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

鹿紫玉

暗香涌動，載著我童年的夢，夢的小船蕩蕩悠悠，引得我想起故鄉(xiāng)的秋。

這個季節(jié)的天空總是很高，清透、遼闊。清風潮濕，帶著淡淡的秋涼。長風一吹，稻田就連了天，枯葉就落了地。孩童們總在門前玩鬧，小狗趴在門口的稻草堆上，懨懨欲睡，整個村莊都臥在秋的懷抱中。一縷暗香若隱若現(xiàn)地在小巷中穿梭、飄蕩，引得孩童抬頭去尋覓。這時，我就知道，后園的桂花開了。

后園中，祖父正勞作著，見著我們便停下了手中的活兒。他知道我們?yōu)楹味鴣恚阈⌒囊硪淼卣┰S桂花，為我們綴在衣襟上。祖父是個愛花的人，是斷不會讓我們自己去攀摘的，怕傷了它。我猶記得幼時，祖父常坐在草垛上，抱我在懷中，跟我講這些桂花的由來。粗糙的大手撫摸我的頭頂，讓我十分安心。他身上的煙草味混著桂花香，總能勾起我深藏的記憶。

傍晚時分，日光熹微，暫時停靠在屋檐下，天空像業(yè)余畫家的調(diào)色板。人們終于結(jié)束了一天的工作，在洶涌的暗香中與家人共進晚餐。晚飯后是一天中不可多得的閑適時光，孩童在樹下做游戲，夕陽將他們的影子映在地上;門口一群大娘閑話家常，或嗑著瓜子，或捧著茶盞，或織著毛衣，暗香沾染了她們的衣襟，浸潤了她們的鄉(xiāng)音，余暉落在她們身上，時光定格如一幅畫一樣。

月亮升到煙囪上空，皎潔的月光灑在了院落里，裹住了桂花樹，整個村莊都安靜下來，在皎潔的月色中微微傾斜，只余暗香浮動。月光籠罩在我身上，秋天的涼意讓我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我便趕忙回到屋內(nèi)。今夜，注定在這暗香中安眠。

我曾在羽翼未滿的時候，去追尋理想，去尋找遠方。長大的我終是離開了村莊，夢中常會出現(xiàn)那個托著臉頰聽故事的女孩，那個衣襟上綴著桂花的女孩，那個睡在暗香中的女孩……

祖父說，在外累了就回來看看。到那時，我會尋著暗香找去，我會再回到那里。我知道，只要暗香還在，我的家就一直在。

（指導(dǎo)教師：薛 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