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意
你理想中的夏天是什么樣子的?空調(diào)、WIFI、西瓜作為現(xiàn)代人夏天必備的神器,想必每個人都無法拒絕。那么,古代人在夏天吃什么水果呢?
早在《黃帝內(nèi)經(jīng)》時,古人就有提出“五果為助,五菜為充”的搭配原則,可是一些蔬果可沒有那么好下嘴,很多常見的水果和古代根本就是兩個樣子。你現(xiàn)在穿越回去,看到它們可能都認(rèn)不出來。
蟠桃結(jié)子知多少
自從詩經(jīng)里的“桃之夭夭,灼灼其華”為桃揚名之后,桃花源、桃花谷、桃花庵、桃花仙,人們對桃這一吉祥符號的贊譽接踵而來。
在中國發(fā)現(xiàn)的最早的野生桃核距今250萬年。而馴化它成為一種可食用水果則是在4000多年前,馴化之前的桃子非常小,個頭也就跟現(xiàn)在的櫻桃差不多,果核又占了將近34%的空間,結(jié)果它的果肉據(jù)說味如嚼蠟。后來經(jīng)過農(nóng)民們不斷地改良品種,用插枝嫁接這種無性繁殖的方式培育桃子,桃子比以前大了60多倍左右,果核也變小了很多,成為中國人夏天最喜愛的水果之一。
明代的《長物志》中總結(jié),桃樹易種,所以有“白頭種桃”的諺語。桃樹有扁桃、墨桃、金桃、鷹嘴桃、脫核蟠桃等,用蜜水煮桃,味道鮮美。李子品級在桃之下,有粉青李和黃姑李兩種,還有種“嘉慶子”的李子,味道微酸。北方人直到梅和杏成熟后才能分得清。嫁接在杏樹上的梅子,又稱為杏梅。還有一種梅果,入口即化,又脆又甜,雖是尋常水果,卻能醒神止咳,別有風(fēng)味。
可見,在明朝我國的果農(nóng)已經(jīng)熟練地掌握了桃李梅杏的嫁接技術(shù),培養(yǎng)出不同的品種。不過也有很多水果早已被華夏先祖?zhèn)儚V泛種植。
牡丹破萼櫻桃熟
櫻桃在古代很受人青睞,上至宮廷,下及民間,初夏時節(jié)品櫻桃曾是一種時尚,帝王用以賞賜臣僚,民間用來饋贈朋友。
櫻桃在古代是上佳的宗廟祭品之一?!秴问洗呵铩ぶ傧募o(jì)》云:“是月也,天子以雛嘗黍,羞以含桃,先薦寢廟?!薄妒酚洝な鍖O通列傳》說:“孝惠帝曾春游離宮,叔孫生曰:‘古者有春嘗果,方今櫻桃熟,可獻,愿陛下出,因取櫻桃獻宗廟。上乃許之。諸果獻由此興?!弊詽h惠帝后,獻果宗廟遂為朝廷常禮,櫻桃不可或缺。
唐代時賜贈櫻桃成為風(fēng)尚,唐代宮廷中,每逢初夏時節(jié),皇帝常與群臣游園品鮮,櫻桃正是當(dāng)令佳果。王建《宮詞百首》云:“白玉窗中起草臣,櫻桃初赤賜嘗新。殿頭傳語金階遠,只進詞來謝圣人?!薄短普Z林》說:“明皇紫宸殿櫻桃熟,命百官口摘之?!彼^“口摘”,是直接用嘴就枝頭含食,以體驗“含桃”之義。有時候櫻桃配以蔗漿、酥酪,佐以美酒。
明代張大復(fù)《梅花草堂筆談》一書中曾寫到潤州(今鎮(zhèn)江)產(chǎn)的櫻桃無核,當(dāng)?shù)厝嗣裨谒脑滤啡者@天,開放庭園,供仕女入內(nèi)參觀,名叫“櫻桃會”?!傲鞴庖装讶藪?,紅了櫻桃,綠了芭蕉?!彼稳耸Y捷以詞抒發(fā)春去難留的惆悵之情的同時也呈給后人一幅色彩明麗的工筆畫。在初夏無盡鮮綠的襯托之下,顆顆櫻桃晶瑩紅艷,楚楚動人,恰似古人偏愛的女子櫻桃小口。
摘盡枇杷一樹金
古人總結(jié)枇杷“秋萌、冬花、春實、夏熟,備四時之氣”,將其譽為百果奇珍。枇杷與大部分果樹不同,在秋天或初冬開花,果子在春天至初夏成熟,因此稱“果木中獨備四時之氣者”。
漢代人把枇杷喻為“黃金丸彈”,枇杷果又稱黃金果,枇杷花名款冬花?!段骶╇s記》記載漢武帝從江南移植十株枇杷樹到上林苑。唐人白居易有詩曰:“淮山側(cè)畔楚江陰,五月枇杷正滿林?!眲t描述了初夏時節(jié)長江流域枇杷成熟的盛景。
