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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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央在下文中為X

2021年開年就有三部電影要上映，合作了很多老熟人。

X：只能證明跟我同輩的導演們都長大了，這也是電影行業(yè)的特點，人都是一撥一撥的，偶爾會上下打通，像我們這撥已經(jīng)三四十歲的人，在社會的任何領域里都在慢慢走上一個比較重要的位置，就是趕上了。

今年你就年滿40歲了，你算是一個對年齡敏感的人嗎？

X：都說四十不惑是有道理，但我覺得“中年危機”這個詞更適合我，我從小就有中年危機，大概20歲的時候，從青春期開始的中年危機。

生活是很復雜的，到了一定年紀肯定會看破一些事情，這可能就是你說的不惑。反過來，我又覺得人到中年了，肯定要跟二三十歲有所不同，有所成長，成長到一定程度的時候，青春也就過去了，就開始了中年危機，自然規(guī)律，但無須太過緊張，接納就好了。隨著年紀的增長，經(jīng)歷、眼界也在積累，這時候我們被稱之為“智慧老人”，所以還是接納，以前覺得好壞必須分得清楚，好就高興，壞就難過，現(xiàn)在中庸很多。

給自己設定目標了嗎？

X：不會，我其實很反對到什么年紀做什么事，好多事是不分年紀的，到什么年紀做什么事是在抹殺人成長中發(fā)現(xiàn)自己的過程。我就是很典型的例子，我以前完全沒有想做演員這行，但現(xiàn)在做得特別高興。人與人之間沒有可比性，也沒有簡單的雞湯可以參考。

《誤殺》之后，網(wǎng)友稱你為“河北宋康昊”“寶藏男孩”，會覺得開心嗎？

X：挺好的，讓大家認識更多面的我，像李雪健老師說的：“用角色和觀眾交朋友?！?/p>

對你來說正劇和喜劇哪一個比較難？

X：正劇難，演喜劇還是相對開心輕松的，但演正劇經(jīng)常會有在角色里出不來的感覺。而且正劇基本上都有個傷痛觸發(fā)機制，角色人物的經(jīng)歷要比演員生活中的經(jīng)歷殘酷痛苦得多，“抓馬”得多，需要演員把生活中類似的情緒調(diào)動出來再去演繹那種殘酷的心境，你只能去自行觸發(fā)之前的傷痛，才能更好地表達，所以演正劇得特有勇氣，我特佩服好的正劇演員，他們演完一個角色需要自己療傷好久，你仔細觀察的話，那些好演員平時都是一副很復雜、很疲倦的神情，好多東西他們需要在生活中再次消化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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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想繼續(xù)做導演拍電影嗎？

X：目前沒有這個想法，自導自演我現(xiàn)在能力還不大夠，但也在不斷積累經(jīng)驗，我先選擇跟優(yōu)秀的導演合作，先把戲演好，還是感謝老天爺?shù)亩髻n讓我能演戲，如果有一天真的演累了，又恰好有一個我想表達的角度，我會去做導演。但其實演戲過程中我已經(jīng)把想表達的情懷放進角色了。

《人潮洶涌》是和劉德華主演，當時知道演對手戲的男演員是劉德華時什么反應？

X：你知道有時候特別大的事件發(fā)生的時候，你當下是沒什么感覺的，后來慢慢會發(fā)覺，好像做了一場夢一樣。

你是華仔的粉絲嗎？

X：誰會不喜歡劉德華呢？我跟華哥說過，小時候如果有算命的跟我說：“小伙子，你以后會跟劉德華一起演電影?！蔽铱隙ㄓX得這個人是個騙子，想騙我的錢。華哥聽了之后說：“你是沒想到我會‘紅這么久吧？”

很幽默，很睿智。

X：非常幸運能做著自己喜歡的事，碰到自己喜歡的人，人的靈魂里大概就是有一種東西相互吸引著走到一起。

《人潮洶涌》里好像有一場澡堂子戲份。

X：對，那是我人生中第一場裸戲，華哥只裸了上半身，而我全裸，算是為藝術獻身了。但我不知道會展示出來多少，所以如果你看到有一個身材特別好的男子在背著身洗澡，那就是我。

