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婦

陳金雙

1943年1月21日傍晚，正在興隆縣五指山腳下，下達布置“無人區(qū)”對敵斗爭的八路軍津冀東軍區(qū)司令員李運昌，接到王佐民區(qū)長傳來的消息說：7000多日偽軍將我八路軍冀東區(qū)司令部團團包圍，所有下山的路口都被牢牢封鎖了，敵人企圖將被困的300多名八路軍戰(zhàn)士一舉消滅。在這生死關頭，司令員李運昌下達命令：燒毀所有文件，將電臺綁上手榴彈，拼死突圍，轉(zhuǎn)移到五指山后背，再通過高山密林向五鳳樓根據(jù)地穿插。只有一條路可行，而唯一能帶路的我黨交通員朱殿昆外出送信未歸。這時，人稱“麻利嫂”的張翠萍沉著地說：“我來帶路！”“你？”大家都知道她是交通員朱殿昆的妻子，政治上絕對可靠。但是，她懷孕已經(jīng)八個月，而且是小腳。怎么能帶路呢？“不能硬拼，從后山轉(zhuǎn)移?！贝淦加纸又f：“放心，我從小就生長在這大山里，結(jié)婚后跟我男人砍柴，挖草藥，常從那石垃子爬來爬去，你們快跟我走！”

情況非常緊急，也只能這樣了！

那可是一個大雪封山，滴水成冰的夜晚。在那陣陣的槍林彈雨中，我300多名八路軍將士在張翠平的帶領下，跨谷爬坡，踏崖鉆溝，艱難地穿越了茂密的原始森林，來到山縫狹小的大石崖下。光溜溜的數(shù)丈高峭壁擋住了去路。張翠萍讓大家解下綁腿，系成數(shù)根長繩。她麻利地手摳腳蹬，沿著無人知曉的垃縫，獨自一人爬到崖頂。她把綁腿繩拴在松樹上，另一頭拋下崖壁。300多名指戰(zhàn)員拽繩爬上崖頂，闖過了鬼門關。他們把大批的日偽軍遠遠地拋在山那邊。可是，越過分水嶺再下椴樹洼走到黑河一冰川時，張翠萍突然呻吟一聲倒在了地上。戰(zhàn)士們剛要扶她起來，只見她下身血水流了出來。一會兒，就聽到張翠萍身下發(fā)出呱呱的嬰兒啼哭聲。人們驚呆了！而后全體戰(zhàn)士自動圍成人墻，將他們母子圍了起來。李運昌司令還給這個孩子起了一個具有紅色意義的乳名——冰兒。張翠萍臉色蒼白，但看到懷里的孩子，她露出了笑容。

數(shù)年以后，李運昌念念不忘此次行軍所發(fā)生的事情，多次派人尋找冰兒母子。此時張翠萍的兒子早已遠走他鄉(xiāng)，而張翠萍已經(jīng)過世。

李運昌還從鄉(xiāng)親們那里得知，張翠萍的丈夫朱殿昆在1945年給八路軍送信時，被日本鬼子抓住，他將信件兒吃進肚里。日本鬼子百般折磨拷打，可是他寧死不屈，日本鬼子把他腳跟、腳筋割斷，用刺刀將他活活刺死。

解放后，村里將他們夫婦合葬在一起，立起了一塊碑，請李運昌題字：英雄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