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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夢影甘河

      2021-11-20 19:14陳曉雷
      駿馬 2021年5期
      關鍵詞:大興安嶺石子小鎮(zhèn)

      走出大山時,我剛剛十二歲,盡管自己生在山嶺上,卻對童年沒有悟化的土地未存絲毫留戀。

      走過三十年人生旅途后,我回望自己降生的地方大興安嶺,它一下子變得陌生、神秘、豐富起來,不知是何方神明拍了我的天靈蓋兒,似乎昏睡了半生的我,頓時有了類似萬象叢生的發(fā)現,我的性格,我的行為,我的思維,甚至我的血液和我的精神,都與生我養(yǎng)我的博大山嶺,與那響亮悠長的甘河息息相關,絲絲相融,環(huán)環(huán)緊扣……

      嶺與河

      蜿蜒起伏一千四百公里的大興安嶺,像兩只交尾的巨蟒,東北端的蟒首是伊勒呼里山,主峰大白山的海拔高度達一千五百二十八米,是大嶺北部的最高峰。這高昂的蟒首,俯視著百公里外的黑龍江,江水急遁東南,似乎驚駭了這只巨蟒,一旦口渴,即把自己吸干了,那么,歸流大海的理想就成了空想。

      東南的蟒首是巴林左旗的罕山,主峰海拔高度達一千九百八十三米,這只南端的巨蟒,遠遠眺望西拉木倫河,它口渴時,飲一下江水,就可讓這條大河斷流數天……

      這座縱橫千里,萬峰騰躍的大興安嶺,在十七萬平方公里的懷抱中,涌出血脈一樣的河流三千余條,河水從大興安嶺東西兩側一路流淌下來,形成兩大天然水系。

      東側為嫩江水系,主要有甘河、諾敏河、阿倫河、雅魯河、綽爾河等幾十條河流,它們悠然東流匯入嫩江,接著又巧變成少婦般豐腴美麗的松花江,繼續(xù)向東一路奔流,毫無保留地投入黑龍江的主流,最后一縱身,躍下高山峽谷,投身于大海,完成了下高山、過平原、跨國度,進入自由天地的終極使命。

      西側為額爾古納河水系,主要有海拉爾河、根河、伊敏河、激流河、莫日格勒河、哈拉哈河、克魯倫河、烏爾遜河,這大嶺西側幾十條河,多數匯入了額爾古納河,這條古老的大河,在大興安嶺西北繞嶺而流,向北、再向東、再向南,奇妙地形成了黑龍江的上游,最后同東坡流下的河流,在這里再次融匯為一條大江——黑龍江,一頭撲進了茫茫的大?!?/p>

      這東西兩側的河流,在各自奔流的時期和行進的里程內,猶如兩個漸次發(fā)育成長的少男少女,日增韶華,年生風采,最后變成青春勃發(fā)的姑娘和小伙子,他們相約相融而成了一家人,簇擁著愛的激情,奔騰的歲月,走向更為自由、更為開闊、更為博大、更為深遠的世界了。

      我的故鄉(xiāng),在大興安嶺的主峰之一伊勒呼里山的正南面,在主峰大白山一千五百米海拔到一千一百米海拔的過渡帶上,這里的山地、丘陵起伏,主峰常年積雪,在每年的五月開始融化,細細的雪水流下山崗,在山谷的草甸子上變成群星般的沼澤,到五月中旬,雪水的流量增大,沼澤里的水越集越多,平靜地流過高低不平的塔頭墩,形成千萬條溪流,向山谷的低平處流去,再很快匯聚,漸漸成為一條大河,這條晶瑩清澈的河,這條涼得徹骨的河,讓兩岸的草叢、森林吸納無盡的營養(yǎng)。當年河岸上的菅草,多高及人肩;開白花的狼毒草,長得亭亭玉立,葉子像翠綠的長裙,花朵像俄羅斯姑娘。

      這里的柳樹又粗又高,山丁樹、稠李樹又綠又壯,還有老鴰眼樹,一到夏秋,果實滿枝,紅的、白的、紫的、綠的,甚至于紅白相間,沉甸甸、熱鬧鬧,把樹弄得昏頭漲腦,不敢相信這是自己結得果子,它們的腰肢有些禁不住了,彎著身子迎風抖動。這豐美的河岸,自然引來了鹿和鳥來覓食,動物們又引來了常年在山里打獵的鄂倫春人,他們管這條水量豐沛,給自己運來豐碩食物的生命之河叫甘河。

