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靜 虞建華
時靜:虞老師,您好!非常感謝您接受我的訪談。首先祝賀您主編的《美國文學大辭典》在前不久公布的教育部第八屆高等學校科學研究優(yōu)秀成果獎榜單中位列一等獎。這是非常難得的。請談一談您如何想到做這樣一個工程浩大的項目?
虞建華:首先,獲獎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大辭典的編撰工作是多所高校的教授和文學博士合作完成的,是共同艱辛付出的結果。2005年復旦大學出版社的金石詞典系列出版了我主編的簡明本《美國文學辭典·作家與作品》,當時上海外國語大學剛將我調任新成立的語言文學研究所當所長。我想既然到了科研部門,有了時間保證,不妨安下心來做個大一點的項目。于是想到剛出版的那本簡明辭典,決定以此為基礎擴寫,做大做深,除了選入更多的作家和作品,還收入批評家、文學理論家和文史學家,同時將文學獎項、文學刊物、文學運動、文學組織與流派等也囊括其中。此外,我們還設了批評指南,專門服務于中國讀者。到2015年商務印書館出版時,前后花了正好10年時間。這次申報教育部優(yōu)秀成果獎,我確實抱有期待:運氣好得個二等獎,如果得個三等獎,也算是對我們工作的肯定,獲一等獎是超出我預期的。我想大概是評委們比較看重我們的編撰思路。
時靜:虞老師謙虛了,辭典獲大獎實至名歸。我記得去您辦公室時,常見到您埋首于大書桌上的一摞摞文稿中,這十年寒窗的辛勤筆耕,我也算是見證人。您之前主編的《美國文學辭典·作家與作品》為我們的學習提供了很多幫助,看到《美國文學大辭典》的出版,我更加激動。我覺得這是一部適合中國學生和學者的“時空交織的四維文學地圖”,打開了一條美國文學學習和研究的綠色通道,對我們很有助益?!睹绹膶W大辭典》與國內、國外其他文學辭書相比,具有自身鮮明的特色。您剛才提到了編撰思路,請您談得略微詳細點。
虞建華:我們提出“以我為主,為我所用”的編撰方針,杜絕“拿來主義”。從理論上講,文學辭書和文學史一樣,都是敘事,不是“鐵的事實”。一方面,文學具有跨時代、跨民族、跨地域的特性,這是文學可供共享的基礎。另一方面,文學又具有可闡釋性,意義產生于讀者的閱讀過程。解讀不同,評價也就不同。美國本土的一些權威文學史、辭書和文選,在選擇經典時都有所不同,即使選擇了相同的作家,總體評價的肯定度、對不同作品的褒貶態(tài)度、陳述的詳略和側重也都各有不同。所以我認為,沒有什么不可撼動的主流評價。我們尊重文學所在國的一般基本認同,但在詞條選擇與評述方面強調“以我為主”,在編排的模式上凸顯“為我所用”,不跟隨別人亦步亦趨。比如,我們更強調文化多元,更注重少數族裔作家、女性作家。你會發(fā)現(xiàn)華裔作家的入選詞條比較多,這是因為這些作家在國內的讀者更多,國內讀者和文學研究者對文化跨界后的碰撞與融合、種族與身份等相關問題也關注較多。你也會發(fā)現(xiàn),在美國文學史上已不太提及的作家如賽珍珠,在這本辭典中的介紹和評析十分詳盡,這是因為她以及她的小說與中國的關系特別密切。又比如,在美國文學中被邊緣化的左翼作家法斯特,在我們的辭典就有一席之地,這是因為他是特殊年代中美交流的文化使者,不少小說20世紀50年代被譯成漢語在中國出版,曾經在中國擁有很大的讀者群。我們的編纂立場、讀者對象、作為美國文學工具庫的辭典功能、譯名的規(guī)范與統(tǒng)一等意圖,都是非常明確的。
時靜:《美國文學大辭典》的編撰做到堅持中國立場,凸顯中國特色,真是難能可貴。大辭典中有一部分是專為中國讀者提供的批評指南,讓文學研究者站在較高的科研起點上。您在設置這一部分內容的時候是怎樣思考的?
