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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積越厚的“故鄉(xiāng)”

      2021-11-12 10:02:29苗笑陽
      山東文學 2021年10期
      關(guān)鍵詞:上衣事兒老屋

      苗笑陽

      在一位作家朋友那里讀到一句話,叫“未曾離鄉(xiāng)的懷鄉(xiāng)人”,仔細地想想,自己似乎也是那種“未曾離鄉(xiāng)的懷鄉(xiāng)人”——我現(xiàn)在的家、現(xiàn)在的公司距離自己的老家都不遠,老家有事兒可以說抬腿就到,方便得很,可是隨著年齡的增長我卻越來越有一種懷鄉(xiāng)感了,雖然很羞愧說出“懷鄉(xiāng)”這樣的詞:但它是事實。牽掛,縈繞,忽然地想到,以及……有朋友到訪,我和他在漫談中說起自己可笑的懷鄉(xiāng)病,他說其實他也有,也是隨著年齡的增長而慢慢地生出的。他和我談到南拳媽媽的一首歌里的歌詞,“到不了的都叫遠方,回不去的名字叫家鄉(xiāng)”“你懷念的并不是家鄉(xiāng),而是回憶。是你記憶里的人和事兒?!?/p>

      想想,似乎的確是如此。真正讓我懷念的,是時間,歲月,和浸在其中的記憶,他這一說讓我有些恍然。我也意識到,“故鄉(xiāng)”為什么會隨著我的年齡而越積越厚的緣由了。

      那就說吧,我的記憶。我記得甚至是更為記得,那種酸楚的幸福。

      父親口袋里的錢

      少年不識愁滋味。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我竟然有種奇怪的錯覺,父親板正的粗布上衣口袋里似乎有著永遠花不完的錢。只要我開口,略略地纏磨一下,他就能從這個口袋里緩緩地變出……

      我是家中的老小,上面有兩個哥哥和一個姐姐。多年之后,我和哥哥姐姐說起我的錯覺,換來的是他們的一片驚愕:你真那么想過?怎么會有那樣的……要知道,那時候咱們家……

      我不知道,真的是不知道,而且對一些事兒也不敏感,譬如我們家年久失修的房子,譬如玉米面粥的稀與稠,譬如由哥哥改給我的衣服是不是合身……在那個時候,我大約覺得生活如此,就是如此,也只會如此,雖然在我小小的年紀里已經(jīng)悄悄地學會了羨慕,以及攀比。是的,我學會了攀比,朝著父親的上衣口袋要錢多數(shù)是因為攀比,因為另外的小朋友們有了,他們有了我就應(yīng)當有;而我父親可能也覺得我應(yīng)當有,所以盡管他會有小小的猶豫但從來沒拒絕過我。

      父親是教師,母親也是。而我,又是他們最小的孩子。我的“不識”里還有我的那份受寵,我也以為它是自然而然,是我應(yīng)得的,所以我會不那么猶豫地向父親的口袋去要錢,所以我會錯覺地以為,他的口袋里有著永遠花不完的錢,盡管數(shù)目并不大。少年不識愁滋味,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我心安理得地向父親的口袋索要,而他,也總是緩慢地給予。是的我記不得父親從口袋里掏錢時的表情,但我記得他的動作,似乎總比以往要緩一些,慢一些,而我則心急如焚地把自己的手高高地伸過去……現(xiàn)在想起來,當時我們的日子過得真是清貧。而作為教師的父親母親,卻又一直試圖維護一種與這份清貧并不相稱的尊嚴,至少在我身上他們試圖做到……一旦想到過去我總有些百感交集,這份百感中包含著種種的愧疚。我當時的“不識”實在是太多了。

      我向父親索要。當時家家都窮,小朋友們的獲得都不是太過貴重的東西,所以,父親幾乎從沒有拒絕過我,只是偶爾地會批評一句兩句,批評我的虛榮,批評我的攀比,批評我的不斷索要——說到索要,其實我還覺得委屈呢,我也不是看到所有的好的、別的孩子有的東西都會向父親的衣袋來要,我一直都覺得自己在克制,克制,只有實在想得不得了,感覺沒有就一下子少太多的時候才向父親開口;再說,我們在街上,在集市上,在偶爾進城去的商店里看到那么多的新奇的好東西,父親也從來沒在別的孩子還沒有的時候給我買過,從來沒有,我多想是我們村里第一個擁有的、讓別的孩子攀比的人啊!盡管我這樣想,不還是沒有提出過這樣的要求來嗎?不過,在我伸手向父親索要的那個時候,我?guī)缀酢奥牪灰姟彼呐u和抱怨,我的心思都在他的口袋上,看著他緩緩地伸手,伸向自己的衣兜,從中掏出我所需要的錢……

