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篇報道改變命運的老發(fā)明家

此次回故鄉(xiāng)臨海，終于又見到李華松了。

李華松是一位發(fā)明家，我與他相識緣于33年前對他的一次采訪。那次采訪后的報道，在李華松的生活中掀起了巨大的波瀾，導致他命運的變化。

6月8日，我再次與他見面。這次見面，又是因為他的一項發(fā)明。

他落選了，因為有了歷史污點

1988年4月19日，臨海舉行建市5周年慶典，市里請來中央和省市各級媒體的幾十位記者為臨海造勢。我是臨海人，家鄉(xiāng)召喚，責無旁貸。

其時，臨海由縣改市后，社會經(jīng)濟發(fā)展進入高速期，可圈可點之事甚多，但一個縣級市的建市慶典卻很難報道?；顒咏Y束當天下午，同行紛紛打道回府。

我留下了。從私心來說，我比其他同行更關心家鄉(xiāng)，也更希望能多報道家鄉(xiāng)的變化。而此次留下是因為我發(fā)現(xiàn)了一條重要線索。臨海市委辦公室主任馮玉明介紹在最近舉行的臨海市優(yōu)秀科技人員評選中，有8項成果在國際國內獲大獎的臨海市發(fā)明協(xié)會會長李華松卻落選了，原因是他歷史上有過污點。

我如被電流擊中，頓感血液涌動，心跳加快。這一信息觸動了我一直在思考的一個問題：社會上各種評優(yōu)、評先進活動，在優(yōu)秀和先進的標準上總習慣用政治家的標準來衡量，不能有任何瑕疵。不少人在行業(yè)中出類拔萃，技術超群，成果累累，但往往因為某些缺陷，譬如驕傲、群眾關系差、愛提意見等原因而被排除在評選之外，而那些刀切豆腐兩面光的庸人即使業(yè)績平平卻往往能成為入選者。

評優(yōu)秀科技人員評的是他的成就和貢獻，而不是評人際關系，更不能用對政治家的標準來衡量一個科技人員。李華松的落選正是這種對評選求全責備的觀念所致，這種觀念支配下的評選很不科學，許多真正的優(yōu)秀者無法入選。

李華松不幸成為此類評選的犧牲品，雖然他擁有出色的科技成果和對社會的貢獻，卻因為在歷史上有過污點而被排除在評選之外。

他因為什么坐牢，我必須搞清楚

一個犯過錯誤的人難道就永遠上不了光榮榜？

對社會上的熱點、難點、疑點問題進行思考，腦子里經(jīng)常裝著一些社會問題，這已經(jīng)成為我從業(yè)后的習慣。這種思考就像釀酒，思考越久，酒就釀得越香。一旦思考的問題與現(xiàn)實中的新聞素材碰撞，靈感馬上產(chǎn)生，新聞就會被捕捉到。

雖然我聽到這一信息時內心激動，但我還是不動聲色，暗暗高興，就像少年時在家鄉(xiāng)的小溪里發(fā)現(xiàn)一條大魚而怕被別人發(fā)現(xiàn)不敢聲張一樣。

李華松的污點是他坐過牢。他為什么坐牢？我必須搞清楚。

我讓馮玉明幫我聯(lián)系市委書記談這個問題，同時對這一題材感興趣的還有一人——《浙江工人日報》記者貝莉莉。我們在新聞報道上曾有過合作，我們馬上商定：合作寫這篇報道。

市委書記態(tài)度非常明確，他為李華松的落選不平。李華松是“文革”中因“反革命”罪被判刑，這個似是而非的罪名曾使多少人蒙受牢獄之災！

李華松不該因此落選。我們評選優(yōu)秀科技人員，不是評政治家，怎么能用政治家的標準來衡量科技人員呢？難道歷史上有過污點的人就不能成為優(yōu)秀科技人員？

太好了！市委書記的激憤之言正是報道所需要的！我暗自高興，他這段話為這篇尚未動筆的報道添加了點睛之筆。

生活把他逼上這條路

李華松1949年7月1日出生，初中畢業(yè)后成為縣機械廠的一名車床工，他與車床有緣，很快愛上這一工種，這也為他后來發(fā)明大量機械類成果打下了基礎。

他1968年入伍，3年后轉業(yè)，1974年幸運地成為浙江師范學院物理系工農(nóng)兵大學生。

1977年，李華松面臨畢業(yè)，此時他因“文革”時參加過武斗、“有攻擊性言論”而被捕，法院以“反革命”罪判處他有期徒刑7年。1981年，全國復查冤假錯案，因無證據(jù)，李華松被釋放。