      鐵路

      有山有河,還需有路。從主鐵路干線濱洲線,向大興安嶺腹地延伸的鐵路支線牙林線,始建于1940年。俄國資本家沃輪措夫兄弟為采集更多大山深處的森林資源,出資修筑了連接濱洲線老站牙克石至庫都爾的第一條向大興安嶺深處挺進的鐵路,五年后正式通車。

      新中國剛建立的第三年,即1952年起,開始建設大嶺各段鐵路,1965年伊圖里河至加格達奇的伊加線正式建成,從此,進入大嶺腹地,東南連接大城市齊齊哈爾的鐵路干線的東出口全線貫通,它同嶺東的牙克石站相連,形成一條環(huán)抱大興安嶺的鋼鐵通途。自此,大嶺和草原,大嶺和平原,山中小鎮(zhèn)同東北松嫩平原上的大都市,開始同呼吸共命運了。

      甘河岸上的小鎮(zhèn),身邊除去日夜“嘩嘩”唱歌的河水外,又多了一條明晃晃、彎彎曲曲的進山又出山的大鐵路。很快,鐵路兩側的小站紛紛建起,一色的紅磚房、白站牌、黑字站名。小站外,兩側鐵軌路基上的黃綠紅三色信號牌,或升起,或降落,人們可以聽到“嗚嗚”鳴笛的火車進山、進站,又聽到“悶——悶——”的汽笛聲叫著,火車又開出了小站,消失在群山峻嶺中。

      小站甘河在大鐵路上找到了屬于自己的位置。一夜間,鐵路兩側涌來了許多開山的、伐木的、筑路的人,這即是甘河兩岸千百年來,除鄂倫春人外,首批來這里定居安家的人,他們就是新中國第一批伐木人。

      1959年,這里又來了第二批居民,他們是抗美援朝回國的轉業(yè)兵,此前他們是在黑龍江開發(fā)北大荒的“農墾兵”,后又隨著祖國一聲召喚,來到大興安嶺林區(qū)開山筑路。就在這一年的秋天,大興安嶺還迎來了首批畢業(yè)分來的大中專生,他們多在大嶺中心城市牙克石、加格達奇兩個省管的林業(yè)管理部門落了腳。

      居民

      在甘河兩岸生活的人,最早的是鄂倫春獵戶人家,這里的許多山啊,嶺啊,樹啊,河啊,甚至多半的居民區(qū),都是由這個游獵民族進行命名的,像“烏魯布鐵”,譯為“孤山”,現在是個鎮(zhèn)名;像“斯木科”,譯為“塔頭泥沼地”,是個鄉(xiāng)的名字。尤以河流命名的地方就更多了,像“克一河”的“克一”是“緊靠山彎”的意思,現在是固定的鎮(zhèn)名;像鄂倫春旗所在地“阿里河”,即是“閃著粼光的河”……

      我降生的甘河小鎮(zhèn),是以河名而貫鎮(zhèn)名的。按照人類學的表述,人類多依河而居,在甘河南岸落腳的,最早是山東逃荒來的農民,他們先是一人探路,相準地方,然后舉家遷往,再以圓木、干倒木筑起木刻楞房子,盤上火炕、火爐、火墻,在爐灶里填滿柈子,當爐火呼呼地燃起,新生活的希望就隨之升起來了。

      甘河的黑土地,像油墨般黑的腐質土,潮乎乎的,氣味沖鼻而來,聞著這泥土的香味,讓人有醉氧的感覺。把黑土捧在手里,使勁一捏,幾乎能擠出油來!小鎮(zhèn)坐落在甘河的南岸,這里是一片東西狹長的河谷盆地,往南是漸次飆升的山地,林海深深,松林、樺林、柞林,漫山遍野,一望無際。

      我記事已是三四歲了,那時甘河的居民只有兩部分,一部分是獨門單院的坐地戶,他們多以采野果、山貨為副業(yè),以種土豆、卜留克、大白菜和小麥為主要口糧來維持生存,生活習性基本延續(xù)了山東農民的全部,甚至連說話也是一口山東方言。他們骨子里勤勞、厚實、友善。

