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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內(nèi)孤本”《續(xù)全唐詩話》在近代的流傳

      2021-12-29 01:46:03竇瑞敏
      中國出版史研究 2021年4期

      【摘要】沈炳巽《續(xù)全唐詩話》凡一百卷,體量宏富。因沈氏一直家藏,從未刊行,數(shù)百年來罕有著錄,知者甚少。民國間歸藏于王修的詒莊樓,后由蔣復(fù)璁購入當時的國立中央圖書館籌備處。抗戰(zhàn)期間,顛沛遷徙至重慶,幾經(jīng)輾轉(zhuǎn),今藏于臺灣的“中央圖書館”。在重慶期間,張宗祥曾手鈔一部,今藏于浙江圖書館。五六十年代,中華書局上海編輯所曾擬整理出版,惜終未能刊行。

      【關(guān)鍵詞】沈炳巽 《續(xù)全唐詩話》 王修 蔣復(fù)璁 張宗祥

      被收入《津逮秘書》《歷代詩話》因而廣為流傳的所謂尤袤撰的《全唐詩話》,是有名的偽造兼抄襲之書,但是,就是這樣一部偽書,在清代卻也有兩部續(xù)作。續(xù)作之一為乾隆間孫濤的《全唐詩話續(xù)編》,凡二卷,體量不大,丁福保輯《清詩話》已予收錄,讀者易見,姑且不談;而另一部,就是沈炳巽的《續(xù)全唐詩話》(亦稱《續(xù)唐詩話》)?!独m(xù)唐詩話》凡一百卷,是一部大書,其價值亦能稱其體量,近現(xiàn)代以來研究唐詩的學(xué)者一向予以重視??梢哉f,這是續(xù)書遠超過其所續(xù)書的佳例之一。只是作者沈炳巽(1681—1756),聲名頗為黯淡,必須借助他大有名的哥哥,比他大兩歲且著有二百六十卷《新舊唐書合鈔》的博學(xué)的沈炳震,才可以被記得住。其實,沈炳巽是同樣用功博學(xué)的,他在這一部《續(xù)唐詩話》外,另輯有一百卷的《全宋詩話》,以及十卷的《水經(jīng)注集釋訂訛》。

      《續(xù)唐詩話》是從何時開始編輯,何時大體完成,并沒有明確的記載。據(jù)書中避雍正諱而不避乾隆諱,似可推知其成書的時間,是在雍正年間(1723—1735),換言之,也就是沈炳巽的四十三至五十五歲間,中年精力彌滿之際。這樣一部大書,沒有很好的精力,要編纂完成是很難想象的。《續(xù)唐詩話》的一百卷,包括卷首十五卷,中間八十卷,末五卷。卷首為“總論”“合句”之類,卷末則“無名氏”“諧謔”“語諺謎謠”之類。中間的八十卷,凡載有唐一代詩人七百余人,可謂洋洋大觀。又據(jù)卷末的“無名氏”卷自注“以下俱從《全唐詩》撮錄,故不列書名,俟查出處,再分注各條之下”〔清〕沈炳巽:《續(xù)全唐詩話》,臺灣“中央圖書館”藏稿本。,知此書為未定之稿,且在沈氏編撰之際,《全唐詩》業(yè)已刊行,故得以從中撮錄。

      這樣的一部卷帙浩繁的大著作,數(shù)百年來的藏書家,卻罕見有著錄,究其原因,自是因為沒有刊行,流傳不廣之故。目前此書之原稿,藏于臺灣“中央圖書館”。1971年,臺灣鼎文書局出版楊家駱主編的《歷代詩史長編》,第六種即此書,是據(jù)原稿影印的,故而我們可以得窺原貌?;蛟S因為體量太大,此書在影印中,竟有若干頁的缺漏或錯植(如卷六十二),這多少是有些遺憾的。

      《續(xù)唐詩話》原稿前有近人王修題跋,并有“詒莊樓”之印,“詒莊樓”為王修的藏書樓,知此書曾經(jīng)王修收藏。王修(1898—1936),字季歡,號云南,浙江長興人。著名藏書家,為近代“浙西三名士”之一,著有《詒莊樓書目》八卷,輯有《長興詩存》四十卷。夫人溫匋(1898—1930),字彝罌,工詞善畫,著有《彝罌詞》。夫唱婦隨,大有明誠清照的歸來堂之風,亦以此故,溫氏遂顏其樓曰“拜李樓”。至于《續(xù)唐詩話》何時歸于王修,不得而知。王修跋有云:

      獨《續(xù)唐詩話》一百卷、《全宋詩話》一百卷,《湖州府志》不詳卷數(shù),《兩浙伀軒錄》言之較詳。然以迄無刻本,無人得讀。此原稿本,乃沈氏后人不能保而流出者,二百年來,瑰寶無恙。〔清〕沈炳巽:《續(xù)全唐詩話》,臺灣“中央圖書館”藏稿本。

      所云“言之較詳”的《兩浙氱軒錄》,其實也僅是著錄有一百卷而已,并未涉及其他內(nèi)容。可知《續(xù)唐詩話》一直是沈氏家藏,因無刻本,外人不能讀原稿,故知之者少。后因沈氏后人不能保而流出,歸于王修。民國十四年(1925),王修夫婦寓居上海。次年(1926),創(chuàng)辦印刷所。民國十六年(1927),因印刷打倒軍閥的傳單,為人告發(fā)而出逃日本,回國后居于杭州。王修《詒莊樓書目自序》:“丁卯四月,災(zāi)罹無妄,跳走,居武林。明年夏,彝罌攜剩余箱篋由上海載至杭州。既檢點,視原有亡十之五六?!蓖跣蓿骸对r莊樓書目》,民國十九年(1930)鉛印本。丁卯即1927年?!疤摺钡摹疤弊?,讀平聲,意思即逃。此番遭遇,使得王修的藏書損失過半。1928年的冬天,因生計所迫,王修賣出了一部分明刻本。上海圖書館藏有正德年間刻本的《大明正德八年歲次癸丑大統(tǒng)歷》一卷,前有王修1931年的題跋,稱“戊辰(1928)冬,在杭以書易米。隆慶、天啟各本已烏有”云云?!独m(xù)唐詩話》前王修的跋作于民國十八年(1929)十二月,然而次年(1930)刊行的《詒莊樓書目》中并未著錄《續(xù)唐詩話》,可見在《詒莊樓書目》編纂之際,《續(xù)唐詩話》已經(jīng)散出。那么《續(xù)唐詩話》前王修的題跋是否題寫于書將易主之際,也未可知。而《續(xù)唐詩話》從王修處散出之后,經(jīng)何人收藏,已難詳考。王修身后,其藏書多歸于浙江圖書館?!对r莊樓書目自序》云:“而書或存或不存,付之浩嘆。若買價如干,初均詳識書眉,今概不錄,物原聚散無常,奚為浪費筆墨,窮相示人耶?”王修:《詒莊樓書目》,民國十九年(1930)鉛印本。

      民國二十二年(1933)初,當時的教育部下達公文,要求籌備國立中央圖書館,蔣復(fù)璁擔任籌備處委員。蔣復(fù)璁(1898—1990),號慰堂,浙江海寧人。四月八日,蔣復(fù)璁任籌備處主任?;I備之初,藏書極為有限,充實館藏成為最重要的事,尤其是善本書的搜購。蔣復(fù)璁《“國立中央圖書館”善本書目序》對此一節(jié)有詳細記載:

      “國立中央圖書館”創(chuàng)立之初,由教育部撥到圖書四萬余冊,其中有徐皇后《勸善書》一部,乃內(nèi)閣大庫之舊物,實為館藏善本之始基。繼奉令接取“南京國學(xué)書局”,內(nèi)有顧亭林《肇域志》鈔本一部,則金陵書局待梓之清稿本。后又購到明《龍江船廠志》《太平天國官刊英杰歸真》、清沈炳巽撰《續(xù)唐詩話》稿本數(shù)種,皆海內(nèi)孤本。時以創(chuàng)立伊始,經(jīng)費支絀,所得善本,僅此而已?!皣⒅醒雸D書館”:《“國立中央圖書館”善本書目》,臺灣書局1958年版,第1頁。

