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承鈺：“火箭少女”的奔月之路

吉意

本文主人公周承鈺

2020年11月24日，長征五號遙五火箭托舉著嫦娥五號探測器一飛沖天，舉國沸騰。在發(fā)射現場，有一位95后小姑娘顯得特別搶眼，她是嫦娥五號任務連接器系統指揮員，也是中國文昌航天發(fā)射場有史以來第一位女性指揮員，她叫周承鈺。

學生時代就種下“科研夢”

1996年周承鈺出生于貴陽花溪，是一名土家族姑娘。她從小就對科學技術尤其是航空航天技術很感興趣。

2008年，周承鈺進入貴陽市清華中學初中精品班學習。那時的她看起來很嬌小，但卻有很大的“能量”。有一次的校運會入場式，喊口號的班長突然有事請假了，周承鈺被臨時通知接替班長，她不但沒有怯場，反而吼出了洪亮的聲音，帶著全班順利走完了入場式，并獲得了初中部的第一名。

周承鈺還具有陽光、積極向上的生活態(tài)度。比如看到好吃的總是會情不自禁地發(fā)出“哇”的一聲感嘆，碰到好玩的會主動地去嘗試，遇到困難也會迎難而上不去逃避……她不僅自己在“發(fā)光”，也在用自身的光芒去影響身邊的每一位同學。當然，周承鈺偶爾也會犯一些小錯誤。初中時期，也正值孩子們的青春期，老師在批評學生時，別的女生總會找各種理由來搪塞老師，可周承鈺卻不會反駁，而是十分欣然地接受批評并改正。

周承鈺高中就讀于清華中學理科實驗班。那時，周承鈺萌發(fā)出了當科學家的夢想，她的物理化學都很不錯，尤其對各種實驗感興趣，一有空就往實驗室跑。高中三年，她一直在為自己的夢想而努力。

2014年，周承鈺以優(yōu)異的成績考入國防科技大學飛行器系統與工程專業(yè)。她當時沒有選擇清華大學，而是報考了有“軍中清華”之稱的國防科技大學，毅然選擇投身航天事業(yè)。國防科技大學向來以軍事化的嚴格管理著稱，學生除了學習每天還需要進行體能訓練等，因此男女比例嚴重失衡。在大多數人的眼中，國防科技大學對于女生來說都不是一個最佳的選擇。當年周承鈺就遭到一些反對和質疑：“你去那里未來就業(yè)形勢不好?。《际枪こ毯蛷S房，哪是女孩子能待的地方？和男生相比你沒有優(yōu)勢，熬不出頭的！”“國防科技大學苦得很，聽說每天要跑5公里呢，你確定你能吃得消？”然而，周承鈺卻信心十足，因為她非常清楚自己要什么，適合干什么。對于一個致力于航天科技的學生來說，國防科技大學無疑是最好的學術殿堂。父母堅定地站在了女兒一邊，父親夸獎說：“女兒喜歡航天科研，這是咱土家族的驕傲。至于大學里的體能訓練，女兒對自己的承受能力早已是了然于心?！?p>

周承鈺在發(fā)射場指揮室進行指揮

敢“啃”硬骨頭的“大姐”

2018年周承鈺大學畢業(yè)，懷著對中國航天事業(yè)的憧憬，來到了夢想中的航天一線——中國文昌航天發(fā)射場?！拔覄倎淼臅r候，調度也不會，閥門原理也不懂，不會操作也不敢操作，崗位的師傅就帶著我，讓我大膽嘗試大膽操作，逼著我成長?！?/p>

起初，單位同事看周承鈺嬌小可愛，經常呵護著她。直到在一次3公里測試中，周承鈺憑借極強的耐力超過了一多半的男同志，眾人才對她刮目相看。而在工作中，她更是以能啃硬骨頭著稱。有人贊嘆說：“周承鈺的出現，完全顛覆了整個單位認為女孩柔弱的刻板印象?！庇幸淮沃艹锈曢_玩笑讓一個與她年紀相當的同事叫她姐姐，從此其他人就都開始叫她“大姐”?！按蠼恪保鋵嵅⒉淮蟆獰o論年齡還是個頭。周承鈺參加工作時只有22歲，身高也只有1.58米。在單位里，她是最小的幾個人之一。當然，“大姐”能當姐，絕不僅僅是一句玩笑話，在高精尖的航天人群體里，“大姐” 周承鈺自有她過人的魅力。

