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智強
(福建中醫(yī)藥大學 福建福州 350003)
良性前列腺增生癥(BPH),是導致中老年男性常見的泌尿系統疾病,首發(fā)的臨床表現可為尿頻、夜尿增多及急性壓迫性尿失禁等下尿路癥狀[1],并可伴有腰骶部疼痛及下腹墜脹感等。大量相關文獻指出年齡的增長為BPH必要的發(fā)病因素之一[2],而臨床研究也證實BPH發(fā)病率隨年齡上升而增長。大多數男性到中年都會出現前列腺增長的情況,超過50%男性在50歲后有BPH相關臨床表現,80歲以上的男性BPH發(fā)病率高達95.5%[3]。隨著我國人口老齡化率逐年升高,故對于中老年男性前列腺亞健康狀態(tài)的防治已成為研究熱點。近年來,針灸療法因其“內病外治”的特殊治療方式,同時具備療效明確、操作簡便且創(chuàng)傷較小等優(yōu)點,逐漸成為患者就醫(yī)首要考慮的診治手段。故筆者參考近年來文獻,對針灸治療BPH的臨床研究做統一歸納和總結,以期為臨床診療提供證據支持。
祖國醫(yī)學尚未對BPH進行具體的命名,因其癥狀可表現為“小便不利”,故據相關古代文獻記載,BPH可溯源歸屬于“癃閉”“淋證”等中醫(yī)病名。學者們將傳統中醫(yī)基礎知識融合現代醫(yī)學解剖知識,將前列腺和精囊同歸于“精室”[4],1994年的《中醫(yī)病證診斷療效標》[5]一書規(guī)范地將其列入“精癃”中醫(yī)病名,寓“精室病變”之意,準備概括了BPH的特點。本病病因參照《中醫(yī)內科學》系統將其大致分為外邪侵犯、瘀濁阻滯、久病體虛等,“精癃”之病位在精室,同時與膀胱、腎密不可分,病理變化可概括為膀胱氣化失司。加之淤血、氣滯、敗精、濕熱等多重外因內因綜合干擾下,乃成“精癃”。標為實,本為虛為本病病機特點。張均等[6]通過對證型特點分析表明,隨年齡增長,多數BPH患者證型以腎虛證為主。趙紅等[7]概括該病主要責之腎氣虧虛,瘀血為重要發(fā)病因素之一。孫成力等[8]通過對BPH患者的中醫(yī)癥狀加以辨證分型,將病機概括為“氣虛”和“陰實”,證型以脾腎陽虛,寒濕凝滯為主。綜合文獻研究報道可見,中老年男性肝腎不足,腎虛所致命門火微,正氣虛衰,鼓動乏力,故表現為排尿不利,若在夜間及寒冷季節(jié),由于“陰實”較重,??墒够颊咭鼓蛟龆啵蔅PH患者臨床常多表現為“陽氣衰落”之癥,腎虛為其基本病因,寒凝、淤血、濕濁等為重要病理產物,病性則常表現為虛實夾雜。
以中醫(yī)經絡腧穴理論為指導,針灸療法通過對特定部位(腧穴或某些特殊反應點)的刺激,使經絡疏通、氣血運行、正氣恢復等,從而達到防治疾病的目的。針灸療法以其安全、有效、簡便、副作用小的獨特優(yōu)勢逐漸被廣大患者所接受。
針灸療法實際上是多種治療措施的綜合體,而臨床上針刺治療仍為治療的核心操作,通過對不同患者的不同疾病制定相應的中西醫(yī)診療思路,以達最佳臨床療效。周濤等[9]將超過120例患者根據隨機試驗分為針灸組和口服前列康組,通過嚴格試驗操作及統計學分析,最終結果顯示針灸組在I-PSS評分、Qmax評分等主觀指標改善方面比對照組更優(yōu)(均P<0.05),表明針灸治療前列腺增生癥療效直接肯定,作用更快、無明顯不良反應。鄭學俊等[10]根據“中醫(yī)理論”,以補益腎氣、運脾化濕、活血化瘀為原則,用針刺治療BPH患者20例,結果表明治療后患者殘余尿量得到顯著改善,表明中醫(yī)辨證在指導治療時仍有重要意義[11],此作者指出BPH多以腎虛為本,濕熱下注或瘀血內阻為標。李等[12]也采用隨機對照研究的設計方法對多達150例BPH患者進行研究,試驗設計以針具為區(qū)別點,試驗組為芒針組,對照組為常規(guī)針刺組,二者均針刺中極、秩邊等穴,在通過2個療程的治療后發(fā)現,芒針組的各項臨床積分得到顯著改善,而客觀指標包括尿流率、殘余尿等均改善,與常規(guī)針刺組比較有統計學意義。鄭祺[13]通過針藥結合操作方法,針刺方面采用八穴,并配合西藥鹽酸坦索羅辛膠囊治療前列腺增生型所致的排尿困難,治療前后進行療效比對,結果顯示兩組患者癥狀評分均有明顯改善,治療后的療效指標IPSS、Qmax及RV等相較于治療前均得到有效變化,表明針刺八穴對于改善因尿路梗阻所致排尿困難的BPH患者具有較為滿意的療效。