      當時經(jīng)費有限,在蔣復(fù)璁購買到的善本書中,《龍江船廠志》等被稱作“海內(nèi)孤本”,特別“點名”,而《續(xù)唐詩話》亦赫然在焉。民國二十四年(1935)六月,《中央古物保管委員會議事錄》出版,其中收錄蔣復(fù)璁的《中國古物之范圍與分類案修正意見》,“乙部”第十類的“第七門”為“孤本書”云:“凡名人所著之手稿,雖有流傳迄未刊刻者。如顧亭林《肇域志》、沈炳巽《續(xù)唐詩話》之類是也?!敝醒牍盼锉9芪瘑T會編:《中央古物保管委員會議事錄》,1936年,第102頁。又將之與顧炎武的《肇域志》并列,足見在蔣氏心目中,此書地位之要緊。此外,也可知蔣復(fù)璁購得此書,大概是在1933年四月后,1935年六月之前。

      民國二十六年(1937)八月十五日,日機襲擊南京。隨后圖書館籌備處停止了對外開放,并將重要的書籍封存二百六十多箱移送至朝天宮故宮博物院新建的密庫以確保安全。三個月后,圖書館隨教育部西遷重慶,因艙位有限,只能將最重要的一百三十箱書一路攜帶。《蔣復(fù)璁口述回憶錄》:

      十一月十八日,中央圖書館奉命隨同教育部西遷,因艙位有限,僅擇要攜出圖書一百三十箱離開南京。一路歷經(jīng)艱辛,于次年二月才抵達重慶。蔣復(fù)璁:《蔣復(fù)璁口述回憶錄》,臺灣“中研院”近代史研究所2000年版,第55頁。

      此次西遷,蔣復(fù)璁并未同行。這一年九月其叔蔣百里率歐洲經(jīng)濟考察團赴德、意諸國訪問,蔣復(fù)璁以秘書身份隨行,次年初方回國。昌彼得《蔣慰堂先生七十年表》云:

      時中央圖書館籌備處自南京疏運出圖書一百三十余箱,以交通困難,阻滯宜昌。先生抵宜后,即交涉船支,得以繼續(xù)啟運。二月,行抵重慶。臺灣故宮博物院故宮季刊編輯委員會編輯:《慶祝蔣復(fù)璁先生七十歲論文集》,1969年,第279頁。

      這一百三十箱的書籍歷時近三個月,直到次年(1938)二月才抵達重慶。其間因交通不便,曾滯留于宜昌。與此同時,浙江圖書館館長陳訓(xùn)慈亦將文瀾閣《四庫全書》及浙圖所藏善本書遷移,并撰有《運書日記》,其書今已重刊,由周振鶴先生整理,為世所知。

      民國二十八年(1939),為躲避日軍轟炸,圖書館籌備處再次疏散至江津縣白沙鎮(zhèn)。因此,蔣復(fù)璁經(jīng)常往返于重慶、白沙之間。一年之后,蔣復(fù)璁正式擔任中央圖書館的首任館長。從南京遷徙至重慶之時,攜帶的這批書籍并未查到相關(guān)的目錄或檔案,但可以想見,作為海內(nèi)孤本的《續(xù)唐詩話》必在其中。民國三十三年(1944)四月七日,《大公報》刊載了一則“湘災(zāi)籌振會主辦書畫展覽會今開幕古物亦陳列并舉行義賣”的報道,其中重點提到“珍秘古籍及寫本有沈權(quán)齋《續(xù)唐詩話》手寫遺稿”云云《大公報》,民國三十三年(1944)四月七日。,可知《續(xù)唐詩話》曾經(jīng)展出過。《蔣慰堂先生七十年表》中提及善本書過江展覽的情形:“江行需過小南海,水流湍急,常有覆舟之危,故善本圖書每赴渝展覽,先生必親自護送;如遇空襲,亦親攜以俱。常謂:‘如有不測,則以身殉書?!迸_灣故宮博物院故宮季刊編輯委員會編輯:《慶祝蔣復(fù)璁先生七十歲論文集》,1969年,第280頁。

