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鴻波,1977年出生,湖北紅安人,曾服役于濟南軍區(qū)駐山東煙臺部隊。中華詩詞學會會員,中華辭賦學會會員,湖北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高級書畫裝裱師,書畫評論家。曾參加2015年中華詩詞學會“青春詩會”,并獲得“譚克平杯”青年詩詞提名獎、深圳市第二屆“簕杜鵑”文學獎?,F(xiàn)任深圳《新城市文學》雜志主編。
和祖先有關的話題
一切植物都是有根的
所有的物象,都有來龍去脈
我的根,在一卷蒙灰的宗譜里
密密麻麻的名字,歸于一滴
念親的血,記錄著今世前身
那望不斷的炊煙,飄向了哪里
600年前,1000年前,2000年前
在河南淮陽,在浙江長興、江西德安
還可以往里追溯,那掛在樹梢上的
那被牧童的牛鞭,趕來趕去的
以及被雷電驅(qū)除擊殺的生靈
每一頁,都超乎我的想象
看著很輕,薄薄的宣紙
翻起來,很重,累累的心情
陳胡公墓
在淮陽,久仰的龍湖邊上
朦朧的故國看不到宮殿
只有無垠的水,浩淼如歌
如泣如訴地,吟唱著古韻《陳風》
出土的陶片,似乎就是明證
生鐵澆鑄的棺材,在水下埋著
一代君主,屏聲靜氣地思考
沉默和瞌睡了,3000多年
燒香的鼎爐滾燙,縷縷青煙冒著
沒有燃燼的香火,里面飽含我的哀思
不一定要清明,想著就來了
哪怕千里迢迢,路面下著層層積雪
拜謁,作揖,也不用再流眼淚
只捧一抔黃土,輕輕在空中灑落
我沒念完的詩句和文字
他會用毛筆,記錄下來
百犬槽
97,98,99
正好100只狗,我扳著指頭數(shù)著
一日三餐,每頓一個飯團
豎起耳朵,只等著堂鼓一聲令下
從夏禹商湯,到楊隋李唐
史書上也找不到這樣的陣勢
只在這殷實的宋朝,儒雅江州
一個姓陳的家族,3900口人的家庭
搜索到。一口大鍋,能喂飽所有的嘴巴
一座大院,能容納所有的鼻息、鼾聲
雪落在屋瓦上,900年霜華不褪
血溶在血脈里,一萬年也可以追尋
傳說,很久了,就不是傳說
盡管滄桑變幻,時光斑駁
在遠方,我寄出了信件
還能收到它的回音,嗡嗡作響
夢回長興
烏篷船在水鄉(xiāng)停下來了
我的心在晨曦中靠岸
天居寺的鐘聲,敲了一下,兩下
每一下都撞擊心底,隱隱作痛
祖父生前沒有告訴我,父親
活著,也沒有告訴我,祖籍長興
但我找到了,翻遍二十四史的《陳書》
以及從明清到民國的家譜
旮旮旯旯,一粒谷,一粒米
的細微空間,都未曾逃離我的眼線
終于有一天,開始做夢
到江南,到太湖邊上放棹
在一個叫下箬寺的地方,歇下腳來
細看殘碑,穿越1500年風景
一個高大的人影佇立著,英明神武
頭盔上紅纓火赤,似乎知道我要到來
圣 井
您誕生的那天子夜,電閃雷鳴
從井里打上來的水,是滾燙的
第一把手巾,給您洗頭額
第二把手巾,給您凈臉頰
第三把手巾,給您擦眼睛
第四把手巾開始,檀香彌散滿屋
一片紅光罩住了天宇,那一刻
天就亮了,太陽從海底拉開了門栓
我不會把它當迷信,但會想象
后面的人,有多少回視它為治病的藥
水還是清的,涼悠悠的,過路的人
忍不住都去洗上一把,或者小飲幾口
只是水不再滾沸,滾沸的是人心
您用過的井水,哺養(yǎng)大了一個王朝
半壁江山,從嶺南到長江,到巴蜀
劍戟闖出來的路,歷史不會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