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東瑛
風(fēng),撿起碎銀一樣的夜晚
去打造了一枚寒光
我就借用它的鋒芒,刺一刺自己
感覺身上有無數(shù)個疼點
多年了,我已經(jīng)忘了那些疼點在哪兒
有時疼醒了,我還習(xí)慣地說說幸福
那種感覺,有時和幸福很像
都說幸福來之不易
疼也是
我珍藏疼,像珍藏著一筆財富
有人不敢炫富,我不敢喊疼
生怕,疼一旦走漏了風(fēng)聲
就會有那么多同情的手伸來
把我變成了乞丐
我更怕,此生還不起
那些善良的饋贈
在獐子島觀海
只有熟悉水性的船
才能把大海犁成桑田
撒下,一些不為人知的咒語
泛著水花的海面
有骰子一樣的賭注
一些苦役都和咸澀達成和解
水和水,彼此繁殖
珍珠在蚌里發(fā)光
一片孕育欲望的海,變得局促
一些浪花匆匆上岸
成為人世間的告密者
不停地追趕虛無的影子和身體
唯有死亡,會坐收漁利
那些浮力球就像一只只抓鉤
拖住了島嶼,沒有誰
能輕易地漏網(wǎng)
風(fēng)暴從沒有壓低過聲音
晴朗之夜
月光在水中作法
衣冠穿在了陸地的身上
大海卻拆除了裝扮
裸露出不規(guī)則的海岸線
只要稍縱,就會有人跳下
深不可測的漩渦
是曾經(jīng)的火焰,我愛過
在船艕上刻字,以岸做記號
證明徒勞的意義
唯有海鷗才辨得清海面
它頻繁地低飛,張開寬大的翅膀
攝取了所有的功利
風(fēng)暴從沒有壓低過聲音
當潮水再一次涌來
島嶼卻低矮了
我意外地發(fā)現(xiàn):一見高低
是多么愚蠢的較量
最先撲過來的水
最先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