朋友喝了，一文錢收入也沒有。我則調侃說，“圣匠”茶葉雖然沒有收入，但為朋友提供了高級飲品，社會效益還是蠻高的。深秋時節(jié)，武夷山的氣候是一年中最美好的，秋風送爽，丹桂飄香，冷熱適宜。一邊大口呼吸武夷山醉人的清新空氣，一邊小口啜飲武夷甘露瑞泉“素心蘭”，不時還能嗅到天心村茶農炭焙茶葉那沁人心扉的茶香和剝柚子做柚子茶的柚香，真是美哉。

在瑞泉喝茶，怎么會有柚子的味道？原來是有人在博物館西南角剝柚子做柚子茶。柚子，《神農本草經集注》單稱“柚”，《爾雅》稱“條”，《廣志》稱“雷柚”，陶弘景始稱“柚子”，尚有“胡柑”“臭橙”“臭柚”“朱欒”“香欒”“文旦”之稱，別名繁多。人工栽培時常做套袋處理，以使其無籽。瑞泉做柚子茶，用的是本地未經過人工栽培嫁接、未做套袋處理的帶籽土柚子。它有刺激性氣味，果皮相對較厚，用手即可剝離，輕手細心取出完好柚子皮，涼至半干后將上等茶葉填入，用麻線縫合，擱置在陰涼通風干燥處，讓果皮中的刺激性氣味慢慢沁入茶葉，柚子茶就做成了。只要保管好，柚子茶年份越久附加值越高，亦茶、亦藥、亦寶。

做柚子茶時柚子的能食用的瓤瓣是被主人舍棄的，只有干活的工人偶爾會吃幾瓣或帶一些回家給孩子?？吹揭淮笈蔫肿尤堪暌粊G棄，我心頭產生了暴殄天物之感，也跟工人一起吃了起來。土柚子味道偏苦偏酸，但我品出了一種久違的埋藏在記憶深處的熟悉的味道。同行的老鄉(xiāng)說這就是我們童年的味道，小時候偷吃鄰居家土柚子的味道。感恩于童年的味道，同行的女同胞帶了幾塑料袋柚瓤回家，分給單位同事吃。長輩們都說吃出了童年的味道，年輕人則說特難吃。這也正常。這些蜜罐里長大的孩子，對這種原汁原味的純天然的酸苦味道并無記憶。

柚子茶還有一種做法是將柚子皮剝開取出里面的白瓤，柚子皮用刀切成細絲，越細越好，然后涼至七成干。這樣是為了保證成品的口感。然后下鍋煮。首先放入適量冰糖，熬化后放入切好的柚子皮煮大約10分鐘，讓它充分吸收冰糖水的甜味。待柚子皮煮到半透明就可以放慢由大火轉至小火慢燉約半小時，柚子皮的顏色就會由白色變成黃色，水分耗干即可關火，這時的柚子皮已經變?yōu)樯铧S色了，放涼之后柚子皮的顏色又會變成白色。然后加入適量蜂蜜，裝瓶完成制作，放一陣子后就成了美味柚子茶。浦城人正月招待貴客都會沖泡一杯加了桂花的柚子茶，紅白相間，美味好看，吉祥如意。兒童時代走親戚如果能喝上一杯桂花柚子茶，會高興一個正月，記住一輩子，這也是一種有關柚子的童年味道。

小時候，閩北農村，物資匱乏，大多數(shù)家庭的孩子都不能放開肚子吃東西，有限的吃食要在眾多孩子中均勻分配，這樣才能保證有人不餓著。

如今，食物豐盛，人們可盡情享用?，F(xiàn)在成長起來的年輕一代很幸福，不知道饑餓的味道。我們這輩從困難時代走過來的人，對那種與某種食物關聯(lián)的沁入骨髓里的童年味道卻念念不忘?；蛟S，童年味道的另一個名字叫鄉(xiāng)愁。

責任編輯陳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