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怡然
早晨落了單,你和別人走在前頭,我快步越過你們。突然想起那首你吐槽過的許嵩的歌“她只是我的妹妹,妹妹二字很有韻味……”你笑著問我,歌單里怎么會有這種歌,我有些羞窘,極快地說了句“回頭便刪”,就連忙岔開話題,我想我當時一定是悄悄紅了臉,微不可見地、你未曾察覺地、就像今晨紅了眼般的悄無聲息。
然而那首歌,最后也沒刪,聽歌時還是偶爾聽見,聽見時就想到你,想你的表情,想你的樣子,想你的臉。時間如紗將你的臉一層層蒙上,僅可隱隱窺到輪廓,有時竟連輪廓也無法窺得,不是不愿,是不敢。不敢回憶,不敢面對,不敢幻想曾約定過的未來,似乎也沒有約定過的未來,是我一廂情愿地、一廂情愿的叨擾你,說一起考北京的大學。你回應(yīng)過的,你說,你想留在長沙,我曾想過放棄關(guān)于北京的夢,和你一起留在長沙,而我也漸漸開始留意你所喜愛的文學。不知從何時起,看見你喜歡的,就會習慣性收藏或者發(fā)給你。你常常是不在線的,給你發(fā)了許多信息,你大概率是不會回的。你會看我發(fā)的東西,只是從不將情緒表達的手機屏幕上。只是這屏幕倒像是將我們隔開的可悲的“厚障壁”了。
我的歌單里也有很多劇情版的的同人曲,是你所喜歡的。我們從前常一起聽歌,我也漸漸有了有把你喜歡的歌加入歌單的習慣,但現(xiàn)在一個人聽歌時總是會跳過,因為聽到時總想到你,心臟像是不堪重負般鈍鈍地疼。突然念及朋友文章中的一個貼切的比喻,大抵是這樣“時間就像一層砂紙,在心頭磨呀磨呀,磨去過去久遠的,磨去現(xiàn)在嘈雜的,僅留下中間不規(guī)則的一小塊,讓我自己修補復(fù)原?!本拖裎业默F(xiàn)在,什么都被磨去了,僅留存著無用的傷感。
父親曾教導(dǎo)我,“哭是最無用的”,可我仍常落淚,明知無用,卻還抱著僥幸的心態(tài)可求那幾無可能的奇跡。人總是這樣的,也可能只是青春期的通病,桀驁地由著自己的性子,不愿聽他人的勸告。這大概就是我總對于某些無望的事無望的渴求的緣由罷。
近幾日,窗外的陽光總是很亮,太陽明晃晃的在天空張揚。而收效甚巨的使人愉悅的暖光似乎突然失去了效用,心頭淅淅瀝瀝滴著的,是雨嗎?是淚嗎?還是我們逝去的過往?“逝者如斯夫”,孔夫子的話總這樣透著一股子哲理性,倒也極合乎此間境況了。
中午和外婆通了電話,她又念叨起你,問我怎假日是否帶你回去,說第一次帶你回去的時候準備得倉促,招待不周。那次你去我家,我借你漢服,替你梳妝,二人結(jié)伴出行,繡花鞋走路一向磨腳,更何況我?guī)缀鯉阕弑檫@小城所有有趣之處。晚上因為疲倦,我早早入眠,而早晨才知你這個笨蛋熬夜看小說到一點。過往一幀幀從眼前掠過,像是即將南飛的雁,不愿多停留片刻。
一時語塞,像是有東西哽在喉頭,進退兩難。沉默蔓延著,外婆卻只以為是信號的問題,連著喚了幾聲,我只得應(yīng)了,含糊地搪塞過去,說以后會的,可我知道已經(jīng)沒有以后了。
心上的淅淅瀝瀝積得多了,匯成了滿溢的湖,稍有風波,便波濤洶涌,決堤而去,一發(fā)不可收拾。
中午回到學校外的小租房,又想到你,那時你實在喜歡一套藍色齊胸,便找朋友借了錢買給你,你在房間里換衣服,笨手笨腳的,連衣帶都系不上,最終還是我進來給你系上。
上月你給我的絕交信,還安靜的躺在桌上,那時我大哭了一場,眼睛幾乎腫成腫成了一條縫,但我沒讓你看見。朋友說我像失了戀,我說我是失了魂,恰好論證了“失魂落魄”。后來我們和好,我又把我的一頂你很喜歡的發(fā)冠送給了你。
家中無人,我拿起鑰匙準備出門吃飯,路過一家早餐店,老板娘熟稔的招呼我,她問我是否吃飯,我朝熱情的老板娘笑了笑,逃也似的遠離的那家店。那時候我總提前十分鐘起床買早餐,兩份,一份給你,一份給我。關(guān)于愈來愈黑的清晨的記憶就像發(fā)生在昨天,害怕遲到而愈發(fā)快的腳步仿若踏在心上,今晚與老板娘熟悉的對話一遍遍上演。
我的小金庫富余時的一人一杯到資金匱乏時的一人一半。奶茶里的珍珠甜甜糯糯,像是那時的時光,綿長而甜美。而我們也輕易地便滿足于這簡單的苦中作樂。
你很久沒來找我啦!大概是不會來找我了吧!對了,忘了問上回我給你放寢室門口的炸雞和奶茶是否合你口味,但這似乎已無關(guān)緊要了。
如你所言,我們各自奔赴各自的美好,這也是極好極好的結(jié)果了。
(指導(dǎo)老師:劉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