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海濤
左一凡是個小有名氣的網(wǎng)絡寫手,擅長推理小說,其實他還有個特殊的身份:登山愛好者,尤其喜歡探尋新奇的地方。這不,左一凡最近就盯上了一個新目標“甲魚背”。
“甲魚背”是近幾年新興的熱門旅游地,因為山頂上有個天然觀景平臺,形狀恰似甲魚的背部,所以得此稱號。據(jù)說那里的云海非常美,此外,一年中還有幾天能看到奇幻的“佛光”。因為環(huán)境較險,景區(qū)還沒有正式開發(fā),但早已引得四面八方的驢友紛至沓來。
左一凡這次去,還想約上一個期待已久的同伴:蕙子。蕙子跟左一凡是通過網(wǎng)絡文學結緣的,對他很是崇拜,她自己也很能干,開了家不錯的甜品店。左一凡雖然還沒見過蕙子,但對方的溫柔和機敏,足以令他心動。兩人在網(wǎng)上認識快一年了,情感上早已如膠似漆,但由于分隔異地,正等著見面捅開這層窗戶紙,沒想到機會就來了。
蕙子收到左一凡的邀約,自然也明白背后的意思,便爽快地答應下來。不過她在網(wǎng)上研究了“甲魚背”的攻略,才發(fā)現(xiàn)登山難度很大,前往的大多都是資深驢友。蕙子過去很少爬山,她提出先用半年時間鍛煉體能,再一起去挑戰(zhàn)。
接下來的時間里,左一凡充滿期待,兩人每天保持聯(lián)系。然而過了一段時間,左一凡卻感到蕙子的態(tài)度有些微妙的變化,像是遇到了什么問題,但她始終不肯說。
半年時間轉眼就到,蕙子主動提起了登山的事,并貼心地說已經(jīng)預訂了山腳下的民宿,到時兩人就在那里碰頭。左一凡大喜過望,將行李都裝進大背包,開始了夢寐以求的行程。
這天,左一凡先坐火車到達“甲魚背”所在的山區(qū)縣,又轉大巴車來到了山腳下。天色已近黃昏,他背著背包,徒步向著民宿的方向進發(fā)。路上,他遇到一對情侶,男的叫大龍,女的叫白小夢,也是準備明天登山的,巧的是,他們就住同一家民宿,三個人便結伴前行。
到了民宿,當他們各自給老板報出訂房人姓名時,左一凡驚訝極了:給他們訂房的居然是同一人,蕙子!難道這兩人也是蕙子的朋友,她忘了跟自己講?但蕙子總共只訂了兩個房間,這又是什么意思?
左一凡越想越納悶,這才想起蕙子叮囑過,要他到后打個電話,便走到外面撥通了蕙子的手機,誰知蕙子的第一句話讓他始料未及:“很抱歉,我有事來不了了?!?/p>
蕙子解釋她本來今天也要趕到的,不料出發(fā)前甜品店出了點狀況,實在脫不了身,只好臨時取消了一個房間。大龍和白小夢是她在一個驢友群里認識的,兩人之前就來過,而且知道除了山頂云海外,還藏著一處絕美的秘境,便自稱是網(wǎng)絡寫手,邀請他們一起來,本來想給左一凡一個驚喜的。
左一凡恍然大悟,話里卻透著幾分不甘心:“你覺得我專程來一趟,到底是想看云海還是看你?”蕙子聽出了他的抱怨,歉意地笑了笑:“我這不也是滿足你的愛好嘛,大探險家?”沉默片刻,蕙子突然又補充了一句:“那個秘境里藏著一個秘密,對我來說很重要,拜托你到時留意一下。”
左一凡吃驚不已,這個丫頭搞什么鬼?莫非知道自己喜歡推理,就故意制造懸念?然而蕙子的語氣不像是開玩笑,倒似乎有什么難言之隱。蕙子最后承諾會盡快跟他見面,當面解釋清楚這一切,便匆匆掛了電話。
通完話,蕙子隨即又發(fā)來一條信息,特意叮囑了三條注意事項,更讓左一凡目瞪口呆,他隱隱感到這趟旅程并不簡單。
左一凡回到民宿,大龍和白小夢已經(jīng)放好了行李,正在前臺跟老板溝通著什么。大龍看見他進來,趕緊招呼道:“原來你就是蕙子說的那個朋友啊,明天的事情可能有點懸。”
老板淡淡地接話說:“‘云中漫步已經(jīng)被封了,你們看不了啦?!痹瓉?,那個秘境幾個月前出過事,有人私自去探險送了命,后來入口處就被封了,本地山民也被要求不準再帶人去。
左一凡暗暗吃驚,那次意外的新聞他還有印象,出事的是一個年輕女孩,沒想到地點就在這個叫做“云中漫步”的秘境,再加上剛才蕙子的信息,他不由得渾身一震。