虞建華:在主要詞條下添設“批評指南”,為的是提供該詞條已有研究的基本情況,包括國外的,但主要是國內的,為進一步學習和研究提供參考。編寫團隊中的幾名文學博士做了大量資料工作,整理了與美國文學相關的國內出版的書籍和發(fā)表的論文,在此基礎上進行淘選整編。我們列出到2010年為止的國外基礎性研究著作以及國內美國文學的翻譯和研究信息,包括已經漢譯的名著,出版的研究著作、博士論文和核心刊物上發(fā)表的文章,盡量做到系統(tǒng)全面、一目了然,這樣要繼續(xù)研究就有了比較明了的“清單”。并非每個詞條后都附有“批評指南”,重要作家才有。
由于具有顯著的抗病毒活性,脂氨基酸(lipoamino acids)已經引起研究人員的重視。某些?;被嵫苌镆脖粓蟮揽梢砸种屏鞲猩窠洶彼崦福╥nfluenza neuraminidase)[159]。一些Nα-棕櫚?;陌被?肽當并入模型膜內,會影響轉變溫度(transition temperature)(從雙層向六角聚集的轉變)。
時靜:虞老師,我們都知道辭典編纂是澤被后世的奉獻行為,很重要,但耗時耗力,是否會在很大程度上影響您的學術前沿研究?
虞建華:我不太追逐學術前沿,在文學研究上比較專注于自己的“一畝三分地”。當然,種好一小塊地需要廣博的涉獵,也需要跟蹤學術的發(fā)展。文史研究,或稱文學史論,是我比較有興趣的領域,這對編撰文學大辭典很有幫助,但決定承擔這個項目,主要考慮到國內尚缺少這樣一部工具書。由于英語教學的普及,閱讀、翻譯、學習、評述、研討美國文學,在高校和文化出版界,在普通民眾中間,已經有了眾多的人群,這是好現(xiàn)象,文學本來就應該是共享的。我們的初衷正是希望為美國文學的學習和研究提供一本實用的工具書,出版后成為國內相對完整、權威的參考,提供充分翔實的資料信息和學習研究的平臺,成為中國文學、外國文學、比較文學和文化研究等幾個相關學科領域教學和研究的案頭書。如果到達或部分達到了這個目的,那么任何付出都是值得的。
時靜:我認為《美國文學大辭典》確實起到教學案頭書和研究平臺的作用,耗時耗力的確都是值得的。換個話題。您的慕課《英語短篇小說》近兩年在英語界走紅,我熟悉的不少學生以及部分教師,在中國大學MOOC網絡平臺上學習了這門課程。我在上海外國語大學聆聽過您親授的這門課程,還聽了兩輪,當時就曾感慨我是何等幸運。有了慕課,更多的學生和老師都能一睹您的授課風采了。請問您如何想到把這門課程制作成慕課的?
虞建華:我是被趕著上架的。2017年高等教育出版社提出設想,計劃以“教育部精品教材”為基礎做成系列慕課課程,向全國提供優(yōu)質教學資源,使學習方式更加多元,讓更多的學習者受益。這是個很好的想法。我2011年在高等教育出版社出版的《英語短篇小說教程》有幸獲評教育部精品教材,因此進入他們的選擇范圍。高教社的領導和原責任編輯動員我率先嘗試,而我對慕課教育的形式與技術環(huán)節(jié)十分陌生,不敢造次,但推脫未成,膽戰(zhàn)心驚地接受了任務,一邊了解學習,一邊動手將教材改編成更適合于視屏教學的“劇本”,在幾名業(yè)務精良的青年教師的協(xié)助下,做了教學視頻。這項工作我們還是下功夫的。課程于2018年在中國大學MOOC平臺推出后,受到較好的反響,第一次開播就有3萬人注冊上線學習,到目前已有超過12萬注冊學習者。這是一門全英文講授的課程,參加學習的人數大大超出我的預期。
時靜:這門課程所選擇的作品短小精悍,講解又涉及文學的很多基本要素。作為學生,我感覺全程聽下來好像比較系統(tǒng)地學習了文學的各類基礎知識。請問這門課程的教學理念是什么?