現(xiàn)場會有點兒尷尬吧？

X：有點兒羞澀，但沒有尷尬，因為這個角色就是一個卑微到塵埃里的人，所以為了塑造他的性格需要一場這樣的戲，我就沖了，以前畫畫也畫過裸體模特什么的，所以還好。

電影講的是交換人生的概念，你有想過和什么人交換人生嗎？

X：小時候就很想跟劉德華交換人生，這是真的。又帥又萬人矚目，還能拍那么多好電影，人生過得也很瀟灑，所以我說跟他拍電影去交換人生才會像做夢一樣。

如果別人變成你呢？

X：那我還是趕緊想辦法回去吧，對方不見得能應付得來我的生活。

從《老男孩》到《誤殺》到和劉德華并列男一號，這在你的規(guī)劃中嗎？

X：我走到臺前這件事是個意外，甚至有點兒失控。

你如何看待這種失控？

X：那就是不要給自己籌劃什么大事，如果你完全沒有清楚地認知自己人生的話，就不要規(guī)劃，因為很難想象20年以后會發(fā)生什么。

包括走到臺前面對觀眾這件事，我完全沒有心理預期，一開始極其慌張，如何變成一個公眾人物是我很頭疼的事情，我需要比之前優(yōu)秀很多才行，反之公眾喜歡的有時候不見得是你自己本身，很可能是你的一個角色或者是媒體塑造的你，這時候你需要清醒一些。這行干著干著很容易真亦假、假亦真，把自己當作別人喜歡的樣子，實際上可能達不到，差距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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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像一直是一個很缺乏安全感的人。

X：首先安全感是一個中性詞，沒安全感有時是會督促人們?nèi)ヅΓ拖窭畎苍凇渡倌昱傻钠婊闷鳌防锩嬷v內(nèi)心的沖突，其實是活下去的動力，推動你往前走。安全感來自哪里是一個很終極的問題，來自親情嗎？父母會去世。來自愛情嗎？愛情會消失。我認為都不是，還是要看你自己和世界的關系。

即使現(xiàn)在收獲了認可也依舊沒有安全感嗎？

X：這是人的本能，如果你走進一個黑暗森林，你肯定沒有安全感，因為你不知道里面會存在什么，但如果你在森林中走了100圈，你肯定會好一些。每每往高處走一點兒的時候還是沒有安全感。

最近還有在畫畫嗎？

X：畫得很少了，畫畫對我來說是個很費神的事情。我跟同是中央美院畢業(yè)的耿樂聊過這個問題，為什么不畫畫了？他也有同感，因為大家都是專業(yè)學了十幾年畫畫的人，拿起畫筆就要像個畫家、藝術家一樣，要給出好的東西，對待你的專業(yè)總要保持著敬畏心吧，但拍戲已經(jīng)很累了，就很少有精力再去做別的事。

所以演戲是你目前最專注做的一件事情。

X：演戲讓我很放松，我可以完全地去創(chuàng)作，像作家去寫一個故事一樣，我有那么多的身份，歌手、導演什么的，現(xiàn)在來看我最喜歡的還是演戲，用身體去繪畫、用身體去寫作的感覺。

其實說白了就是什么人該干什么事。

X：我小的時候也不懂，聽搖滾，20世紀90年代初的黃金時期聽竇唯、崔健，后來聽國外的搖滾，自以為站在音樂鄙視鏈的頂端，不停地在找身份認同，總想把自己往高級那方面拉。

最終還是要專注，做事不是按照菜單來的，人還是需要跟這個社會發(fā)生關系。不要看前人做了什么，不要看到什么高級你就要去做，你要看到現(xiàn)在這個社會的需求，包括你對這個社會的感受，你所想要表達的想法，你是誰，這才是最重要的。

2021年有什么期待嗎？或者有什么話想對自己說的？

X：這個問題有點兒幼稚，就是我要怎么著了，抓緊立一個Flag，很矯情，就是希望自己能過好每一天。

也是，這不像是一個不惑的人會做的事。

X：對吧？你看，講出來就傻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