想起蕙子說那里有對她很重要的秘密,左一凡央求老板想想法子。這時,白小夢眼珠子一轉,問老板:“你認識侯三嗎?”老板猛地抬起頭,一臉驚訝:“你們跟他打過交道?”老板想了想,說侯三現(xiàn)在就在山腳下,可以把他叫來。
不一會兒,一個山民打扮、尖嘴猴腮的小個子就走了進來,他看見大龍和白小夢,臉卻馬上黑了下來:“你倆怎么又來了?”大龍和白小夢趕緊把他拉到門外,單獨去協(xié)商。
隨后,大龍把左一凡也叫出去,看來已經(jīng)談妥了。侯三板著臉說:“你們一人一千,總共三千,一個子也不能少?!彼苑Q有辦法帶他們再去秘境,但現(xiàn)在風聲緊,所以不能講價。白小夢瞄了左一凡一眼,小聲說蕙子給了些上山的費用,但沒料到會要這么多。
左一凡點點頭,毫不猶豫地拿手機轉了賬。錢并不重要,左一凡相信蕙子不會欺騙自己,而他也期待去那個神秘的“云中漫步”,看看到底隱藏著什么秘密。侯三收到錢滿意地笑了,說明早就會來接他們。
當天夜里,左一凡做了個噩夢,他夢見自己在一條險峻的山路上行走,四周什么都看不清,云霧中猛地躥出一個兇惡的怪獸,張牙舞爪地朝他撲過來。
第二天天剛亮,侯三就來接他們出發(fā)。登上“甲魚背”其實有兩條相互交錯的路,一是直通山頂?shù)谋P山公路,因為距離長而且少了攀登的樂趣,被絕大多數(shù)的驢友所嫌棄;另一條則是沿著山坡垂直上行,雖然還沒有成形的山路,但驢友們沿途綁上的布條和隨處可見的飲料罐子就是路標,他們自然也選擇這條路。
路上,左一凡一邊觀察著前面三人,一邊回味蕙子的話,不由自主地又開始琢磨起來。從昨天侯三臉上的神情,看得出他跟大龍、白小夢是認識的,可為什么他臉色那么難看,難道雙方合作并不愉快?
中途休息時,大龍和白小夢跟左一凡聊天,大龍自嘲兩人愛玩卻沒錢,所以一聽蕙子說負擔他們的費用,就樂顛顛地又來了,白小夢瞪了他一眼:“誰說就看在錢的分上?還不是因為上次沒去到山頂,再說現(xiàn)在還能看到佛光呢?!弊笠环哺敢闪耍瑑扇思热荒敲磹弁?,為什么上次來只看了“云中漫步”,連最有名的山頂平臺都沒上去呢?
人多爬山不累,中午時分,一行人就到達了“甲魚背”的半山腰,登上山坡后來到盤山公路旁歇息。路邊有處山民搭建的簡易平房,給驢友們加點開水,煮碗價格不菲的清湯面,但除了這里還真沒別的選擇。
左一凡請大家吃了碗面,填飽肚子又出發(fā)。他們剛走出平房,從公路下方猛沖上來一輛老式越野車,聲音響得令所有人都回頭張望。開車的是個頭發(fā)花白的老男人,副駕上坐著個穿紅衣的年輕美女。
老男人指著公路上方問:“打擾一下,你們知道這里離山頂還有多遠,路好走嗎?”侯三回答:“很快就到了,路好走得很,放心吧!”越野車離開后,侯三才陰笑著說其實路還長著哩,而且越往上越陡,估計得把這家伙嚇尿了。
左一凡搖搖頭:“人家又沒招你,何必騙人呢?”侯三哼了聲,說那老男人和紅衣美女年齡差距不小,一看關系就不簡單,這類人他遇到的多了,就想看他們出洋相呢。
一行人沿著公路走了一段,路邊有棵小樹綁了根紅布條,左一凡在攻略中看到過,這是驢友們留下的,指引從這里繼續(xù)向上攀登。誰知前面三人卻都視而不見,左一凡剛去提醒,白小夢就嗔怪道:“你不是要去看‘云中漫步嗎?”左一凡這才明白秘境就在這半山腰上,而且已經(jīng)不遠了。
他們在林子里七拐八繞,最后來到一處山崖邊,只見挨著巖壁出現(xiàn)了一條僅一米寬的狹窄小道。左一凡剛踏上小道,眼前的景象就令他嘖嘖稱奇:四周大霧漫天,能見度不過兩三米,人走在其中,只看得到身旁的巖壁和腳下的路,如同身處仙境一般。
可讓左一凡不解的是,領路的侯三步伐還算輕松,大龍和白小夢卻緊靠著巖壁,一步步走得格外小心。這時大龍回過頭看了眼左一凡,大聲提醒道:“你還真厲害,掉下去就沒命了!”原來如果不是被大霧所籠罩,普通人壓根都不敢站在這里,因為腳下就是毫無遮擋的萬丈深淵!
