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元玲

過去幾個月，中國，甚至全世界都帶著好奇和趣味，關注著云南省15頭野生象群的遷徙。通過媒體報道，以及各種自媒體分享，讓這一現(xiàn)場版的“真象游走秀”持續(xù)占據(jù)各大媒體的顯要位置，云南象群“旅行團”儼然成為炙手可熱的“明星”，從云南走進全國，邁向世界。

大象在地球上的分布很廣，除了大洋洲和南極洲以外，五大洲都有它們的足跡，其中尤以非洲象和亞洲象最為有名。招風大耳和長鼻子是亞洲象的標志性生理特征。根據(jù)科學家們的研究，大象智商高、壽命長，可以活到70歲左右。它們不但能開辟場地，還很會表達感情，當整個象群“家庭”“歡聚一堂”時，它們會不停地用鼻子撫摸對方，鼻子和鼻子纏繞玩耍，用身體相互磨蹭，就像人類互相握手、拍肩、擁抱。大象在痛苦的時候會流眼淚，會把死去的同伴埋葬在落葉枯枝中，埋葬之后久久不肯離去。大象的鼻子由四萬塊肌肉組成，比一輛汽車的零件都要多。象皮雖厚，但感覺非常敏銳。當有大象離開“家人”時，“家人們”會集體跺腳，遠方的大象能通過腳掌上的“擴音脂肪”感知來自“家人”的問候與呼喚，感知距離最遠可達32公里。

我對大象的喜愛類似于對熊貓的喜愛，無論它們做出怎樣的動作，看起來都憨態(tài)可掬。和很多人一樣，我也一直在跟蹤云南象群的“離家出走”。實際上，從2020年3月，這隊“拖家?guī)Э凇钡膩喼尴笕壕碗x開西雙版納的一處保護區(qū)，北上來到普洱市思茅區(qū)、寧洱縣區(qū)域活動。2020年12月，象群從寧洱縣進入墨江縣，還在途中迎接了一頭象寶寶的新生。研究大象的專家稱，這是極不尋常的現(xiàn)象，通常大象喜歡循規(guī)蹈矩的生活，尤其是在生產(chǎn)的時候極少外出。

起初，象群的出走和行動并未引發(fā)人們的廣泛關注，直到2021年5月下旬，象群到達峨山縣之后，開始進村覓食，和云南同胞有了“親密接觸”。它們所到之處，父老鄉(xiāng)親的莊稼幾乎全部被大象的大腳踐踏，有一頭小象潛進村民家里狂喝200斤酒糟成了“落單的醉象”，所幸它沒有“發(fā)酒瘋”，而是直接醉倒在地。它的萌態(tài)憨樣惹人憐愛，讓我們這些看客都跟著興奮并擔憂起來。這醉酒的小象酒醒之后，不緊不慢地東游西逛，直到第二天傍晚趕上象群，大家這才松了一口氣。而象群一家人橫臥躺平、緊挨彼此的溫馨畫面，通過航拍照片，更是“紅透了”大江南北。自此之后，天南地北很多人都帶著一顆疑惑又童趣的心，熱切關注象群的遷徙，這成了很多人這段時間的一個小小的“心頭好”。有的人甚至為蹭大象的流量，做了不少讓人啼笑皆非的事，例如不遠千里跑到云南，直播撿吃大象吃剩的菠蘿等水果。

截至2021年7月，象群已經(jīng)徒步遷徙了幾百公里，累了就睡，餓了就吃，還挺和諧。它們時而在高速路上閑庭信步，時而在村莊里昂首闊步，還在居民家里的水塘泡澡、吃人家的面條、喝人家的酒，這群“惹是生非”的大象，就這樣引發(fā)了國內(nèi)外各大媒體的關注，成為天南海北許多人的惦記和牽掛。

實際上，根據(jù)云南當?shù)赜嘘P部門的統(tǒng)計，自從象群從2020年4月16日上路開始，在到達峨山縣之前的短短40天，就在元江縣、石屏縣“肇事”超過400起。直接破壞農(nóng)作物達842畝，初步估計直接經(jīng)濟損失接近680萬元。在象群最終穩(wěn)定下來前，這個數(shù)額恐怕還會不斷增加。還好，云南的父老鄉(xiāng)親不用太擔心被吃“霸王餐”而無處說理，這些損失會由當?shù)卣捅ｋU公司共同進行賠償。

云南當?shù)剡€建立了一個指揮中心，為他們提供“高級別”的安保措施，包括24小時監(jiān)控大象的行蹤，為他們投喂食物，確保他們不與人接觸。雖然大象給人的感受是不及老虎、豹子危險，破壞性卻非常驚人。與此同時，通過監(jiān)控我們可以清楚地了解每頭大象的動態(tài)。

當象群要經(jīng)過一片毒蘑菇地時，各位朋友又開始擔心它們吃了毒蘑菇后會不會出現(xiàn)意外，真是操碎了心。后來有專家指出，大象不僅長壽如人，而且聰明伶俐，情商、智商均較高，早就在大自然的“洗禮”中變得游刃有余，不吃毒蘑菇的智慧也是有的，大家這才放心。