      另一部分人,就是新中國成立后涌進大興安嶺的開山人、伐木人、筑路人、建設者,這其中就有我的父親母親等大批的新大嶺人,隨著他們進山進嶺,這條古老的山脈,便開始從未有過的變遷和變化,這是屬于大嶺人自己的時代,是一個激情昂揚的時代。

      把小鎮(zhèn)甘河分為南北兩部分的是1965年建成的伊加鐵路。這條鐵路的南北,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南面是先民,他們多獨門獨戶,似乎向后來人宣告一個鐵的事實,他們才是這里最早的主人。這些魯冀來的最早移民,至少已經在這里生活了兩代人,他們的生活悠然、平靜。木障子圈圍的小院子里,若有一老翁揮鎬種地,必有一兩孩童跟著點種子;若有一老婦夏日在自家院內收獲菜畦子的小白菜,必有一兩男孩女孩繞于膝前。一般情況下,這類人家的男女主人,只有到了傍晚才能看到,因為一整天他們都在山里打獵或采摘野菜野果。趁著暖和時節(jié),他們要把全家一年所需的錢掙到手,不然寒冷少糧的冬天是無法扛過去的。

      鐵道南的農人家極少與鐵道北的新居民聯系。鐵道北的人家是官人家,是掙工資的,而且每月開一次工資,少則四五十元,多則六七十元,這個數字在當時可是了不得的數目,對鐵南人來說,這是讓人眼暈的大錢!

      井水

      鐵道南北的居民生活區(qū)別也極為明顯。除路南人是家家獨院房,路北人則是五家一棟房“列居”外,還有用水的區(qū)別,路南人吃水多是自家院子里自挖的土井,井深兩米多,用扁擔鉤吊著一個鐵水桶放入井中,即可打上一桶清涼的地下水。

      有的人家沒有土井,就挑著一雙鐵皮水桶,到二三百米遠的甘河,打大河的水喝,這在路南人家來說是極其平常的事。

      路北人家則是“群居供水”,在這一棟棟排列的住宅區(qū)域,平均每二十戶左右的人家,就有一個公用的四方形水房子,這房子一般建在地勢較高的干道上,方便周圍的人家來打水。水房是磚瓦結構,很寬敞,有的水房,只有一扇朝南的門和一個朝北的小窗子,地中間是一架站立的鑄鐵洋井,這種押把活塞式提水的鐵井,當年幾乎遍布林區(qū)的各個小鎮(zhèn),那“噗嗤噗嗤”的抽水聲,在小鎮(zhèn)的房舍間,回蕩了至少三十年。2007年,我回到甘河見到87歲的于長河大爺家仍在使用這種鐵井。

      這類水房是大興安嶺特有的,嚴冬時節(jié),平平常常的溫度零下三四十度,最冷的時候,要達到零下五十二三度,如果把洋井建在露天下,大半年根本無法使用,給水井建個房子,就成為甘河一類小鎮(zhèn)的獨特風景線。洋井在大嶺上屬于純粹的新生事物,這種技術含量較高的新式采水工具,最先由我父親的單位,即內蒙古林業(yè)管理局所屬的林業(yè)建筑工程局四處三段的職工家屬最早使用。

      河北岸,跨過百米寬的灌木叢,沿著河谷陡然挺起一座山,橫亙在不遠的河岸上,它擋住了來自大興安嶺西北坡的勁風和寒冷氣流,讓小鎮(zhèn)所在的河谷盆地保持著持久的濕潤度。從每年九月底飄來雪花,到來年四月山里的冰雪融化,這大半年的土地基本處于冬眠狀態(tài)。醒來的山野土地,總是喧騰騰的,一腳踩上去,會留下深深的足印。

      地窖

      我們的小鎮(zhèn)甘河,處在河谷盆地的南邊,這里的地下水極其豐富,每家室內的儲菜地窖不足兩米深,開春時節(jié)地窖下涌上的水,離地表就一米左右。

      因為家家都有地窖,如果趕上旺水年的春季,地下水上涌,就會給很多人家?guī)聿恍〉穆闊?。鄰居老張家就深受地窖水之害。在春天寧靜的早晨,張婆子早起下炕,差點崴了腳脖子,她借著窗子透進的微光,看到地正中有一面亮亮的鏡子,她“呀”的一聲驚醒了全家,大炕上的七八雙眼睛一起往地下瞅,整個地面和西側的一面火墻,全掉到地窖里,被地下水淹沒。鄰居見人就說,好險啊,老張家人睡覺都夠死的,夜里地窖塌了,全家竟然都沒有感覺,連老帶小險些都跑到地窖里睡覺去了!