左一凡大吃一驚,不由自主地也貼緊了巖壁。他猛地想起蕙子的叮囑,第一條正是“千萬小心秘境的路,這里有人出過事”,自己差點給忘了。
四人小心翼翼地走了一段,侯三停下來,朝前方指了指:“那就是出過事的地方,我們得往回走了?!弊笠环惨娝麄兌疾豢显賱?,便小心地移到最前面,去查看究竟。
原來前方的路面又塌了一大塊,讓本就狹窄的小道變得更加驚險,只有緊挨著巖壁處還剩下一尺來寬,得先跨過去才能到達對面。左一凡看得心驚膽戰(zhàn),回頭問侯三那地方能不能走,侯三嘆口氣說他們以前常走,但自從上次那名叫小蘭的女游客摔下去后,就沒人再敢通過了。
左一凡突然覺得奇怪,這三人之前還算正常,現(xiàn)在怎么離前方老遠,表情都像躲瘟神一般。他想起新聞上說出事時有四個人,似乎意識到了什么,脫口而出:“難道當時你們都在?”
侯三和大龍交換了一下眼色,鐵青著臉回答:“你說呢?”
左一凡如夢初醒,他打量著神情曖昧的三個人,這才明白當初就是侯三帶的路,大龍他倆加上小蘭一起來“云中漫步”,小蘭就從前面摔下去了。怪不得之前沒人愿意主動提起,現(xiàn)在誰都不想靠近,他們心里也犯忌呀。
左一凡又想到,蕙子的第二條叮囑是“多留心現(xiàn)場的情況,期待能有不一樣的答案”,乍看讓人摸不著頭腦,但第一條提到這里出過事,莫非……上次的意外另有真相?
根據(jù)之前的交往,左一凡信任蕙子,既然自己來了,就得找到答案。
左一凡腦子一轉,和那三人解釋說,這里對于他和蕙子在寫的探險小說很重要,需要深入了解。接著,他冷不丁問白小夢:“小蘭當時是怎么摔下去的?”白小夢沒想到他會問自己,隨口答道:“這還用說?她想從巖壁邊上踩過去,結果沒站穩(wěn)唄。”左一凡接著又問:“那她是臉貼著巖壁,沒掌握好平衡吧?”白小夢一愣,剛點了點頭,又立刻搖頭。
一旁的侯三見情形不對,狠狠地瞪了白小夢一眼,搶著說:“這才過去多久,你怎么就全忘了?”侯三說當時自己先過去接應,其他人都是背靠著巖壁踩兩步,再抓住自己的手跳到對面,只有小蘭實在太緊張,最后一下沒抓住他的手,所以造成了不幸。他說后來警察也調查過,都是有記錄的。
左一凡“哦”了一聲,他剛才故意找心直口快的白小夢,追問小蘭出事的細節(jié),就是想判斷對方的真實反應。侯三說的方法是對的,按常理也會這樣選擇,但白小夢模棱兩可的回答令左一凡懷疑:小蘭也許根本就沒從那里過去,出事可能另有隱情!