然而，大家始終關心的話題被反復提及，似乎至今尚未得到解答。這是我國已知的大象最遠的遷徙，它們?yōu)楹芜x擇北上，并且前往人群密集的地方？它們?yōu)槭裁催@個時候遷徙？它們要去哪兒？它們想得到什么？它們什么時候會停下來？人類雖然有更高等的智慧，然而在面對此類問題之時，也大多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長期研究亞洲象的陳明勇表示：象群處在無序游走狀態(tài)，一直往北走，這樣的行為不可思議。紐約城市大學亨特學院的大象心理學助理教授則表示：事實是，沒人知道。它們幾乎肯定是需要食物、水、避難所。在大多數(shù)地方，亞洲大象生活在野外，有人類干擾的地方會導致棲息地的分裂和資源減少。一名追蹤亞洲象多年的專家指出，經(jīng)他們多年觀察發(fā)現(xiàn)，野象的無序遷徙對人和象來說，都會帶來巨大的危害，回歸棲息地才是最好的辦法。它們出走的季節(jié)正是森林中亞洲象食物較為缺少的時候，越往北海拔不斷上升，山林中的食物更為稀少，只會更不適合生存?，F(xiàn)在天氣炎熱，大象如果繼續(xù)北上或者停留在昆明一帶則問題不大。但是隨著夏天過去，氣溫降低，勢必會對象群造成一定的影響。

如何讓象群“回歸故土”？云南省林草局5月底發(fā)布消息稱，將采取多種措施防止象群北遷，使其逐步返回普洱或西雙版納原棲息地，有效保護亞洲象群。如今，這一“家族”一路奔走，已經(jīng)跋涉了幾百公里，“勸返”勢必是一項大工程，該怎么做呢？這又是一大困惑。

這些困惑帶領我們進一步去思考，去認識大象，認識大象和它的棲息地之間的關系，以及人類、大象以及人類棲息地之間的關系。所謂科學精神，最懼怕的就是知識的完結(jié)性。因此，象群“出走”帶來的困惑，引發(fā)科學家繼續(xù)深入研究，引起公眾的普遍關注，從而可以讓人與大象、人與自然的和諧相處變得更加可行，這是云南象群帶給我們的第一個“大禮包”。

另外一個“大禮包”，則是來自媒體的報道，媒體的報道讓我看到也感到很多美好。我長期關注并跟蹤國際關系，尤其是中美關系的發(fā)展。此次象群的“出走”，就我所見和所感，各大媒體包括西方媒體對云南象群“出走”的報道，不僅對此表達著關注，同時也對云南所采取的積極有為的預警防護措施給予了肯定和贊賞。不得不說，于我而言這是難得一見、讓人非常舒服的閱讀體驗。這些媒體大多報道了云南象群的“出走”經(jīng)過、當?shù)卣c民眾所采取的積極應對舉措、各種憨態(tài)可掬的象群圖片?？傊痪湓?，他們報道了正在發(fā)生的事情，也就是那個“客觀事實”。這一點，是媒體的靈魂，真相永遠值得追求和報道。

與此同時，在報道客觀事實的基礎上，他們對這些行為給予了正向的評價。因為當?shù)厝藢Υ笙蟊憩F(xiàn)出愛心和耐心，這些大象得到了很好的照應和保護；居民相關的損失和損害得到了政府、保險公司的合理賠償，人與動物的需要都得到滿足；整個過程中高科技的運用，也體現(xiàn)了科技服務生活、科技改善世界的美好。語言是有能量的，當這些媒體帶著正向的能量去報道客觀事實的時候，他們所表達出來的話語就能起到橋梁的作用，聯(lián)結(jié)到閱讀文字的你、我、他，而不再是之前我所看到的很多報道：眼看著文字和話語變成一堵堵墻，讓人遺憾。

此次云南省各個部門在這個應急事件中的反應值得贊賞與支持，這也包括云南日報報業(yè)集團在海外通過多語種發(fā)布象群出走的記錄后，引發(fā)了數(shù)十萬網(wǎng)友的關注和大量的點贊、轉(zhuǎn)發(fā)。通過這種宣傳，更多網(wǎng)友從中看到云南豐富的生物多樣性，對云南在保護大象方面的作為有了新的認識和理解，并為當?shù)厝藢σ吧鷦游镆约按笞匀坏闹匾暫捅Ｗo點贊。與此同時，此次象群“出走”背后可能存在的亞洲象的棲息地連接度下降、破碎化加劇、象群的生存空間不斷被擠壓等問題，也讓所有關注此事的人再次審視我們該如何行動才能為大象創(chuàng)造好的生存環(huán)境。

有部紀錄片曾指出，一個世紀以前，非洲象足足有500萬頭。1979年，非洲象還有130萬頭。而現(xiàn)在，只有大約40萬頭。按照這個速度發(fā)展，非洲象終將成為人類歷史永恒的遺憾。不幸中的萬幸，人類采取了行動。

蝴蝶需要翅膀，大象需要牙齒。我國曾經(jīng)是象牙制品市場之一，自2018年1月1日起，我國全面禁止商業(yè)性加工、銷售象牙及制品的活動，這一決定被認為對保護大象這一旗艦物種具有極其重大的意義。在保護大象的路上，一名叫黃泓翔的中國人， 曾經(jīng)潛入非洲的偏遠村落進行臥底調(diào)查，偷拍象牙交易過程，以此得到的證據(jù)，最終讓當?shù)叵笱澜灰浊闆r有所改變。

如果說黃泓翔憑一己之力，冒著生命危險展現(xiàn)了中國人的勇敢無畏，那么此次云南象群“出走”，則是通過當?shù)馗鞣矫娴木C合努力，為“出走”大象創(chuàng)造了安全和諧的“出走”環(huán)境，從而讓我們有更多機會觀察、感受甚至享受象群給我們帶來的樂趣、溫馨。

我想，這也是在提示所有人，讓我們好好愛護環(huán)境，善待地球上的所有生靈吧。大自然不會評判我們，地球上的其他生物也不會評判我們，僅僅走近自然，看到和感到大自然的干凈與秩序、生物的和諧與自在，我們自身就會被深深賦能和療愈，只因為我們與它們原本就是一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