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可
我在15歲之前,一直生活在貝拉克的埃穆捷小鎮(zhèn)上。我的父母都在貝拉克城里做生意,我和我的祖父生活在一起。
我不喜歡我的同學們,我認為他們都是一些沒有見過世面的井底之蛙,因為他們經(jīng)常會對著某些事情發(fā)出一些荒謬的感嘆,這使我感覺到萬分厭惡。比如有一次,一個名叫布爾熱瓦的貨車司機把車駛進了路邊的湖里,所幸的是他及時從車里逃了出來。很快,我們的學校里居然都在流傳這樣一種說法:布爾熱瓦小時候,有一個小伙伴在那片湖里游泳溺水身亡了,現(xiàn)在他的小伙伴一定是太孤單了,所以想讓布爾熱瓦去陪他。
我的同學們似乎從來沒有意識到,布爾熱瓦把車駛進湖里只是因為他自己駕駛汽車不夠細心罷了,最要命的是,當我的同學說著這些謬論的時候,總是會流露出一種既神秘又敬畏的神情,感嘆“世界上有些事情真是科學也無法解釋的”。
我越來越厭煩我的同學,我希望能跟著父母去貝拉克城里讀書,我的父母就把我和祖父全都帶到城里去了。城里人的見識太多了,他們不會輕易討論那些不存在的謬論,遇到任何事情,他們都會從科學的角度去討論,這使我覺得這里的每個同學都是我的知音,但是沒過幾周,我很快發(fā)現(xiàn)城里的同學甚至比埃穆捷小鎮(zhèn)上的同學更讓人難以接受。因為他們一到周末就喜歡商量著去哪兒玩,這使我覺得非常難以理解:難道周末不應該在家里幫助父母做一些事情嗎?
我認為城里的同學似乎沒有什么親情,他們自私到極致,他們似乎覺得家里的一切事務都是父母的責任,和他們是無關的。
我覺得我不能長時間與他們?yōu)槲?。后來的一個周末,我在和祖父清理院子里的雜草時,對祖父傾訴了我的感受,我希望能再換一所學校。祖父有些吃驚地看著我,他讓我轉(zhuǎn)過身去。在我轉(zhuǎn)過身去的時候,我隱隱感覺到祖父似乎把一點兒什么東西放到了我褲子后面的口袋里,但祖父叫我什么也別做,只管坐到院子里的長椅上去。當我坐在長椅上,祖父問我有什么感覺,我回答說:“我感覺我的屁股下面有一塊東西,這使我非常不舒服?!?/p>
祖父指著門口的一把白色塑料椅說:“坐到那上面試試?”我坐到那把白色的塑料椅上,告訴祖父說,我還是感覺屁股下面有一塊東西,那使我覺得非常不舒服。祖父這才笑笑說:“把你口袋里的東西掏出來試試!”
我伸手去掏我的口袋,才發(fā)現(xiàn)祖父剛才放進去的是一塊小石子,我不解地看著祖父。
“孩子,你現(xiàn)在明白了沒有?如果你坐哪一把椅子都覺得不舒服,問題往往出在你自己身上,只要你掏出口袋里的小石子,你就會發(fā)現(xiàn)任何一把椅子坐著都很舒適!”祖父笑著說,“同樣的,只要你的眼中少一些挑剔和排斥,多一些接納和欣賞,你就會發(fā)現(xiàn)任何一所學校的同學們都非常適合做你的朋友!”
我領會了祖父的意思。祖父說得對,當我不再用嫌棄的眼光看待我的同學們之后,我發(fā)現(xiàn)同學們說的話題都很有趣,他們做的事情也都很有意義。
我很快就放棄了換學校的想法,因為我的好朋友越來越多,我舍不得離開我的每一個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