五月江南碧蒼蒼,蠶老枇杷黃。陸游有一首詩《山園屢種楊梅皆不成枇杷一株獨結(jié)實可愛戲作》,首句“楊梅空有樹團團,卻是枇杷解滿盤”,一下子寫出了對枇杷的喜愛。宋人戴敏吟詠枇杷的《初夏游張園》詩,形象生動地表達了人們對枇杷的偏愛之心:“乳鴨池塘水淺深,熟梅天氣半晴陰。東園載酒西園醉,摘盡枇杷一樹金?!辫凌擞置氨R橘”,宋代蘇東坡有“羅浮山下四時春,盧橘楊梅次第新”“客來茶罷空無有,盧橘微黃尚帶酸”的詩句為證。
清人沈朝初《憶江南》詞,其中寫枇杷如是:“蘇州好,沙上枇杷黃?;\罩青絲堆蜜蠟,皮含紫核結(jié)丁香。甘液勝瓊漿?!庇纱?,蘇州洞庭所產(chǎn)的白沙枇杷,俗稱“軟吊”,果皮淡黃,果子細長,肉厚而軟,汁甜水滿,味鮮甜柔糯,是枇杷之上品。枇杷在唐代傳入日本,現(xiàn)在,日本栽培的枇杷仍有“中唐枇杷”和“晚唐枇杷”的品種。
楊梅紅透水晶盤
楊梅,“其形如水楊子,而味似梅”故稱。以江蘇蘇州太湖里的東洞庭山產(chǎn)的烏梅、細蒂楊梅為最美。李時珍《本草綱目》記載:“楊梅樹葉如龍眼及紫瑞香。冬月不凋,二月開花結(jié)實,形如楮實子,五月熟,有紅、白、紫三種。紅勝于白,紫勝于紅,顆大而核細,鹽藏、蜜漬、糖收皆佳?!睏蠲凡豢擅蚕?,烏紫的要比艷紅的甜。熟透的楊梅汁甜味甘,易招蚊蟲,所以,食用前一定要用鹽水浸泡,若能冷藏,風(fēng)味更佳。
宋之問詩云“冬花采盧橘,夏果摘楊梅”,說的是一個道理。時令果蔬只能在當(dāng)時當(dāng)季吃,稍一耽誤就會下市,如若再吃,只能等一年的相思了。剛摘的楊梅,躺在小籃子里蓋著幾片狹長的綠葉,甚是美麗。而進了《紅樓夢》里的賈府,則是“鮮荔枝配纏絲白瑪瑙碟子,紅紫的楊梅飾著綠葉裝在水晶盤瑪瑙碗里”,只能是更加賞心悅目,光彩照人了。難怪沈朝初在《憶江南》里對楊梅念念不忘了:“蘇州好,光福紫楊梅。色比火珠還徑寸,味同甘露降瑤臺。小嚼沁桃腮?!?/p>
荔枝受暑色方好
荔枝古稱“荔支”“離支”“離枝”“丹荔”“紅荔”。早在公元前3世紀(jì),張勃《吳錄》載:“譽梧多荔枝,生山中,人家亦種之?!睗h代劉邦稱帝時,就曾收到南海尉趙佗從嶺南進貢的荔枝,十分高興。從此,荔枝成了貢品,每年都進貢朝廷。公元前116年,劉邦的曾孫劉徹派軍攻破南越,曾取嶺南荔枝樹百余株移植到陜西,并建“扶荔宮”一所,但終因水土不適,荔枝樹在北方未有存活。
西漢時《上林賦》載荔枝為果中佳品,李時珍的《本草綱目》也說:“果品以荔枝為貴”,有“百果之王”的美稱。它以“形圓而色丹,肉晶而味美”聞名于世,是夏季消暑的最佳果品之一。
所謂“櫻桃嫣紅枇杷黃,楊梅荔枝爭上場”,4種水果中,櫻桃太小,只配美人小口;枇杷太黃,色相不雅;楊梅紅得發(fā)紫,興許帶酸;只有荔枝,冰清玉潔,剝?nèi)ゲ⒎枪怩r的紅殼,果肉卻潤白如雪膚,輕含口中,如飲瓊漿,涼爽又甘甜。荔枝外形討人喜愛,果肉狀若凝脂,甘軟滑脆,清甜濃香,常常被詩人當(dāng)作藝術(shù)品欣賞,白居易贊它“紅顆珍珠誠可愛”“荔枝新熟雞冠色”,韓偓稱它“封開玉籠雞冠濕,葉襯金盤鶴頂紅”,曾鞏則說:“剖見隋珠醉眼開,丹砂緣手落塵埃。”唐人張九齡更贊荔枝是“百果之中,無一可比”。當(dāng)然,最有名還要數(shù)杜牧的“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和蘇軾的“日啖荔枝三百顆,不辭長作嶺南人”。詩人白居易曾寫詩:“嚼疑天上味,嗅異世間香。潤勝蓮生水,鮮逾橘得霜?!?/p>
荔枝被視作果中珍品,《列仙傳》里甚至記載:“有食荔枝而得仙者?!弊鳛樽哔F族化路線的荔枝,其與帝王后妃、公卿貴人之間的逸聞趣事,不勝枚舉。宋徽宗趙佶也曾在禁苑里種植過荔枝,并作有《宣和殿荔枝》詩。楊貴妃喜歡荔枝,唐明皇專設(shè)驛站,千里送荔枝,以至“奔騰獻荔枝,百馬死山谷”。后人遂以“妃子笑”為荔枝別名。元代《荔枝狀》記載了一種叫“十八娘”的荔枝,因閩南王的第十八個女兒愛吃此果而得名,所以元詩有“青銅三百一斗酒,荔枝十八誰家娘”之句。