      他幾乎從沒拒絕過。在我的印象里,只有一次拒絕。這次拒絕讓我時至今日依然記憶猶新。他不肯給我買一把和苗某某一樣的,能打塑料子彈的長槍。

      我當然記得這個苗某某的名字,一直記得?,F(xiàn)在,他也是我的好朋友,但我從未跟他提及過當年的事兒,他大約也記不得了——可那件事兒,對我來說卻異常異常地“龐大”,大得我?guī)缀醮贿^氣來,讓我在之后數(shù)十日內(nèi),甚至更久的一段時間里……他有了一支木柄鐵桿的玩具槍。這是一件實在讓人羨慕而且羨慕不已的事兒,他有了一支像模像樣的玩具槍。而這支玩具槍的存在,一方面讓他在我們小朋友們中間變得更為突出,一方面讓他在市里工作的父親也突出出來。是他父親買給他的,是他父親在市里買的,他父親,在市里工作——時至今日,我還記得自己當年的那份羨慕,它是多么多么地強烈,甚至暗暗地拿他的父親和自己的父親比較:要知道,我父親雖然在村上掙得不多也不夠“顯赫”,可教師的身份多少還是有光環(huán)的,多多少少。如果不是這支玩具槍,我和他的差距、我父親和他父親之間的差距還沒那樣地“明顯”,在一起玩兒的時候,我們受人關(guān)注的差距也沒那么明顯,可是,他有了一支我們從未見過的玩具槍。

      在我小的時候,幾乎是所有的人(甚至包括大人們)都有一個“解放軍崇拜”,我們天天的游戲也是戰(zhàn)爭中的沖鋒和埋伏,努力將一個個臨時扮演的“敵人”消滅干凈,而他有了一支像模像樣的長槍——立刻,當然是立刻,從我們見到他的那支槍開始我們的羨慕立刻就生長起來了,我們立刻就變成了他的“仆從”,心甘情愿地圍繞在他的身邊。我們圍繞著他,包括那些比他大的孩子,此時,那些大孩子們也收起了以往的傲氣而換出另一副面孔,或多或少帶有“諂媚”的性質(zhì)。有了這支槍,這個苗某某也立刻自覺高大起來,說話也變了聲調(diào)和節(jié)奏,平添了些大人物的派頭和得意?!拔夷懿荒苊幌??”“不行!”苗某某義正辭嚴地拒絕:“是我爹給我買的!摸壞了怎么辦?”換出另一副面孔的大孩子們也遭到了拒絕:要是在平時,他們可不……但那天,他們咽著自己的唾沫低三下四地忍了下來,試圖讓苗某某在某個時刻改變一下他的看法,畢竟,他背著的那支槍實在誘人。平日里,他和我素來親近,關(guān)系要好,所以我在那些當時看著高大、魁梧的大孩子吃癟之后依然厚起臉皮,小心翼翼地提出請求:“讓我摸一下,就一下,保證摸不壞……”“不行!”他說得斬釘截鐵,并把這支槍迅速地挪遠,似乎怕我不經(jīng)同意就突然地摸到。

      他的那句不行和隨后的拒絕的動作可以說嚴重地傷到了我的自尊。我的鼻子驟然發(fā)酸。于是我急急地跑回了家。父親正在,他在做什么我記不清了,是看書還是批作業(yè),是做雜活還是?我記不清了,但我清楚的是他在。于是,我就纏著他,向他的口袋索要,流著眼淚和鼻涕索要。

      父親看上去很為難。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在我索要的時候他能有這樣的為難表情。他帶著為難的表情對我說,那樣的槍太貴了,咱,沒必要買。“不,我就是要就是要!”我當然不肯放棄,而父親的話竟然讓我感覺自己遭受了巨大的委屈,而不理解我、不肯給我買一把同樣的槍的父親,則是這份委屈中最最重的那部分,之前,他可是從來沒有拒絕過我啊!

