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艷
(河南歌舞演藝集團,河南 鄭州 450000)
一襲紅衣、一束追光,演員在《映山紅》熟悉的旋律下翩然起舞。服裝、造型、音樂、燈光多重融合使我能在這個作品的編創(chuàng)中快速且準確的感悟以及準確表達。
映山紅又名杜鵑花,象征著堅定的信念和不服輸?shù)木?,是長征精神的具體體現(xiàn),寶塔山的熱風,延河水的激浪,青紗 帳的故事挾著黃河的瓊漿,在創(chuàng)作中不僅是對作品時代背景 的交代,更體現(xiàn)了整個作品的中心思想。柔美細膩、悅耳動 聽的旋律和深情的歌詞,表達了廣大人民群眾對紅軍的無限熱愛與不舍之情,以及對美好生活的憧憬和向往,表現(xiàn)一種深沉的革命情節(jié)和鮮紅的革命精神,每一句歌詞都有一個“盼”字,無時無刻不在詮釋整個舞蹈作品的靈魂。丈夫參軍奔赴前線,年輕的妻子守護著美好的回憶和一顆相信丈夫一定平安歸來的心,從“盼”到“念”再到“等”到“守”,講述著牽絆一生的情感和一世的守候。
作品開篇,軍嫂在舞臺前區(qū)表現(xiàn)軍屬在家的生活狀況充滿豐富生活氣息,舞伴(紅軍戰(zhàn)士)在舞臺后區(qū)以堅定背影佇立在光幕中,以動靜、時空交錯的形式充分表達多維環(huán)境的故事情節(jié),很容易帶動觀眾聯(lián)想到妻子對紅軍愛人的思念。急切的腳步、多次的遙遠眺望、從急切渴盼到失落忍耐,從輕盈的步伐到懷胎重拙的緩慢前移,把故事交代的清晰分明以實帶入。靜默的紅軍背影是故事環(huán)境和人物關系的交代,在舞臺上實虛、動靜結合、空間交錯、暖冷色調對比,使故事更具生命力和張力。女孩在紅軍戰(zhàn)士背影的環(huán)境渲染下翩翩起舞,充分表達人物情緒以及主體故事事件的發(fā)展,在情節(jié)表達上這樣的設計也有對軍嫂的內心情感無法回應的心酸與無奈,奠定了整個故事悲戚的基調。
音樂轉緩,煤油燈下火光搖曳,孕婦輕撫的肢體語言,軍人丈夫熟悉的身影越發(fā)清晰,雙手搭肩、喚醒了軍嫂期盼早歸的心,心中無限的思念和期盼把軍嫂帶回了與丈夫共同生活的美好時光。軍嫂臉上洋溢由內而發(fā)的笑容表現(xiàn)出幸福,這一段表演輕松明快,講述著兩人如膠似漆的平凡生活,多次高難度把位動作不僅把舞蹈藝術的美進行展現(xiàn),也有效推進故事的情緒進入高潮。雙人舞橋段,不僅僅表達夫妻之間的相互支撐相互存在的小家情懷,也能表達出軍民相融互敬互愛互相依托互相支撐的軍民之情。
音樂轉換節(jié)奏感漸強,丈夫即將奔赴前線,美好的時光 顯得如此短暫。舞臺上,妻子與丈夫重新空間感站位,演員同向站位,表達的是依依不舍和對丈夫安危的關懷之 意,而紅軍戰(zhàn)士的情緒里深含保家衛(wèi)國的信念、對妻子的不 舍和對家的眷戀。面對革命的召喚,是信仰的力量、信念的堅持,讓一個男人義不容辭、義無反顧。接下來的部分雙人舞如影隨行,音樂雄壯激昂,舞蹈的節(jié)奏和連貫的串型把位的結合把整個舞蹈作品推入高潮。舞蹈同步性給觀眾帶來共鳴感,而高難度把位的展示一方面使舞蹈的可觀賞性提高到更高的層次,再就是把故事情緒推動到高潮抓住觀眾的眼球和內心,給觀眾帶來情緒爆發(fā)點,使舞蹈更有感染力和氛圍感。整個舞蹈作品以我演繹的軍嫂為主線,從女主的夢境出發(fā),這看似是一個苦苦等待、期盼的 悲情故事,讓人唏噓和揪心,但是就在這段舞蹈橋段中,可以明顯的反映出在當時的特殊年代,女性特有的堅強與堅韌,她們用悲壯的一生,支持愛人報效祖國、離家參軍、保衛(wèi)祖國、奮戰(zhàn)沙場,寫下了自己的不朽的故事。在創(chuàng)作時,我內心始終被這種激情所鼓舞,腦海中那首慷慨激昂的從軍曲始終回響。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于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于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于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秦風·無衣》是《詩經》中最為著名的愛國主義詩篇,它是產生于秦地人民抗擊西戎入侵者的軍中戰(zhàn)歌。