艾灸療法作為一種相對無創(chuàng)的中醫(yī)外治療法深受廣大患者的認可,并因其操作簡易,療效確切,常作為許多愛好中醫(yī)的非醫(yī)技人員防治疾病及保健身體自行操作的治療措施。艾灸療法的核心機理在于其燃燒艾葉產生的溫熱刺激作用同時配合藥物本身的藥性,達到深入體膚、通達病所的作用[14],以此來防治疾病。王陽等[15]通過特殊灸法雷火灸,并采取懸灸法治療61例良性BPH患者,針刺處方選用關元及腎俞穴,共奏“俞募配合”之效,結果顯示輕、中度BPH總有效率則大于70%,認為雷火灸對于治療輕、中度BPH療效較佳,而對重度BPH患者療效不明顯。李杰[16]對中極穴采用隔姜灸,治療BPH32例,以皮膚灸至潮紅為度(3-5壯),日灸一次,結果顯示治愈10例,好轉19例,總有效率達90.6%,且在研究中發(fā)現隔姜灸中極穴治療輕、中度的BPH對改善尿路梗阻明顯的臨床癥狀作用明顯且起效快,往往1~3次就能明顯改善。劉丹[17]通過灸盒內放入小段的艾灸條,對關元及八 等穴進行刺激,獲得了90%以上的有效率,證實艾灸特定的穴位?;蚱嫘А?/p>
針灸結合仍是目前臨床上最常見的治療方式。李偉紅等[18]試驗組采取神闕穴的“隔鹽灸”灸法,同時單取三陰交穴進行溫針灸治療虛證型BPH,通過傳統的中醫(yī)外治療法“敷臍療法”配合特殊穴位的針刺來辨證治療,結果顯示治療前后,患者所測試的主觀量表指標及客觀指標均有不同程度的改善,且患者癥狀得到緩解。付崇等[19]進行隨機對照試驗,通過篩選排除后選擇92例的標準病例,其熱敏灸結合電針治療為治療組,口服西藥為對照組,經過3個療程治療結果顯示熱敏灸結合電針體現了“益氣通絡,溫補腎陽”的中醫(yī)治法,以此法改善腎陽虧虛型良性前列腺增生癥的癥狀常有奇效。張衛(wèi)川[20]將120例BPH患者分組,對足三里、關元等穴行溫針灸療法,最終治愈率達95%以上,且發(fā)現老年男性夜尿頻多與BPH相關。
除了傳統的針灸療法,現代醫(yī)家根據臨床實踐也總結出多種其他針灸療法,例如穴位埋線、火針、毫針刺法、特殊刺法等。郭旭堂等[21]將82例患者隨機分為埋線組和普通針刺組,并且兩組都給予一般常規(guī)治療,埋線組給予位于腹部和腰部以上的主治BPH的穴位進行埋線,結果發(fā)現埋線組療效明顯優(yōu)于對照組,總有效率為93.33%。李晨[22]對60例BPH患者采用火針療法針刺大赫、關元等近部穴位,對照組采用口服藥物,結果證實火針療法對于改善BPH的下尿路癥狀,及膀胱殘余尿量,改善率優(yōu)于藥物組。樊立鵬等[23]通過芒針深刺膀胱經穴治療BPH患者30例,結果發(fā)現患者癥狀要明顯緩解,并研究發(fā)現一定程度上可改善內腺動脈血液動力學。杜林海等[24]根據“腹針理論”,采取主穴配合傳統穴位,最終顯示腹針療法療效滿意,并可改善其尿動力學。
針灸療法治療BPH的療效已獲多數患者認可,對輕、中度BPH療效尤佳[25],且操作簡便,副作用少,多數預后良好,且針灸可根據個體的不同臨床癥狀進行辨證取穴,針對性更強,診療更佳。祖國醫(yī)學源遠流長,通過歷代醫(yī)家的不斷探索已逐漸形成對治療“精癃”較為完善的治療手段,包括中藥內服、針刺、推拿、穴位貼敷、中藥坐浴、熏蒸等。西醫(yī)治療BPH通常存在依從性差、副作用大、風險多等弊端,而中醫(yī)療法具有安全實惠、患者接受度高的優(yōu)勢,其臨床療效也得到了眾多學者的認可。臨床上盡管針灸治療BPH多數收益頗豐,但對于有些疑難雜癥仍需聯合治療,例如針藥結合等,但在臨床診療中亦不可過度醫(yī)療,單一的治療手段即能解決的話便無須聯合治療。
通過分析近年來關于BPH的相關文獻得知,中醫(yī)治療往往不拘泥于單一的主癥,同時也對兼癥進行全方位治療,在這里體現的是中醫(yī)“整體觀念”的診療思路。但由于BPH的治療機制尚不明確,中醫(yī)治療涉及的機理和途徑仍無完善的現代醫(yī)學解釋,這也給學者研究機制問題帶來困難。在臨床研究中,樣本量小,實驗設計缺乏嚴謹及科學性都是研究工作者目前亟須解決的問題。
本文著重于闡述中醫(yī)治療BPH中的針灸療法,但由于參考文獻數量不足且篇幅受限,尚且不能全面概括針灸療法的優(yōu)劣。中醫(yī)操作講求“精、簡”,這與臨床醫(yī)師手法密切相關,故本文也不能確切評價中醫(yī)治療BPH的療效,未來研究仍需以多中心、大數據且嚴謹的科研設計來進行前瞻性研究。中醫(yī)是中華民族文化和智慧的結晶,弘揚中醫(yī)藥文化是每位中醫(yī)人的歷史任務,而針灸作為中醫(yī)藥的一部分,以其特殊的操作手段及可靠的療效率先被世界其他范圍的國家所認可。隨著人口老齡化趨勢的加快,BPH患者的數量也越來越多,盡管中醫(yī)療法特別是針灸療法治療BPH已受到廣大患者的認可,但更為可靠的臨床證據及確切的機制理論認識是未來研究發(fā)展的主要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