      今浙江圖書館藏有張宗祥鈔本《續(xù)全唐詩話》也正是鈔于重慶時期。張宗祥(1882—1965),號冷僧,別署鐵如意館,與蔣復(fù)璁一樣,也是浙江海寧人?!独m(xù)全唐詩話》鈔本前有張氏識語云:“此為原稿,鈔于重慶,原書后歸中央圖書館?!薄睬濉成虮悖骸独m(xù)全唐詩話》,浙江圖書館藏張宗祥鈔本。《鐵如意館手鈔書目》“續(xù)全唐詩話”條亦云:“此為從原稿過錄之本,原稿后歸中央圖書館?!睆堊谙椋骸惰F如意館隨筆 鐵如意館手鈔書目》,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年版,第284頁??梢娬窃谥貞c期間,張宗祥得見沈氏原稿,從而過錄一本的。南京淪陷之際,張宗祥正在南京,任平漢局秘書。因平漢局將遷桂林,張宗祥遂攜家眷先行,后由桂林輾轉(zhuǎn)至重慶。張宗祥《冷僧自編年譜》:

      自桂至渝,風雨跋涉之苦,平生所未經(jīng)。1939年元日,始抵重慶。(1938年)浙江省文史研究館編:《張宗祥文集》,上海古籍出版社2013年版,第483頁。

      入桂之后,無書可供鈔校。入川之后,蔣慰堂(復(fù)璁)弟方任中央圖書館館長,且搜購海內(nèi)善本頗力,一二年來,獲善本至夥,皆藏于白沙山間。入山既不便,借閱又因空襲之故,不敢嘗試。時時寓目錄書而已。企望山中,彌深饑渴?。?940年)浙江省文史研究館編:《張宗祥文集》,上海古籍出版社2013年版,第483—483頁。

      此后幾年,張宗祥都在重慶,直到民國三十五年(1946)才赴京。張宗祥一生鈔校大量古籍,有“著書不如鈔書”“手鈔六千卷樓”的印章,足見其對鈔書之重視。自言“至五十七歲時,抗戰(zhàn)軍興,始不能每日鈔校;入川之后,若斷若續(xù)”張宗祥:《鐵如意館隨筆 鐵如意館手鈔書目》,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年版,第138頁。。盡管《年譜》對于鈔《續(xù)唐詩話》一事,未有詳確之記載,但鈔本上的識語,語氣之間,分明是在追記舊事,則是可以確定的。而張宗祥與時任館長的蔣復(fù)璁關(guān)系親厚,知蔣氏搜購善本亦悉,且得獲觀其目錄,那么借蔣氏之便,鈔一部《續(xù)唐詩話》,也在情理之中。1950年,張宗祥任浙江圖書館館長,同年冬,編定《鐵如意館手鈔書目》,并打算出售一部分書籍,并托徐森玉為紹介?!独渖跃幠曜V》:

      手鈔諸書,清理、編目竣事,所存者僅二千數(shù)百卷,目分五卷。一部托徐森玉君介紹出售,一部留館中。本意捐贈館中,但衣食之費不足,他無可售者,故欲售此,歸公家保存,免再遺失。森玉兄欲為介于北京,余意欲留華東,地方文獻較多,故寧錢少,留之南方,便閱者檢閱也。浙江省文史研究館編:《張宗祥文集》,上海古籍出版社2013年版,第489—490頁。

      《鐵如意館手鈔書目自序》:“本意欲鈔八千卷,與丁氏八千卷樓相匹,今年將七十,恐此愿難償。所存之書,向未編目,因亟為訂定,留一紀念。此皆親手寫定,其中影寫之烏絲欄,亦皆親手所畫,后有得者,幸念其辛苦而珍藏之?!睆堊谙椋骸惰F如意館隨筆 鐵如意館手鈔書目》,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年版,第138頁?!稌俊贩纸?jīng)、史、子、集、叢五卷,《續(xù)全唐詩話》鈔本見集部。鈔本凡二十四冊,每冊前皆鈐有“冷僧手鈔”印。一百卷的內(nèi)容,手鈔一過顯然非短時間內(nèi)可以完成?!惰F如意館手鈔書目》“續(xù)全唐詩話”云:“書系稿本,蠹蝕更甚,校補訂正之處尚多?!睆堊谙椋骸惰F如意館隨筆 鐵如意館手鈔書目》,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年版,第284頁。對于因蠹蝕造成的空缺、內(nèi)容上的疏漏,張宗祥亦多有補充校正?!墩憬瓐D書館志》記載,1957年,張宗祥先后捐贈藏書共計4048冊,另拓片一箱,宋刻本101頁;1961年,又捐贈手鈔書240種;1965年、1987年,張玨(張宗祥長女)又分別捐贈其父親所藏所作碑帖、字畫及手稿56冊?!独m(xù)全唐詩話》鈔本的捐贈,很可能就是在1961年,姑俟再考?!墩憬D書館古籍善本書目》中有著錄,只是將作者之名,誤著為沈丙巽。雖說丙亦是火,但視炳字少一火旁,究為二字,是不好假借的。