在這種反侵略的戰(zhàn)爭中,秦國人民表現(xiàn)出英勇無畏的尚武精神與我國抗日戰(zhàn)爭時期,人民群眾奮起反抗、不屈服于命運壓迫的精神在不同的時空綻放出了同樣的光彩。以重疊復沓的形式,表現(xiàn)了秦軍戰(zhàn)士出征前的高昂士氣:他們互相召喚、互相鼓勵,舍生忘死、同仇敵愾。我想這份支持與鼓勵的情愫同樣存在在這對夫妻身上?!肚仫L·無衣》每一章句數(shù)、字數(shù)相等,但結構的相同并不意味簡單的、機械的重復,而是不斷遞進,有所發(fā)展的。如首章結句“與子同仇”,是情緒方面的,說的是他們有共同的敵人。二章結句“與子偕作”,作是起的意思,這才是行動的開始。三章結句“與子偕行”,表明詩中的戰(zhàn)士們將奔赴前線共同殺敵了。這種重疊復沓的形式固然受到樂曲的限制,但與舞蹈的節(jié)奏起落與回環(huán)往復也是緊密結合的,而構成詩中主旋律的則是一股戰(zhàn)斗的激情,激情的起伏跌宕自然形成樂曲的節(jié)奏與舞蹈動作,為整支舞蹈注入了積極向上的正能量。
伴隨著隆隆的槍炮聲,音樂變得緊張而富有節(jié)奏,舞臺調度豐富,從斜角交叉到前后站位,人物角色多重空間?,F(xiàn)實將妻子從回憶中喚醒,妻子焦慮不安,擔心前線的丈夫是否平安,內心的痛苦仿佛讓她置身血淋淋的戰(zhàn)場,與此同時,丈夫在戰(zhàn)場上時刻面臨著死亡的威脅,內心同樣痛苦掙扎,不同時空的兩個人物跨時空對話,將舞蹈推向又一個高潮。
音樂靜止,丈夫熟悉的背影就在眼前,妻子緩緩走向那個丈夫,張開手臂想要將他喚醒,可是卻無法真切的觸摸到他。這是整支舞蹈中丈夫的形象第三次以背對形式出現(xiàn),有效表達人物距離感以及空間維度距離,也使丈夫這條副線越來越豐滿。追光定格,妻子終于能夠擁抱自己的紅軍愛人,可擁抱到的卻是已經冰冷的身體,這個擁抱使悲傷的情緒到達了頂點,觀眾仿佛能夠感同身受那一份肝腸寸斷的不舍。舞臺上的兩人相對而立,卻總是擦身而過,她又一次送丈夫離開,這一次的離開與送丈夫參軍不同,這一別也許就是陰陽兩隔。妻子希望這就像是以前每晚做的一場夢,睜開眼又是這一場幻覺,心中殘存的幻想,是支撐一生守候的力量。音樂和場景又以普通的生活回歸,只是妻子的眼花了、腰彎了、頭發(fā)白了,可妻子依然堅貞不渝的等待和守候。光幕中,男孩在后舞臺區(qū)緩緩招手,而舞臺前區(qū)女孩展現(xiàn)出來那種繼續(xù)活下去堅毅的精神。兩個人物兩個時空維度的交錯同步把永別的人物情緒渲染更加透徹給觀眾營造永別的悲壯,就像一把刀一樣直刺觀眾的心窩。同時也有著回憶和孤獨的悲涼殘缺之美,讓人在淚水中感動,久久無法平復。
時光雖沖淡了悲苦歲月留給人們的回憶,但帶不走那些真摯的情感。《紅軍歌謠》的創(chuàng)作立足小切口、立意大視野,聚焦小人物、體現(xiàn)大情懷,還原了一個時代的記憶,同時也反映了當時的社會環(huán)境下她們的生活狀態(tài),讓整個舞蹈更加貼近與當時的社會現(xiàn)狀更加生動、真實。
舞蹈是人體反映心靈動態(tài)與美的藝術形式,而心靈動態(tài)又是社會動態(tài)的真實寫照。舞蹈所表現(xiàn)的內涵美是思想內容和表現(xiàn)手段的統(tǒng)一、豐富的感情與外象表達的統(tǒng)一產物,也是情與景,形與神融合的結晶,在舞蹈表演中引人入勝的意境,是舞者所表達的深刻內涵。舞者的表演是連接肢體動作和情感世界的紐帶,它能把外部的肢體動作和內部的心理情感有機地符合邏輯的聯(lián)系在一起,只有通過這種表演形式把肢體與情感,外部與內容相結合產生生動真實鮮明的藝術形象,才能將情感的“極致”推向高潮,達到宣泄情感傳達思想的目的,這樣的舞蹈才具有深刻的藝術感染力和持續(xù)的生命力??梢哉f運用肢體的語言來表達內心的情感正是舞蹈的魅力所在。舞蹈只有融入個人的情感才能在藝術層次上得到升華,而我作為一名舞蹈編導,舞蹈的展現(xiàn)必須在表現(xiàn)上能夠打動觀眾緊抓觀眾眼球和心靈。編導對于作品的情感表現(xiàn)不能憑空想象,只有通過真實的情感體驗才表演出感人的優(yōu)秀舞蹈作品,只有將情感融入動作中去,才能賦予舞蹈作品生命,才能產生共鳴。藝術可以放飛想象的翅膀,但一定源于生活源于本真。舞蹈是情的藝術,要堅守文藝的審美理想、保持文藝的獨立價值,文藝創(chuàng)作要以扎根本土、深植時代為基礎,提高作品的精神高度、文化內涵、藝術價值才能情在其中,舞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