      其實,鄰居說的也是個理兒,視作一種善意的提醒吧,大家要放著家里家外的水,可別學老張家,把大炕當河沿兒,全家人都枕著河床睡大覺啊!原來,老張家孩子就七個,人口多,冬儲菜就得多,地窖就得大,張家把大屋臨炕的地面之下,全挖成了地窖,卻沒用磚或圓木把窖壁砌碹加固。開春,地窖里起支撐作用的土豆吃沒了,地下水悄無聲息地慢慢滲出,直到這天夜里泡塌了地窖壁,出了坍塌事件。

      讓小鎮(zhèn)人不可思議的,是這家人睡得太坦然啦,一面的墻都沒了,屋子漏了天,卻沒有一個人因此醒來!鄰居假設,如果他家的地窖挖到大炕下面,那時他家人,是不是一半人睡在地窖里,另一半人還睡在大炕上,這樣會不會有人醒了呢?于是,從這次事件之后,壯漢老張就有了一個新的綽號,叫“醒了嗎”。

      土肥水旺的甘河河谷,從沒因缺水而干涸過。因同吃一地的水,卻因取水方式的不同,導致鐵南人的心里有種明顯的落差感,他們羨慕鐵北人吃洋井壓出的地下水,那瓦涼、清純的地下水,不僅視覺上好看,喝著也爽口。

      每當一個新水房建成,開始使用的當天,都會有鐵南人趕來圍觀。人們看著立在地中間的鐵鑄洋井,像面對著一個站立的新人,人們喜悅地押著井把兒,隨著“嘎嗒嘎嗒”的押水聲,人形洋井的嘴里頭,“噗嗤噗嗤”地往上提著氣,聲音也隨之變沉變重,接著井嘴里翻出水花,很快就把晶瑩的水聚攏,推進一個個鐵桶里,看著嘩嘩流進桶的水,人們興奮異常,抑制不住歡喜,脫口大喊:“快看,咱甘河的水真清、真涼、真旺啊!”聽到這樣的贊美,圍觀的人們好像有了什么新發(fā)現似的,情緒激動起來,臉上洋溢著歡樂,心中盈滿自豪。那場面看上去,無限幸福,無限美好。

      兒戲

      同在一地生活的人們,被一條鐵軌隔開,形成了南北兩個群落,因生存方式的不同,語言溝通就有了障礙,人們的心理上也產生了微妙的變化,也有了看不見的心理沖突,而表面的沖突,最先在孩子們的行動中表現出來,就是“鐵路爭奪戰(zhàn)”。

      孩子們的對立情緒,不知是從何時產生的。鐵南鐵北的孩子們,都把橫在他們中間帶的鐵路當成了自己的高地。當時有部電影《英雄兒女》,是表現抗美援朝戰(zhàn)爭的英雄故事,當美軍猛烈的炮火將志愿軍891陣地變?yōu)榛鸷r,后方指揮部與前方陣地失去聯系,指揮部報務員急切地呼叫前方:“我是泰山,我是泰山,891高地,你在哪里?你在哪里?”戰(zhàn)火硝煙的陣地上,忽然站起了英雄王成,他頭纏繃帶,身背報話機,滿懷斗志,像只威猛的雄獅,奔突拼殺,一邊向敵群投擲手榴彈,一邊對著話筒回答指揮部:“泰山、泰山,我是891,我是王成,向我開炮!”這種英雄主義的戰(zhàn)斗激情,影響了小鎮(zhèn)鐵路南北的男孩們。

      記憶中,雙方的爭奪目標就是這條鐵路,孩子們都想占領這一高地,想象站在高聳的路基上,享受俯視對方的美妙感覺,而且這里的“子彈”充足,彎腰撿起石子,再奮力投向對方,雨點般的攻擊力,就會把企圖沖上來搶奪高地的孩子壓下去。