在此前的長征五號遙三火箭測試任務中，周承鈺被定崗在位于臍帶塔15層的二級連接器配氣臺，而通往15層的路，是傾角接近90°的180多級鋼鐵臺階，很多地方根本無法直立行走，必須手腳并用才能爬上去，堪比“天梯”。正常人僅跑一趟都累得大汗淋漓，可周承鈺有時候一天就得來回四趟。師傅勸她說：“小周，歇一下吧！”周承鈺用手捋捋被汗粘在額上的劉海說：“沒事，我要多練習?！边@種能“啃”硬骨頭的作風，令同事們嘖嘖稱奇。而15層的工作環(huán)境，更是讓所有人都膽顫——不足8平方米的測試間里，設置了2個配氣臺、4個轉接盒以及上百根電纜和供氣管路。工作期間，這個地方只能容納3個人，連坐的地方都沒有，而且充滿了高壓氣體流動的嘈雜聲，甚至沒有空調。

如此艱苦的工作環(huán)境，連好多男同事都不敢去嘗試，而周承鈺卻在這里干了整整60天，且從來沒抱怨過，更沒有遲到過，成功把二級連接器配氣臺這個艱難的“邊遠”崗位打造成了“黨員先鋒崗”，并順利完成了長征五號火箭的復飛之戰(zhàn)。此役之后，作為“大姐”的周承鈺，能啃硬骨頭的名聲更加響亮，“大姐”的名號也在單位里徹底傳開了。工作之余，周承鈺和其他女孩一樣，對生活充滿熱情，喜歡逛街、吃零食，和同事關系都不錯?？梢坏└善鸹顏恚齾s表現得異常堅韌，敢于大膽嘗試，勇于突破自我，完全看不出是一個“愛玩的95后小女生”。發(fā)射場的領導贊揚她說：“周承鈺業(yè)務素質過硬，‘大姐當之無愧！”

在文昌航天發(fā)射場動力系統的隊伍里，周承鈺是目前為止換崗最為頻繁的一個人。每一次換崗她都需要極大的勇氣，因為不同崗位對技術人員的知識能力要求差別巨大，這對一個測發(fā)經驗并不算太豐富的小女生而言，充滿挑戰(zhàn)。然而，“大姐”周承鈺做到了。終于，2020年10月的一天夜里，周承鈺接到命令，成為了整個發(fā)射場的第一位女指揮員。

? ? ? 文昌發(fā)射場的首位女指揮員

換崗不容易，換崗做指揮員更難，而成為中國文昌航天發(fā)射場首位且最年輕的女指揮員，第一次出手就承擔了“國字號”的嫦娥五號任務，則是難上加難。周承鈺負責指揮的連接器系統，是發(fā)射場兩大系統——動力系統和加注系統的“紐帶”和“命門”，作用非常關鍵。連接器系統具有工作原理復雜、設備分布廣、協調接口多等特點，而且由于中國大型低溫連接器正在技術積累階段，經常發(fā)生各種問題，一不小心就會踩到“雷”，作為指揮員，周承鈺承受的壓力非常大。當時她心里也沒有底，領導鼓勵她說：“小周，你行的，大膽干！”