      1946年,國立中央圖書館遷回南京,1948年冬撤離臺灣。彼時藏書已達一百萬冊,無法全部帶走。蔣復(fù)璁請當時故宮博物院的副院長徐森玉選定圖書,選定之后,擬分四次運往臺灣。前兩次為善本書,第三次為普本書,第四次因故未能運出。關(guān)于運出去的善本書,蔣復(fù)璁《“國立中央圖書館”善本書目序》有記載:

      奉令遷善本來臺,裝箱啟運者凡十二萬余冊。其中有宋本二○一部,金本五部,元本二三○部,明本六二九部,嘉興藏經(jīng)一部,清代刊本二四四部,稿本四八三部,鈔本(包括朝鮮、日本鈔本)二五八六部,高麗本二七三部,日本刊本二三○部,安南刊本二部及敦煌寫經(jīng)一五三卷?!皣⒅醒雸D書館”:《“國立中央圖書館”善本書目》,臺灣書局1958年版,第1頁。

      又據(jù)《蔣復(fù)璁口述回憶錄》:“第一批于民國三十七年十二月出發(fā),由海軍派軍艦將明朝以前刻本、校本、手鈔本共六十箱從南京直接送到臺灣。第二批善本圖書文物近四百箱,由招商局于民國三十八年元月派專輪運達臺灣?!笔Y復(fù)璁:《蔣復(fù)璁口述回憶錄》,臺灣“中研院”近代史研究所2000年版,第62頁。而《續(xù)唐詩話》的稿本,顯在其中。穩(wěn)妥起見,直到第二批善本書運走之后,蔣復(fù)璁才離開南京去了臺灣。

      正因為原稿藏于臺灣,在之后很長的一段時間,大陸學(xué)者所能讀到的,便只有藏于浙圖的張氏鈔本了。作為鈔者,張氏力贊《續(xù)唐詩話》之價值,稱“宋尤延之《全唐詩話》最為簡陋,沈氏此作,不獨可補尤氏之疏,且另立一例,使論詩及其他無所歸宿之事,一一均有依附,實善法也”張宗祥:《鐵如意館隨筆 鐵如意館手鈔書目》,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年版,第284頁。。必須一提,張氏臨筆之際,似乎一時忘了,《全唐詩話》的作者乃是“偽書之中又增一偽撰人耳”(語見《四庫全書總目》卷一九七),并不真是“尤延之”。早在1940年5月21日,鄭振鐸在寫給蔣復(fù)璁的信中,就提到了《續(xù)唐詩話》對于重輯《全唐詩》的重要價值:“前月曾從北平購得朱警輯《唐百家詩》全部,合之沈炳巽之《續(xù)唐詩話》,將來重輯《全唐詩》大有希望。”鄭振鐸:《近百年古城古墓發(fā)掘史》,吉林出版集團2017年版,第238頁。這都是值得珍視的意見。

      實際上,學(xué)界對《續(xù)唐詩話》一直也都很關(guān)注,兩次擬整理出版,只可惜未果。1957年,張宗祥著手編《全宋詩話》,次年編成,凡一百卷。其書前《弁言》云:“《續(xù)全唐詩話》稿本幸存,尚待整理?!睆堊谙椋骸度卧娫挕?,浙江圖書館藏稿本。可謂念茲在茲。1963年,中華書局上海編輯所出版《清詩話》,收錄孫濤《全唐詩話續(xù)編》,郭紹虞在前言中對所收詩話撰有提要,于孫書提要云:

      續(xù)《全唐詩話》者,尚有沈炳巽,卷帙比孫濤所輯為多。今中華書局上海編輯所得其手稿,在整理付印中?!睬濉惩醴蛑龋骸肚逶娫挕?,中華書局上海編輯所1963年版,第19頁。