侯三的臉又拉了下來,催促大家往回走。左一凡卻不為所動,他繼續(xù)觀察四周,沒想到就在身邊又有了新的發(fā)現(xiàn):從某個角度向巖壁看過去,一處縫隙中忽然有一絲閃光,像藏著什么東西。左一凡走過去,用力搬動裂口,扯下了一個小石塊,內側表面上還附著一小塊深黑色印跡,很像是凝固的血跡。與此同時,一小片東西也滑了出來,是斷掉的一截指甲,還是做過美甲的,上面鑲著一顆小彩鉆,剛才發(fā)光的就是它。
大龍和白小夢目睹了發(fā)生的一切,驚恐又不知所措。侯三記下了他們的住址,說如果不聽話,以后將遭到報復,同時腦子又一轉,用小蘭是被他們騙來的相威脅,提醒說小蘭家人絕不會善罷甘休。當初兩人在說服小蘭的時候,正好有別的山民路過,大龍知道被侯三逮住了把柄,只好答應配合。
于是在侯三的帶領下,三人裝作若無其事地回去,并報了警。由于他們口徑一致,現(xiàn)場又沒有其他跡象,結論只能是場意外。狡猾的侯三還咬定是游客主動想去冒險,他帶路只為掙點錢,僥幸逃過了懲罰。
然而誰都沒料到,今天這三人又鬼使神差地走到了一起,還多了個陌生的左一凡,而他正好從小蘭手指緊緊摳住的縫隙中,發(fā)現(xiàn)了折斷的指甲和血跡,這無疑又繃緊了三人敏感的神經(jīng)……
隔壁的聲音變得更小了,像是在商量什么。左一凡擔心被發(fā)現(xiàn),只好回到了床上。
再次入睡后,左一凡又夢到了那條險峻的山路,正當他勇敢地想跟怪獸搏斗,怪獸轉眼間卻變成了一個柔弱的女孩,向他伸手求助:“幫幫我!”左一凡從噩夢中驚醒,額頭上全是冷汗。
凌晨五點剛過,左一凡聽到棚屋里的人陸續(xù)出去了,也穿好衣服出門,仍然將大背包背在身上。當他登上觀景平臺,發(fā)現(xiàn)上面早就聚集了不少人,都在等待日出。
此刻的山頂果然如同仙境,到處是滾滾云海,日頭逐漸浮現(xiàn)出來,光影與云海夢幻般交織,遠處更有壯美的日照金山,形狀恰似一尊佛像,“佛光”名不虛傳。左一凡終于放松下來,四處拍攝美景。
這時,他聽到有人喊他:“原來你在這里呀,我們還到處找你呢?!笔谴簖埡桶仔簟W詮淖笠环苍凇霸浦新健卑l(fā)現(xiàn)異樣后,和這兩人似乎有了距離感,現(xiàn)在對方主動招呼,他也就走上前寒暄。
白小夢神秘地說,其實在觀景平臺下方,有個隱秘的拍攝點更靠近云海,他們剛才就去了,還把照片給他看。左一凡見景色確實更美,也很動心,馬上趕了過去。
左一凡找到那里,遠看是一處懸崖,前端好似伸入了云海,位置確實不錯。當他再走近,面前還有一段窄窄的小路,得先從這兒通過,倒也不算太危險。他剛想繼續(xù),卻一下子停住了。昨晚他們低聲密謀,現(xiàn)在這兩人又引他來這里,莫非另有玄機?但背包就在自己身上,懸崖那頭也只有片低矮的灌木叢,附近更沒別的人,左一凡覺得也許多慮了,還是決定過去看看。
左一凡正要往前,卻聽見身后有人高喊:“小老弟,請等一下!”他轉過頭,原來是那個老男人推著紅衣美女趕來了。老男人大步上前擋住了路,示意不要再走,紅衣美女也沖著他搖頭,像在暗示有危險。
左一凡點點頭,他深吸了一口氣,靈機一動大聲說道:“看你們上去不容易,還是讓我來幫忙吧。”老男人哈哈大笑,順勢把推輪椅的活交給了他。
回到觀景平臺,左一凡又遇到大龍和白小夢,兩人看上去有點意外。這時天色已大亮,左一凡正繼續(xù)尋找美景,白小夢又過來找他,說侯三在棚屋燉了只雞,叫他們都去嘗嘗。左一凡很驚訝,愛財如命的侯三怎么變大方了?
