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新生代(Cenozoic)"/>
王 琦
跨越了四千三百萬年光陰,
是新生代最早的歷史階段。
我們曾把它叫做早第三紀(jì),
坐擁著三大世代九個階段。
與以往的四次生命大浩劫不同,
第五次大滅絕帶來的只是陣痛。
奔騰的熔巖冷凝成玄武巖石柱,
漫天塵埃在幾十年后慢慢消散。
陽光再一次撫慰著受傷的地球,
山林海洋會再次變得生機(jī)盎然。
破碎的板塊依舊在分崩離析,
相互撕扯積壓出雄偉的山巒。
太平洋板塊擠壓著美洲板塊,
沿著海岸隆起了最長的山系。
在北美那是雄偉的落基山脈,
在南美那是陡峭的安第斯山。
印度板塊一路向北心懷執(zhí)念,
迎頭撞上了歐亞大陸的南緣。
那里在未來將變成青藏高原,
冰川中聳立起無數(shù)雪域神山。
非洲大陸也慢慢地移向北方,
不斷蠶食擠壓著古特提斯海。
南歐破碎的群島將慢慢整合,
拔地而起的是那阿爾卑斯山。
白堊紀(jì)末的災(zāi)難那樣地突然,
似乎破壞了控制氣候的面板。
氣溫高低不定氣候變化莫測,
每隔一千萬年就有一次劇變。
植物在災(zāi)難中基本幸存下來,
很快就將大地變得綠意盎然。
種子蕨落羽杉羅漢松馬尾棕,
梧桐黃楊刺槐忍冬珙桐木蘭。
雨林在赤道發(fā)育得遮天蔽日,
高大的混生林覆蓋溫帶平原。
自然界也目睹了野草的出現(xiàn),
寬闊原野首次變成青青草原。
伴隨著爬行動物王朝的傾覆,
地球上忽然變得寂靜而空曠。
哺乳動物得到了崛起的機(jī)會,
為此它們隱忍了將近三億年。
深秋的朔風(fēng)裹帶來了今年的初雪,
北溫帶山林原野中依舊生機(jī)盎然。
始祖馬,它的身體大小像狐貍
在北美洲一望無際的稀樹草原上——
成群結(jié)隊(duì)的中馬揚(yáng)起大片的煙塵,
追逐著新鮮的草地水源徐徐南遷。
大風(fēng)吹低了高高的淺黃色須芒草,
矮小的始祖馬暴露出褐色的皮毛。
高大的王雷獸一家在小河邊飲水,
警惕的母親似乎迎風(fēng)嗅到了危險。
偽劍齒虎冒失地埋伏在了上風(fēng)向,
年輕的它今晚注定又要錯過晚餐。
天空中已經(jīng)看不到爪蝠上下翻飛,
它們躲進(jìn)了溫暖的巖洞開始冬眠。
在亞洲那俊秀蔥郁的山川谷地里——
模鼠兔和東方曉鼠在叢林中忙碌,
它們在想方設(shè)法收集過冬的口糧。
皮毛油亮的階齒獸已經(jīng)貼上秋膘,
把安氏中獸饞得利齒間三尺垂涎。
兩棲犀從湖中爬上岸抖動著身體,
仿佛對日趨變涼的水溫頗為不滿。
尤因它獸和錘鼻雷獸發(fā)生了矛盾,
都炫耀著可怖的頭飾嘶鳴在山間。
阿喀琉斯基猴跳到了巨犀的背上,
好奇窺探著一對巨獸的荒誕表演。
浩瀚的海洋中沒有了昔日的怪龍,
突然間顯得是如此的祥和與安全。
數(shù)不清的魚蝦遨游在蔚藍(lán)的海中,
站在岸上看上去那真是讓人眼饞。
幾種陸棲哺乳動物十分青睞海鮮,
決定為了美食要勇敢地游向深藍(lán)。
巴基鯨仿佛一只被毛貧乏的中獸,
別看它其貌不揚(yáng)卻是鯨類的祖先。
走鯨則初步演化出流線型的身型,
可以依靠腳蹼在水中快速地游弋。
等到二十米長的械齒鯨粉墨登場,
它們已經(jīng)是縱橫四海的無敵存在。
與鯨類同時下海的還有海牛一族,
行走海牛四肢短小是它們的祖先。
但當(dāng)這群水草愛好者埋頭猛吃時,
卻要當(dāng)心埋伏在水底的泰坦巨蚺。
當(dāng)然天空還是要屬于恐龍的后裔——
雖然白堊紀(jì)中的反鳥類無一幸免,
但是各種各樣的今鳥翱翔在云間。
兇猛的冠恐鳥果斷地放棄了飛翔,
憑借利爪巨喙占據(jù)食物鏈的頂端。
劫后余生的記憶可以被慢慢遺忘,
但逝去的驕傲還保留在基因里面。
也許它們是不情愿地讓出了寶座,
但依舊在守衛(wèi)著昔日王朝的尊嚴(yán)。
跨越二千零四十萬年光陰,