      父親,一向有主見的父親竟然被我弄得手足無措。他的臉變得通紅,右手不自覺地伸向了自己的上衣口袋——可他沒有變出奇跡,他沒有摸出我所需要的錢來。我哭得更厲害了。在我的哭聲里,他又一次手足無措,又一次臉變得通紅,又一次不自覺地伸向自己的上衣口袋,可是,他依然沒有摸出錢來。他的口袋,仿佛是被什么東西給塞住了,里面那些永遠花不完的錢他夠不到,拉不出來。我跳起來,伸出手去幫他夠,試圖直接幫助他把塞住口袋的塞子拔出來——我的動作,或者說我的動作和更為復(fù)雜的原因激怒了我的父親。他突然站起來,奮力地拍了一下桌子,大聲對我訓(xùn)斥道:“別鬧了!再鬧,給我出去!”

      對我來說,他的這一動作簡直就是雷霆——從我記事起他還從來沒有這樣喝斥過我,從來沒有,它讓我的大腦里一下子充滿了各種的轟鳴,而我的委屈,也一下子到達了頂點。我止住哭聲,訕訕地走出去,一方面急于“逃離”,而另一方面則幾乎拖不動自己的腿。

      我現(xiàn)在也清楚記得自己的委屈和怨恨,因為,在我和父親的關(guān)系中很少有這樣的“受挫”,所以我記得住。理解父親是后來的事兒,但當時不,我不肯,絕不,我接受不了他那樣對我盡管之前他曾這樣對待過我的哥哥和姐姐……我走出房間的時候感覺整個天空和周圍的一切都是灰色的,懸掛在頭頂上的太陽也是。我覺得自己都被壓垮了。當然,那時候的孩子絕不會想什么離家出走,為什么不想,我現(xiàn)在也沒考慮清楚——其實這是一種很有意味的心理現(xiàn)象,不是嗎?當時,我們在家里或外面受到多大的委屈、侮辱和損害(小小的年齡很容易把一些并不那么嚴重的事情放大),都不會想到對父母構(gòu)成威脅性的、懲罰性的“離家出走”,我們總是把所謂的委屈、侮辱和損害慢慢地在時間里消化掉。這個話題我無法在這篇文字里展開,一是我要把話題更集中些,二是我真的不知道這個心理現(xiàn)象應(yīng)當用怎么樣的方法解釋得清楚明白。我只是覺得,突然覺得,這,真是一個值得思考的話題。

      我待到很晚才回到家里。哥哥姐姐一邊寫著作業(yè)一邊嘰嘰喳喳,我一進門,他們立刻鴉雀無聲,一邊朝我張望一邊悄悄地瞧著父親母親的那屋。母親出來,看到了我,“飯在鍋里熱著呢,”她說,仿佛并沒有什么事情發(fā)生過一樣。過了許久我才知道,我的父親母親為此曾發(fā)生過爭吵,盡管他們試圖瞞過我的哥哥和姐姐。

      “明天我要去,鄰居家再借點錢/孩子哭了一整天哪/鬧著要吃餅干/藍色的滌卡上衣/痛往心里鉆/蹲在池塘邊上,給了自己兩拳……”事隔多年,我偶爾在一檔音樂節(jié)目中聽到那首《父親寫的散文詩》,一下子記起了我的父親和他的上衣口袋,記起了我當年的任性和嬌縱,記起了我對他口袋的錯覺和那個歲月,感覺自己的胸口像是重重地挨了一拳,眼淚一下子無端地涌了下來。妻子問我怎么啦,為什么哭得這么傷心?我告訴她說,我記得了父親的口袋,以及他做給我的手槍。

      在我鬧過之后父親給我做了一把手槍。用了幾乎是一周的時間。他竟然找來圖紙。竟然“無師自通”地做起了木匠活兒。竟然,購買了油亮亮的油漆,小心翼翼地把它一遍遍刷在他削好刨好的木頭上。然后用砂紙細細地打磨。于是,我有了一把油亮亮的黑漆手槍,父親用一種鄭重的、多少有些討好的表情將它遞到我的手上。我接過槍——事隔多年,它距離現(xiàn)在的時間實在是太久了,我已記不清自己是怎樣接過槍來的,是否興奮還是表演了興奮,我不知道。在我記憶里留存的是:我接過槍,然后走出了家。