三人回到棚屋,侯三果然讓老板燉了只老母雞,還打開一罐冒著熱氣的黃酒,給左一凡和大龍都倒了一大碗,說這樣更能解乏。
見左一凡有些猶豫,侯三干笑兩聲:“你難道怕這酒有毒???”說完仰起脖子先喝了一大口,然后兩眼血紅地盯著他。大龍趕緊跟著喝,左一凡見推辭不過,只好也喝了起來。
開始倒也沒什么,架不住侯三一個勁地勸酒,左一凡才發(fā)現(xiàn)不妙,這高原上他本來就不太適應,喝了黃酒就更難受,很快便頭昏胸悶,不知怎么就睡了過去。
等左一凡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里面的床上,旁邊坐著那位紅衣美女。左一凡猛地坐起來問:“侯三他們呢?”紅衣美女說,她跟父親下來時,正好看到侯三和大龍等人跑出棚屋,將行李都扔在一輛汽車上,開車下了山。
左一凡目光一掃,卻沒看到自己的背包,頓時懊惱地捂住了頭:“壞了,我的背包一定被他們拿走了!”紅衣美女臉上也有沮喪的神色,她說當時離那些人較遠,沒有看清楚,進來后才發(fā)現(xiàn)他的背包被帶走了。
沉默片刻,紅衣美女提出想去走走。左一凡推著她重新回到觀景平臺上,這時人已經(jīng)不多了,晴空如洗,眼前的風景更為清晰。左一凡想起早上她和父親突然出現(xiàn),似乎并不是巧合,正想問個究竟,誰知紅衣美女呆呆地望著遠方,開口道:“我早料到他們會算計你,沒想到還是出了錯?!?p>
左一凡吃驚地看著她,紅衣美女從身上掏出一支微型錄音筆。原來,昨天她跟父親提前到達棚屋,就找到大龍和白小夢的雙人房間,悄悄把錄音筆藏在床頭邊,所以知曉了那三人后來的密謀。
侯三當時斷定左一凡是有備而來,如果他將血跡和指甲交給警方,就能鑒定出是小蘭的,三個人都逃不掉。見大龍和白小夢被嚇住了,侯三決定一不做二不休,第二天趁看云海時也給左一凡制造一出“意外”,畢竟從山頂上消失個人誰也不知道,也很難查出真相。他預謀提前埋伏在懸崖邊的灌木叢里,一旦左一凡靠近,就立刻將他推下懸崖,還安慰那兩人不用直接參與,只要把人騙過去就成。
清晨,大龍他們剛出發(fā),紅衣美女就讓父親取回錄音筆,知道了這一陰謀,所以趕去救了左一凡一命。
左一凡大為震驚,想起當初懸崖邊不起眼的灌木叢里,竟隱藏著兇相畢露的侯三,后背一陣陣發(fā)冷。他忽然又覺得很奇怪,紅衣美女為何要幫自己,而且好像什么都清楚?
紅衣美女看出了左一凡的疑惑,平靜地抬起頭,一字一頓地說:“因為我就是蕙子?!?h3>6.撥云見日
左一凡呆愣了半晌,難以置信地問:“你就是蕙子?”他現(xiàn)在完全搞不懂這一切是怎么回事。
蕙子淡淡一笑,解釋起來。她其實是個靦腆的女孩,跟左一凡結識后,發(fā)現(xiàn)對方不僅才華橫溢還很帥氣,雖然心生情愫,但想先賣個關子,不讓他知道自己長啥樣,想等到見面時給他個驚喜。蕙子跟小蘭的關系終于也有了答案,小蘭是蕙子甜品店里的助手,兩人情同姐妹。
左一凡也猜到所有的事都跟小蘭之死有關,心里卻還有一大團疑問:小蘭為什么要獨自來“甲魚背”?侯三和大龍、白小夢怎么能又碰到一起?蕙子為什么不親自出面,想要借助自己查出真相,卻又不明說?她的腿傷又是怎么造成的?