是新生代第二個歷史階段。
我們曾把它叫做晚第三紀(jì),
坐擁著兩大世代八個階段。
擺脫了昔日的濕悶燥熱,
空氣突然變得清雋涼爽。
地球擁有了明晰的四季,
南極也慢慢裹上了銀裝。
南部板塊向北部板塊的持續(xù)積壓,
在北半球從西向東拱起一道山梁。
比利牛斯山脈是它在陸上的西緣,
印尼群島是它淹沒在海底的東端。
層巒疊嶂的山川猶如一道大墻,
將海洋與雨林的溫潤擋在南方。
北方的森林退化成了茫茫草原,
很多動物慢慢隨之改變了形態(tài)。
有了古近紀(jì)中打下的基礎(chǔ),
哺乳動物演化得更加多樣。
磨鼠鼩棲居在樹上尋找昆蟲充饑,
原金毛鼴在土中把蚯蚓當(dāng)做口糧。
怪角鼠頭頂一對很不方便的犄角,
真巨鼠的身板竟和河馬一樣粗壯。
巴博劍齒虎與饕餮犬為了食物而爭斗,
郊熊與短面熊在嘶吼著爭奪地盤。
而半犬和半熊仿佛相互配錯了名字——
前者虎背熊腰卻被稱為犬,
后者瘦小玲瓏卻被稱為熊。
當(dāng)大地上百獸競類奔走,
飛翔的鳥類也演化出自己的實(shí)力擔(dān)當(dāng)。
甘肅鷲的本領(lǐng)是高空盤旋搜尋腐尸,
和政鷹的絕活是電光火石般的俯沖。
阿根廷巨鷹的陰影猶如死神略過,
那七米的巨翼下曾有過多少亡靈!
奇蹄目非常適應(yīng)草原環(huán)境——
上新馬首次演化出了單蹄,
三趾馬成群結(jié)隊(duì)遍布四方。
天穹下回蕩起馬群的嘶鳴,
大地上回響起馬蹄兒聲聲。
爪獸用肌肉發(fā)達(dá)的前肢輕易掰彎樹杈,
膽小的貘和這個巨臂怪物可能是一家。
大唇犀嘴呲獠牙霸氣草莽,
板齒犀頭頂巨角威武昂揚(yáng)。
偶蹄目也發(fā)展得相當(dāng)興盛——
神秘的古偶蹄獸是它們的祖先,
這一家子要么角飾華麗要么牙形夸張。
四角鹿和奇角鹿顧名思義,
六角羚和轉(zhuǎn)角羚名副其實(shí)。
果豬與南豬的臼齒將會越來越小,
薩摩麟與兆麟的脖子會越來越長。
柴達(dá)木獸碩大的右角將左角擠在一邊,
仿佛圣潔的獨(dú)角獸現(xiàn)身凡間。
長鼻目的大象一族卻也不甘落后——
它們的祖先是始祖象和磷灰象,
一米多長的身材實(shí)在稱不上偉岸。
但與鯨一樣一朝突然放飛了自我,
身材和牙齒變得和鼻子一樣夸張。
三趾馬
恐象的獠牙猶如一對彎曲的鐮刀,
鏟齒象下頜獠牙像鏟子一樣扁平。
劍棱齒象四齒銳利如仗劍的勇士,
劍乳齒象螺旋狀的大牙華麗靈動。
象的一家早先還有一支遠(yuǎn)方親戚,
那是生活在古近紀(jì)的埃及重角獸。
這是一個神秘且小型的滅絕種群,
曾頭頂兩只并生的巨角漫步北非。
海生哺乳類在演化樹上也不甘落后,
新須鯨與露脊鯨此時已經(jīng)遍布大洋。
海牛鯨那右側(cè)的巨大獠牙向后突出,
就如同一角鯨左側(cè)的獠牙向前生長。
束柱齒獸擁有河馬一樣短粗的身材,
它們的故鄉(xiāng)是波濤洶涌的北太平洋。
然而幽深的海中潛伏著嗜血的怪物,
巨齒鯊如同鬼魅一般在大洋中游蕩。
十八米的身長再配上兩米寬的巨口,
有足夠的本錢獵殺身寬體胖的海獸。
最后一定要再提一提獨(dú)特的靈長目,
人類在此時首次迎來了崛起的曙光。
在東非那干旱的大草原中心,
一位漂亮的小姐蜷坐在樹下。
她剛剛從山的那邊遠(yuǎn)嫁而來,
顯得既躊躇不安又嬌媚羞澀 。
幾位妯娌為她送來了水果草籽,
那位新郎官則高興得四處撒歡。
這是三百萬年前的一場婚禮,
主角是一家子纖細(xì)南方古猿。
它們雖然仍然長得很不像人,
但智慧與文明之火在此點(diǎn)燃。
然而如果要溯源人類的起源,
南猿一族只能算作中生一代。
當(dāng)?shù)卦抽_始在草原直立行走,
那是五百萬年前雨后的一天。
當(dāng)撒海爾人嘗試著蹣跚站立,
時間要追溯回到七百萬年前。
巴氏大熊貓(趙闖 繪)
剛剛過去的二百六十萬年,
仿佛離我們很近卻又很遠(yuǎn)。
可想到你我正在身處其中,
