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汐醉
去年六月,我在電腦上敲下《熱戀至上》的第一個字。
這幾年林林總總算下來,也寫過許多個角色,他們多是男的溫柔體貼,女的嬌羞可愛。
而鐘晚,大概是我寫過最特殊的一個角色。
她不富裕,甚至過得艱難。重男輕女的家庭像一座大山壓在她的心口處。她沒涂過指甲油,也沒去過美容店,指腹上都是操勞后留下的薄繭。
她敏感自卑,喜歡將事情壓在心底,沒做過什么冒險的事兒,平生第一次出格,大概就是愛上了秦盛。
——一個脾氣壞透了的男人。
一開始,我?guī)缀踉谇厥⑸砩险也坏饺魏蔚膬?yōu)點。他似乎從不會溫聲細語地說話,難得說一些繾綣的情話,也都是在那張嘎吱亂響的床上。
甚至最初兩人相愛的時候,他一無所有。
鐘晚陪著他住在低矮的出租屋里,去買打折的青菜回來煮面。
可我想,鐘晚是歡喜的。
相比于之后漸漸有錢的秦盛,她大概更喜歡那個窮小子,哪怕他對她有些惡劣。
最開始的鐘晚是一個全心全意投入熱戀的姑娘。她的愛,像熾熱的一團火。
不是焚燒別人,而是燃燒自己。
當那一腔熱愛被焚燒成虛無,她也終于決定要離開了。
寫鐘晚離開的時候,我心里竟然覺得有些痛快。
秦盛是該得到一個教訓。
他從不懂得怎么愛人。
故而在重逢后,一向盛氣凌人的他會低聲哄著鐘晚,會一字一頓、無比誠懇地給鐘晚道歉。
大概,這個乖張暴戾的霸道總裁也總算嘗到了熱戀的滋味。
不是愛而不得,而是藏于心間。
最開始動筆的時候,我甚至一度糾結,怕這樣不討喜的角色很難讓大家喜歡??晌蚁肓藥讉€晚上,突然就釋然了。
無論是秦盛還是鐘晚,他們不僅是我筆下著墨的名字,更是兩個活生生的人,我更相信他們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在他們的世界,鐘晚就是那樣一個自卑敏感的人,也恰恰就是她,碰到了那個臭脾氣的秦盛。
那才是他們的故事。
沒有香車寶馬,只有昏黃的路燈,他們并排坐著,秦盛低笑著教鐘晚抽煙,隔著一層薄薄的煙霧,兩人氣息交融,曖昧至極。
夏目漱石說:“今晚月色真美。”
而鐘晚說:“我要一輩子對秦盛好?!?/p>
熱愛可抵歲月漫長。
故而哪怕絕望到分開,他們也終會重逢。
事實上,我并不喜歡破鏡重圓。還記得最開始學這個成語的時候,我還曾認認真真地問過老師,兩塊碎掉的鏡子真的能合在一起嗎?
老師想了想告訴我,重圓后還是會有裂痕的。
鏡子尚且如此,我想感情更是。無論兩人因何分開,當初那些往事都是扎在心尖上的一根刺,稍微一動,都是鮮血淋漓。
若是沒有破鏡重圓,沒有重逢,兩人又會如何呢?也許會傷感個數年,一個商業(yè)聯(lián)姻,一個隨意相親,年少的熱忱與熱戀終究被風揉碎。
我還是舍不得的。
舍不得那個摻雜著煙草氣的吻,舍不得那間狹窄的出租屋,舍不得兩人街邊小攤兒拍的合影。
于是我“違心”地安排了兩人的重逢。
文章中我私心最愛的一處,是在那條鄉(xiāng)間小道上,鐘晚難得的表白。
——“秦盛,你愿不愿意做我的第一順位繼承人?”
秦盛一愣。
“我的……丈夫。”
那晚月色溫柔,繁星閃爍,秦盛彎著腰吻她。
這大概是整個冬日里,最溫柔的一瞬。
文章不長,鐘晚與秦盛的故事卻還沒有結束,他們在自己的世界依舊幸福,會有孩子,會白頭到老。
哪怕垂垂老矣,他們也依舊相愛。
生命不息,熱戀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