可是入獄的經(jīng)歷成了烙在他額頭上的恥辱的金印，他無法就業(yè)，只能靠打工度日。

出獄后，他到弟弟的工程隊打工。弟弟承包了臨海煤球廠鋼結構廠房的建設，其中11米高的煤炭輸送帶難住了這個個體工程隊，李華松出手了，當過車床工并擅長工業(yè)設計的他承擔了設計和建設任務，大學掌握的知識也為他初出茅廬助力，他順利完成了設計和建設任務。

此后，臨海電影院鋼結構屋架工程是他建造的。李華松很快在當?shù)孛摲f而出，臺州地區(qū)科委發(fā)現(xiàn)他是個人才，聘他為科委下屬的機械科技發(fā)展公司經(jīng)理。上任后他承擔了軟包裝自動化成袋機的研制任務，效益顯著。正當他干得風生水起時，公司整頓，歷史上的那個污點成為他被清退的理由。

命途多舛，打擊和挫折試圖摧毀他，結果卻成就了他，苦難成了命運對他的饋贈。在飽受世態(tài)炎涼人情冷暖中，生活把他逼上發(fā)明之路。

此時中國專利法已實施，他把自己的才能轉化到產(chǎn)品設計上，竟一發(fā)而不可收，幾年時間，他申報了十多項專利，成為臺州第一個向國家申報專利的專利權人。

他的專利頻頻在國內國際得獎，他也由此成為臨海市成果最豐碩的發(fā)明家，還擔任了臨海市發(fā)明協(xié)會會長。

外圍采訪獲得的素材使我堅信，李華松是一個值得報道的優(yōu)秀科技人員。當晚，我們來到李華松家進一步采訪。

采訪很順利，發(fā)明家的坎坷經(jīng)歷，評優(yōu)中的遭逢，市委書記的不平，公眾的各種議論，這一切都已構成新聞的諸多要素，使這篇即將問世的報道豐滿厚實。

當晚，我僅用了一個多小時，一篇1000多字的人物新聞一氣呵成。

沒想到他不同意發(fā)表

稿子完成，次日上午，我去李華松家審稿。我以為，這篇稿件是為李華松鳴不平的，審稿應該不會有問題，他應該會對稿件感到滿意。我自信地認為，根據(jù)以往的經(jīng)驗，這類稿件一旦刊出一定會引起反響，說不定對李華松會很有幫助，甚至可能改變他的命運。

然而沒想到，李華松看完稿子卻不同意發(fā)表。

“這個稿子最好不登！”他說。

“為什么？”我大為驚訝。

“我坐過牢的事別人早已淡忘，你現(xiàn)在稿子一登，讓別人重新記起我不光彩的過去，這多不好！”

人都要面子，特殊的人生經(jīng)歷使李華松變得敏感，那個污點是他心靈上的一個傷疤。

“老李，憑我的經(jīng)驗，這篇稿子發(fā)出后肯定對你有利，你入獄的經(jīng)歷是特定歷史時期造成的，相信別人會歷史地看待?，F(xiàn)在社會很重視人才，你有這么大的貢獻，政府會重視的，說不定報道刊出后你的境遇會有變化?！蔽以噲D說服他。