      可知當時上海編輯所已在著手整理《續(xù)唐詩話》,出版似乎有日。1978年,《清詩話》再版,提要雖仍提及《續(xù)唐詩話》,語氣卻變了:

      續(xù)《全唐詩話》者,尚有沈炳巽,卷帙比孫濤所輯為多。系稿本,尚未刊印?!睬濉惩醴蛑龋骸肚逶娫挕罚虾9偶霭嫔?978年版,第23頁。

      顯然,出版整理本之事,久已作罷論了。而郭紹虞對于未能刊行之事,是感到遺憾的。郭氏《宋詩話考·全唐詩話》:“(沈炳巽)亦有《續(xù)唐詩話》一百卷,見《兩浙氱軒錄》卷二十五?!逗莞尽に囄穆浴芬噍d之,惜未刊行,余見其稿本,在原中華書局上海編輯所?!惫B虞:《宋詩話考》,復(fù)旦大學(xué)出版社2015年版,第86頁。所云“得其手稿”“見其稿本”,所指實皆張宗祥鈔本,因原稿此時已在臺灣,無緣得見。《續(xù)唐詩話》未及整理出版的緣由,時任編輯的張道靜在后來寫給張玨的信中稍有提及:

      五十年代,我在中華書〔局〕分局上海編輯所工作,慕張老鈔藏秘籍之富。托由公函,求得若干種,先后刊出《吹劍錄》《云谷雜記》等,引以為榮。以體素羸弱,憚于出門,思欲趨杭叩謁而未果,至今悔之。后來“極左”壓力日重,選印古籍,困難日重,致已經(jīng)求得多帙,如《續(xù)全唐詩話》等不得不璧還,亦至今心痛不已也。海寧市政協(xié)文史資料委員會:《張宗祥先生紀念冊》,1992年,第46頁。

      據(jù)張道靜所言,《續(xù)唐詩話》不得刊行,乃迫于形勢所致,與人事無關(guān),這當然是很可惜的。

      不過,當年上海編輯所整理的痕跡,如今在浙圖藏的鈔本上仍可以看得到,這是特定歷史時期的印記,彌足珍貴。鈔本之中,間有張宗祥的按語,如目錄部分眉批云:“初唐所缺尚多,不知何故。冷?!薄睬濉成虮悖骸独m(xù)全唐詩話》,浙江圖書館藏張宗祥鈔本。“冷”字是其號冷僧之省。又如卷首第一頁“總論”下按語云:“總論六卷,泛論詩體為多,與唐詩有關(guān)者少,可存可不存。”〔清〕沈炳巽:《續(xù)全唐詩話》,浙江圖書館藏張宗祥鈔本。同頁又有墨筆批云:“卷首總論亦為可存可不存,我意泛論者可刪?!薄睬濉成虮悖骸独m(xù)全唐詩話》,浙江圖書館藏張宗祥鈔本。又旁有朱筆云:“以后要刪者用×號?!薄睬濉成虮悖骸独m(xù)全唐詩話》,浙江圖書館藏張宗祥鈔本。確實是整理的筆跡。通閱一過,知此鈔本前二十幾卷的整理工作已經(jīng)完成,其中人名、地名、書名已加專名線,所用為淺綠色筆。從今日視之,如此珍貴的名家鈔本,就直接在上面涂抹刪改,其“簡單粗暴”的操作,幾使人觸目驚心。當然,這比起撕書做《留真譜》來,還是好些的。

      確切地說,上海編輯所的此番整理,并非為了忠實呈現(xiàn)原作,而是對內(nèi)容有所刪除、順序有調(diào)整的加工,且幅度不小。并且,郭紹虞并非只是見到了《續(xù)唐詩話》,也可能是親與其事。鈔本眉批處的郭紹虞按語數(shù)條,即可為證。如卷首第一卷錄周樸《登靈巖寺上方詩》“雨后靈巖寺上方,如何云者何思量”,沈炳巽云:“《全唐詩》周樸集中無此二句,又‘云者’字恐誤?!惫B虞又加按語云:“《詩法指南》無‘周樸’二字。”〔清〕沈炳巽:《續(xù)全唐詩話》,浙江圖書館藏張宗祥鈔本。又方干詩“至葉未得力,至今猶苦吟”,于“葉”字處,郭又按云:“《詩學(xué)指南》本作‘今’。”〔清〕沈炳巽:《續(xù)全唐詩話》,浙江圖書館藏張宗祥鈔本。均是其例。