“其實一切都源于我們相約的見面。”蕙子苦笑一聲,講述了這半年來發(fā)生的事,聽上去是那么殘酷,卻又那么真實。
自從蕙子和左一凡約定挑戰(zhàn)“甲魚背”后,她深感體力太差,就開始抓緊鍛煉。小蘭一直看在眼里,干脆自告奮勇,提出先讓自己去“甲魚背”摸個底。蕙子知道小蘭經(jīng)常一個人去旅游,就放心地答應了,沒想到她這一去就遭遇了意外。蕙子痛不欲生,但當時不巧有事脫不開身,只好委托小蘭的家人趕去處理后事。
事后,蕙子了解了事發(fā)經(jīng)過,卻怎么也想不通,她清楚小蘭愛玩但有恐高癥,不可能去挑戰(zhàn)塌方的路段,而且小蘭中途還給她發(fā)過短信,抱怨向導侯三不太正經(jīng),這更加深了她的懷疑。
蕙子決定盡一切可能查出真相,為小蘭討回公道。她尋思最好的辦法,就是找到合適的理由,把當事人重新召集到事發(fā)現(xiàn)場,從這些人的反應和現(xiàn)場的種種境況中找出答案。然而這些人剛剛經(jīng)歷了小蘭的死,想讓他們一起再回到那里,無疑是天方夜譚。
蕙子并沒有放棄,通過各種渠道找尋機會,終于得到了一個消息:由于“云中漫步”被封,游手好閑的侯三沒了收入,竟然再次鋌而走險,利用在山腳下開民宿的親戚,繼續(xù)偷帶找上門來的驢友去冒險。蕙子進一步證實后,感到機會來了。
大龍和白小夢其實也有軟肋,小蘭家人說過,這兩人當時很不耐煩,還一個勁地抱怨錯過了登頂,而他們又缺錢,只有等下次湊夠再來。蕙子于是委托朋友幫忙,查到白小夢在一個驢友群里表現(xiàn)很活躍。
蕙子設法進了群,發(fā)現(xiàn)這白小夢確實大大咧咧,跟別人聊起那次意外也毫不避諱。蕙子便自稱是一名網(wǎng)絡寫手,慢慢跟白小夢混熟,趁機提到要寫個登山探險的題材,卻一直苦于沒有靈感,想讓對方帶自己去看那個神秘的“云中漫步”,而且過段時間山頂還會有罕見的佛光,機會難得。白小夢終于被說動了,扭扭捏捏地暗示缺錢,蕙子馬上提出可以負擔她和男友的費用。
蕙子的計劃眼看就要實現(xiàn)了,她到時只要預訂好那家民宿、造成白小夢和侯三等人的再次“偶遇”,就能一起重回“云中漫步”。她還故意把時間定在和左一凡約好的日子,相信有了這個推理高手的幫助會更保險。然而,又一場突如其來的意外打亂了一切。
為了確保順利登山,蕙子鍛煉更加刻苦,經(jīng)常去附近的山區(qū)進行練習。不料離出發(fā)只剩下不到一個月時,她在險坡上一腳踏空,摔斷了腿,只能打上石膏,暫時坐上輪椅。
這次意外令蕙子想過要放棄調查,但對小蘭的愧疚,加上得來不易的機會,最后還是讓她將希望都寄托在左一凡身上。她也清楚自己和左一凡并未真正見過面,所以不敢全盤托出,只能含蓄地暗示,盼望兩人心靈相通。
同時,蕙子和父親提前開車到達目的地,跟隨他們一起登山,并準備好當晚偷偷錄音。她料到白天重走“云中漫步”,大龍和白小夢晚上很可能會再提起小蘭,至少能讓她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沒想到也因此讓左一凡躲過一劫。
蕙子喃喃地說:“我利用了你,還差點害了你……謝謝你,你沒讓我失望,在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了最關鍵的證據(jù),雖然還是被人偷走了……也許這都是天意吧!”
左一凡搖了搖頭,拉開厚厚的羽絨服,從最里面取出一個小塑料袋??粗プ映泽@的表情,左一凡解釋他明白這很重要,早就貼身放著了,昨晚去棚屋外面散步,其實是在山頂上找了塊相似的石頭,以及類似指甲的東西,用另一個塑料袋裝著放進了背包。今天他故意全程都帶著背包,就是要吸引侯三等人的注意,對方果然上了當,設計把背包偷下了山。
左一凡說,他相信有了證物和錄音,侯三和大龍他們必將受到正義的懲罰。他忍不住仰天嘆息,原來在夢中一直向他求助的就是小蘭。
陽光將左一凡和蕙子的背影勾勒出金色的輪廓,兩人眺望著無邊的云海,在心中默默祈禱,小蘭終于可以安息了。
(發(fā)稿編輯:王琦)
(題圖、插圖:楊宏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