      一天傍晚,我正在家吃飯,鄰居家的男孩雙勁急匆匆進屋,對我喊道:“鐵道南的壞蛋們向我們進攻啦,咱們的高地被他們占領了,你還有心在這里吃飯?”我忙放下吃剩的半碗大碴子粥,同伙伴們穿過一條木障子胡同,來到距鐵道百十米的“陣地”面前,這時眼前的戰(zhàn)斗氣氛正濃,遠處路基上站著十幾個鐵南的孩子,他們正得意地向鐵北的孩子高喊:“鐵北壞蛋們,你們被我們打敗啦,陣地在我們手里!”這邊,鐵北的孩子被激怒了,我彎腰拾起幾塊石子,同身邊的男孩們喊:“我是891,我是王成,把鐵南壞蛋們趕回老家!跟我沖啊——”說完一邊帶頭向路基上沖,一邊把手里的石子投向遠方,鐵道上的孩子們躲閃著我們密集的“彈雨”,只幾分鐘,就被打得潰敗,退下鐵路逃散了。我們再次占領鐵路。

      鐵南的孩子們也不甘失敗,很快就開始反攻,石子雨點般地向我們飛來,我們一邊躲閃,一邊還擊。兩邊的石子戰(zhàn)打得熱火朝天,雙方都把對方假想成壞蛋、敵人和入侵者,還學著阿爾巴尼亞電影《海岸風雷》里的一句著名的話,高喊:“消滅法西斯,自由屬于人民!跟我沖——”鐵北的男孩們又一次發(fā)起進攻,沖下路基向鐵南老巢發(fā)起攻擊,石子打在板障子上,發(fā)出“噼里啪啦”的響聲,鐵南孩子很快躲進胡同不見蹤影了,鐵北的男孩們再次打跑了鐵南的孩子們,站在路基上高喊:“我們勝利啦,我們勝利啦!”歡呼聲此起彼伏。

      很快,鐵南的孩子們組織起二三十人的陣容開始反攻,他們喊著:“我是王成,向我開炮!”一起向我們擲石子,石子紛紛飛來,打在鐵軌上當當作響,在猛烈火力的反攻下,不足十分鐘就發(fā)生意外了,一塊長眼睛的石子狠狠地落在王二的頭上,只聽他“啊”一聲叫,就倒在地上,我和雙勁一人架著他一條胳膊,從路基上退下來,不知誰喊了一聲:“撤退啊——”我們丟盔卸甲地撤下來。鐵南的男孩們再次占領了高地,得意大喊:“打回老家啦,打回老家啦!”喊歸喊,他們站在鐵路上不再往下沖,高地仍在他們手里。

      這天王二的頭上被打了三角形的口子,留了不少血。在王二家,我和雙勁救人沒有得到表揚,還挨了他爸的狗屁呲兒:“兩個搗蛋的小子,看把我兒子砸的!”我倆忙說:“王叔,你弄錯了,不是我們砸的,是鐵南的壞小子們干的!”王二爸不耐煩地大喊:“去去去,你倆給我滾蛋,以后別來找我家小二!”

      要奮斗就會有犧牲嘛!我們斗志越加旺盛了,鐵北孩子不但沒有因王二受傷而住手,相反,對鐵南的孩子有了更深的“恨”,我們加緊練習擲石子的技術,把自己的胳膊都練腫了,我們把手中的石子投得又遠又準,三四十米投出去,可以說指哪打哪。鐵南人家放在草窠里的豬,沒少成為我們練準的目標,每聽到一頭豬“嗷”一聲慘叫,孩子們就說:“敵人被我們打中嘍!”直到被我們練神的一塊石子,落在鐵南的黑胖頭上,他“啊”一聲趴在地上。我們卻驚喜大喊:“敵人被打趴下啦!”孩子們一片歡騰。

      在我的記憶中,這條鐵路高地,南北兩邊的孩子們至少爭奪了兩個春秋,沖上來或被打下去,皆成了平常事,在雙方心里,勝負難分,眼前的鐵路,就像一堵高墻,隔開了孩子們的心,要溝通還需要漫長的歲月,這是荒唐年代的兒戲。此后,和平的橄欖枝,在雙方孩子們的心中慢慢長出來,這條鐵路也不再被認為是一種阻隔。

      責任編輯 麗娜

      作者簡介

      陳曉雷

      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曾在《人民日報》《民族文學》等報刊媒體發(fā)表文學作品二百余萬字。出版著作《大地童謠》《缺失蘋果的高原》等8部。曾獲第四屆中國煤礦優(yōu)秀圖書獎,第十一屆吉林省政府長白山文藝獎,第五屆吉林(公木)文學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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