但他堅持自己的看法，不希望刊登。

審稿出現(xiàn)僵持。

“老李，你看稿子事實有沒有問題？”此時我已感到僵持下去沒有意義，決定向他攤牌。

“那倒沒有，內容都是事實?！彼?。

“那好，報社規(guī)定，審稿只是把握事實，如果事實沒出入，被采訪者不同意，稿子照樣可以發(fā)?！蔽伊脸龅着啤?/p>

李華松一愣，沉默片刻后說：“那……你看著辦吧！”稿件發(fā)出第三天就在《光明日報》頭版頭條刊出，中央電臺在當天早上的新聞和報紙摘要節(jié)目中做了摘播。

這篇稿子刊出引起的反響不小，報社和我都收到好多來信，李華松本人也收到六十多封信，這是我后來知道的。

稿子發(fā)了，我的任務完成了，我也就把這件事丟開了。

這篇報道改變了一個人的命運

一年過去，李華松杳如黃鶴，音訊全無。

1989年6月中旬的一天，我正在辦公室埋頭寫稿，座機突然響了，是李華松。他說他在杭州，希望和我見面。

我有點意外，又有點好奇，稿子刊出一年多，報道有無給他帶來變化？我渴望了解。

見到李華松有些意外，他一改原來質樸的外表，西裝革履，春風滿面，神采飛揚。他握住我的手說：“謝謝你，葉輝，你的報道改變了我的命運！”

他剛從北京參加全國發(fā)明大會回來，他是浙江省發(fā)明家代表。

大會上，中央以及有關部委的領導、聯(lián)合國世界知識產(chǎn)權總干事鮑格胥與他們合影，他還作為浙江少數(shù)幾位發(fā)明家代表受到黨和國家領導人的接見。

昔日的專政對象，今日的功臣，發(fā)生在李華松身上的變化是時代變遷的縮影。

這篇千字報道見報后產(chǎn)生的效應為我所始料不及的，報道使李華松的命運發(fā)生逆轉。

李華松對我說，報道刊出后，浙江師范學院（后為浙師大）先后兩次派校長助理和組織部長專程赴臨?？赐?，盛邀他回母校工作。

浙師院還表示，如果他不愿意到學校所在的金華市工作，可以專門將他安置在學校在杭州的科研機構工作，并表示將任命他為學校研究所副所長，享受副處待遇。浙師院還與省教委研究后為他補發(fā)了大學畢業(yè)證書。

中科院蘭州化學研究所、沈陽市科委主任分別來信邀請他去工作;20世紀80年代的廣東乃改革熱土，廣東陽江許以高薪邀請他去搞科研開發(fā);海南一國有大型企業(yè)集團邀請他參與海南開發(fā)。

昔日的“污點”，此時已被光環(huán)掩蓋，李華松就像出土文物，受到各方的關注和器重。

許多部門和單位紛紛向他伸出橄欖枝，期盼他去工作。當各地紛紛爭搶李華松這個人才時，臺州中院主動對他的案子進行復查，為他作了徹底平反;臨海市和臺州行署將他評為拔尖人才，地區(qū)行署趕緊把他找去，專門為他成立了臺州地區(qū)經(jīng)濟技術研究所，任命他為所長。

李華松沒有理由離開家鄉(xiāng)到外地工作，他留下了，挑起了研究所所長的重任。

坎坷歷盡，命運垂青，李華松好事頻至。1989年，法國80屆發(fā)明展覽會在巴黎召開，這是一個成立于1901年的世界級展會，我國對這一展會非常重視，組織參展。

國家科委和中國發(fā)明協(xié)會從全國各省選出優(yōu)秀發(fā)明專利產(chǎn)品報送展會，李華松的“閥的鎖控聯(lián)合裝置”入選。

參展的結果是，中國有7項專利技術在博覽會上獲獎，李華松的專利獲得交通與海洋獎。此后李華松一直在臺州工作至退休。專利法實施后，他是全國首批專利發(fā)明人、設計人、專利文件自撰人和專利權人，他后來任臺州市經(jīng)濟技術研究所所長、臺州市工業(yè)管理局總工程師，臺州市政協(xié)常委。

一個女演員執(zhí)意要嫁給他

今年6月8日上午，好友李建兵開車陪我前往李華松家。車子未到小區(qū)，遠遠看到小區(qū)門口一銀發(fā)老者，身旁小鳥依人地依偎著一個嬌小女子，這是李華松和他妻子蔣菊芳，他們在小區(qū)門口迎候我們。

與共和國同齡的李華松，身材依然敦實，多年不見，他已華發(fā)滿頭，一頭銀發(fā)白得發(fā)亮，臉色紅潤，鶴發(fā)童顏。蔣菊芳雖已三十多年不見，卻樣貌依舊，容顏未改。