虞建華:有人說短篇小說是文學教授的“寵兒”,這是因為短篇小說除了篇幅短小,易于操作外,往往貼近生活,內容活潑,用作范例施教比較靈便。我希望《英語短篇小說教程》能夠達到“始于愉悅,終于智慧”(begins with pleasure and ends in wisdom)的效果:融智慧于愉悅之中,在愉悅之中企及智慧。當然,“愉悅”主要不是指輕松快樂,而更多地指小說閱讀、發(fā)現(xiàn)過程中新體驗帶來的觸動和震撼的興奮感。因此課程使用的基本都是短小易讀、有深刻思想性和較大解讀空間的作品,一些文字古舊拗口的常用經典被排除在外。但收錄的短篇小說不是消遣讀物,都是嚴肅的、得到普遍認可的作品,有些主題是沉重的,催人淚下,發(fā)人深省。這是一方面的思考。另一方面,這一課程不追求文學的覆蓋面和理論性,但希望以小見大,帶出對文學的認識。首先我們打破“以史為序”的常規(guī)模式,將短篇小說作為一門獨立的文類對待,同時又以短篇小說為切入點,把文學要素與作品賞析結合起來,讓學生在學習中觸類旁通,了解和掌握更多文學共通的知識。課文的每單元內容分為兩大塊:“小說要素”和“作品賞讀”,前部分的理論知識與后部分的小說賞析互相呼應,互為補充,以前者引導后者,以后者強化前者的概念,避免讓文學課落入枯燥乏味的知識傳授的老套。
時靜:您在課堂上教授過無數屆學生,作為教師,慕課的授課和您課堂講授可能有所不同。這方面您有什么體驗?
虞建華:感受最深刻的是慕課課程惠及面廣。試想一下,我從事外語教學40多年,所有本科生、碩士生、博士生、進修生、旁聽生加在一起,能有慕課12萬注冊學習人數的幾分之一?這是科技發(fā)展帶出的新面貌。新模式教學的巨大潛力和無限的前景讓我感嘆不已?!摆s鴨子上架”的任務,卻讓我得到意外的收獲,這是體會很深的一面。另一方面,新型的教學模式充分利用互聯(lián)網帶來的便利,豐富了教學資源,結合教師講授和學生自主學習,能滿足學生個性化學習的需要,也能提高學習效率。比如,某個師資實力有限的大專學生,或某個學有余力的學生,可以在慕課網上選聽北大教授的課程,更大程度開發(fā)自己的潛力。像中國大學MOOC這樣的網站是公益性的,所有課程都可免費選聽,通過考試還能發(fā)給證書。大力發(fā)展和豐富慕課教學已成為國家教育戰(zhàn)略。我深切地感到,慕課是惠及教育、有利于全面提高教學效果和學生素質的途徑。
時靜:有這門精心制作的慕課供學生們學習,我們真的要感謝您和各位老師,也感謝科技的發(fā)展。不知虞老師是否還有新的慕課錄制?
虞建華:目前沒有新的慕課錄制計劃。廉頗老矣。好的慕課課程必須有好的教材作為基礎,并非想做就馬上能啟動的。在慕課《英語短篇小說》上線一年后,高等教育出版社于2019年推出了我主編的課程教材《英語短篇小說教程》的新版本。那是結合在線學習的改進版,充實了內容,在形式上有所創(chuàng)新。整本教材共配有48個二維碼,掃描后可在手機上獲得該部分教師講解的視屏。這樣,紙質教材與在線視頻課互相匹配,互為補充,各顯其長,把線上線下、課堂內外、傳統(tǒng)教學與多媒體教學結合起來,更加便于課堂教學,也完全能用于自學。這是新版教材的修訂意圖。
時靜:這本教材您曾贈送給我,我仔細讀了,發(fā)現(xiàn)新版教程內容更加厚實,更加活潑,學習過程中更能體驗到英語短篇小說的獨特魅力,從中收獲悟識和啟迪,同時也享受到閱讀的愉悅和學習的快樂。虞老師,您不是垂老的廉頗,是寶刀未老的黃忠,依然著述不斷,成果迭出。我還想請您介紹一下您近幾年關注些什么,發(fā)表和出版了哪些成果?我很想都找出來學習一下。
