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丹崖
七月的一天,我買了兩盆花:非洲茉莉?;貋肀蝗诵Α呀?jīng)過了非洲茉莉的花期,此刻買來,需要看它們一年的綠意,并不會有花開。
我不覺得有什么,因為等待的過程豈不也很好?我潛心地澆花施肥,投入了感情,這樣的花,開得才討喜,人與花相對,才不覺得陌生。
下午五點,一個朋友打電話約我吃飯,說,這時候打電話你別煩,沒有提前約你。我說,本來很高興的一件事,你現(xiàn)在這樣說,我反倒煩了。
因為,真正的朋友,吃飯何須邀約。你有空,我得閑,撞上了,吃個滿懷,酒足飯飽,快意而去,這多好。需要約的都不是真朋友,約得晚了,又不去的,連個普通朋友甚至也算不上,少來往為妥。
在美術(shù)館看到一幅畫,撲面而來的清爽。盡管許多人都擠在另外一幅知名畫家的畫作前品頭論足,高談闊論,我還是覺得我眼前的好。
藝術(shù)作品,最大的用途不就是增添審美情趣,改善大家的生活嗎?我就看眼前這幅恰好,豈不就夠了,何必要給畫作添加更多的“職稱、名氣、流派”等附加條件呢?
很多人從期望的原點出發(fā),向著彼岸走,走著走著就偏離了生命的航道,忘了自己當(dāng)初想要的是什么。守初,是一個清格很高的詞,需要時刻不忘反芻內(nèi)心的那個原始欲望。
有個詞叫“恰好”。下雨天,剛好有一方屋檐;去一座城市,愁著吃什么,剛好遇到了一家火鍋店;下班回家,樓下剛好有一個停車位;想要一個安靜的周末,隔壁家孩子偏巧不鬧,樓頂上也沒有裝修打鉆聲……
自洽最難,有時候,自洽即他洽,不輕易地打擾別人的生活,不把自己的想法強加給別人,不過分要求別人按照自己的生活軌跡來走路。把欲望減一些,把風(fēng)度加一些;把奢侈減一些,把平淡增一些,素淡至簡,清清爽爽,讓生活多一些“零添加”的片段,并逐漸延展這個片段的長度,如此大好。
我還是喜歡《菜根譚》中的一句話:“幽人清事,總在自適,故酒以不勸為歡,棋以不爭為勝,笛以無腔為適,琴以無弦為高,會以不期約為真率,客以不迎送為坦夷……
是的,在這個世上,自適最難,人與人、人與事相看兩不厭,處得舒服就難上加難,如果遇上了,就切莫要錯過了,更別挑三揀四。
因為,和自適相比,一切的條件都是“作”。編輯/纖手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