一對好夫妻啊！當年我那篇稿子還曾給這個家庭帶來麻煩。

報道刊出后，李華松收到幾十封求愛信，向他示愛的有大學老師、科技人員、公務員、演員。其中發(fā)生的一件事使我至今難忘。

1989年，金秋時節(jié)，丹桂飄香，那天我正在辦公室伏案寫稿，一年輕女子推門而入，她身材苗條，氣質不凡，皮膚白皙，嫵媚動人。

她說她是部隊文工團的演員，與李華松通信已有一年，她直言不諱地告訴我，她已深深地愛上了這位發(fā)明家，并決意要嫁給他，但卻遭到李華松的拒絕。

“這怎么可能？李華松有妻子有小孩?！蔽壹润@訝，又感動。

“他的婚姻是特殊歷史時期的產(chǎn)物，在人生最落魄時找的對象，他們之間哪有愛情？沒有愛情的婚姻是不美滿的，而且不道德！”女演員振振有詞，“你報道過李華松，他對你很尊重。你能不能做做他的工作？我愛他！我要嫁給他！”

“他妻子很賢惠，李華松也很愛她?！蔽也荒軒蛣e人拆散李華松的家。

我反復勸說，女演員不為所動，執(zhí)意趕往臨海。

她到臨海后的情況是李華松后來告訴我的：女演員趕到他家，見到了他妻子，他妻子坦然而不失熱情接待了她，當她看到李華松的家確實很溫馨，他妻子的確很賢惠，這才死了心。

當年追求李華松很猛的，還有一位沈陽某大學的老師，因不知道地址，她把信寄給臨海市委書記轉交。這位女老師表示，她經(jīng)濟條件很好，可以供養(yǎng)他，只要他們結婚，他可以專心致志搞發(fā)明。四川一中學女生給他寄來自己的作文，題目是《誰是最可愛的人》，小女生認為，發(fā)明家是當代最可愛的人。李華松非常感動。

但李華松是一個有道德有操守的人，面對愛情的強攻，他守住了底線，對那些求愛者一律予以拒絕，他坦然地把這些求愛信全部交由妻子處理。

三十多年過去，華發(fā)滿頭的李華松身邊依然是小鳥依人的蔣菊芳，歲月已表明他們婚姻的穩(wěn)固。

老發(fā)明家的新發(fā)明

此次去見李華松，我是沖著他的又一項發(fā)明去的——他發(fā)明了書法刻石這一特殊工藝和工具。

李華松研習書法多年，尤其是對書法刻石的研究和實踐卓有成就。他遞過一方印石，上面刻著他的手跡，筆力沉穩(wěn)雄健，筆鋒瀟灑，筆走龍蛇，出神入化。

更神奇的是，他用刻刀在印石上直接“寫”出書法來。

“書法刻石是書法的一個門類，就像硬筆書法用硬筆，毛筆書法用毛筆，書法刻石以刀代筆。但書法刻石與篆刻不同，篆刻是在印石上雕刻，其筆畫是雕出來的，書法刻石是真正意義的以刀代筆，這種一刀下去不修改就能刻出毛筆字筆意的技術在歷史上極為罕見。這種刻石方式用傳統(tǒng)的刀具、工具無法實現(xiàn)，它是多項技術交叉，跨行業(yè)形成的產(chǎn)物，可以說，書法刻石是我的發(fā)明?！崩钊A松說。

他說，中國書法自從元末明初出現(xiàn)文人印，這才有了文人篆刻。幾百年來，人們一直有一個理想，那就是篆刻刀可以像毛筆一樣在印石上書寫，這種“以刀代筆”的方式就是書法刻石。