      幾十年后,著有《唐詩論稿》的劉曾遂(1944—2013),也曾點校《續(xù)唐詩話》,擬付出版?!短圃娬摳濉分杏幸还?jié)“沈炳巽與《續(xù)全唐詩話》”,稱“此書未付剞劂,有稿本傳世。‘文革’前,郭紹虞先生曾見過這一稿本,并擬將其整理出版,后未果,致使郭先生有‘惜未刊行’之嘆。筆者受出版社委托整理點校此稿,歷十年始竣其事。當此書行將付梓之際”劉曾遂:《唐詩論稿》,杭州大學(xué)出版社1992年版,第213頁。云云。《唐詩論稿》于1992年出版,《續(xù)唐詩話》的點校工作,應(yīng)該是在1982年左右開始,此時張宗祥鈔本已歸返浙圖,絕無可能在鈔本上點校了。而在臺灣,1971年影印出版了其稿本,這也是迄今為止的唯一印本。劉曾遂稱歷時十年已經(jīng)完成“行將付梓”,卻并未出版。經(jīng)詢劉氏任教的浙江廣播電視大學(xué),劉氏已于七年前下世,其所委托的出版社究是哪家,已整理的稿件現(xiàn)在何處,亦均在不可知之數(shù)。

      有意思的是,南京圖書館藏有一冊張宗祥手鈔的《續(xù)唐詩話目錄》,共四頁,末有一跋,未見于《張宗祥文集》,茲識錄如下:

      此書據(jù)王跋引《志》為一百卷。今所存者,卷首十五卷,又三十一卷,合為四十六卷。卷中晚唐諸人未見,蓋非全稿也。書中所引或重見,或先后倒置,實非定本。引用之書錢牧齋箋注杜詩,在乾隆前,故未避忌。鈔者蓋亦乾隆以前人矣。原書無目,為補之。

      甲申處暑前四日海寧張宗祥記時年六十三張宗祥:《續(xù)唐詩話目錄》,南京圖書館藏鈔本。

      甲申年即民國三十三年(1944),張宗祥此所見之本,為四十六卷(卷首十五卷,又三十一卷),而據(jù)云“卷中晚唐諸人未見,蓋非全稿也”,則其非一百卷本。據(jù)此可知,在《續(xù)唐詩話》的一百卷稿本之外,似還另有一個四十六卷本存世。

      一部書的流傳不可預(yù)測,因緣際會,亦非人力之可為,而稿鈔本較之刻本,往往要艱難更多。王修有云:“余嘗觀天下之物,無論巨細,恒散易而聚難。財幣固無足論矣,即此區(qū)區(qū)書籍,又何獨不然?然書卷實人間之至寶,聚較幣帛為更難,散比百物為尤易。”王修:《詒莊樓架上書目》,上海圖書館藏鈔本。三復(fù)斯言,為之一嘆。

      〔作者竇瑞敏,廈門大學(xué)人文學(xué)院助理教授〕

      The Spread of the Uniquecopy Continuation of the Complete Works of Poetry and Prose of Tang Dynasty in the Modern Era

      Dou Ruimin

      Abstract:The Continuation of the Complete Works of Poetry and Prose of Tang Dynasty written by Shen Bingxun is large with one hundred volumes. As a home collection of Shen’s Family, the series was never published. Almost no one wrote about the book for hundreds of years, and it was unknown by the outside. In the period of the Republic of China, the book was collected at Wang Xiu’s Yizhuang Building and then stored at the Preparatory Office of the National Central Library. During the war of resistance against Japanese regression, the book was transferred to Chongqing. It is now stored at the Central Library of Taiwan. When the book was kept in Chongqing, Zhang Zongxiang made a handwritten copy, which is now stored at the Zhejiang Library. In the 1950s and 1960s, the Shanghai Editorial Office of Zhonghua Book Company planned to publish it, but failed to do so.

      Keywords:Shen Bingxun, the Continuation of the Complete Works of Poetry and Prose of Tang Dynasty, Wang Xiu, Jiang Fucong, Zhang Zongxi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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