      但我沒有參加到村里孩子們的游戲中去,既沒有成為英雄的解放軍也沒有扮演成負隅頑抗的“匪”軍。我只是遠遠地看著他們,看著那個端著漂亮的玩具槍的苗某某勇敢地沖鋒在前,他穿行在想象的槍林彈雨中。在一旁看著,我沒有把父親剛剛做好的手槍掏出來,而是將它硬邦邦地揣在懷里。盡管父親極為細心細致,但我也不得不承認,他并不擅長木匠活兒,他做出的這支手槍并不能讓我滿意。如果是幾天前,在苗某某的漂亮的玩具槍出現(xiàn)之前,父親做的這支不能讓我滿意的手槍依然會成為我在小伙伴面前炫耀的資本,但現(xiàn)在不是了。我知道,一旦我掏出這支槍,苗某某和他們會拿我的手槍和苗某某的玩具槍比較,我也能知道他們將會是一種怎樣的不屑表情。

      父親的上衣口袋并不能“應(yīng)有盡有”,它不能變出永遠花不完的錢,我對這一才意識到的事實而懷有了失望。我悄悄地離開他們,他們的戰(zhàn)斗進行得正酣,充滿著槍聲炮聲和各種各樣的想象的喧響。我懷著一種酸楚離開了他們,一個人上路,在奔向河邊的時候悄悄地將父親用了一周的時間才做出的手槍丟進了草叢。

      那時,陽光正好。葦草中、樹叢中和寬闊的路上,飛舞著幾乎是無數(shù)的蜻蜓。

      年久的老屋

      有些成長,真的是一瞬,一個瞬間就能完成——我真的有那種感覺,我不知道這一感覺是否和父親口袋里有永遠花不完的錢那樣屬于“錯覺”,但它又那樣的真實。在父親的拒絕之后,他的口袋里不肯變出花不完的錢之后,幾乎就是一個瞬間,我就意識到原來我們家并不像我以為的那樣“富有”。不只是不富有,而且是貧窮。

      前些年讀到拉美作家胡安·魯爾福的小說集《烈火平原》,其中有一篇《都是因為我們窮》,看到題目的時候我的身體竟然顫了一下,感覺有什么東西擊中了我。都是因為我們窮——但在我年幼的時候,我竟然完全意識不到我們的貧窮,而貧窮其實一直在著。

      真的,貧窮一直在著,只是我“視而不見”。我的“視而不見”可不是一般的視而不見, 而是——身處其中,直至完全的不察。我想這和我父親母親的“好面子”多少有關(guān),當然看不到的主要還是我。在經(jīng)歷過父親的拒絕之后,我慢慢地意識到我們家其實是貧窮之家,我們家所受的尊敬并不是來自富裕而是父親母親的知識,這一意識當然也暗暗地影響著我。

      現(xiàn)在,該提到我們家的老屋了。

      我家的老屋的確古老,但只有記憶價值并不具備“文物”價值,它是老舊的土坯房,當時村里的所有房子幾乎都是類似的樣式。它,是我老太爺爺那時蓋的,據(jù)說當時算是村上最為“氣派豪華”的房子——可隨著時間的推和移,它越來越不是了,氣派和豪華與它越來越遠,直到在我出生后,記事后,它慢慢地“墜落”成擁有五千多人的我們村里最破舊的房子。幾十年過去,房基都已經(jīng)“堿”出了一趟深深的溝,它是許多種叫上名字和叫不上名字的蟲子的居所,盡管父親母親每年都要泥一遍房。后“墻山”也開始向外傾斜,為了避免突然的倒塌,父親他們不得不再用一些樹棍做支撐——每逢下雨,屋頂漏成一片,要用光家里大小的盆子去接滴下來的雨水……我承認,在我小的時候很長的時間里都對它毫無感覺,似乎覺得生活就是如此,沒什么特別。在孩子們的世界里,貧窮并不算什么特別的事兒,它在著,我們就會接受下它——有時,我會拿我的童年和自己孩子的童年做比較,當然這個比較不僅僅是物質(zhì),可能還有心態(tài):我的孩子和他們的同齡人,可以說從出生時就告別了貧窮,沒有溫飽之虞,住在絕不會漏雨的房子里,多數(shù)家庭也都有車:可他們,似乎對于物質(zhì)的感受遠比我們那個時代敏感得多,也更為在意。為什么呢?我一直想為這個變化尋找一個答案,可是總感覺并不全對,并不能完全地解釋出來。還有,在我上到大學的時候,當時是多艱苦啊,可似乎無論是來自農(nóng)村還是來自城市,無論是來自貧民家庭還是來自干部家庭、職工家庭的孩子,都不太在意吃穿和物質(zhì)等等“眼前事兒”,大伙想的念的在意的也都是“世界往何處去”“中國往何處去”“如何能讓我們的民族獲得強盛、百姓獲得幸?!敝惖奶煜率聝骸腋杏X著感受的、觀念的變化。而這變化,是那樣直接地影響著每個人。