李華松說，他的書法刻石是從學習清代篆刻大家鄧石如印章草書邊款發(fā)展起來的。

鄧石如的草書邊款被稱為世間一絕，鄧石如是我國歷史上第一個直接用刻刀在印石上書寫的篆刻家。然而他的邊款字雖好，但還不能表達毛筆字的按提使轉的毛筆筆意。

鄧為歷史所局限，他所用的刻刀是碳素鋼，硬度僅50度，刻幾下刀鋒就鈍了，因此作品極少，是當時的技術限制了這一藝術的發(fā)展，也限制了作者的想象力。

同樣，科技的發(fā)展為李華松提供了發(fā)明的可能，他說他采用的烏鋼刀硬度已達到80度以上，完全能滿足書法刻印的需要。

“我年輕時在工廠當車床工，每天上班第一件事就是磨烏鋼刀，之后從事設計、產(chǎn)品制造，我現(xiàn)在的刻刀都是我自己制作的?！崩钊A松說。

說著，我們隨李華松進入他的書房兼工作間。他在工作臺前坐下，一臺他自己制作的放大鏡，頗似科學家在實驗室里的顯微鏡，放大鏡的下端是一個固定印石的木制夾具，放大鏡左側立著一個類似樂譜架的架子，用來放置和固定書法刻石內容的紙張或書籍。

“書法刻石這項技術不同于傳統(tǒng)的篆刻，刻刀受力是篆刻的十倍，因此工具也就完全不一樣。有許多網(wǎng)友想跟我學，希望看看我的刻刀，我也都在網(wǎng)上公開了?！彼f。

“其實對書法刻石的研究不僅僅是一把刀，給你一把刀也是無用的，它是一個體系。我在日復一日的實踐中不斷摸索，也學習參考各種相近的古今藝術，并在實踐中完成了工具的成套設計和制作，制定了完善的工藝流程。書法刻石的一大難處是，書法有橫有豎，豎刻容易橫刻難，豎刻易于用力，而橫刻無法用力，我的方法是借助阿基米德支點的原理，為橫刻找到著力的支點?！?/p>

說到這里，他為我們做示范，他把右手手腕托在夾具專設的支點上，右手握刀、左手抵刀助力，組成推手刀法，使力量能保持穩(wěn)定。

說著，他開始刻字，只見印石上粉末噴薄，刻刀刻石發(fā)出輕微的摩擦聲，字跡則完全被粉末覆蓋，他完全是靠自己的感覺把握刻字的?？掏陰讉€字，他用手抹去石粉，幾個瀟灑飄逸的草書刻字已刻在印石上。

早年的經(jīng)歷使他能最大限度地改進工具，發(fā)明出適合刻石的工具，磨制出專用的烏鋼刀，設計制作了專用放大鏡，發(fā)明了助力的推手刀法，解決了力量和穩(wěn)定性。

因此，他的書法刻石是在對工具進行變革后才實現(xiàn)的，力量解決后才可能在刻石上體現(xiàn)毛筆書法的筆意。

李華松的書法刻石不用在石頭上寫稿劃格，而是用烏鋼刀直接在石頭上書寫，用刀壁擠削石頭刻字，橫臂用力，使用力量要比篆刻邊款多得多。

“我的實踐證明，篆刻刀完全可以代替毛筆。當然，要想把字刻好，還得先練好書法，要深入研究各種筆法同刀法之間的關系，例如怎樣才能一刀刻出隸書中‘蠶頭燕尾，僅這一刀我整整研究了兩年?！?/p>

“一般我一分鐘可以刻3個字，對那些石頭比較好刻，文章、文字又比較熟悉的，最快能刻5個字，速度可比寫毛筆字，最多一口氣能刻500個字?！崩钊A松說。書法刻石是落刀無悔的，一篇上千字的作品，一刀錯了、一字錯了，就得全部磨了重刻，別無他途。

近年來，李華松已創(chuàng)作出很多作品，長篇刻石有1000多字，少的也有上百字，他說要把歷史名篇刀耕一遍，他已刻過的名篇有：《與妻書》《長恨歌》《滕王閣序》《琵琶行》《出師表》《前赤壁賦》《為人民服務》等。

他還在《中國書法報》等報刊上發(fā)文《“吳門顧二娘”硯款質疑》《篆刻的健身養(yǎng)生探索》《閑章“真賞”與“十二樓”款銅香爐》等，將生命寄托在藝術探索之中。

要想取得成就就得付出艱苦的勞動，尤其是在人心浮躁的今天，很少有人能甘于寂寞。李華松卻甘坐冷板凳，在寂寞中探索和創(chuàng)作。

（作者為光明日報高級記者，全國優(yōu)秀新聞工作者，曾獲“國務院特殊津貼”，著有新聞作品集《走向光明》《支點》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