虞建華:新版教材與原來有很大的不同,增加了20萬字,也可以算作一本新作品吧。2019年出版的另一本書是我主編的論文集《歷史、政治與文學書寫》。2020年商務印書館出版了我的《文思與品鑒·外國文學筆札》,這是該社光啟文庫系列中的一本,收集了我過去零零碎碎發(fā)表的50余篇算不上論文的各類小文章。今年應該會有一本著作出版,是高等教育出版社“英華學者文庫”系列中的一本自選集,選錄了過去發(fā)表的10余篇論文,書名是《文史互觀》。這幾本書有的是更新擴展版,有的是自己和他人的論文集,有的是先前發(fā)表過的雜文或論文自選集,都算不上真正意義上的新作。近幾年發(fā)表的論文倒是相對比較密集。有人開玩笑說是我的“第二春”,而真實情況是,在臨近退休的幾年中,我把數篇擱置一邊的未完成文稿,逐漸修改整理,提高完善,然后“拋售”。在完成我的國家社會科學重點項目的過程中,也有數篇階段性成果陸續(xù)發(fā)表,所以比較集中,但這不是常態(tài)。
時靜:您一貫是勤奮高效的。請您談談您近期的工作與生活,還有您主持的國家社會科學重點項目。
虞建華:我2018年底算是正式退休了,但隨即返聘,基本仍處在“退而不休”的狀態(tài)。這個學期上一門本科生的選修課“英語短篇小說”,也參加了兩門“拼盤課”。2020年初開始進入新冠防疫期,基本足不出戶,心無旁騖,就有了非常集中的科研時間。這一年我完成了不少積壓下的科研任務,其中主要是國家社科重點項目“美國歷史‘非常事件’的小說再現(xiàn)與意識形態(tài)批判研究”的部分改寫、重寫和最后統(tǒng)稿、提交結項等。這是非常耗時且繁重的工作。幾個月前結項通知下達,評定等級為“優(yōu)秀”。自那以后,我感到壓力小了,時間上的自由度大了許多。
時靜:我本人有幸參加您主持的這個國家社科重點項目。虞老師,我覺得這個研究選題非常具有時代感,在當前大變局的國際語境中,能夠通過文學解讀為讀者提供認識美國“分裂”的歷史根源和今天的政治心態(tài)。
虞建華:我沒有先見之明。立項申請寫于2015年,當時特朗普還沒有上臺把美國的困局演繹得如此直白,但我確實覺得這方面的研究是非常具有現(xiàn)實意義的。比如特朗普執(zhí)政的4年中,我們看到了激化的種族矛盾:BLM抗議和“倒像”運動,這些事情都有很深的歷史根源。像印第安人被種族滅絕式地屠殺、黑人被奴役的歷史,在美國官方歷史敘事中往往被洗白、歪曲呈現(xiàn)或輕描淡寫。美國國家敘事建立在根深蒂固的種族不平等的基礎上,這就是根源。美國本土裔和非裔作家們拿起筆桿,以歷史小說對抗美國官方敘事,值得我們關注。當代對歷史和小說的認識,早已超越了“真實”和“虛構”的二元論。我在成果書稿的緒論中寫到,“小說再現(xiàn)的歷史不應該被看作是對歷史的戲弄或篡改,而是對歷史的重新陳述。歷史小說家以自己的方式呈現(xiàn)事件,重構語境,讓文學話語與歷史話語形成對話或碰撞。這種文學性的歷史再現(xiàn),可以豐富或修正歷史敘事,也可以使之瓦解”。正是基于這樣的認識,我們在這項研究中將歷史宏大敘事和小說家們以歷史事件為素材創(chuàng)作的小說進行比較分析,通過對小說的深度解讀,揭示歷史沿襲過程中美國政治和文化生態(tài)的構成要素,為認識歷史、思考似曾相識的當下政治和社會情境提供借鑒。
時靜:您的研究是以美國歷史上一系列“非常事件”作為觀察點,我覺得這是小說歷史研究一個很好的切入口。您的研究讓人馬上聯(lián)想到當下動蕩的美國社會現(xiàn)象,比如因大選沖擊國會這樣的事情,在美國歷史上也難得一見。這是否也算“非常事件”呢?