西瓜黃處藤如織
“浮瓜沉李”是古人消暑之樂,已經(jīng)超過蔬果的本來含義。長夏消暑解渴少不了西瓜,且能解人體暑熱之毒。西瓜,葫蘆科,果實外皮光滑,呈綠色或黃色,果瓤多汁為紅色或黃色,罕見白瓤。西瓜祖籍何處,頗有爭論。目前發(fā)現(xiàn)最早的栽培西瓜是5000多年前的埃及種出來的,當(dāng)時的西瓜非常小,直徑只有5厘米左右,而且味道特別苦。17世紀(jì)的西瓜在大小方面就跟現(xiàn)在差不太多了,但切開后,里面的瓜瓤卻是白白一片,這從當(dāng)時畫家們畫的油畫就能看出來了。當(dāng)時的西瓜果肉所含的茄紅素不多,所以顏色較淡,有點偏白,肉質(zhì)看上去也沒現(xiàn)在這么豐厚。后來經(jīng)過雜交培育,西瓜越來越飽滿多汁,甚至開始出現(xiàn)無籽西瓜。
中國人工培育成食用西瓜比較流行的說法是西瓜非國產(chǎn),誠如其名,應(yīng)是來自西域或西方。西瓜之名始見于《新五代史》。契丹國主耶律德光南侵中原時,擄走一個叫胡嶠的縣令,胡嶠在契丹住了7年。逃回漢地以后,撰寫了一部《陷虜記》,里面記載了松遼平原已經(jīng)開始種植西瓜。它是契丹攻破回紇得到種子,用牛糞覆蓋種子然后發(fā)芽,大小和中國的冬瓜差不多,味道甜美。不過,胡嶠在契丹嘗鮮吃到了西瓜,并不等于西瓜在五代就被引入中國。
從五代到北宋,各類史籍中都未有關(guān)于西瓜的記載,宋朝經(jīng)濟發(fā)達,如果此時西瓜已被引入開始種植,應(yīng)當(dāng)能見于書籍記錄。西瓜真正傳入中原地區(qū),被大規(guī)模種植,是在南宋時。南宋官員洪皓出使金國,被金國扣留長達十五年,到紹興十三年(1143年)才得以歸國,洪皓歸來時,帶回了西瓜種子,開始在中原地區(qū)和杭州等地種植。洪皓在他隨后所著的《松漠紀(jì)聞》中明確寫道:“西瓜形如扁蒲而圓,色極青翠,經(jīng)年則變黃,其類甜瓜,味甘脆……予攜歸?!焙轲┗貧w中原后,開始出現(xiàn)與西瓜種植有關(guān)的文字記載,這也佐證了洪皓的說法。
南宋愛國詩人范成大奉命前往金國,路過河南開封,寫了這么一句詩:“碧蔓凌霜臥軟沙,年來處處食西瓜。”范成大還有一組大型田園詩《四時田園雜興》,其中有栽培西瓜的故事:“晝出耘田夜積麻,農(nóng)村兒女各當(dāng)家。童孫未解供耕織,也傍桑陰學(xué)種瓜?!痹诋?dāng)時西瓜栽培就有一套系統(tǒng)的流程:整地、施底肥、播種、搭棚、覆地膜、放風(fēng)、定苗、授粉、留瓜、澆水。
到了明代,西瓜在北京地區(qū)的種植已不斷擴大,其中主要產(chǎn)地集中在京城的南部和西南部,尤以今天大興一帶最為著名。有史料記載:大興、宛平兩縣所產(chǎn)西瓜作為皇宮內(nèi)廷貢瓜的歷史,可上溯至明朝永樂年間(另說元代)。按明代制度,《明史》記載“洪武元年(1368年),定太廟月朔薦新儀物。六月,西瓜,甜瓜、蓮子、冬瓜”,西瓜被列為太廟薦新果品之首。明永樂十八年(1420年)十一月朱棣傳諭定都北京,十二月北京廟社、郊祀、宮殿落成,“規(guī)制悉如南京,而高敞壯麗過之”。也就是從這個時候起,北京“太廟每月薦新各品物,除大興縣分辦一半外,本縣該辦:……六月份,共該銀三兩。西瓜十五個,價一兩五錢。”
而清代的紀(jì)曉嵐有詩《詠西瓜》:“種出東陵子母瓜,伊州佳種莫相夸。涼爭冰雪甜爭蜜,消得溫暾顧煮茶?!币晕鞴辖馐睿瑢嵲谑窍奶煲淮竺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