坐擁著兩大世代七個階段。
相比之前動輒數(shù)千萬年的跨度,
這個尚在現(xiàn)代進(jìn)行時中的年代頗顯短暫。
世界面貌已經(jīng)看上去十分熟悉,
最主要的特征卻是那萬里冰川。
山如玉虎,河似銀龍。
風(fēng)摧殘草,雪沒荒原。
十萬年冰期跟隨三萬年間冰期,
殘酷的輪回在北半球四次上演。
地球即將目睹一次演化的奇跡,
自然與生命之間舞起冰雪奇緣。
歐亞大陸上朔風(fēng)刺骨,
冰河占據(jù)了半壁江山。
猛犸象披著厚重的長毛在北方流浪,
披毛犀昂起刺刀般的長角走下高原。
洞熊、洞獅和洞鬣狗,
三洞霸主均是嗜血的殺手。
大角鹿、枝角鹿和腫角鹿,
三對大角支撐起偶蹄目華麗的王冠。
大陸南邊的山河相對溫暖,
那里的動物不必忍受苦寒。
劍齒象戲水河邊長牙如槍,
埃氏馬峨肩長面逸塵翻盞。
大熊貓隱身竹林憨態(tài)可掬,
巨猿棲居山洞與人為伴。
美洲北部也被冰河所覆蓋,
許多動物的家鄉(xiāng)十分靠南。
一群哥倫比亞猛犸漫步荒原,
十幾只饑餓的恐狼迤邐尾隨。
大象們謹(jǐn)慎地發(fā)現(xiàn)了腳下的瀝青坑,
小心翼翼地繞道躲開。
然而狼群卻沒有意識到腳下的危險,
不知深淺地?fù)淞诉M(jìn)來。
當(dāng)刃齒虎慵懶地臥在河邊打盹,
巨河貍卻在大河上下筑起木堤。
馬虎的大貓沒有注意到上升的水位,
被突如其來的小小洪水弄濕了皮毛。
它氣急敗壞地亮出匕首般的犬齒,
卻拿在水中游弋的河貍毫無辦法。
在南美廣闊的潘帕斯草原上,
動物們長得實(shí)在是光怪離奇。
大懶獸身軀如象卻是樹懶的近親,
星尾獸重甲錐尾竟是犰狳的祖先。
后弓獸長著一只古怪的鼻子,
箭齒獸擁有不斷生長的門牙。
在大洋洲與世隔絕的環(huán)境中,
有袋一族另辟蹊徑發(fā)展壯大。
袋獅的獠牙是門齒而不是犬齒,
大袋熊妄稱為熊卻以食草為生。
雙門齒獸一對門齒如鍘刀切草,
原袋鼠的面吻像家貓一樣扁平。
盡管恐怖的巨獸擁有最尖銳的爪牙,
但是此時的頂級獵手卻是我們自己。
人類的演化在冰天雪地中高歌猛進(jìn),
智慧的出現(xiàn)堪稱五億年演化的巔峰。
一百八十萬年前直立人走出了非洲,
他們很快如繁星滿天足跡遍布全球。
北京人和爪哇人是族群典型的代表,
眉骨高聳身體被毛。
雖然它們看上去依舊像猿猴,
但已懂得打制石器生火炙食。
伴隨著自然環(huán)境的殘酷磨煉,
各地的人類顯現(xiàn)出多樣化的發(fā)展。
尼安德特人在歐洲平原頑強(qiáng)生存,
大荔人漁獵在八百里秦川。
時間來到了大約十萬年前,
智人再次揮別非洲的故土。
他們的腳步是那樣的毅然,
沒有帶走身后的一片云彩。
這是一次史詩一般的旅程,
必定將會改變地球的未來。
也許——
他們是兇猛的武士一路殺伐,
將所到之處的當(dāng)?shù)厝巳航g殺殆盡。
也許——
他們是友善的商人精于交易,
初到異鄉(xiāng)就會和親通商與鄰為善。
無論歷史的真像如何,
人類從此一脈相承天下大同。
可既然我們的身體中蘊(yùn)含著尼人的基因,
那就有理由相信這一路上合作多于征戰(zhàn)。
時光飛逝猶如白駒過隙,
智人一路走來勤勤勉勉。
數(shù)萬年來的辛苦與努力,
創(chuàng)造出燦爛輝煌的文明。
當(dāng)科學(xué)與技術(shù)改變了世界,
同時也給地球帶來了傷害。
有人說現(xiàn)在正巧是間冰期,
第五次冰河時代就要到來。
有人說第六次大滅絕正在發(fā)生,
幕后推手就是智人手中的科技。
與五億年的生命史詩相比,
人的存在短暫如流星一閃。
可既然得到了君臨天下的機(jī)會,
就沒有理由去毀滅自己的家園。
也許我們已經(jīng)開啟人新世的大門,
一定要守護(hù)好這多姿多彩的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