      我還是回到我們“久遠”的老屋的話題上吧。據(jù)我父親說,我們家的老屋原來還有南房和廂房的,可我出生后不久它們就先后倒塌,再蓋,錢不夠,于是他們就清理了地基而將它們改建成了墻,種上了花和樹。他說這些的時候是什么心情當時我難以猜測,但在我的當時的感覺中,南房和廂房其實“倒得好”,因為這樣,我就多出了大片大片可以玩的地方,就多出了樹和花,多出了落在樹上的蟲子和鳥,多出了……許多的樂趣來。

      重建我們的老屋,是我父親一直的計劃,他一直都在籌劃——由此可見,當時他對我索要的不拒絕,讓他上衣的口袋里變出足夠的錢來滿足我,其實是多大的溺愛!我是他最小的兒子,他把曾給予我的哥哥姐姐的以及還未曾給予哥哥姐姐的都給予了我,而我……后來我們都成家之后聚在一起,哥哥和姐姐回憶起那段生活,他們就從未有過那樣的錯覺,也從未有過那樣的待遇。他們所記得的是,父親為了重建我們的老屋所付出的,所計較的,以及……他們說,在很長一段時間里,父親和母親都在計劃,什么時候翻蓋一下自己的房子,用些什么材料,計算一下需要花多少錢。他們一直在省吃儉用,一直。“你還記得咱父親向咱們宣布不再重建老屋時的話嗎?你還記得他都說了什么做了什么嗎?”姐姐問我。

      記得,當然記得。

      我記得很是清楚,那是在一個晚上,周末,父親、母親和哥哥姐姐們都在。一向嚴謹嚴肅的父親竟然以更為少有的鄭重對我們家,開一個家庭的會,他要有一件事兒向大家宣布。我清楚記得是因為父親的表情,和他說要有事情向大家宣布時帶給我的“緊張感”,還因為他所宣布的竟然是:“我和你們母親商量,咱們家的房子,不再翻蓋了。我和你們母親都是普通教師,掙得少,收入有限,僅靠攢錢來翻蓋,實在難以湊齊。如果借錢,一是不好借,二是那樣一來還得緊巴緊地還人家,這樣即便住上了新房,我們心里也不能安生。再說,從咱們老一輩兒咱們家就沒有借賬的習慣,借債過日子,總感覺矮一頭——我想了,與其將錢用在翻蓋新房上,還不如用在你們幾個的學習和生活上,把錢花得更有用。今天,我來教你們一篇古文,劉禹錫的《陋室銘》,大哥學過今天也跟著復(fù)習。來,我們一起讀?!?/p>

      《陋室銘》,大約是我記得最為清晰、深刻的一篇古文了,一想起它我就會想起我家的老屋,更會想起我父親領(lǐng)著我們誦讀和對我們講解時的情景,這篇文字伸延著連接我記憶的神經(jīng)末梢,和我的身體也連接在一起。我似乎說不清它給予了我什么,但我知道它曾有數(shù)不清的給予,而且一直在給予。那天晚上,父親教我們學習和背誦《陋室銘》,我竟然很快就把它背了下來,盡管父親的講解我還不能完全地理解,可我覺得,有種我能夠感覺到卻說不清的東西在我的血液里跟著流動,它讓我的血在變熱,輕微地提高了溫度。

      父親和我們一直待到很晚。而母親,則搬了一個由鐵絲捆綁了的小凳在屋子外面坐著,屋外的露水有些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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