在任務開始時的液氮調試階段，每天需要在發(fā)射塔上下奔走，在塔上做測試。系統內共有30多個操作手，周承鈺這個指揮員是團隊里唯一的女性，每次在測試過程中聽到她用熟練的口令指揮這30多個男同事開展各項工作，都給人一種航天“花木蘭”的即視感。做指揮員實屬不易，這一點，周承鈺在剛接手這項工作時就深切地感受到了。她每天在發(fā)射塔上下奔走，協調各種工作，幾天下來，雙腳紅腫，嗓子也啞了。但是歇了一宿后，她繼續(xù)帶著一幫“大老爺們兒”在塔上做測試。有一次在空調脫落測試過程中，由于管路太重，周承鈺看操作手干著吃力，就直接上手幫忙搬運幾十斤重的管路……正是在周承鈺的高效組織指揮下，各項測試任務都能圓滿完成。女漢子般的“大姐”，再一次把現場所有人都征服了。這就是年僅24歲的周承鈺?！按蠼恪辈淮?，“大姐”很強。

2020年11月24日，嫦娥五號成功發(fā)射升空，順利進入地月轉移軌道，開啟我國首次地外天體采樣返回任務，也大大提升了中國的國際形象與國際影響力。這一高光時刻吸引了全球的關注，而嫦娥五號任務連接器系統指揮員周承鈺一抹靚麗的身影，成為整個發(fā)射現場的焦點。

周承鈺的生活照

“95后”小姑娘當上嫦娥五號連接器系統指揮員，在一些人眼里覺得不可思議，也有人可能覺得指揮員就是簡單喊個10、9、8……3、2、1，但是，航天領域沒有“簡單”二字，況且航天器的連接器是一個高精尖的系統工程，雖然周承鈺還年輕，不是總工、教授，但她掌握了技術問題和處理方法。正如中國新聞網評所說：沖得上，拉得出，打得贏！這就是文昌航天發(fā)射場最年輕女指揮員周承鈺的真實寫照。嫦娥五號發(fā)射系統總指揮、總設計師楊孟飛院士夸獎她說：“周承鈺負責的火箭連接器系統，起著關鍵性的作用。她啃下一塊又一塊的‘硬骨頭，用實際行動證明了女指揮員能行，95后能行！”聽到孟總的表揚，周承鈺雖有些羞澀，但卻豪邁地說：“剛邁入2020年的時候，我基本上還算是一個‘小白操作手，沒想到在2020年結束的時候，我已經成為了一名光榮的指揮員?！?/p>

2020年11月28日，外交部發(fā)言人華春瑩在“推特”發(fā)文：24歲的土家族姑娘周承鈺，在“嫦娥5號”發(fā)射任務中擔任火箭連接器系統的指揮員，這是中國的驕傲！好多人開玩笑地反省自己的所作所為，說此生與她相比，真是差了十萬八千里。這么厲害的年輕女指揮員來自哪里，畢業(yè)于哪所學校？這是無數網友關心的話題。然而，周承鈺知道自己火了之后，特別驚訝。不少媒體試圖采訪周承鈺，但都被她婉拒了。周承鈺覺得：被這么多人關注，還是挺開心的。但自己只是一個普通的航天工作者，和她一樣的人還有很多。她說自己要更加努力，不想影響本職工作。

兩年前，剛走出校門的周承鈺被分到測發(fā)站工作時，望著廣闊而荒涼的發(fā)射場，思念著郁郁蔥蔥的校園，迷茫得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但想起畢業(yè)前那些被邀請來分享經驗的優(yōu)秀校友的鼓勵，她咬咬牙，心想：“他們能做得好，我也能！”如今，她成為了整個發(fā)射場的首位女指揮員，渾身都充滿著蓬勃的朝氣，一心要在這里干出一番事業(yè)來?！拔覒c幸自己高考時選擇了國防科技大學，如果不是這樣，我很可能不會來到文昌，來了也未必能堅持，也不會發(fā)現自己如此熱愛航天事業(yè)，這是我的幸運。”周承鈺感慨萬千。

2021年1月6日，央視晚間新聞再次播出貴州“火箭少女”周承鈺的事跡。坐在電視機前，周承鈺的父母因為有如此爭氣出彩的女兒而自豪?！霸劾霞乙舱戳酥艹锈暤墓狻Ｅ畠旱某砷L，是逼出來的，也是練出來的。祝她今后不斷取得進步！”周承鈺的父親由衷地說。

責編/高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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