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慧騏(江蘇)
我在國發(fā)先生的朋友圈里。我能看得到他在微信上發(fā)布的一些照片和文字。
他對大自然里的美有特別用心的關注,植物園里秋天的樹,幽靜的彎道上不時飄落的樹葉,一片墨綠里凸現(xiàn)的幾株金黃……他在行走中饒有興致地拍下這些象征著生命演繹的畫面。
他還喜歡做菜,一盤盤菜做好后擺放出來,很注重葷素的搭配、色彩的變化。作家群里吃貨多,美其名曰美食家,其實是眼高手低,一般都不會做。而國發(fā)卻儼然一名烹飪高手,我雖沒品嘗過他的手藝,但至少在視覺上,他的那些制作勾起了我的食欲。
一個愛美的人,一個不乏生活情趣的人,若再去研究一門藝術,往往就很容易進得去。這一點在國發(fā)的身上也完完全全得到了印證。他大約從20歲開始(或許還更早些)對一種表達自由的散文詩產生了興趣。他讀波德萊爾、屠格涅夫、紀伯倫,當然也讀魯迅、劉半農、陸蠡,讀郭風、柯藍、耿林莽,先是大量地閱讀,讀著讀著覺得這樣的藝術表現(xiàn)形式,比較適合自己,于是他便開始出發(fā)了,開始實踐了。他進入的速度有點超乎常人,二十歲到三十歲之間,他在國內的許多報紙和文學期刊上發(fā)表了大量的散文詩作品,也因此拿到了不少的獎項。而到了1998年,這一年詩人三十四歲。他的另一只手臂開始發(fā)力——寫散文詩的同時,他推開了散文詩理論這扇大門。由于有了第一手的感知體驗,這里面所藏的奧妙,他自然比一些單搞理論的更能點到穴位。他大學中文系出身,本身就具有這方面的功底,所以一出手就表現(xiàn)出眼光上的凌厲,評析中的準確和獨具識見。后面的這二十多年,他好比小和尚下山,一路都是滿目春光。當然這只是一個輕松的比喻,他的創(chuàng)作包括理論上的闡發(fā),每一步都走得極為扎實,每一年都有自己新標高的突破。
他的成績,我想分兩頭來說。作為散文詩藝術創(chuàng)新型的實踐者,他至少已出版了五部以上的散文詩集。每一年度的全國性散文詩選本,國發(fā)的作品一定是必選的。他已成為散文詩界公認的種子選手,因此出征的大名單上自然不會漏了他。耿林莽先生對國發(fā)的散文詩可謂是推崇備至,在一本重要的散文詩刊物:《散文詩世界》上多次撰文賞析他的作品,認為在畫面感和音樂美的運用與表現(xiàn)上,國發(fā)的一雙妙手經常創(chuàng)造出“神奇的效果”(耿林莽語),而一些全然不動聲色、平靜之極的筆墨,卻又時現(xiàn)“意境天成”之趣。耿先生的這些評價都來自于對國發(fā)某一首具體作品玩味中的感悟,所以無疑是貼切的,也是靠譜的。國發(fā)有一首很著名的《青銅》,耿先生賞讀時的情態(tài)已近乎喜不可抑了,“我已經許久沒有讀到一篇優(yōu)異的散文詩而如此激動了。因此,我想,任何解析似已多余,只要將她推薦于讀者的面前,他們自然會為之而雀躍欣喜的?!绷硪晃灰彩蔷哂须p棲特色的評論家王志清教授則發(fā)表過專文來談國發(fā)的散文詩,認為他的作品表現(xiàn)出特別明顯的“超越時空界限的自由度與靈活性”,有一種令人震撼的“天馬行空”的精神爆發(fā)力。志清先生特別欣賞國發(fā)一本散文詩集的書名:《黑馬或白蝶》,認為“馬的狂奔,蝶的婉柔”“分別隱喻著兩種美學情趣”。而兩者的共同點是它們都是“極度自由”的“飛的意象”,某種意義上,這正是“詩人想象力和創(chuàng)造性的生動表現(xiàn),是其生命精神和理想人格的真實寫照”。
另一頭,在散文詩理論的進入上,國發(fā)兄表現(xiàn)得似乎更為突出。他憑借自己敏銳的學術眼光和獨特的人文立場,對散文詩整體發(fā)展提出了許多獨樹一幟的建設性意見。比如就散文詩的“魂、魄、體、翼”這四大要素,在充分論述的基礎上,他提出了如何加強的一系列構想;與此相對應的,他又就散文詩人應當具備的人格力量,概括為“才、膽、識、力”四個方面來進行闡釋,進而推廣他不無真知灼見的全新的散文詩觀。此外,他還不止一次地在文章中提出“美中生智”的觀點,即希望通過散文詩人“自己差異性的‘錯位’書寫,從司空見慣中擺脫出來,實現(xiàn)從物質到精神的裂變,從現(xiàn)象到本質的勘察,從審美到審智的升華”,進而使作品“生長出思想的顆粒、生命的智慧、自由的精神、人文的關懷、自然的靈性與宏闊深厚的文化反思?!边@樣的觀點一方面深刻影響著他自身的散文詩寫作,同時也成為他進行散文詩批評的一把很重要的衡量標尺。對待同道們富有探索精神和鮮明人文色彩的作品,他在稱道之余總是給予極為熱忱的評薦,這些年來他為大陸和港臺一大批散文詩一線上的人物,寫出了極具針對性的作家論或作品論。這樣的名單可以拉出一長串來。他在這方面的無私奉獻,對于推動散文詩創(chuàng)作的整體繁榮,無疑有著不可忽略的重要作用。
盡管南京距銅陵并不很遠,但一直尚無機會向國發(fā)先生當面請益。促發(fā)我寫這篇小文,是在朋友圈里看到國發(fā)抄錄的幾段“自語錄”,為他這種對散文詩的潛心投入而心生感動。謹以上述文字表達對這位學者詩人的敬意。