虞建華:以虛假的選舉舞弊指控煽動暴力,沖擊國會,試圖奪權,這當然會成為美國歷史上可供細細解讀的“非常事件”。課題中的“非常事件”指的是歷史上有違憲法、國策、律令甚至常理的事件和法案,因為這類歷史爭議點最能反映出激化的宗教、階級、種族、認識矛盾。文學與歷史之間動態(tài)性的關聯(lián),使得歷史只有作為文本才能夠被接觸、被建構(雷碧樂、張進,2020: 82)。一系列文學再現(xiàn)的歷史事件,可以串連成意義的鏈條,引導我們從歷史沿襲中思考事件背后的很多問題:權力意志、利益政治、司法暴力、強權話語等。我們的研究將一系列再現(xiàn)這些事件的小說作為基本文本,比照歷史記載,尤其著重討論小說家筆下呈現(xiàn)的歷史上美國國家政治意志和法律對少數族裔、新移民、激進青年、異教徒、戰(zhàn)爭中的他國平民等邊緣群體實施的權力壓迫,從一個特殊的剖面對美國歷史和意識形態(tài)進行批判性審視。我們把小說看作邊緣之聲的代言,看作對抗權力話語的制衡力量,將再現(xiàn)歷史的小說視為作家參與言說歷史、打破線性敘事的舉措,研究作家如何試圖修正既定的歷史敘事。研究的基本思路你是熟知的。你主筆“約翰·布朗反蓄奴起義”那一章的撰寫,那是重要的一章,有4部與事件相對應的長篇小說。
時靜:是啊,我從項目的參寫過程中獲益匪淺。這4部風格迥異的小說從不同的視角將同一歷史事件寫成故事,進行藝術再現(xiàn),對被法庭判為“叛國罪”而處以絞刑的起義領袖進行以歌頌為主調的塑造,揭示歷史的不同側面,與官方歷史形成了鮮明的反差。這些方面我深有體會,也很期待這本著作的出版。
虞建華:結項之后,書稿已經交付給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由于體量比較大,近百萬字,出版后是兩卷本。上卷對以“非常事件”為素材的美國歷史小說進行解讀,下卷以圍繞“非常法案”創(chuàng)作的小說為研究對象。我認為這兩卷本對更深刻認識當代美國社會和政治是大有助益的。
時靜:其實不少關心美國文學的讀者已經對這方面的研究有所了解了。您已發(fā)表了數篇論文,幾個微信公眾號平臺也轉發(fā)了部分您發(fā)表的論文,去年好像就發(fā)表了2篇。
虞建華:作為階段性成果,我發(fā)表了7篇相關論文,那是研究項目的副產品。其中一篇是發(fā)表在《上海交通大學學報》的《美國的禁酒令和“反禁酒小說”》,圍繞20世紀20年代美國保守派政客推動憲法禁酒的瘋狂舉動,解析為何作家們群起而反之,探討其背后的文化政治動因:保守派政客創(chuàng)造即將“摧毀美國”的假想敵——酒精,試圖通過禁酒贏得如今支持特朗普的同類保守派民眾的支持,從而贏得政治權力。這與今天的美國政府拿移民、拿中國說事一樣,都是瘋狂的黨斗現(xiàn)象。另一篇論文發(fā)表于《華東師范大學學報》上,《寫于官方敘事的空白處:當代美國歷史小說的歷史修正》是一篇綜合性的討論,掃描當代歷史小說所涵容的歷史批判。論文標題已說明了問題。這些論文以及整項研究,與當前的美國政治態(tài)勢的確形成了呼應。我想這就是文學涵容的強大社會批判功能的體現(xiàn)。
時靜:虞老師,非常感謝您接受我的采訪!您深刻、獨到的見解讓我受益匪淺。在采訪中,您談及近十年的研究——《美國文學大辭典》、慕課《英語短篇小說》、關于歷美國史小說研究的國家重點項目等,都讓我深切感受到您嚴謹的治學風格、廣闊的學術視野和強烈的歷史意識和文化自覺。這幾個項目都為國內的文學愛好者和研究者提供了很好的范例和多維的學習途徑,也樹立了高質量與高標準的研究榜樣。期待您更多的學術成果問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