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垚茜
在街上吃完晚飯,我準(zhǔn)備走小路回家。
天色逐漸暗淡下來,冬日暖陽殘留的微弱的亮光穿過樹梢照射到路面上。
繞過熱熱鬧鬧的街市,我轉(zhuǎn)向一條平直狹窄的小路。前面一名中年男子正推著一個輪椅,輪椅上坐著一位七八十歲的老人。輪椅緩慢前行,輕微搖晃著,中年男子盡力繞過路上的石頭,避開一些坑坑洼洼的路面。
我加快腳步,跟了上去,準(zhǔn)備搭把手。
老人手里拿著一個粉紅色的藥盒,正低頭努力識別上面的字,瞅了許久,卻似乎毫無收獲?!斑@個病能治好嗎?”老人抬起頭問。那名男子說:“能,醫(yī)生說可以治好。您就放心吧!”老人將信將疑,繼續(xù)低頭瞅著藥盒上的字。輪椅扶手上還掛著一個大袋子,大大小小的藥盒橫七豎八躺在袋子里,隨著輪椅的晃動,發(fā)出輕微的響聲。借著細微的亮光,可以看到袋子里有好些有折痕的紙張,應(yīng)該是病情診斷書或費用清單。
“病在我身上,卻苦了你!”老人放下藥盒,將手放在輪椅扶手上。停頓片刻,老人微微垂下眼簾?!斑€害你丟了工作,都怪我??!”老人聲音有些哽咽,像一個犯了錯的孩子。
這時,男子的手機響起,急促的鈴聲分外刺耳。他立即停下腳步,控制好輪椅,將手伸進兜里拿手機,一不小心把一包紅色的香煙帶落在地。他微微彎下腰,因接電話沒能將香煙拾起。我趕緊上前拾起香煙遞給他。這時,我發(fā)現(xiàn)他眼睛里布滿了血絲,眼眶微微紅腫?!艾F(xiàn)在還不能去上班,謝謝您的好意!嗯——嗯——您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非常感謝您,估計還得過一段時間才能去上班……”
結(jié)束通話,他臉上擠出一絲微笑,接過煙盒,對我道了聲謝,然后又平靜地推動輪椅。我趕快上前幫忙。“謝謝!不用了, 你趕緊回家吧,別讓爸媽擔(dān)心。”他委婉地拒絕了我。
說話間,男子的手機再次響起。停穩(wěn)輪椅,接聽電話,男子比剛才從容了許多。
“好的,沒事啦,我另外的想法就是……謝謝!嗯——嗯——我會注意的!已經(jīng)幫了大忙了。嗯——我自己再想想辦法……”
掛了電話,男子的身子低了下去。我再次上前幫忙。這次,男子沒有拒絕我?!爸x謝你!”男子的聲音有些異樣?!安挥每蜌?,舉手之勞。”男子很快挺起了腰板兒,顯得高大了許多。
我們一起推著輪椅不疾不徐地走著。
“到了。謝謝你!”男子很是客氣。
“別客氣!都說是舉手之勞嘛?!蔽曳鲎≥喴握f。
男子很快打開房門,然后穩(wěn)穩(wěn)地背起輪椅上的老人進了屋,我?guī)兔Π演喴瓮屏诉M去……
回家的時候,刮起了清冷的風(fēng),我不時回頭看向那位中年男子的家。天空星星點點,月亮也高高地懸在天空,大地上灑滿銀色的月光。
(指導(dǎo)老師 李 洋)
簡 評
這篇文章的成功之處是塑造了三個個性鮮明的人物形象。在刻畫人物的過程中,除了語言、動作、外貌描寫,文章還采用了正面描寫和側(cè)面描寫相結(jié)合的手法,使得人物之間互相映襯:老人的怨悔、自責(zé),反襯出中年男子的孝順、堅忍和面對生活變故的無奈;中年男子的客氣道謝襯托出“我”的善良、善解人意。首尾兩處的環(huán)境描寫,很好地渲染了氛圍。
(付認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